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1275-第8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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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堂看着他们的眼神,似乎一言不合就准备打将进去,只等着他这个族长的一句话!
他也同样不忿,可心里很清楚,那是取死之道,如今比不得往日了,谢氏一族风光了多少年,就被人忌恨了多少年,此刻大树一倒,多少人挖空心思等着他们出错,更何况,是在这流民遍地之地,激起民忿。
广州城外,到处都是逃难的百姓,可也分等级,像他们这种大族,不缺钱粮、不缺人手,便能独自占据一块好位置,普通一些的,也能依着本乡本族,好歹吃食上有个保障,最惨的就是那些无依无靠的,特别是居于城中的百姓,本就没有田地,纵然有些积存,在几个月的逃难中,早就挥霍殆尽,如今只能靠着官府的施舍度日,就凭丰每日两次稀薄见底的粥水,身体健壮些的还能饿不死,稍稍差一些的,都是能不动弹就不动,只等着哪天撑不住了,也就解脱了。
种种惨状,都让谢堂看着心惊,那里头有多少是京师这等繁华之地出来的,怎么就落到了这个地步?
朝廷若是连自己的百姓都护不住了,那它还有何用?
强压下心里的波澜,谢堂摆摆手,等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朝着几位须发皆白的长者一拱手。
“诸位叔伯,诸位族亲,广州城进不去了,就是进去了,咱们这一大家子,也没处落脚去。”
他的话音刚落,场面就“轰”得一下子炸开了,原本千辛万苦地逃到这里,想着有个朝中执政相公,怎么也不会比别人差,可没曾想,现在连城门都进不去,这种心理上的落差,顿时就化成了不甘。
“为何?”
“咱们可是圣人的亲族!”
“圣人?如今的圣人姓全!”
。。。。。。
喧闹声中,一个重重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个老者举着手中的孤拐,一边敲打着桌面,一边怒吼:“吵什么?还有没有规矩,让大郎把话说完。”
谢堂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人,他这个族长,是在谢氏入主中宫之后,才被人抬了起来,长房之中,虽然曾经出过谢深甫这样的相公,可中落得也很快,如果不是谢氏奇迹般地崛起,自己很可能连站在这里议事的资格都没有,只配在外面做一个打探消息的清闲子弟。
门外大社会,门内小社会,既然得了好处,就要接受它的约束,这也是为什么,谢堂不得不下船的理由,他不是一个人,也是只有一家人,族中包括随附的下人、仆役、附庸,那是一个数千人的大团体,也是他立足的根本,哪里割舍得?
等到众人重新安静下来,他朝那老者感谢地示意了一下,清清嗓子继续说道。
“贾善夫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咱们人太多,谁进谁不进都是个绝大的难题,眼见着圣驾就要到了,随驾的官吏、行人、军士不下数万人,拿什么安置,他哪里再敢放一个人进城?”
这话是正理,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再怎么不甘心,圣人如今也不再是谢氏了,就算挤进城去,人家会给多少好脸?越是平常嚣张惯了的,此刻,就越是无法忍受这样的待遇,这些族人都抬起了头,眼巴巴地看着这位族长。
“广东路,未必就是坦途,元人已经进了福建路,多久会打来,谁都料不到,到时候,咱们这些进不了城的,要么再度逃亡,要么就在这里等死,退一万步说,元人被挡在了外头,官府要咱们助兵助饷,你们哪个愿意舍家纾财,以解国困?”
谢堂的视线,从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被看到的人,无不是低下头,开玩笔,都到这份上了,多一点财物,可能就会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交给官府,那不是肉骨头打狗么?
“大郎,你是族长,是走是留,拿个主意吧。”还是方才的老者开口,解了大家的尴尬。
“是极是极,咱们都听族长的。”
“你说去哪,大伙同去。”
。。。。。。
谢堂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当个族长,背着这么大的责任,如果还不能一言九鼎,谁他妈爱做谁做去。
矜持了一会儿,他做出一个勉为其难的表情:“如今,没有旁的法子,只能走,有一个地方,倒是个不错的去处,只不过那里的规矩有些大,去不去,你们不妨自行商议一下,不要到时候后悔了,又来说某这个族长的不是。”
几个老人顿时面面相觑,活了这么多年,对这种以退为进的手法,自然一眼就瞧得出来,可眼下不是计较的时候,眼见着这广州城,一天乱似一天,不知道哪一天,那些难民活不下去了,就会被鼓动起来,到时候,真正遭殃的,不就是他们这些在城外,又有着大量财物的族群吗?
既然如此,还不如狠狠心,换个去处呢,几个老人用眼神交流一下,立时就有了决定,不管这个大郎想要什么,都给他便是,只要能给族人带来一条活路。
“是个什么章程,你只管说。”
谢堂好整以暇地从袖笼中取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了那位发话的老者。
“这便是某说的那个地方,离着广州不算远,如果真要去的话,需得按照这上头的要求,做不到的,就不要去了,免得白白跑上一趟。”
不等他说完,几个老人都围了过来,那些站得近的族人,也挤做了一团,眼睛都盯在那本小小的册子上。
只见那本册子的封面上,用色彩斑斓的文字写着。
琼州移民安置条例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失踪()
谢堂的判断一点都没错,贾余庆的确没有更多的法子,他当然不想在自己的治区饿死人,可底子就那么点,去年泉州的那场战事,不但掏空了路内的兵员,就连粮食也搭进去不少,那个时候,谁会想到,仅仅过了几个月,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又不是某神棍,实际上,这种情形,某神棍也没有完全预料到。
因为他们都低估了,百姓对于大宋这个朝廷的期望,当年南渡之时,多少北方世家大族,举族而迁,百万人口的汴梁,在金人接管之后,仅剩了不到三万人,整个中原为之一空,除去战乱中死去的,大部分,都跟着过了江。
如今也是一样,要知道,从两浙到广东,数千里之遥,那么多的百姓,就靠着一双脚这么走了过来,老天都没有放弃他们,他何忍弃之?
可实际情况,容不得他心存善念,广州城下,每天都有大量新的难民到来,他上哪去找更多的粮食?没有粮食,百姓们就活不下去,他们就会暴乱,这不是空口白牙,讲些大道理就能平息的,只要一想到这后头的数字,贾余庆连觉都睡不着。
数百万人哪!
现在想想,自己当初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好好的执政相公不做,非得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当什么路臣,这一刻他甚至有些羡慕那位年青的邻居,可以丢掉一切跑到一个岛上去,自己又能朝哪里跑呢?
挂冠而去?这个念头已经不只一次在他心里闪过,如今的朝廷,缺得不是忠臣、良臣,而是能臣,这个位子,哪怕就是神仙来做,也变不出那么多的粮食来啊。
面对各级官吏催要粮食的目光,贾余庆只觉得手中的笔有千钧重,每勾上一下,就意味着几百石的粮食消失了,他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坚持到圣驾到来的那一天。
只要朝廷迁过来,责任就到了政事堂诸公的肩上,实在不行,将一日两次的舍粥,改为一次,也能节约不少时间吧,可那样一来,又会有多少饿殍倒毙于野?就在贾余庆下决心,打算赌上这最后一次时,一个声音突兀地在大堂上响起,惊得他的笔差点掉在案上。
“大帅,少保进城了。”
“什么少保。。。。。。”贾余庆恼怒地回了一句,紧接着便是一愣:“你说什么?”
“属下说,叶少保回来了。”
“快快,开中门,本官亲自去迎。”
贾余庆扔下手中的笔,急急地从大案后头跑出来,一边将手下的官吏往外头赶。
要说广州城一个人都不能进,也不可能,不说别的,圣驾每日到了哪里,天天都有呈报送入城中,这可是头等的大事,一天都轻忽不得,谢堂如果拿出正牌子同知枢密院事的官凭印信,人家同样不敢将他拒之门外,可那样解决不了一大族中人的问题。
他可以拒绝一个郡侯,却无法拒绝一个身居高位的老臣。
叶梦鼎就没有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不光他进来了,他的妻子,早在数天前就在城中的一所宅子里住下了,叶府的产业布局之大,又怎么放得过广州市舶司这么大一块肥肉?
当然了,做为海司的主帅,他的仪仗就是身份的象征,那些历经铁血的护卫,人人透着一股子凛然的杀气,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结果就是,没等贾余庆吩咐下去,城门已经被守将打开,宽大的吊桥缓缓放了下来。
“城门开了!”
得到消息的百姓,纷纷挤向城门的方向,可是没等靠近护城河,吊桥便已经离开了河岸,城头上的守军更是紧张得如临大敌,竟然将弓箭,对准了这些手无寸铁的难民。
叶梦鼎的脸色,在城门关上的那一刻,就已经沉了下去,事情的发展比他想像的还要不堪,这广州城里城外,如同一尊巨大的火药筒,只要稍有火星,就会燃烧、爆炸,更为可怕的是,这才是刚刚开始!
城中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街道两旁到处都是席地而卧的百姓,贾余庆不敢再放人进来,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否则,一旦这里被逃难的百姓挤满,秩序必然大坏,到时候,就只有硬性镇压一条路了。
难道说,他们没有倒在元人的铁蹄下,没有倒在逃难的路途中,却要在自己的手里,被结果了性命,叶梦鼎已经不敢再想下去。
“老少保,叶公,救我!”到了这一刻,贾余庆已经顾不得许多了,不但迎出了府,而且没等他下马,就急急地扑了上来,差点被护卫们以为是要行刺,好在叶梦鼎及时制止了他们的动作,就着他的手翻身下马。
“老夫走了六天,这些天里,又到了多少百姓?”
贾余庆一愣,有些讪讪地答道:“数不胜数,大约数十万人吧,沿途还有更多,下官已经行文各州府,勉力救助,可他们同样不堪重负,大部分百姓仍然冲着广州而来。”
叶梦鼎一听就知道,他没有一个妥善的安排,就连统计难民的数目这种事情,都不敢去做,别的只怕也是敷衍了事,有这样的主官,百姓哪里还有活路?
“善夫,那你想过,怎么办没有?”尽管知道对方已经走投无路了,叶梦鼎依然在等,等他自己说出来。
“下官每日如坐针毡,与属下商议了几次,想让百姓们去到别处就食,可他们不走,下官也是没有办法啊,眼下府内连多余的兵马都没有,一旦出了事,下官只能以死谢罪,少保,还请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救救我。”
贾余庆的心已经乱了,完全是口不择言,他一个行在的判府事,对于根本管不到自己的人,竟然一口一个“下官”地自称,叶梦鼎此时也懒得同他计较,皱着眉头一言不发,让他又是急,又是不甘心。
沉吟了一会儿,眼见着火侯差不多了,叶梦鼎才略带为难地说道:“办法倒不是没有,只是。。。。。。”
贾余庆赶紧接着:“少保只管见教,有什么为难之处,都是下官的首尾。”
“进去说。”叶梦鼎点点头,他赶紧在前头带路,心里头,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城外的谢家聚集地,位于外坊的一处宅院,前头就是市舶司码头,这处宅院,原本是用来当仓库使的,现在全都被族人占据了,不过他们好歹还有个遮风挡雨的屋子,比起外头的百姓,强得何只百倍。
那个小册子被几个老人翻完,又传到了其他人的手中,等到所有人都过了一遍,时间已经过去了不少,人人脸上都露出了古怪的神色,谁也没想到,去到一个小小的海岛,居然还有那么多的规矩。
旁的倒也罢了,这同族分居,不是拆了谢家的根么,大家这么多人聚在一处,就是遇上什么事,也有个呼应,若是真照着册子里那么办,往后连个面都见不着,过不了几年,哪还有什么情份在?
本来就是离乡背井,人人都是无根之木,心里的惊惶不安,几乎就写在脸上,眼见着生计又要断了,这种惊惶,就变成了失望,事到如今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不约而同地拿眼睛,去瞅坐在前面的几位老人,都是长辈,也只有他们的话,才能在身为族长的谢堂那里,得到几分看重。
“大郎,当真别无他法了么?”此时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