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年羹尧之子-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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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绝不符合常理,而被压榨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甘凤池似乎也没有了说谎的勇气。李又玠问道,“严鸿逵现下人在何处?”甘凤池脱口而出,竟有着几分幸灾乐祸,“京城月松苑后巷清平间一处旧宅内。”年富疑惑不解,于是问道,“三个月前严鸿逵将古州龙岩山上宝藏一事透露给你,而三个月之后居然还敢堂而皇之的留在京城?他这是在欺我大清朝没有人了吗?”
李又玠脸色阴沉,在身旁跨刀随从耳边叮嘱一番,其中一位壮汉匆匆离去,很快院外传来大批人马井然有序的调拨之声。李又玠笑意盈盈望向年富,“年通政使可有兴趣陪本官胭脂巷一游?”年富揉了揉有些阻塞的鼻翼,躬身行礼,“李大人先请!”
年富尾随李又玠身后飞身上马。一路疾行,半个时辰之后胭脂巷在望。高居马头的年富见黑暗沉寂的胭脂巷火光冲天,人潮惊呼,奔走救火。扭头望向傲然坐于马上的李又玠,双眼花翎下一张亦正亦邪的圆脸上充斥着不急不缓的笑意,只听李又玠突然问道,“年通政使可知严鸿逵其人?”
年富摇头,“不知是何许人,听着大人刑讯甘凤池,大约能猜出此人当是那位桃李满天下吕留良的亲传弟子。”李又玠赞赏点头,“前明余孽与孤高自赏的吕留良一脉扯上关系,这是本官绝没有想到的事情。而眼下——”
李又玠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相信身旁的人能够明白他的担忧。
年富的确明白,眼下前明余孽与吕留良一脉不仅因李自成宝藏一事牵扯到了一起,这背后似乎隐藏着一只野心勃勃的推手。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管李自成留下富可敌国的宝藏是真是假,一旦谣言像瘟疫一般散播开来,新近归附的西南土司力量必然死灰复燃。可仅凭这些根本撼动不了康雍盛世奠定的结实基础。他们最终所图为何,这才是李又玠此刻最为担忧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三()
火势渐渐被扑灭;年富跟随着李又玠走进这间清平巷旧宅。所幸火势扑救及时,并没有造成周围街坊商铺的损失。面对满目疮痍,和刺鼻的火药硝石气味;李又玠下令,“掘地三尺,仔细搜寻!”
在寒冷的北风中立了两个多时辰,直至东方吐露,在后院的荷花塘底下终于有了重大发现。人是被勒死后身负巨石沉于荷花塘的,经随行仵作勘测;死亡时间当在三天之内。甘凤池被跨刀壮汉提溜近前,一把甩到死者身上,李又玠冷冷道;“看清楚,是不是这个人?”
甘凤池脸色惨白望向同样毫无血色的死尸,只一眼,那双死不瞑目狰狞的双眼吓得甘凤池趴在荷塘边上呕吐不止“呕——,呕——”。直吐得虚脱的甘凤池颤抖不已,“他——他就是严鸿逵。”说完竟是昏死了过去,唯一的线索到这里算是彻底断了。
严鸿逵的尸首并没有被送进义庄等待家属领取,一切只在秘密进行之中,胭脂巷的一场大火官方的解释是天干物燥,蜡烛燃尽所致。此刻李又玠坐镇大理寺,大理寺少卿赵之垣垂首年富下首,神情献媚添好道,“大人,下官已经核实,清平巷旧宅的主人原是月松苑头牌姑娘。被人豢养此处,后又遭背叛抛弃,雍正四年郁郁而终。坊间传闻此间旧宅地根不清,每逢阴时阴历便能听到女子呜咽之声,所以旧宅就此荒废了下来。”
“雍正四年”是一段极易促动年富神经的一年,于是年富疑惑问道,“可知那女子姓甚名谁?”赵之垣为难摇头,随后朝着身后衙役挥手,两名衙差将一张盖有白单布的门板抬了上来。白单布被缓缓揭开,门板上摆放着一具纤细骸骨,从牙齿、耻骨及盆腔胯骨的形状,年富知道这是一具二十岁左右年轻女性的骸骨,瞧着骨质灰白碳化变酥,死亡时间当在五年以上。
赵之垣献媚邀功道,“这是下官在旧宅荒废的花园内掘地三尺挖出来的。已经找仵作勘验过了,是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子。”一具完整的骸骨能告诉世人的信息实在有限,李又玠抬手,衙差将白单布重新覆盖于骸骨之上,随即抬了出去。
此时天已大亮,李又玠难掩眉宇之间的困乏,“都累了一晚上了,小年大人还是先行回府休息吧。”年富躬身告退,临去时年富温和的目光瞥向一旁赵之垣。赵之垣心头一凛,缓缓垂下头去。
回到府上,年季迫不及待的追问道,“你这一晚上跑哪里做贼去了?”年富麻利的剥去衣物,爬上软榻,不消片刻功夫传来沉稳均匀的呼吸声。年禄拽着不甘心的年季走出竹韵斋书房。
这一觉一直睡到日落时分,填饱肚子再泡了个热水澡,年富神清气爽的坐在竹韵斋院中欣赏落日的余晖。简明扼要的阐述了这一晚上的遭遇,年季陷入久久的沉思之中。一壶沏好的新茶,一向遇事不急不缓的年富这一次居然被茶水呛着了,“咳咳咳咳。。。。。。”
这一幕自然招来年季探询的目光,年富抹去眼睑的泪渍,不由担心的望向脸色惨白形容消瘦的年季,劝诫道,“酒多伤身,不知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小心英年早逝!”年季无所谓的摆手,“这次事情挺棘手,显然这幕后之人居心叵测,谋划已久,恐怕所图甚大。”年富精神恍惚,摸向怀中精致瓷瓶,目光深沉望向身旁年季。被这样“专注”的眼神注视着,年季心下惴惴,“你这是什么眼神?难道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想结草衔环,以身相报?”
这一次年富没有戏谑调侃,而是缓缓倚靠在椅子上,望向满目苍穹星斗,假如斗转星移,世事变迁,年富还会选择那条路吗?年富突然有些迷惘,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夜幕静悄悄的落下,站在长廊尽头的张使君静静望着院中相坐无言的两个男人,直到一旁绿萼提醒道,“少夫人,糕点凉了。”张使君以绢帕掩口,止住咳声,淡淡摇头,“夫君有事要谈,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说完折身离去,绿萼怅然若失紧随其后,“在这个世界上若是有个人能走进你的心里,分担掉那些浓得化不开的悲伤郁结,该多好——”绿萼美目含泪,呆愣当场,“少夫人,你看出来了?”张使君回头,双目黯然,“看出什么?”绿萼凄然道,“灵玉死时曾经说过,少爷他是没有心的。”张使君摇头,嘴角苦涩的笑意充满痛惜与眷恋,“她错了,他有心,只是从未真正打开过而已。。。。。。”
转眼,夜已经很深了。年富带着年禄鬼鬼祟祟从后院角门溜了出去。一路年禄专挑幽暗僻静的小道行驶,颠晃得酒虫上脑的年季胸口一阵翻江倒海。年富不说,自视甚高的年季自然也不会问。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在一处幽静之处停了下来,年季率先跳下马车,环顾周围,年季讶然,“这里好像是大理寺的西北角?”
年富点头,吩咐一旁年禄,“看着点,若是有人来了知会一声。”年禄连连点头,神情严肃中透着一丝紧张与兴奋。年富找了处可以下脚攀爬的墙根,四肢并用,轻身一跃便到了高墙内院,直瞧得年季目瞪口呆,站在院外的年季羡慕嫉妒恨,“没想到就你这身板,还有做贼的天赋。”
年富压低声音道,“到你了。”年季高山仰止般望着眼前比他人还高出一大截的铜墙铁壁,最后年季深深叹息,撩起长袍下摆,扒开墙根低下的杂草丛生,一口废弃的狗洞赫然出现眼前。在年禄目瞪口呆中,年季带着胜利者从容的笑意堂而皇之的钻了进去。
穿过大理寺后厨房、杂物间与公用茅房,在东北角一处幽深的门房前停了下来。年季蹙眉,压低声音道,“这里是停尸房?”年富警惕观察周围动静,此时早已夜深人静。年富缓缓推开停尸房的大门,“吱呀——”随着锈迹斑斑的大门被打开,年富闻到了一股腐烂的腥臭味。二人如幽灵一般钻进停尸房,充斥鼻端的腥臭之味差点将年季熏得窒息过去。可头一抬,循着幽幽月色,年富已经摸进了停尸房的里间。
眼前白惨惨的一块白单布下映出稍许人骨的行迹,年富缓缓掀开白布,一具纤细骸骨出现在眼前,在银灰幽冷的月色照映下显得尤为鬼魅惊悚。年季问道,“这个女人是谁?”年富摇头,“不清楚。”人体总共两百零六块骨头,年富一一查看过去,最后拿起女人头骨,卸下下颚,在颅腔内拔出一根灰白的长刺。
年季好奇,“这是什么东西?”话音刚落,听得一声怪异的猫叫声。年富将头骨放置原位,盖上白布,快速退出停尸房。若是再晚出来一泡尿的功夫,他们都有可能被巡查的大理寺衙差发现。心有余悸的年季瘫倒在马车内不想动弹,“喂,那根长长细细的是什么东西?”
年富仔细端详手中类似骨刺的东西,突然从软垫夹层中掏出一把寒光潋滟的匕首,一点点刮去骨刺表面的“外壳”。年季凑近跟前,“这个好像是断了钗花的银簪。”一端打磨圆滑平整,一端断口参差不平,银簪表面呈现羽鳞状的花纹,做工十分精细考究。想来在没断之前,价值不菲。
年季接过年富手中半截银簪,“难道这个就是致死凶器?”年富摇头,“银簪入脑已然钙化,且颅骨入刺伤口闭合,可以推测凶手情急之下,本意是想致其死地,却不想女子并没有死,不知凶手出于何种原因没有再痛下杀手。从这枚银簪上钙化程度及插入部位,此女子死前一年必定时时头疼欲裂,却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年季声音泛冷,“对一个弱质女流行如此酷刑,当真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只是可惜对这个女子身份无从查起。”年富心头一动,“宣直门外有家珍宝斋,老板姓陈,浸淫珠宝首饰雕花五十余载,或许能提供些线索。”年季自告奋勇,“这事就交给我吧。”说完叫停了马车,直奔宣直门而去。年禄问,“少爷,现在咱们去哪?”年富打着呵欠,“回去睡觉。”
一夜无话,天刚蒙蒙亮,年富就被年季从温暖的被窝里拉了出来。年富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没引起注意吧?”年季不屑道,“那老头嗜酒如命,本公子以酒会友,能引起谁的注意?!”年季整日醉醺醺,想必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在某些人眼里也很正常。乘着年富洗漱之际,年季颇有几分兴奋道,“这根银簪本就出自珍宝斋,是雍正元年郭晋安定制的。”
提到郭晋安,年富并没有吃惊,“送给谁的?”年季呵着酒气道,“当时的秦淮名妓幽若姑娘。”年富蹙眉,“幽若?”年季点头,“那老头之所以印象深刻,只因为雍正远年秦淮名妓芳驾月松苑,一曲霓裳舞震动京城。咦,你那时不就在京城吗?听说还为了个姑娘,错过了当年春闱,一病不起。”面对年季促狭的目光,年富从容洗手净面。
第八十四()
一大早年禄院中伺应;见年富招手;年禄兴冲冲的跑进书房。此时年富端坐书案之侧;一旁年季慵懒的缩进软榻之中。年富问道,“还记得雍正元年本公子生的那场大病吗?”年禄点头;表情疑惑;只听年富继续问道;“对于那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你还记得吗?”
年禄点头;表情困惑不已,“那年春闱在即;公子心情却郁郁寡欢——”抬头望了眼年富;见年富微微颔首,示意其继续说下去,“月松苑新来的花魁一曲惊鸿舞霓裳轰动全城,也就是在那一日公子成了月松苑的座上客。”
年季插嘴问道,“还记得那个将你家公子迷得七荤八素的花魁叫什么吗?”许是时过境迁,年代久远,年季仔细回忆,不是十分确定道,“好像叫什么幽的。”
年季追问,“那花魁长得如何?”年禄摇头,“百两银子才得以见上一面的花魁名伶,奴才哪里见得起。”年季挪揄,“你家公子当时为博红颜一笑,没少砸银子吧?”年禄抬头偷瞄了眼年富,见年富神情自若,于是大声反驳,“公子虽然去了十几趟,可却只见过三次面。最后一次好像还是被哄出来的——”年禄越说声音越小,年季脸上挪揄之色更甚,“不会是欲行不轨才被人家给哄出来的吧?”年富不以为忤,“之后我好像喝了很多的酒?”年禄点头,“少爷心烦,将奴才们都赶走了,说是想一个人静一静。”年富蹙眉,“那后来呢?”
年禄发福的圆脸开始泛白,额头冷汗渗渗,“噗通”一声跪到在地,磕磕巴巴道,“后来少爷一夜未归,老祖宗下令家丁寻找,最后在胭脂湖畔发现了少爷。奴才记得当时少爷浑身酒气,衣物尽湿,昏迷不醒,像是刚从水里爬上来的一样。”
年季狐疑望向年富,“对于那一晚发生的事情你完全不记得了?”年富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