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幼麟传-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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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疾转,口上却淡淡道:“方才本将在上庸城中会晤少将军。少将军置大局于不顾,已被擒下。”
他这番话一经说出,宛如平地惊雷,顿时激起一阵嘈吵,众曲将们皆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寇勋上前两步,指着姜维怒骂道:“你莫非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擒我家将军?你可知他是汉中王之子?”
他说完这句话,又转身问其余诸曲将:“少将军乃是一军之主,未得他将令,末将等不敢从命。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不等诸将表态,姜维忽插道:“汉中王与关君候情同手足,于公于私,少将军都应该立即发兵,他却置大局于不顾。本将既蒙汉中王、尚书令授予临机专断之权,自然可以拿下此人。是非公允自有汉中王评定。”
他顿了一顿,又道:“另外,本将要提醒你,少将军只是汉中王的义子。汉中王只有一位嫡长子,那就是王太子刘禅殿下。”
原本不少人想要应和寇勋,但姜维一番话说完,场中顿时安静下来。
在场之人能够做到曲将,掌管数百名手下,又岂是易于之辈?哪个没点眼力介,焉能听不出姜维话里有话?
刘封是少将军不假,但他姜维是代表了汉中王而来,两人的命令倘若有所冲突,那大伙儿到底听谁的?不少人心中打鼓,说起来,刘封再大,自然是大不过汉中王的;其次,刘封是汉中王义子不假,但汉中王嫡子刘禅已经受封王太子,地位十分稳固,义子再亲能亲过嫡子?
此时倘若仓促间跳将出来,无疑就是要站队了!
众人虽然是刘封部下,但也深知刘封的军权归根到底是汉中王授予的,纵然要站队也是要站到王太子这边。
此时寇勋猝然发问,诸将只能选择尽皆默然。
寇勋环视左右,竟然没有一人应和,顿时气得直瑟瑟发抖。他伸出右手指着诸将,怒骂道:“好啊,枉费少将军平日里待你们不薄,你们居然如此忘恩负义……”
姜维再次打断道:“本将劝尔等搞清楚一件事,尔等是大汉的将士,而非少将军的家奴!”
他一边说,一边径直走到王平身旁,顿足问道:“王将军,本将问你,你是大汉的将士,还是少将军的私兵?”
王平心思缜密,早就明白过来,不由暗忖道:“这位姜左丞不仅武艺出众,口才也甚是了得,竟然能用大义名分压得众将大气也不敢出,当真好手段……”
他念及此处,当即大声应道:“末将乃是大汉的牙门将,只效忠于汉中王一人!”
姜维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王将军深明大义,待此行折返,本将必替你向汉中王表功!”
他又走到老韩身旁,盯着他的面庞,问道:“韩曲将你呢?”
老韩满头大汗,但姜维这个问题堂堂正正,由不得他敷衍,当下只得硬着头皮道:“末将自然是大汉的军人。”
姜维点点头,又走到下一个曲将身前。有了王平和老韩带头,其余四人皆毫不思索做如是答复。这也意味着他得到了大部分曲将的支持。
寇勋面色铁青,早已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这厢姜维却转身回到他面前,问道:“寇将军,你怎么说?”
“小贼,太也欺负人!”
寇勋怒极之下,忽抽出腰间长刀,向姜维狠狠劈去。
王平等人刚刚宣誓投效,见状均被吓了一跳。只是寇勋、姜维两人相距不过两步,这一刀出得极快,众人想要阻拦已是来不及。
姜维观他神状,早有了防备,当下身子微微一斜避过,右手反握麟嘉,只见寒光一闪,麟嘉豁然出鞘,又听“铛”得一声,刀剑互击,寇勋的佩刀已被砍作两段。
姜维顺势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冷道:“胆敢刺杀君主使者者,一律视同造反!株连九族!你可知你的鲁莽,会给你家少将军带来什么祸患吗?”
他隐含怒意,抬眼环视左右,众曲将被他气势所迫,皆是躬身低头,不敢对视。
姜维情知已经制住这些曲将,当下将神刀麟嘉重重扣在案上,发出一阵巨响,喝道:“擂鼓,聚将!”
众曲将再无脾气,纷纷应道:“末将遵命!”随即鱼贯而出。
宽敞的大帐顿时只剩下姜维、寇勋二人。
姜维缓步走到跌坐在地、面色铁青的寇勋身前,沉声道:“念你忠心为主,这一次,本将不怪你。”
寇勋面上闪过一丝讶色,但他只瞟了姜维一眼,又归于沉默。
姜维自顾自道:“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本将对少将军殊无半点恶意……你且好好想想,倘若因他拒不发兵,前将军身死荆州,汉中王岂能饶他?”
寇勋神色一动,依旧沉默。
姜维见状,只得讪笑道:“算了,不解释了,本将既然已经得罪于他,也不奢求他的谅解。这次若能成功解救君候,自然皆大欢喜;倘若不成……那也无需少将军再记恨了。”
他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轻轻放在地上:
“临行前还有一句话。你身为少将军家人,当多想想他的处境,他的前途……你若真心为他好,便将此信内容记熟了,找个时机,说与他听。且记住,千万别透露这封信是本将给你的。”
寇勋心中冷笑不止。
还有谁更能比自己更加知道公子的处境和心态?
他或许想过那个位子,但这个念头早在刘禅出生后便已打消!他唯一想要的,只是是周围人的尊重,而非冷嘲热讽、而非恶意中伤!
他身为主公义子,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难不成还能改变?公子这些年脾气益发古怪,还不就是这个身份害得吗?
要你在这装什么好人?
寇勋只感觉到一阵没来由的厌恶。
但想到那句“倘若不成……那也无需少将军再记恨了”,寇勋心中还是微微一松。思虑良久,终于还是捡起地上的信封。
信封内只有一张布帛,布帛上只有一个词:
认祖归宗。
寇勋蓦然一动,霍然起身,抬眼来望,营帐中早已不见那人身影。
第九十八章 日出有曜()
天微微亮,关银屏缓缓睁开眼睛,投射入眼的是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昨晚她和衣而眠,前后足足昏睡了四个时辰。人在睡眠中的心情大抵总是以放松的居多,但她醒来时,只觉眼皮子十分沉重,胸口似压了一块千斤巨石,恍如沉沉大病一场。
廖化随侍在门外,听到屋内动静,忙推开房门进入,隔着屏风轻轻唤道:“三小姐,可是醒转了吗?”
“外间是谁?”
“我是廖化啊。”
关银屏闻言,忙掀开被子,快步走到屏风外,掩嘴惊道:“啊?廖叔叔,你……你怎在此地?”
廖化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在他心目中,关银屏从来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此番陡然见到她风尘仆仆、一脸憔悴的模样,心中的疼惜之情几乎要漫出来了。
他将自己这几日的经历粗粗说了一遍,末了,叹息道:“天幸三小姐逃出生天,倘若君候知道此事,定当十分欣慰。”
关银屏听他提到父亲,眼眶已是泛红,泫然欲泣道:“我真是没用,全然劝不动刘封兄长……”
廖化悻悻骂道:“还叫他兄长干什么,枉他是主公的义子,事到临头居然见死不救,置主公与君候义气于不顾!我若见到主公,定然狠狠告他一状!”
关银屏轻摇臻首,道:“不提他了。事已至此,不知廖叔叔有何打算。”
廖化道:“我已经决定追随姜将军南下驰援君候。”
关银屏微微颔首,正色道:
“不错。姜将军确是个古道心肠之人。我也决意随他南下,虽然他只二百精骑,房陵也只有千余老弱……”
廖化忽一拍额头,讪讪道:“真是该死!竟忘了和三小姐说,姜将军昨夜已经夺了刘封的军权,眼下正在城外整军。他方才派人传来口信,让我们半个时辰后到南门集合,即刻就要挥军南下了!”
“什么!”关银屏又惊又喜,一时竟有些恍惚:“此…此话当真?”
“如何敢欺瞒三小姐?姜将军昨夜送三小姐回来之后,留我在此照看,他自己领着羽林郎出门去了……”廖化说着说着,忽感叹道:“要说上庸城戒备森严,想以武力夺权谈何容易?谁料只一个晚上时间,竟然真的给他做成了!”
他见关银屏兀自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又道:“我早前接到消息时,也觉不可思议。。。。。。哎,说起来,这位姜将军当真了得,不动声色间就全局在握。有他统领,此行必定顺畅,君候定然高枕无忧,三小姐大可宽心。”
“嗯。”关银屏轻轻得点了点头,她的心已经飞到了城外:“既如此,我们早些出发,赶快和大队汇合吧。”
日出有曜,羔裘如濡。
城外,大军已经列队完毕,黑压压得排成一片。远远望去,旌旗飘扬,长矛如林。
当先一人正是姜维。
他的身后是二百五十员战装齐备的羽林郎骑队。羽林卫人数虽然不多,但皆人高马大,高视睨步。羽林郎人人皆着玄甲,手持长矛,腰悬环首长刀,这些装备均是统一制式,整齐划一,气势逼人。
再后面则是数千身着绛色戎装的汉军步卒。
昨日晚上,姜维只说了一句“回家”,便得了这群将士誓死效忠。对于离家近一年的益州子弟来说,再没有什么比“回家”两字更能代表他们的心声。
姜维相信,即便东吴霸占了归家的路途,但基于对回家的渴望,这群将士也定会誓死拼杀出一条血路。
******
关银屏与廖化马不停蹄赶到约定地点。
大军开拔之际,气氛肃穆,非是寒暄之时。姜维朝着两人点了点头,手执马鞭指了指身后,示意二人归位。
两人就位后,廖化忽然跳下战马,二话不说,跪在地上“扑通”、“扑通”连磕三个响头,而后方默默翻身上马,静立不语。
他双目通红,全程没说一句话,微微还有些哽咽,瞧着颇有些失态。
但他这份男儿忠义之心,已经赢得了姜维发自内心的尊敬。
谁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关银屏一路行来,兀自感到难以置信。她昨夜从刘封府邸出来,只道已是山穷水尽,哪料昏寐一夜,醒来竟已柳暗花明。
她骑马立于姜维身后,从侧面可以清楚看到,火红的朝阳映射在姜维黑色的玄甲面上,反射出暗红的光泽,他背后猩红的披风随风鼓动,猎猎作响。
眼前的一切,如梦似幻,却又触手可及。
她呆呆望着身前高大的背影,这几日间的点点滴滴,顿如浮光掠影、纷至沓来。
秭归城前,是他挺身而出,力排众议,保自己顺利入城;得知东吴背盟,依旧是他,指挥若定,军心乃稳;刘封执迷不悟,自己一筹莫展,还是靠他临机当断,果断夺权……
关银屏不由暗思,一路行来,自己遇到了多大的困难,眼前这个男子就给了自己多大的回护和支撑。。。。。。
时太阳透过云层,喷涌而出,再阳光照耀下,地上的薄雾纷纷散去。
此情此景,关银屏胸口忽有些起伏,泪花早已不争气地在眼眶中打转不止。
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再无片刻彷徨,满满都是平静安宁。
只因她坚信,这一趟,他定不会教自己再有任何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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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庸城的南门再一次开启。一骑穿越门洞,飞速向驰来。
姜维心道:“终于还是来了!”
那名骑手驰到姜维身侧翻身下马,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高举于首,恭敬地递于姜维。
接过拆看一看,信上只短短一行字:
“务请保全家人。”
姜维看罢,将信交还给骑手,道:“请转告孟将军,我必尽力保全。”
骑手行了个礼,当下拍马回转。
望着骑手远去的背影,姜维一直板着的脸上终于浮现出笑容。
这封书信,意味着狡猾如孟达者,还是选择了妥协。
孟达默认姜维带走原属刘封的军队,并代他软禁刘封。作为交换,姜维默认孟达取得东三郡的军政大权。
毕竟,孟达手上有四千善战的东州兵,他若不肯善罢甘休,自己一行人断然不可能轻离。
汉中与上庸远隔重山,只有一条汉水牵连。从汉中沿汉水入上庸易,从上庸至汉中难。
历史上,便连诸葛亮之后的蜀汉第一人蒋琬都直呼“不克捷,还路甚难,非长策也”,进而放弃了上庸攻略。
实际上,于蜀汉而已,一旦荆州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