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化雨(重生)-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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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氏说:“如今公主既对你示好,你多和她走动走动也无妨,若你和公主成为了闺中密友,对你爹,你哥哥也是大大的有益。”雨点头应是。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了昭阳宫前,再次踏进这个雨在宫中最熟悉的地方,霎那间她竟微微有些晕眩。皇后是太后的表侄女,她的母亲是太后和护国公的表姐,当年若非护国公没有女儿,这皇后之位想也轮不到她。在皇上登基之前,她母家的门楣并不算高,可爹爹却是三朝元老承恩公,轮资历尚在护国公之上,是以入了太后的青眼。她母亲本是妾室,为了让女儿入宫,便成了“继室”,皇后也由庶女变为了嫡女,至于承恩公的原配是如何“病逝”的,自是讳莫如深。皇后今年三十有余,性子说好听了是温柔娴静,说难听了就是懦弱无能,否则也不会被蓉贵妃独霸后宫这么多年。
听见通报之后,皇后亲自迎了出来,以表示对亲家母的看重,乔氏喜不自胜,忙和雨跪下行礼。待起身后,一个娇俏的身影便迎了上来,声音中带着无限的欣喜:“娘,妹妹!”
雨错愕地抬起头,只看见安王妃一张笑意吟吟的脸,乔氏惊喜地说:“诗——王妃,您怎么在这里?”
安王妃娇笑着说:“知道娘和妹妹今日要来给母后请安,我们一早便进宫了呢。”
雨瞬间一滞,眼睛瞟向皇后身后那一抹明黄色的皇子官服,安王淡笑着向她们点头示意,眼神落在雨的身上,不由得也停滞了几分。乔氏忙行礼下去,雨反应过来,也跟着行礼,心头却漫起一丝丝的苦涩。
安王妃扶起了乔氏和雨,皇后笑着说:“都是一家人,就别拘着礼了,来,都进来坐吧。”
皇后与乔氏闲话着家常,安王妃陪着她们说说笑笑,气氛甚是融洽,安王嘴角虽带着笑意,可眼神却有些游离,神情依然带着一丝淡淡的哀伤。雨偷偷打量着他的神情,他在想些什么呢?雨顺着安王的眼神看去,落在墙角的那一尊龙凤牡丹落地花瓶上,脑海中瞬间仿佛被炸裂开了一般。
那年她随安王进宫,彼时皇后午睡刚醒,正在里间穿衣梳妆,宫女们都在屋内服侍皇后,她陪着安王就站在这个花瓶旁边等候,见房内一时无人,安王忽地俯身偷亲了她一下,雨吓得当场呆住,脸瞬间就红透了。随后,安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照常给皇后请安,皇后瞥见雨,奇怪地问了一句:“为何脸这样红?”
雨结结巴巴地说:“回娘娘,因……因屋内太热,奴婢,奴婢怕热。”
安王的眼里闪过促狭的笑容,他微微侧过身,掩藏着忍俊不禁的神情,皇后“哦”了一声才吩咐道:“热就去外面候着吧。”雨这才窘迫着谢恩退出。
往事历历在目,雨不由得心神俱乱,他为何还会眼带哀伤地望着这里?他在回忆他们曾经的过往吗?原来他还记得自己,原来他不曾忘记自己,原来他还会为自己伤心……
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连皇后的问话也未曾听见,直到安王妃连唤了几声之后才惊醒过来,只见在座四人都正奇怪地望着自己,雨静了静心神,低头道:“娘娘见谅,语儿方才有些走神了。”
皇后笑着说:“不怪你,怕是本宫这香的缘故,本宫的头风时有发作,时常点这安神香来舒缓一二,寻常人闻了却容易瞌睡呢。”说罢便吩咐宫女将香炉撤去。
安王妃担忧地说:“母后的头风还是经常发作吗?上回从民间求的偏方可有些作用?”
皇后笑着点头:“那方子太医院看过后就给本宫用了,确实好了许多,这几日发作得也少,难为你一片孝心。”
安王妃也笑着说:“儿臣可不敢居功,平日在王府里鲜有出门的时候,这方子是还是娘在民间寻来的。”
乔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语儿从前身子一直不好,妾身也为她在民间四处寻医问药,是以知道不少医术高超的医师,上回王妃说娘娘时常被头风折磨,问妾身可能从民间寻些偏方来一试,减轻娘娘的痛楚,世子爷还斥责她不知轻重,岂能让那些赤脚医生医治娘娘凤体?可妾身却觉得不尽然,自古以来有名的医师,全是游历民间看尽疑难杂症者,宫里的太医虽好,可论经验、论病人之广,却是不如民间医师许多。再者,给娘娘开出这俱偏方的医师,正是将语儿的身体治愈的那一位,妾身又请了一些医师看过这个方子,均无异议后才敢交给王妃让她献给娘娘的。”
皇后道:“原来如此,这方子竟出自神医之手,看来本宫治愈有望了。”
安王起身向乔氏敛了一礼:“多谢岳母费心。”
乔氏忙回礼:“何敢当此大礼?这都是妾身该做的。”
皇后笑道:“泓儿既唤你做岳母,受了这一礼也无妨,咱们天家虽然规矩礼法森严,可也终归要讲人情,女婿向岳母行礼乃天经地义,亲家母,快安坐着吧。”
皇后的一言让大家一齐笑了起来,安王坐下后,看着安王妃点了点头道:“你费心了。”
安王妃脸颊一红,羞赧道:“殿下言重了,孝敬母后是臣妾分内之事。”
雨低下了头,这样一幅其乐融融的画面似乎和自己全无关系,她就像是多余的那一个,横插在他们的中间,只好用沉默来遮掩自己的存在,她依然为方才安王的眼神所震惊着,他还在想着自己吗?还记得他们曾经所经历的那一切吗……
皇后见雨有些无精打采的,便笑着对她说:“语儿这会子怕是饿了吧,再过一会儿就能用膳了,你们今日可是有口服了,今儿早上御膳房刚送来了今冬的最后一网螃蟹,本宫已命厨房准备了,今日吃过以后,想要再次吃上,就得等上大半年了。”
雨强装出很有兴趣的样子:“这个日子竟然还能吃到螃蟹,也只能是在皇后娘娘这里才能享到的口福了!”
安王妃笑的跌打:“你这丫头,在娘娘这里一直无精打采,提到吃的才来了精神!”
雨勉强地笑着:“姐姐一会儿也要多吃一些啊!”
乔氏轻拍了下她的手:“要叫王妃!”
皇后笑着摆手:“无妨无妨,今日咱们只叙天伦,不讲君臣。”
安王妃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她羞涩地低下头,支支吾吾地说:“你自己多吃就好了,我就……就不吃了。”
雨实在懒得搭理她的这种小伎俩,不知又想耍什么花样,却又少不得要问一句:“为什么?”
安王妃抬眼瞅了瞅安王,欲言又止,安王也不解地看着她,皇后问道:“诗儿,怎么了,是不爱吃螃蟹吗?”
安王妃又看了看安王,这才红着脸,小声地说:“回母后,并非儿臣不喜吃蟹,而是不能吃,儿臣……已有了身孕。”
第20章 (二十)()
昭阳宫的整个内殿中一度沉默了片刻,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皇后,她霍地一下站起,拉起了安王妃的手,眼里是藏也藏不住的惊喜:“诗儿,可是当真有了身孕?”
安王妃娇羞地说:“回母后的话,这些日子身子一直有些不爽,昨日便叫了太医来瞧,是王府的赵太医说的,儿臣想,太医说是,便应该是了吧。”
乔氏也跟着反应过来,激动得热泪盈眶,又不好表露太过,只关切地看着安王妃道:“多长时间了?”
安王妃笑着说:“太医说,才一个多月。”
皇后道:“你这孩子,有了身孕也不早说,一个多月可是最不安稳的时候,万事都要小心。”说罢忙唤宫女拿让软垫来给安王妃靠着,茶也换成了新鲜的果茶。
雨从震惊中慢慢恢复过来,胸口一阵钻心的疼痛,好像被利箭射穿了一般,可里面全是空的,丝毫看不见鲜血,她强撑着笑容道:“姐姐,姐夫,恭喜你们了。”
安王这才像是回过神来一般,嘴角竟然有一丝苦笑,眼里内疚的神情一闪而过,安王看着安王妃,神情复杂地道:“昨日才得知的?”
安王妃一脸不安地道:“是呢,昨日殿下回来的迟,一回来便早早歇息了,臣妾没敢打搅殿下,便未曾先告知殿下,是臣妾的不是,还请殿下恕罪。”
安王温和地道:“不是你的错。”
皇后板起脸道:“泓儿,这便是你的不是了,自己的嫡妻,又是新婚,要多关心才是。”
安王妃忙跪了下来,皇后正要去扶,安王妃却执意跪着道:“母后千万莫要误会殿下,殿下待儿臣极好,只是昨晚殿下赴宴回来的迟,又喝了些酒,儿臣不忍打扰殿下休息,适才没有告诉殿下。本想着今日回去之后再给殿下一个惊喜,可听到母后说要吃蟹,因昨日太医叮嘱过不可吃生冷之物,这才实情相告,求母后千万不要怪罪殿下。”
皇后说:“好好好,本宫误会泓儿了,快起来吧,瞧你的这样子,比误会了自己还着急,要本宫说什么好呢?”
安王妃这才红着脸笑着起身,皇后又叮嘱:“日后不许再动不动就下跪了,千万要小心自己的肚子,这可是泓儿的嫡长子,皇上和本宫的嫡孙呢。”
安王微笑地看着安王妃:“要当心身子。”
安王妃低下头,轻声道:“是,臣妾遵命。”
皇后问:“可有什么想吃的?觉得哪里不适呢?”
安王妃说:“回母后的话,并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身子……倒也不算是不适,只是时常犯困,有些泛懒。”
皇后笑着说:“是了是了,本宫当年怀着泓儿时,也总是犯困犯懒,到底是父子,果然是一个脾性!”
乔氏激动得不知怎么办才好,只会看着安王妃笑,半晌后才平静了下来,絮絮地嘱咐着安王妃要注意的事项,皇后听着高兴,也说起自己怀孕时,太医叮嘱过的事情。雨只得强撑起笑容,装着满心为姐姐欢喜的模样,心头却越来越冷,一个多月?好个一个多月!她“死”了也不过才三个月而已,那便是她“死”了一个多月后,安王便与别的女人有了孩子。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她还以为他依然思念着自己,可转眼,现实又狠狠打了她一掌,打得她眼冒金星,彻底掉入了无底深渊。
接着皇后又招来了太医院的院首,老太医给安王妃搭了脉,表示王妃初胎安好,一切正常之后,皇后和乔氏才放下心来。皇后喜笑颜开,重赏了太医,又命太医院指派专人去王府专门照顾安王妃养胎,更是赏赐了一大堆东西。安王妃不安地说:“其实王府里什么都不缺,母后又赏了儿臣这许多东西,怕是要摆不下了呢。”
皇后笑道:“傻孩子,本宫赏的这些算什么,回头陛下和太后娘娘赏下的东西还要更多呢,待你平安生下王子,只怕是接赏接的手都要软了。”
满屋子的欢声笑语,这一切似乎和雨并没有关系,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吃完这一顿午膳的,再鲜美的食物仿佛都食不知味,可她还得强撑着笑容,麻木地目睹着这一切。
因要参加晚宴,安王和安王妃都要留在昭阳宫午睡,皇后命人将最好的东厢房收拾出来给安王和安王妃休息,又将西厢房和听竹轩收拾一新给乔氏和雨休息。午后的昭阳宫十分安静,安静得似乎听不见一点声音,雨睡不着,便推门出去走走。听竹轩处于昭阳宫的后殿,紧挨着那一大片茂密的竹林,在这万物萧条的冬季,唯有竹子依旧挺拔长青,雨流连在竹林里,木然地在假山中穿梭着,走得累了,便靠在假山的石头上,脑海中思绪万千,像是再也无法撑下去了一般,胸口骤然一痛,喉头间竟然漫起了一丝腥甜。这具身体本就是体弱多病,根本承受不住她方才那骤然间的过度伤心,她用手帕擦了擦嘴角,殷红的鲜血在洁白的绢帕上显得触目惊心,她漠然地望着那些鲜血,一动也没有动。
身旁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雨感到有什么人在向她靠近,可她懒得抬头去看,也懒得搭理,她默默收起了绢帕,闭上了双眼,直到感到有一个人影立在她的面前。雨睁开双眼,只见一个少年正站在正前方,他身形如玉,面容俊秀耀眼,气度暖如春风,可眼里却带着一丝冷漠,还有一丝探究,上下打量着她,此时阳光正好,少年遮住了太阳,万丈光芒从他身子的两侧照在雨的身上,雨一时晃眼,片刻后,才认出这个少年正是齐王李浲。
她知道自己应该请安的,可不知为什么,就是一动也不想动,她又闭上了双眼,一言不发。李浲看了她半晌,忽地问道:“你在伤心吗?”
雨笑着睁眼看了看他,低声道:“你怎么看出我在伤心呢?”
李浲说:“你满脸都写着呢,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若是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