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幼麟传-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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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维补充道:“还有一点,据方才林航拷问来消息,蒋钦部乃是东吴布置在沔水上的一双招子,其主要意图是监视曹军动向。故而其注意力大多在江面上,而非在地面。此番突袭,我军假扮逃亡的吴军,胜算还是有一些的,就看演技是否过关。”
关兴请拍胸口,叹道:“不知为何,每次听你分析敌情,我心中紧张之情总能消弭于无形。”
他这话引得身后句扶、王平二人莫不暗自点头,心有戚戚然。
姜维又道:“不过还是小心为上,一会儿临近之时,全体换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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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骑手披星戴月,堪堪抵达蒋钦营地十里之外。
姜维旋即下令众人于战甲外罩上吴军袍服,并在战马蹄子裹上布头。王平为人仔细,这些物资准备得十分丰富,顷刻间就装束妥当。
众骑当下衔枚而进,忽发现蒋钦营外有一处小小的林子,姜维遂下令众骑藏身于此。
按理说大军安营扎寨,未免有碍视野,通常会将周边树木清理干净。
但蒋钦这一营主要防备的方向是沔水以北,营南方向说起来都是友军,也没什么防备的必要。
且营中战船密布,平日里巡逻游弋少不得有些损耗,须臾之间这片林子的木头倒是能派上些用场。故而这片林子得以被留下,反倒成了姜维这行人的藏身之处。
隔着一里半远,众人隐约能看到吴军营寨大门处点起两个大火盆,火光随风摇曳,不远处有哗哗得水流声传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演技()
众人伏于林中,姜维拍了拍林航的肩膀。
林航会意,随即脱下身上战甲,只着一袭绛色袍服,随后俯下身子,匍匐着缓缓往前蠕动。
时天上无星无月,绛色乃是深红偏暗的颜色,林航丝毫不虞自己会因反光而被发现。
行进到约莫三百来步,他便知道不能再往前了,遂借着吴军寨门火光眯眼细细打量了一番。他眼尖心细,顷刻间心中就有了囫囵了解,随即原路悄悄爬回复命。
“禀左丞,吴军营寨左右望楼上分别有四哨兵,皆十分专注。”
“寨门结实与否,是否能够冲开?”
“寨门极为扎实,似乎还用了铁箍匡住,着实太黑了些,末将有些看不清。”
姜维颔首道:“辛苦了,你先着甲。”
关兴凑上来,问道:“怎么样,冲不冲?”
姜维摇头道:“蒋钦毕竟是多年的宿将,不仅营寨扎得结实,守备也是森严。等闲冲营却是不成。”
蒋钦此人与吕蒙齐名,并称东吴国士。
他早年随孙策平定丹阳、吴郡、会稽和豫章四郡,后又讨伐了会稽贼吕合、秦狼等势力,又与贺齐并力讨平黟贼。
其后,孙权征讨合肥大败与魏国名将张辽之手,正是在甘宁、凌统、周泰、蒋钦等人的拼死护卫下,这才逃出了一条性命,是名副其实的江表之虎臣。
眼见强攻不成,姜维心头疾转,忽问关兴;“可会说吴地方言?”
关兴一愣,旋即答道:“江夏方言倒是精通,吴地方言只是略懂……”
原来当年赤壁大战之时,关羽曾于江夏治水军,故而军中颇有一些江夏、吴地籍贯的兵将。关兴自小在军营中混迹,各地的放眼都囫囵学了些,尤其是骂人的脏话,因是小时候所学,记忆尤为深刻。
姜维点了点头:“如此也够了。我有一计,可赚开吴军寨门,安国附耳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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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后,有一队红袍黑甲的军汉快步朝吴军营寨跑去。
望楼上的吴军哨兵头目见状,忙喝道:“何人胆敢夜闯军营?速速停下通名,不然我便放箭了!”
那队军汉缓步停下,当先一人猛得一抬头,火光下露出一张年轻硬朗的脸来,赫然正是关兴。
他认准哨兵方向,喊道:“我等是中司马(诸葛瑾)麾下将士,中司马兵败被俘,我等连夜逃出,无路可去,还请收留!”
那哨兵头目见他们人少,还身着东吴标志性的大红色袍甲,当下便信了三分,示意手下放下弓箭,又喊道:“未得主将号令,夜间不得开门。我家将军已经睡下了,你们自行散去吧。”
“这小子还挺谨慎啊!”关兴眼见他不中计,星目一溜,脑袋开始急转。
他想起方才姜维向他介绍:“东吴军系林立,众将皆有私兵部曲,少则数百,多则数千。孙权自领中军,号称虎卫。虎卫军自视甚高,看不起旁支外地的兵将。巧得是,诸葛瑾所领的乃是东吴虎卫,而蒋钦所领的乃是私兵。一会儿演戏若要逼真,你只管鲁莽一些便是。”
“装横嘛,谁不会?”
关兴暗暗嘀咕了一句,忽变了副怒气冲冲的嘴脸,喝骂道:“个板马,吃饱了冒的事做,苕吃多了!”
他一边骂,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块铜牌,朝那哨兵头目扔去:
“看清楚了,老子是中军里的曲将,在建业那会儿是在吴候跟前侍驾的,你算个么斯东西?敢拦老子的路!”
他手劲颇大,扔得准头也尚佳,铜牌稳稳落到那哨兵头目手中。
哨兵头目凑近火把一看,铜牌上赫然刻着“武卫曲孙”四个小字。
其实这块牌子是姜维命王平从被俘虏的吴军身上搜出来的,一样的牌子有好几个,从屯将到曲将,甚至连督监这一级别的也有两个。
关兴匆匆取了一个,张口就骂,反正牌子上只有名字,没有画像。
那哨兵头目查验无误,心道此人身在武卫,又姓孙,还可能是个宗室,心中便是一凛。
又见这厮不停骂骂咧咧、仿佛老子天下第一的气派,这不正是中军一贯的作风吗?而且这厮骂人的江夏口音十分正宗,期间还夹杂着几句吴地口音,一般人也冒充不了。哨兵头目当下再无怀疑。
须知中军武卫是武侯亲卫,亲卫军的曲将放在地方上那可以当牙门将了。
那哨兵头目不敢得罪,心想:“反正白天也奔来不少溃兵,将军不也一一收留了吗?将军还吩咐要妥善照顾,此时开门,也不算违抗军令吧?”
眼见门前那名曲将兀自怒骂不止,那头目只得匆匆下楼开门,心中不免嘀咕:“嚼叽嚼叽,神气个鬼,还不是吃了败仗?还不是要靠老子收留!”
寨门缓缓开出一条缝儿,那头目正要招呼关兴进去,蓦地寒光闪过,一把黝黑的环首刀刃已经插入他的胸口。
那头目兀自一脸难以置信,关兴已经一脚踢开寨门。他左右的汉军将士趁机欺近,把守住营门左右。
这一番变故发生于兔起鹘落,守门的一队吴国士兵顿时惊呆。
总算有个机灵得哨兵醒觉得早,扯开干哑的嗓子大喊:
“敌袭…敌袭啊!”
紧接着,“当当当当”的铜钟警示声大起。
寨门十步外有一处棚子,蜷缩着约莫百余名吴军士卒。他们是负责及时响应哨兵示警的预备力量。纵然在休息中,也是衣不卸甲、刀不离身。此刻骤然听到警训,纷纷起身,大声吆喝着朝寨门杀去。
关兴手持神刀“炎兴”,横立门前,他力大无穷,将环首刀挥舞得密不透风,但凡手起刀落,必然人甲俱裂。
其余几个汉军都是精挑细选的大力之士,此刻使出了死力,牢牢守住寨门,短时间内,吴军竟然不得寸进。
营门的这番动静终于惊醒了了沉睡中的三千吴军。一时营中喧嚣声大起,无数火把随之亮起。
只是这番应变已是迟了。
随着震耳欲聋的马蹄之声响起,姜维早已领着三百骑兵堪堪杀至。关兴和守门的汉军匆匆让过,放三百骑兵入了寨门。
骑阵队列齐整,只轻轻一冲,那波试图拿回寨门控制权的吴军即告溃散。关兴大笑着翻身上马,就此汇入骑队,奋勇攻杀。
营寨中的吴军张惶失措,眼见四周皆是红衣黑甲的友军,仓促间哪里分得清谁人是敌,谁人是友?
第一百二十章 北渡沔水()
汉军早就在袖上绑了一块醒目的白布以示区分。他们一面刀枪齐施,一面到处放火。不到盏茶功夫,营中各处已是大火冲天,吴军更是哀嚎着乱成一团。
蒋钦只匆匆着了半甲,就在几名亲兵的护卫下快步走出主帐。眼看敌军纵横驰骋,自家将士纷纷惨遭屠戮,直把这名体恤将士的宿将恨得青筋爆裂,钢牙欲碎。
“将军,敌势强大,我等必拼死保护将军突围,还请将军决断啊!”一员亲兵跪地请求。
蒋钦一脚踢倒那员亲兵将领,怒道:“这些都是我生死与共的手足兄弟,如何能弃?”
他早年是长江水贼出生,眼光老辣,不多时便看出汉军袖子上的标记,于是一边高喝:“袖口缠有白巾者为敌!”一边转手取了背后长弓。
这弓是力达两石的重弓,拿在他手上却是举重若轻。只见他将弓身猛然拉至满月,“刷刷刷”便是连发三矢,所指汉军莫不应声而倒。
正要发第四箭,正见一员怒发冲冠的小将挥舞大刀拍马赶至。
身边亲卫见状,忙举刀上前阻挡。哪知那员小将武艺卓绝,大刀上下翻飞,只三五下功夫就将亲卫杀散了一地。
但这一丝间隙,已经足够蒋钦拉弓瞄准。
那小将身在马上,目标明显,双方只隔了二十余步,他手上又是两石强弓,这一箭断无失手的可能。
蒋钦右目微闭,凝神屏息,正待松开控线的右手。蓦地,他只觉后背传来一阵剧痛,凝于一线的精气神顿时消散于无形,手上这支箭怎么也射不出去了。
蒋钦下意识往后望去,余光可见自己背后插着一羽箭矢,再顺着望去来箭方向,正见一名英武的汉军将领正在收弓。
这厢关兴已经堪堪杀至。蒋钦一个不查,顿被一刀砍翻在地。
“敌将蒋钦授首!”
“敌将蒋钦授首!”
关兴一刀砍了蒋钦首级,高举于手,四处拍马奔走,所遇吴军莫不弃械投降。姜维见状,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
从第一战到现在,算起来这是关兴四次冲击敌将本阵,三此讨伐吴军大将首级了。
关兴察觉到了自己在这方面的天赋,也隐隐有了擒贼先擒王的偏执。
姜维却觉得这个苗头十分危险。
纵然斩将夺旗可以迅速瓦解敌军士气,但无疑也是极为凶险之事,一个不慎可能便会深陷敌阵,逃脱不得,到时候,最终受挫的还是己方的士气。
譬如刚才,蒋钦本就是一员猛将,身边又亲卫林立,若非自己眼观六路,及时在他背后射出一支冷箭,只怕最后中箭的就是关兴了。
“有机会当好好跟他说一说。”
不过他也兀自宽慰。不管怎么说,这一战关兴杀死蒋钦,战事即可传檄而定。
是役,吴军水军主将蒋钦战死,吴军士卒死伤千余,投降者千余,溺水失踪者无算。投降者皆被打断一条腿,逐出营盘。
汉军缴获吴军大小斗舰、艨艟、冒突、斥候船两百余艘,除了数艘用于运输的舡艘外,尽皆焚毁。
姜维也在第一时间派了两骑回营禀报此地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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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军水军营盘依沔水而设,远近皆是哗哗的水流声。
姜维心疼麾下羽林郎连番苦战,又值天色正暗,不利于行船,他当即下令全军就地修整。
大战方休,众将士纵然情绪激昂,终抵不过鏖战整夜的疲乏,不多久便皆沉沉睡去。
围剿关羽的吴军部队皆被一一击溃,江陵城又在百里开外,一来一回至少需要两天时间,他丝毫不担心今晚还会有哪路吴军环伺在侧。
翌日,天刚蒙蒙亮。
二十名善操舟楫的荆州兵操弄着舡艘,连人带马载着一众将士朝沔水以北驶去。
沔水指的是古汉水,素有“嶓冢导漾,东流为汉”的说法。沔水在荆州襄阳郡以上称为沧浪水,以下又别名襄江、襄水。
姜维一行人此时正游弋于襄水之上。
时东方未明,江心处薄雾轻烟弥漫,不时有一股冷风吹来,灌进铠甲缝隙,令人寒毛直竖。
羽林卫中有不少将士不曾坐过船,上船后皆好奇不已,趴在舱外观望江景。但他们在吹过一阵冷风后,实在不愿忍受这般刺骨的寒冷,又尽皆缩躲回舱内避风。
唯有姜维一人,自上船至今一直迎风矗立于船首。
关兴实在看不下去,提了一领大氅上前,重重按在姜维肩膀上,颇有些埋怨道:“你是一军主将,务必要保重好身子,江上风大,切莫受了凉。”
姜维侧身,露出感谢的笑容,又抖了抖肩膀,身上的大氅顿时变得服服帖帖。
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