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幼麟传-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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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城门外的众人隔着厚厚城墙也能感受城内的激动和骚乱。相互对视,顿时涌出浓浓的自豪之情,嘴角已是控制不住得上扬。
姜维望着身边风尘仆仆的战友开怀大笑不止,不禁暗忖道:“这一趟,总算功成圆满!”
他心中又蓦地一动,忽想道:“也不知道谁会第一个出来迎接。”
正思考间,随着“嘎吱”声响起,城门缓缓打开,堪堪露出可供一人通行的缝隙之际,早有一道人影飞身闪出。
第一百二十八章 重逢()
此时夕阳西下,天色渐暗,城墙门洞更是光线不透、阴暗难视。
姜维眯起眼来、凑到近处细看,这才发觉第一个冲出来的,却是自家的家生子姜武。
只见姜武飞奔到跟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紧紧抱住姜维双腿,肩头起伏耸动,语带哭腔:
“呜呜,少主,你丢下小人,独自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叫夫人和娘知道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责罚小人……”
“小人这几日担惊受怕,还不如死了算了……恳求少主,以后再也不要丢下我一人,呜呜呜……”
姜维见状,胸口便是一热。
其实他当日留姜武押送犒赏的军资,也存了不愿他上战场的心思。但此刻见姜武哭得伤心,身形也消瘦了不少,心中反倒有些不忍。
姜维只得将他扶起,宽慰道:“我知阿武一片好心,日后我走到哪,你便跟道哪儿。”
姜武一边以袖抹泪,一边抽泣道:“我已是大人,少主可不许骗我。”
姜维大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捉狭道:“你这算什么大人,当着那么多人还哭,不知羞么,平白让了看了笑话。”
姜武这才讪讪止泪,身子兀自抽搐,却转身去接主人的长枪兵器。
姜维笑了笑,抬目再望,正见第二位出门迎接之人乃是沈峰。
沈峰也消瘦不少,原本合身的戎装显得宽大了许多,应是这些日子在秭归城内居中调度耗费了极大精力。
但他神态更见沉稳,双目更是炯炯有神,想来这段时间得到了相当的锻炼。
姜维上前细细打量一番,忽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色道:“外要对付东吴大军,内要弹压不守规矩的蛮人,你做得很好,远超我的预期。”
沈峰闻言,双目登时泛泪,抱拳哽咽道:“总算幸不辱命!”
姜维哈哈大笑,张开双臂,与之紧紧拥抱在一起。
随着城门大开,关羽、向朗、关平、廖化等人一一出门迎接。
姜维不敢托大,忙领着关兴、句扶、王平及众将士上前相会。
等到关银屏赶到时,城门四周已是人山人海。笑容满面的汉兵和爱凑热闹的蛮人,将城门里里外外围了三层,人人皆是喜笑颜开,欢声雷动。
父亲和兄长高大的身影也赫然在内,隐约还能听到二兄关兴那肆无忌惮的豪爽笑声。
“他…他也在里面么?”
她终究是女子之身,不便跟这些厮杀汉挤在一起,只得找处沿街的柱子悄然站定。
“他…他总会经过这里的吧。”
羽林卫立下如此大功,期间被众人团团围住恭贺夸耀,自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关银屏独立柱下,只见人头攒动,入眼的尽是阖城将士抑制不住的笑容;声浪渐起,入耳的皆是发自内心的恭贺夸赞。
这欢呼雀跃的场面,直如她此刻的情绪,心潮澎湃,激动万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人群忽然齐齐分列两旁,让出一条通道。
只见父亲关羽亲自与姜维把臂,当先跨步,往城中公署行去;二兄关兴、句扶、王平两位将军并羽林卫诸将士面有得色,紧随其后;再后面则是无数兵卒百姓蜂拥跟随。
透过人群,关银屏终于见到了姜维那风尘仆仆、却依旧神采飞扬的脸庞,眼见他风光一时无两,不禁由衷替他感到高兴。
这厢,姜维、关兴似乎成了全城军民的焦点,众人寻兴而来,又随着他们如潮水般退下而去。
关银屏知道,接下来必定是要摆宴庆祝了。城中备战日久,人人皆是精神紧绷,好不容易,终是等到这值得庆贺的一刻了。
人群渐渐散去,城门口重归寂静清冷。
“他终还是没注意到我……”
关银屏呆立一会儿,欢喜之后忽闪过一丝夹杂着失落、惆怅、伤感的复杂情绪。
“哆…哆…哆。。。”
打梆子的声音渐渐响起,已是酉时时分。按着往日的习惯,却是到了该为伤兵换药的时候了。
关银屏轻轻叹了口气,微微收敛心神,转身往伤病营区走去。
安置伤兵的营区位于城北,算是城中最没有人气的地方。
原来詹晏嫌弃伤病营每日都有人死亡,晦气不过,特地将城北几间废弃的平房粗粗打扫一番,便拨付伤病营使用。
营中原本有轻重伤员五百余人。这几日陆陆续续好了一些,又陆陆续续死了一些,眼下还剩三百余人。
众人安然抵达秭归后,总算有了退路,暂时可说安全了。按着关银屏的身份,此时只管歇息便好,但她心地善良,始终放心不下受伤的将士,自告奋勇前来帮忙。
虽说古代有男女大防,但她父亲关羽体恤将士,对女儿的这番行为极为赞同,还在人手万般紧张的情况下,拨付了几名亲兵听候调用。
如今的伤病营中,石斌负责亲自照看重伤员,而关银屏则负责照照看轻伤的兵士。
轻伤员中,基本每隔两三日就要重新清洗换药包扎。
算上给她搭手的亲兵一共也就五个人,故而分配下来,关银屏几乎每日要替十余名伤员处理伤口。
一日之中,她也只有在照顾伤员的时候,最为心无旁骛,丝毫不为外界干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已经是漆黑一片,城中公署方向传来喧嚣,想来欢庆正酣。
此时,关银屏正为一位手臂上受了刀创的士兵重新包扎。这已经是她今日处理的第十位伤员,也是今日最后一个。
她细心拆开包扎在伤口上的麻布,只见三寸见长的伤口不再渗出红色血水,反而隐隐已经有黄白相间的脓物流出。
关银屏以为是敷用草药不够的缘故,于是多取了几株草药于钵中细细捣碎。她这一刻极为专注,丝毫不曾闻见身后的衣袂飘摆之声。
正要将捣好的药往伤口上抹去时,她身后忽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这是止血的草药吧?他的伤口化脓了,应当用化瘀的草药。”
关银屏心头一颤,霍然回头,入眼的正是那一双刻骨的星目,再细看,却见姜维面色平静,昂然立于身后。
关银屏怔住了,这一刻,她几乎想要揉一揉自己的眼睛!
第一百二十九章 伤口溃烂()
骤然相见,关银屏又惊又喜:“姜…姜将军,你如何会在此处?”
姜维道:“君侯设宴为将士们庆功,不过他未免我等放不开,饮了两杯便走了。我也放心不下伤员,借着更衣之机,匆匆溜了出来。”
关银屏此刻的心情犹如被清风拂过,轻掩樱唇,笑道:“你是主角,一会儿大家找不到敬酒之人,岂不是让人着急么?”
姜维苦笑道:“就数你二兄闹得最凶。罢了,眼下危急未除,我确实无心饮酒作乐。而且,羽林郎多有些冻伤、温热之症,我正要来取些药物。”
他顿了顿,接着道:“方才说到这位兄弟伤口化脓了,这儿可有活血化瘀的草药么?”
见他说回到正事,关银屏收敛心神,忙起身从角落翻出几株生叶如羽状分裂的草药,奉于姜维身前:“石先生说这种草药叫做白芷,有活血化瘀之用。”
“嗯。”姜维接过后,也不用药钵去捣,径直送入口中咀嚼起来。他余光望见关银屏投来诧异的眼神,于是含糊着解释道:“唾液也有化瘀之用,山林里的野兽受些小伤,都是靠舌头舔舐,大多都能痊愈。用嘴咀嚼草药,可保药效不流失,效果最好。”
关银屏见状,也想依样画葫芦,但草药堪堪送到嘴边,忽又想到自己终归是女孩子家,如何能行这等私密之事?只得匆匆放下。
她秋目如水,一双晶亮的眸子落在姜维专注的脸上,想到他方才说的野兽受伤后靠舌头舔舐一事,心中似有一头小鹿乱撞:“别人我自不管,但倘若…倘若他受了伤,我…我倒是愿意……”
一想到自己用柔软、湿润的舌头在眼前之人身上舔舐的场景,关银屏胸腔砰砰砰快速跳动起来,俏脸登时烧得通红。
蓦地,她又觉得此念极为不妥,忙压下旖念:“呸呸呸,怎能诅咒姜将军受伤,他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千军万马之中都能安然返回,定然不会有恙。”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姜维顾着给伤员包扎伤口,哪里知道身边这位明媚的少女早已神游天外,嘴角不觉已是微微上扬。
他自小练武,上肢有力稳定,不一会儿就已包扎完毕,忽想起突围之前在伤病营遇到的那位叫做江尚的羽林郎,便开口问道:
“三小姐,请问那日重伤的羽林郎江尚在哪儿?”
“啊!”闻到姜维召唤,关银屏蓦地回过神来,忙道:“在的,在里间,由石先生亲自照顾。不过石先生说,他受的伤过重,能够撑到如今,已经十分难得,只怕再过两日,便要…便要……”
姜维叹了口气:“领我去看看罢。”
关银屏当下起身,点起一盏油灯,领着姜维到里间视察。
里间住的都是重伤员,因天色已晚的缘故,不少人皆已沉沉睡去。
姜维走到江尚榻旁,借着幽暗的灯光,勉强能看清江尚脸色潮红,他的嘴唇干裂脱皮,眉头紧锁,便是在睡梦中也觉得十分痛苦,即便是在隆冬之际,也是满头是汗。
姜维用手抵住他的额头,只觉十分烫手;掀开被褥,顿有一阵恶臭扑鼻而来。他俯下身子,轻轻解开绷带,他的伤口四周的血肉已经溃烂,不住有黄白相间的脓状液体流出。
上一世的经验告诉姜维,江尚这是因为伤口感染化脓引起的高烧。
感染有几个阶段,早期主要是局部的红肿,疼痛,渗出,若不及时治疗的话,逐渐会化脓,进而导致肌肉烂死。
这个年代没有抗生素,古人借助草药的成分,能够对付简单的刀剑创伤,但伤口若是很大、很深,伤者几乎就只能听天由命了。这也是当日石斌断言江尚救不回来的原因。
许是他这番动静不小,江尚竟然幽幽转醒了,他极吃力得看清眼前之人后,眼神中闪过一刹那的光彩,终又消弭于无形,只有气无力道:
“姜……姜左丞……”
姜维贴在他耳边道:“是,我又来看你了,你可好些了么?”
江尚虚弱得连摇头的力气都快没了,低声道:“我…我快死了。”
姜维用力紧握住他的右掌,沉声道:“你自己一定要相信自己能够活下去!”
江尚闭上眼睛,眼角划过一滴清泪,只不住道:“莫要再骗我了,莫要再骗我了……”
见他这副模样,姜维转身对对关银屏道:“三小姐,烦请去舀一碗肉糜粥来。”
本来,以他的身份地位,如此使唤关银屏算得上十分失礼了,哪知关银屏丝毫不以为意,轻嘤一声,忙不迭得应声而去。
屋内便只剩两人,姜维皱眉苦思一会儿,忽道:“我还有个法子,或许可以救你的性命。”
江尚闻言,缓缓睁开双眼,木然的眼珠子流露出一丝生机:“真的…真的么……”
姜维笑道:“我何时可曾骗过你们?只是这个法子也并非全然保险,且过程十分痛苦。你可愿意忍耐?”
江尚嘴角抽搐,反握住姜维的手,颤声道:“只消能够活着回家见到爹娘,左丞便是活剐了小人,小人也甘…甘之如饴!”
两人说话间,关银屏取了一碗热腾腾的肉糜粥回转,身后还跟着闻讯而来的军医石斌。
姜维朝石斌行了个礼,端过肉糜粥,正色道:“你若信我,便将这碗粥吃了,吃了粥,才能有力气康复。”
关银屏忙道:“我来。”遂又接过粥碗,亲自伏于床榻前替江尚喂食。
趁此之际,石斌将姜维请到一旁,迟疑道:“姜将军,此人伤口溃烂,已经救不得了,你这是?”
姜维道:“石先生你来得正好,我想请你为他割肉祛脓。石先生当日能为君候刮骨疗伤,说起来两人都是创伤,殊途同归耳。”
石斌叹道:“将军有所不知,当日为君候刮骨疗伤的并非老朽,而是神医华佗亲传弟子彭城樊阿。他那段时间正在荆州访友,听闻君候中箭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