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做嫌妃-第2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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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想个法子……
嘉欣忽然就灵光一闪,张口叫道:“三娘、三娘,往哪里去?”一面说,一面就从浓绿的树荫里走出来,像是才看到烧纸钱的小丫头,惊呼一声,捂住口鼻,说道:“你、你……你在、在做什么?”
那小丫头也唬了一跳,脸上油油的全是汗,脸都花了,她抽泣着,眼珠子四下里乱转了片刻,退几步,一溜儿就要逃。
嘉欣哪里容她逃,三步两步上前,一把揪住她道:“蠢丫头,这哪里是走得掉的,三娘子在那头呢……你去找死么?”
小丫头“啊啊”了两声。
嘉欣伸指到唇上“嘘……”:“别作声,方才三娘子就听到了,说不知道哪个装神弄鬼,要让她看到,少不得乱棍打死……”
小丫头眼睛瞪得老大……之前就已经被眼泪浸得透了,到这会儿越发楚楚可怜,像是走投无路的小兽,惊恐得呜咽,像是连气都上不来了。
嘉欣装模作样看了看左右,又侧耳听了片刻,指着槐树边上小路道:“往那边去……这里我来收拾。可记好了教训,下回……”像是才看出来,地上堆积的竟然是冥纸一般,一惊,柔声问:“是有家人亡故了么?”
“……我阿姐。”到这会儿,小丫头才能勉强说出几个字来。
嘉欣“唔”了一声:“你阿姐哪个屋里的?”
“我阿姐、我阿姐……”小丫头身体抖得厉害,嘉欣忙按住她的肩道:“不怕不怕,谁欺负你了,你和我说,我和三娘……”
“就是她!”小丫头猛地叫出一句,眼睛里的绝望和惊恐更甚。
“什、什么?”嘉欣也吃了一惊,那惊意里至少有一半,出自于不敢相信……她、她竟然有这样的运气?
小丫头也被自己吓住了:这话虽然在她心里想过千遍百遍,恨过千遍万遍,但是、但是怎么能出口呢?怎么能说出口呢!她是不要命了么?不止是她,还有阿爷、阿娘,还有弟弟、妹妹……都,不要命了吗!
然而这个姐姐看起来这样温柔可亲,就好像你说什么,她都会认真地听……虽然也许并帮不上什么。
谁都帮不上什么。
阿姐就是死了,阿爷和阿娘也渐渐不再提起,下面的弟弟妹妹更小,他们怕是早就不记得了。他们都不记得,不记得阿姐的好处,因为王妃和六姑娘给了他们更多的好处,但是她记得。她就是记得。
这样倔强的眼脸……
嘉欣微叹了口气,越是这样的孩子,就越容易被收了心去。她绞了帕子,细细给她擦过脸,柔声道:“瞧你,脸都哭花了,这慌慌张张的,岂不叫人疑心?来,先跟我到屋里去喝口水罢……”
第313章 白芷()
小丫头其实好哄……兴许是从来没有人有这个耐心听她说这些,她阿姐过世已经有两年了,两年前……三娘子来洛阳才两个月。
有时候时光不让人珍惜,直到失去。有个姐姐有什么了不起,这后巷里,哪个孩子没有一堆哥哥姐姐,她们也就是顶顶寻常的一对姐妹,当然吵过架,扯过皮,为了做新衣裳的布料冷战个十天半月。
后来想起来,就都成了懊悔,如果早知道……如果早知道会失去,当时兴许会珍惜。只是她还小,说不出这些道理,只哭着说:“我阿姐……是很好的,六姑娘喜欢她,每月里都赏她好多东西……”
其实不过是一两块嘉言吃不下的糕点,或者是嘉言瞧不上的布料,或者是戴过几次的首饰,放着有什么意思呢,嘉言从来都是个大方的,哪个婢子流露出一点点喜欢,随手就给了……原本就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在叶儿心里,都变成珍藏。
因为就只有这么久,欢乐的时光就只有这么久,前年五月,她记得很清楚,天气还没有这么热,阿姐被送了回来,全身都是血,血染得半边身子都红了,她当时吓得跌坐在地,一迭声地喊:“阿娘、阿娘……”
阿姐皱着眉,说:“慌什么……”
“谁伤了她……三娘么?”嘉欣问。
叶儿摇头,没有人告诉过她,后来点点滴滴听来,说是府里进了刺客,刺伤了阿姐,又听说再之前,有人绑了六姑娘,是阿姐回来报的信……当时跟着六姑娘去镇国公府的婢子,嬷嬷……一个都没有活下来。
那时候府里有许多的流言,叶儿小,也没人提防她,听来听去,都说是三姑娘串通了外人,害了六姑娘。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王妃和六姑娘也没有追究……终究三姑娘是王爷的心头肉,没人敢触这个霉头,王妃不敢,六姑娘也不敢,更别说她们这些婢子下人了。
三娘是伯父的心头肉?嘉欣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这小丫头的话也是不尽不实了……要是心头肉,怎地就放在平城一放十余年呢,嘉欣想不通。王妃也不是那等虐待继女的继母。真要虐待……能做手脚的地方多了去了,三娘勾搭了这个,勾搭了那个,还能嫁到李十一郎这样的如意郎君,那是真真见鬼。
嘉欣这样想着,口中只道:“你阿姐……是不治身亡么?”血染了半边身子,在嘉欣想来,大致也是如此了。
叶儿却摇头,坚定地摇头:“不,不是。”
嘉欣奇道:“那……”
“她是被人害死的,她是被三姑娘害死的!”叶儿说,“六姑娘给了长假,让阿姐好生调养,阿姐养了有半月,那身体确实是一天比一天好,那时候都说六姑娘要提拔阿姐做一等丫头,人家都道阿姐要得意了,纷纷来探望,然后有一天人走了,阿姐半夜里猛地吐血,还没捱到天亮……就去了。”
叶儿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轻。实则阿姐在家里养病的那半月,是家里最为祥和和快活的时光,阿爷也不出去喝酒了,阿娘脸上的笑容也多,王妃和六姑娘的赏赐流水一样送过来,左右街坊邻居,没有不羡慕的。
但是突然……
突然就没了,她记得那个晚上,初夏的晚上,风习习地,月亮冷白着脸,照在阿姐的脸上,血吐了整盆,粘稠的,腥臭的……阿娘一直在哭,阿爷请了大夫过来,然而大半夜里……大半夜里,哪个大夫肯为个奴才出诊呢。
阿姐痛啊,她攥着她的手,攥得死死的,她说不出话来,喉咙像是被什么捏住了,说不出来,就只“嚯嚯”地喘着粗气,死死地瞪着眼前……眼前什么都没有,巨大的阴影里,几只苍蝇嗡嗡嗡地飞……她要死了,它们赶过来等着她咽气,那是一顿大餐。
她想活下去,她说不出来,但是她看得出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条命。
六姑娘是来过的……她家里这样腌臜,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但是六姑娘还是来了,左右的婢子都哄着她,不让她看阿姐的身子,她咬着牙说要看,然后受了很大的惊吓。她想如果是她,也会被吓一跳的。
那张脸,已经完全不像她阿姐了,虽然阿娘忙活了许久,想把她的眼睛闭上,但是眼珠子还是瞪了出来,青紫色的脸,青紫的唇,耳朵和鼻子都流着血,阿娘细心擦过了,血渍血痕还在那里。
六姑娘惊过之后像是很生气,她记得她当时说了一句:“我找她算账去!”
她当时不知道六姑娘口中的“她”是谁,后来她猜到了:“自然是三姑娘。”除了三姑娘,府里还有哪个,是六姑娘不能直接打死的?
六姑娘是个好姑娘,也是真心喜欢她阿姐,所以阿姐过世之后,又把她补进了院子,只不过……
六姑娘的院子,哪里是这么好呆的,她到这时候方才知道,这做婢子下人的,如何为了在姑娘面前露个脸,争得头破血流……当初她阿姐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她每一天都比从前,更知道其中的苦楚,也每一天都比从前,更想念她的姐姐。
再后来……没有人记得她阿姐了,阿爷不记得,阿娘不记得,底下的弟弟妹妹都不记得了,何况六姑娘呢。
她被挤出了嘉言的院子,远远分派了做粗活,也因此听到更多的流言蜚语……姑娘房里的婢子,多少还知道谨慎言行,那底下的粗使丫头,可没这么多顾忌了。
“今儿是我阿姐的生日。”叶儿说。
嘉欣听了这半晌,心里却是半信半疑,她进南平王府这么些时日,自忖看人眼光也不算差,嘉言的性子,要真是嘉敏害了她的贴身婢子,她如今不能和她这么好……这世上,便是做姐妹,也讲究缘分的。
然而脸面上并不露出来,只问:“你阿姐……叫什么名字?”
“白芷。”
“白芷?”嘉欣“啊”了一声。
叶儿道:“六姑娘还念着我阿姐呢,后来补进来的大丫鬟,也叫白芷。”
“原来是这样。”那倒不一定是嘉言记念旧情的缘故,无非是名字用得熟了,谁来都叫这个……保不准之前还有好几个白芷呢,她心里这样想,当然并不与叶儿说,这等话,最是招人嫌,又与己无益。
嘉欣抚着叶儿的头发,小丫头瘦,瘦骨伶仃的,头发又黄又少,名副其实的黄毛丫头。手脚皮肤也粗糙。
看来是没少吃苦头……能进嘉言院子里的婢子,便纵然是看在死人的份上,也不至于如此。
然而……
死个丫头不算什么,无论是粗使丫头还是贴身婢子,是直接打死还是毒杀,都不算什么。哪个朱门绣户里没有冤死的魂呢。也就这个傻丫头,年纪小,性子倔,认死理,说穿了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说了半天废话,倒是之前那句“串通外人,害了六姑娘”值得玩味。这姐妹内讧,可比死个婢子严重多了。
但她总又疑心,这丫头话里,有多少真,多少是她臆想。如果三娘当真勾结外人绑架过六娘,王妃不反过来咬死她,就已经很当得起“感动燕朝好继母”的称号了……这不现实!
依她看,王妃待三娘虽然不亲热,起码的面子情还有,六娘就……待她这个十余年没见过几次的阿姐太亲热了。要三娘是个擅长笼络人心的也就罢了,偏又不是。啧啧,伯父这一家子,可真真各种想不通。
但是无论如何,嘉欣心里盘算下来,无论如何,无论这丫头说的是真是假装……至少她自个儿是信了当真。
她信就好。
不过府里的流言,对三娘没什么杀伤力,让王妃听到,反而是天大的祸事。王妃是不惮于杀一儆百的。须得传出去,传到谁耳朵里最为合适呢?嘉欣咬了咬唇,这其实是无须问的一个问题,不是吗。
嘉欣叹了口气。
“二娘子?”叶儿心里一颤,抬头看她。
“我在想,”嘉欣蹙眉道,“要怎样,才能保得住你的小命呢……要知道方才,三娘可能已经看见你了,待回头看到地上的纸灰,恐怕、恐怕……”
“二娘子!”这一声喊中已经带了哭腔,先前还没有干的眼泪,滚滚又落了下来。
嘉欣攥着帕子,一点一点替她擦了去。眼睛里的怜悯,欲语还休,欲语还休。只是不住地叹气。
叶儿拽着她的袖子,哭道:“二娘子、二娘子……救我!”
“我可救不了你。”嘉欣苦笑道,“六姑娘都救不了你阿姐,我不过寄人篱下,何德何能……”
叶儿一张脸惨白惨白,她想起了阿姐死时候的样子,喉咙里喘着粗气,嚯嚯地,苍蝇在阴影里飞,嗡嗡嗡,嗡嗡嗡……到处都是血,粘稠的血,流也流不动,眼睛凸了出来……那张脸忽然变成了她自己!
叶儿惊叫一声,瘫倒在地。
“叶儿、叶儿!”嘉欣连叫了两声,“可怜的孩子……”
“别、别过来!”叶儿叫道。
嘉欣却一把搂住她,瘦弱的,瘦得只有一把骨头的身子,在她怀里瑟瑟发抖。有那么一个瞬间,嘉欣有一种错觉,仿佛她抱着的不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婢女,而是她自己,在拼命挣扎着,挣扎着自救的自己。
“别怕,”她喃喃地,是对叶儿说,也是对自己说,“别怕,别怕,会有法子的,总会有法子的……别怕。”
第314章 流言()
李卢氏是个和气人。
她这辈子做过最出格的事,莫过于十年前给李郑氏的两记耳光……那也是十年前了。后来想起来,连她自己也都诧异。真的,怎么下得去手?便是要教训,也该叫婢子来,怎么能自己动手呢,没得失了身份。
又十年过去了。
她如今也是要做婆婆的人了。十年来诵经念佛,修身养性,越发慈悲。所以当那个丫头一头撞上的时候,第一反应竟不是呵斥,而是念了声佛,说道:“可怜见的,哪里来的孩子……家里大人呢?”
叶儿抬头来,眼珠子迅速一轮,确认她的身份:银灰色绉纱上衣,配丁香缎子裙,裙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