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1275-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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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这首词咏的是哪里不得而知,但眼下这个名叫黄梅县的地方却不产梅子,目前的名称是隋开皇十八年才由新蔡县改过的,从此便一直沿用到刘禹的那个时代。现在它在蕲州治下,西北与州治所在的蕲春县相邻,南边隔着大江与江州相对,北边是大别山的尾部,东接安庆府的宿松县。
“传令下去,将城中及周边各乡镇的百姓都迁走,告诉他们,鞑子一旦复来,必会加以报复。若不想落得和那边的池州等地一样的下场,就跟随大军走,找人把这个挂上城门,好容易来一回,怎么也得给鞑子留点礼物。”
张世杰用脚踢了一下地上的一个球状物,上面还带着长长的黑色毛发,那个球“咕噜咕噜”地滚了几圈,露出了一张惨白的面目。听到他的吩咐,一个亲兵提着毛发将那个首级拎起来,就这么从城楼上吊了一根草绳下去,将它缚在了半空中,正川流不息地从门下经过的百姓都看得很清楚,那人正是他们原来的父母。
这一招,张世杰其实是和刘禹学的,从这里到他的辖境快马不过一个半时辰,他领着大军突袭而来的时候,县城的城门都没来得及关上,这才被他的前锋轻易地得了手。可攻下之后,张世杰发现这里面临着鞑子的三面夹攻,根本无法防守,没奈何,早在李庭芝决定退兵之前,他就决定了撤回去,反正出兵牵制的目地也达到了,还有攻城陷地之功,不算是白来一趟。
其实不用多做解释,黄梅县的百姓也知道这一回不想离乡都不行了,早在张部攻来之后,他们这里就已经被前来就食的鞑子溃军洗劫了一通,虽然没有池州那么惨,可哪家哪户不是遭过殃,运气好的不过失些粮食财物,运气不好的家中就连那些妇人也。。。。。。种种不堪言之事让他们很容易地就做出了决断。
“投军?”听到亲兵头子张霸的回报,张世杰摸了摸自己颌下的硬胡茬,他并没有下令在这里招兵,这些人是自愿来投的,可见被鞑子逼到了何种地步。一时间他有些犹豫,虽说人数不过几百,可自己辖下的安庆府也是刚刚才收复的,钱粮都不甚宽裕,维持手下的三万多人已经很紧张了,这还是建康之战分得的缴获颇多,不然就连这趟出兵都很难成行。
“领他们去后营暂且先充做厢兵,等回了安庆府再说,以后再有这等事也是如此措置,也让他们多想想,是不是愿意刺上这一回字?”张世杰深知不是走投无路又没了田产,这些人怎么也不会选择投军这条路,其中多半还有和鞑子的仇恨在里头,他摆摆手直起身,看着远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远处的村庄烽烟滚滚,他知道这是百姓离开之后他的部下放的火,虽说安庆府离这里如此之近,可一条分界线之后就是两个国家,再要想回来还不知道是哪一天,人离乡贱,怕是只有梦中才会想起了。
不走也不行了,李庭芝发来的沿江制置司钧令就在他的手上,鞑子在大举征兵不望而知将会有什么动作,这也是他出兵拔了这个钉子的主要原因。此番将整个县城大部百姓都迁走,好歹就有了一个缓冲的地界,否则自己的防守压力太大了。
待到城中百姓走得差不多,他亲领的中军也将要开拔上路,骑在马上回望着这片土地,张世杰心中有些感慨。荆湖之地近在咫尺,自己领着大军却无法寸进,和那些一步三回头的百姓一样,大家其实都是失去家园的可怜人罢了。
“驾!”看到县城中也燃起了大火,张世杰扬起马鞭就是一下,胯下的战马长嘶一声,张开四蹄开始加速。在他的身后,三千余骑兵徐徐而行,列成整齐的行军队伍跟在了自己的将主之后,扬起的尘土扑天盖地,百姓们却不以为忤,有这样的强军遮护,让他们对于新的家园生出了几分期盼。
“粮米,本官只要粮米,告诉他们无论如何先运一些来,再迟了恐怕就会有不测之事,他们既然到了本官的地面上,那就是我大宋子民,鞑子弃之,本官却不能不管。”袁洪的声音在他的州衙府内回荡着,整个人也同他的语调一样急切,挥动的手臂都快到了属下的脸上。
也怪不得他着急上火,原本太平州境内被鞑子屠了一个上县,余下的大都跟着到了建康府,等到战事平息了,却有大半的人不想再回来了。谁不知道这里已经是对敌的前沿之地,如果鞑子再来又得跑,百姓心里哪能没有计较,再说了,建康城的坚实是有目共睹的,谁不想着能靠得近些,兵荒马乱的保住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因此,他来的时候准备的粮食并不算多,除了供应为数不多的驻军之外,根本没有多少节余。可哪曾想,最近突然从隔壁的池州一带来了大量的难民,原本还以为不会很多,怎知道后来越来越多,他已经动用了驻军的口粮,看样子仍是不够。
池州在鞑子溃兵的劫惊之下已经几乎成了白地,他们抢的最多的就是百姓的粮食,因此这些逃难的人大都已经饿了好几日,能坚持着到这里的殊为不易。只怕这一路上。。。。。。袁洪根本不敢深想,他亲眼看过这些人的惨状,瘦成骷髅一般的脸上一双眼睛发着惨淡的绿光,若不是有军士维持着,他们怕是连人都会吃!
饱读诗书的袁洪被彻底震撼了,他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个,决不能在自己的治下发生易子而食这种事!因此,除了赶紧派人去建康府催粮,他不得不将所有的重心都转到了这上面来,连日里的不眠不休,让他形容憔悴之余也有些情绪失控。
“官人,你已经尽力了,如今阖府上下都消减了用度,就连桷儿也不肯再多添饭,直嚷着要省下来留给饥民。咱们只能做到这地步了,你再这般自责也是无用,若是你也倒下了,那城外那些饥民就真的没有生路了。”
打了一个眼色让那些小吏们都退了下去,他家大娘子的温柔话语如春风一般将他的火气吹拂开去,袁洪被她按着坐了下来,干脆就这么躺在了椅背上,袁娘子轻轻地揉着他的双肩,堂上一片宁静让他的心也慢慢平复了下来。
他家娘子说得很对,自己是绝对不能倒下的,根据刘禹的提点,他到这里来的首要之事不是安排百姓重置生产,而是抓住这难得的时机修葺城防,以迎接鞑子的下一次可能的进攻,不管怎么说,有一个坚固的城防,让人心也会更加坚定一些。
整个大宋境内,估计除了蜀中,没有人再比太平州内的这些百姓更加痛恨鞑子了。袁洪深信,只要自己能弄来粮食保住他们的性命,他们之中每一个人都会不惜命地跟着自己,与鞑子拼杀到最后一刻,所以,他希望能多救活哪怕一个也好。
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不是神仙,变不出粮食来,建康府那里能不能给,能给他多少,都还是未知数。为此他甚至派人过江去对面的无为军和和州借粮,明知道那里也是新复之地,可怎么也比自己这里强些,就算是“病急乱投医”也顾不得了。
野鼠、爬虫、甚至树皮、草根,只要是能入口的,他都发动人去收集,会捕鱼的去大江上捕鱼,会打猎的去山野间行猎。在粮食没有运到之间,就靠着这些点子,他们竟然也支持了这许多天,袁娘子的这一句“尽力”他的确当得起。
“这是江南啊,娘子,在我大宋最为富庶之地,居然还会出现饿死之人,你能想像得到吗?可这一切就在我等的眼皮底下发生,为夫却无能为力,怎不叫人痛心疾首。”袁洪喃喃地诉说着心中的苦楚,袁娘子静静地听着,这些事以前他是从来不会提起的,可见已经压在心中有多重了。
“太。。。。。。守,城。。。。。。外,来。。。。。。了”突然之间,一个穿着青袍的官吏跑上堂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袁洪直起身听着不得要领,来了什么?饥民么,不是有了安置成法,直接照此办就是了,难道人数太多?
“粮。。。。。。车!”歇了一口气,那人终于说出了最后两个字,袁洪先是一怔,接着不敢置信一般地长身而起。既是车而不是船,那就只会是从建康城而来的,他顾不得再问,急急地就跑了出去,让身后的袁娘子摇头而叹,自家官人都多大了还是那副火急火撩的性子。r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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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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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飞虏骑,江南起烽烟,铁索横不住,椎子欲擎天’,这可不是什么寻常故事,它就发生在本朝本年。欲知后事如何,且听小老儿为你一一道来,话说去年先帝驾崩,幼君登基,朝野震动,鞑子窥视。。。。。。”
这里是两浙东路绍兴府治下的萧山县城,地处临安府以南,连接两路的运河穿城而过,向来就是南北通行的集散之地。城中码头上停泊着大大小小的各色船只,码头的沿街一带林立着各种商肆、客栈乃至勾栏瓦舍,显得热闹非凡。
将近入夜之时,从县城的水门方向驶来一艘平底乌蓬大船,巨大的桅杆上船帆正缓缓收下来,在蒿公的操纵下,左冲右撞地驶进了城中最大的码头中。也亏得他艺高人胆大,硬是在中间挤出了一条路,稳稳地停靠在了码头上,一旁的船家看着上面走动的锦衣豪奴,心中纵有些许不满也不敢放声。
随着船上的人系索的系索、撑杆的撑杆,一个管家模样的老年人看着船身已经渐渐停稳,便出言指挥着那些人放下踏板。他带着那些人走上码头,打量了一番周边的情景,便伸手招呼了一声。
“你等几个去街上寻寻,但有那等素静的酒家,便只管叫他们送些好酒好菜来。老儿有言在先,切莫偷耍,船上的娘子们还未用饭食呢。”说着他就从腰间取出一个袋子,摸了些银钱交与那些豪奴。
看着他们胡乱应了一声就闹轰轰地走远,老管家站在那里不禁摇摇头,倒底是岁月不饶人,自己已经老得都快没有威信了。他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大船,船身中段是长长的棚仓作为住人之用,门口挂着两串灯笼,上面只写了“叶府”两个简单的字。
一路从宁海到这里,他都是战战兢兢地提心吊胆,如今比不得往日了,谁不知道前面就刚刚才发生了一场大战,鞑子已经打进了两浙。因此,尽管都是位于京师后方的两浙之地,他仍然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一直到了这里才算稍稍松了口气。
没有办法,这船上大多都是女眷,走陆路虽然近些,可是要翻越好几座高山,其中会有什么样的凶险他连想也不敢想。这水路就算是慢了一点,一路之上的庆元府、绍兴府都是有名的繁华所在,官府的掌控力很强,自然要安全不少。
“姐儿,这外面黑灯瞎火的,有啥可看的呢?”位于棚仓中间的船身突然被打了一扇小小的窗户,露出一张椎气未脱的脸,她飞快地打量了一番又缩了回去,仅从身着打扮看也能看出某个大户人家的婢女。
“你哪里会懂,你们姐儿要的可不是看,而是为了听得更分明些,我说的可对,小姑?”一个少女的声音响了起来,听上去年纪不大,因仓中没有点灯,看不清楚模样,但声音却是清脆悦耳,极为好听的。
“这死妮子,忒得嘴碎,看我不拧你。”另一个声音在一旁响起来,紧接着仓中就发出了嘻笑打闹之声,似乎两人已经扭在了一起,不时还夹杂着少女的声声娇呤。
“看看,这才出来几天,就露了原形,在家中可装得好,‘好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贤淑小娘子’,也不怕让你那位什么哥儿。。。。。。哎呀,莫挠了,我错了,再也不说了成不成,莫再挠了痒死了,嘻嘻。”
在那少女的告饶声中,两人慢慢停止了厮打,那年幼的婢女似乎见怪不怪了,也不去劝解,从外面挑了帘进来时,手里已经拿了一个细长的烛台,“嗤”得一声,火石在摩擦间蹦出火花,将台上的蜡烛点燃,一时间整个舱室被明亮的烛光照得透亮。
从窗前的榻上直起身的两个女孩都坐在那里整理衣裙,两人的样子看上去差不多大,长得也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叶璟娘将自己脸上的几搂乱发拂到脑后,转过身去帮旁边的少女打理,就像姐妹之间经常做的那样子。
池州在鞑子溃兵的劫惊之下已经几乎成了白地,他们抢的最多的就是百姓的粮食,因此这些逃难的人大都已经饿了好几日,能坚持着到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