重生之不做嫌妃-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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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说过,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朕如今,可不是连一屋都扫不了?”
嘉敏仔细想了一会儿,说道:“既然陛下以妹视嘉敏,那么恕嘉敏大胆。”
“说!”
“我对这句话的理解,大约与陛下有所出入。”
“哦?”
嘉敏说:“我猜,陛下大约还是放不下刘统领的事。我虽然不知道刘统领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既然太后不许陛下轻易撤换,大约刘统领所占的位置,举足轻重。汉时大儒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在嘉敏看来,并不是说,一屋都扫不了,就无法扫平天下,而是,要是从打扫自己的屋子开始,一步一步走到扫天下。陛下知道,我是在平城长大,多少听过一些俚词俗语,用民间的说法,大约是,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既然陛下如今换不了刘统领,为什么不先换掉一个没那么重要的人呢?太后会拒绝陛下换掉刘统领,未必会拒绝陛下换掉其他人。”
皇帝万万料不到嘉敏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呆了许久,喟然道:“三妹妹该是朕的亲妹妹才好。”
嘉敏笑道:“那是因为永泰和阳平公主年岁尚小,到两位公主长到嘉敏这年岁,陛下就会说,这才是我的妹妹呢。”
皇帝哈哈一笑。
嘉敏又道:“同样的,陛下如今无法厘清家务事,也是因为陛下年岁尚小,尚未亲政的缘故,到陛下亲政了,太后自然会放手。”
这句话,皇帝是不同意的。如果太后肯轻易放手,就不会试图操纵他的婚事了。却也没有反驳,只拿中指刮嘉敏的鼻子:“朕年岁尚小,说得就好像三妹妹倒比朕要年长似的……你羞不羞?”
嘉敏心里默默地想:可不就是比你年长?
眼看千步廊走尽,皇帝压低了声音同嘉敏说:“今儿晚上就是晚荷宴了。”
“嗯?”
“到时候,朕会放烟花助兴。”
晚荷宴是在画舫上进行,如果放烟花,那么一众贵人势必离开船舱,走到甲板上来看烟花。
嘉敏手心里微汗,却是从容点头说:“我知道了。”
话说完,皇帝上辇,到嘉敏不可能看到的地方,皇帝的脸色就黯淡下来,他轻轻合上眼睛,长舒一口气:“对不住了,三妹妹。”
以后……总还有补偿的机会,他默默地想。
天色永远晚得比你想得要早。竹苓不能行走,太后倒是赏了人过来,不过被嘉敏退了回去。嘉敏带了绿梅在身边,虽然绿梅未必可靠,胜在不多话。
晚荷宴在烟霞湖,烟霞湖比九鲤湖要小,狭长,形状略弯,如月。这时候满湖都是荷花,荷灯,而乐声在很远的地方,只由缓慢的风,缓缓地吹过来,嘉敏是没心思听这些的,她记挂着皇帝的烟花。
烟花亮起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
距离荷桥,还有一盏茶的功夫。
画舫其实已经足够宽大,但是再宽大,也比不得陆地。当中摆了长桌。太后在尊位,贵女们簇拥着太后,正玩击鼓传花的游戏。
嘉敏的位置是大多数人所艳羡的。除去两位公主、胡嘉子和嘉言,就数她离太后最近了。连明月都靠后。明月这晚穿了藕色衫子,月白裙,头上镶珠银钗,素淡得很。在一众花红柳绿的贵女中,反而出色。
连太后都说:“明月这样打扮好看。”
一众贵女自然纷纷吹捧太后调教有功。
太后虽然出身平常,于诗词上倒是颇有造诣。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所以这会儿一众贵女比拼的,就以诗词为主。
嘉敏不擅长这些,所以每每被轮到,都喝酒认罚。不过半个时辰,倒喝了五六回酒了。贺兰初袖流露出要替她应对的意思,可惜嘉敏对她戒备甚严,一次都没让她得逞。其实论起才艺,贺兰初袖的确是强过她许多,不过和谢云然、郑笑薇一比,又不能看了。有时出身真是大问题。
一念未了,手上一重,嘉言已经把荷花塞了过来。嘉敏才忙不迭要丢给贺兰初袖,就听得“咚”地一响,鼓声又停了。
到这份上,连太后也免不了笑起来,打趣说:“阿敏今儿晚上,可以说是探花娘子了。”
嘉敏苦着脸看阿朱。阿朱是今晚令官,一翻手中对牌,笑吟吟道:“烦请三娘子再做一回荷花诗。”
嘉敏:……
嘉敏无可奈何说道:“我还是认罚!”
举杯就饮。
忽听得贺兰初袖“啊”了一声,紧接着嘉敏手肘上就挨了一下,一杯酒“咕咚”灌下去,嘉敏被呛得连连咳嗽,贺兰初袖面有忧色,一面轻抚嘉敏的背一面数道:“晚荷宴还没开始,表妹这里可喝了七八杯了!”
胡嘉子幸灾乐祸地说:“三娘酒量好,我看啊,再喝几杯也不碍事。”
嘉敏是恨不能一杯酒直泼到她脸上去。奈何喉中呛酒,说不出话来。贺兰初袖收了笑,正色起身向太后告罪说:“表妹不能再喝了……臣女这就带表妹出去醒醒酒,扰了太后的兴致,还请太后恕罪。”
嘉敏不知道贺兰初袖这么好心,又有什么图谋,竟不敢受,又暗想,也的确不能再喝了。当下按住桌面,咳了好几声把酒咽干净方才道:“不……不劳表姐,绿梅!”
绿梅会意,过来扶起嘉敏,贺兰初袖还要坚持,嘉敏打着嗝道:“表、表姐这是信不过绿梅?”
绿梅倒也不蠢,应道:“贺兰姑娘放心,奴婢会看好三娘子的。”
这主仆一唱一和,贺兰初袖被挤兑住,胡嘉子又在一旁冷笑连连,饶是贺兰初袖的面皮,也只能讪讪让出道来:“小心!”
出了船舱,胸口闷气就消散不少。
虽然在船舱里,嘉敏就在窗边上,抬头透过窗也能看到星星,但是那和眼下在船尾迎着风,看到的夜空寥廓,星子闪亮,那完全是两回事。嘉敏深吸了一口气。绿梅说:“奴婢去给姑娘取醒酒汤。”
“我没醉。”嘉敏说。嘉敏很清楚自己的酒量。今儿晚上还有事,她哪里就敢醉了。
绿梅却笑道:“醉猫儿都说自己没醉。”
又柔声哄劝:“奴婢去去就来。”
这是真当她醉了。嘉敏有些哭笑不得。又想:这个绿梅素日沉默寡言,说话却有趣。绿梅扶她坐下,转身就去了。嘉敏凭栏迎风,看这船尾甚是宽大。皇帝与她说定,烟花放在荷桥上,到时候,她们都会挤到船头去看,船头站不下的,站到船尾来也不奇怪——不过胡嘉子是一定能站下的。没多少人敢和她抢。
嘉敏正想着,要怎样才能给不着痕迹地完成任务,忽然右侧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三娘子。”
嘉敏的身体顿时僵住:画舫就这么大,要往哪个方向逃窜看起来才不那么仓皇呢?
。。。
第四十二章 戏弄()
眼看着少女绷紧了身体,如果是一只猫,没准能看到弓起的背脊,和一根一根竖起的毛,还有猫儿一样的眼睛。萧南忍不住想笑。不过最终是举起了酒杯,浅啜一口。十七郎说三娘子昨晚一路唱作俱佳。可惜只要一看到他,甚至于听到他的声音,她就立时化成了戒备的小兽。
萧南有些恶趣味地放慢了脚步,放重了脚步,如猫捉老鼠的恶意,啪嗒,啪嗒,啪嗒。他今晚穿的木屐,漆底描红,斜放鹅黄一支腊梅。
“你怕我?”萧南的声音近得像是耳语。
错觉,一定是错觉,是风,风太暖,或者风太冷,或者……风太近?嘉敏不知道萧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这么巧撞上,她需要用全部的力气才能控制得住自己的声音:“宋王殿下喝醉了。”
没准醉的是她,该死的绿梅,还真说对了——不不不,她就不该去取那个该死的醒酒汤!
“那你是……不怕我?”萧南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酒杯,余光里已经能够看到有小船乘风破浪地驶近,有人放下船板,有人沿着长梯,一步一步走上来,只穿了平常的宫装,却分明袅娜如风中之荷。
“那么,你为什么不稍稍转过身来,陪我饮一杯呢?”他说。他的衣袍,刚刚好能够遮住嘉敏的视线。
其实他并不惧怕嘉敏会做出什么来——无论嘉敏做什么,今晚,是注定不可能力挽狂澜了。也无论她做了什么,总不至于有性命之危。
他只是不想节外生枝。
嘉敏:……
这个世界崩坏了。嘉敏从喉中挤出干巴巴的四个字:“我……不擅饮。”
“那真是可惜了。”萧南说。手一松,玲珑木杯直直坠下去,浮在水面上,也如一朵莲,随波逐流。
嘉敏盯住木杯。到这时候她也明白是一场戏弄了。虽然并不知道萧南怎么忽然有了这个兴致。照理说,他不是该看见她就避之唯恐不及吗?为什么……那到底……是皇帝的意思,还是……
蓦地想起他之前戳破清河王的行踪,想起昨晚突然出现的元十七郎。嘉敏微微抬起头:这时候距离荷桥,只剩半盏茶的功夫了,这么短的时间,应该是不会有意外的吧——能有什么意外呢?是烟花不能照常亮起,还是胡嘉子会被拖在船舱里出不来,又或者是,她被萧南看死,不得脱身?
最后一个念头让嘉敏心里一紧。
落在萧南眼里,一朵轻笑盈盈,就在眉睫:“三娘子在想什么?”
嘉敏用力掐了自己一下,这样,说话可以更顺畅一些:“我在想和宋王殿下告罪,我出来时间不短了,该回去了。”
“其实小王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想要三娘子解答。”萧南说。这时候他背后的人已经顺利进了船舱,而那只青瓷琢莲凤首壶,也已经拿到了手里。
嘉敏被拦住去路,不得不顺着他的意思说:“宋王殿下有话但问,嘉敏知无不言。”
她不敢抬头,所以也只看到萧南的木屐,在柚木色的船板上,光艳夺目。啪嗒,啪嗒,啪嗒。
“三娘子的笛子吹得不错。”
等了半晌,等到这么一句不相干的话,嘉敏觉得自己心里那头小兽分明在张牙舞爪地咆哮了。口中却只能恭谨应对道:“不敢当宋王殿下赞。”
“大多数人奏乐,都会依宫商角徵羽的本音来奏,但是小王没听错的话,太后寿辰那日百鸟朝凤的笛声,每一声,都逆转了本音。宫调平和,偏偏激昂,变徵悲凉,却处理得喜气洋洋,不知者或以为三娘子炫技,但是小王深知,有技可炫,也很不容易了。”萧南淡淡地说。
嘉敏的身形在女子中已经算高挑,但还是比他矮一个头。他的目光很轻易就越过她的头顶,看到背后无边无际,寥廓茫然的夜。但是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鸦鸦的发髻,有极淡极淡的香。
一个戒备的姿态。
这种戒备,其实是他最熟悉的。还在南方的时候,他就必须这样面对每一个人,枕戈待旦,即便是梦里,也不敢泄露一句半句真话。他的手是染了血的,只是大多数人看不出来,或者是不在乎,一个足够优雅的姿态,足以让大多数的人放下戒备。
元嘉敏从前是不设防的。她对她的嫡母设防,对她的妹妹设防,对所有嘲笑她的贵女们充满了敌意,但是对他,她是不设防的。如今却这样戒备了,该说每个人都会成长,还是,他在哪里露了马脚?
当然,他其实是必须被戒备的一个人,萧南自嘲地想。
嘉敏默不作声,烟霞湖的水波脉脉的,一波一波推上来,又一波一波退下去,卷着星光与夜色。船舱里亮如白昼,这里却是不大亮的。萧南的影子没有落在水波上,都聚在脚边,像是浓墨重彩的一个点。
她知道他要问什么了,但是他没有问出口,她就还可以缄默……再多一刻。
“……小王想问的是,三娘子的笛技,师承何人。”
一瞬间图穷匕首见的悚然。嘉敏觉得有股寒意,正漫漫地从脚底升上来。她的笛子,自然是他教的。那种逆转原调的吹奏方式,放眼天下,不会有第二个人。乐为心声。所以前世,她怎么都吹不好。
这种认知真是又心酸又痛楚。
嘉敏说:“……自然是我父亲教的。”
“哦,”萧南挑一挑眉:“南平王好兴致,少不得改日,要向南平王请教一二了。”
“我父亲征战在外,等得空了,宋王殿下再说这话不迟。”嘉敏瞧着画舫距荷桥又近了一大截,不免有些心焦,忍不住小小刺了他一下。心里埋怨着绿梅取个醒酒汤怎么要这么久,抬脚试图绕过萧南。
萧南也不阻拦,顺势让开,背靠在扶栏上,风垂着他宽大的衣袖,猎猎地响:“我听说三娘子昨儿晚上救了一个宫人。”
嘉敏脚下不停:“宋王殿下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