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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三国幼麟传-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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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七回了一礼,派了一个小厮引姜维入内。

    张飞有四个儿女,都有独门独户的院子。今日的宴会就在张苞的院中举行。

    右将军府占地颇广,门庭重深,亭台楼阁纵横。走了好一会儿,才堪堪经过正堂,来到张苞居住的院落。令姜维大吃一惊的是,院中布置竟然十分清雅,竹林石亭,厅榭精美,俨然是文人雅士的住所。

    张苞换了一身锦衣,正在厅前迎宾,陡见姜维露出惊讶的神情,知他所想,老脸瞬间就是一红,忙轻咳一声,上前与姜维相互见礼。好在他肤色黝黑,倒也瞧不出什么变化,

    院中大厅里,数之不尽的仆从侍女进进出出,正在做最后的准备。

    张苞将姜维引到亭中稍坐,无奈道:“家父向来喜欢风雅之物,整座府邸都是按照他的意思装扮,倒让伯约见笑了。”

    姜维在后一世时常听说张飞此人附庸风雅,能写一手好字,今日看来只怕并非空穴来风啊。只是在他固有印象中,张飞是个豹头环眼的莽汉,假如真人是个白面书生,那就太颠覆想象了。

第六十四章 张苞的朋友圈() 
宾客们尚未到来,两人便在亭中闲聊。忽听隔墙传来一阵抚琴之声。

    张苞皱眉脸,道:“家妹又在弹琴了。这大好的日子,不弹些喜庆的曲子,整日介弹些哀哀怨怨的调调,当真是煞风景。”他话音未落,隔壁那琴声忽做高亢,似在抗议。

    姜维哑然失笑道:“伏羲作琴,为琴棋书画之首,古时琴多用于郊庙祭祀、朝会、典礼,弹奏的都是雅乐,还真没有什么喜悦的曲子。”他口上边说,心中却在想:

    “史载张飞有两个女儿,历史上先后嫁于后主刘禅,是为大小张后,也不知此时弹奏琴曲的是大女儿还是小女儿。”

    张苞却奇道:“你还懂琴曲?”实则在他心中,但凡能与他大战三百回合之人,自然是醉心武艺的武夫了,莫非姜维也跟自家老爹一般,是个附庸风雅之人?

    闻张苞发问,姜维稍稍听了一会儿,只得答道:

    “此曲是《胡笳十八拍》,说得是文姬归汉一事,传闻是才女蔡文姬所做。汉末战乱中,蔡文姬流落到南匈奴达十二年之久,她身为匈奴左贤王妻,却十分思念故乡,此为一难;当曹操派人接她回内地时,她又不得不离开两个孩子,还乡的喜悦被骨肉离别之痛所淹没,此为二难;蔡文姬心情左右矛盾,这才有了《胡笳十八拍》。”

    他说着说着,忽想到一件事情,忙又疑问道:“文姬归汉是在曹操封魏王之后的事情,距今不过两年,这个曲子在下也是在北方时听人弹奏过,何以今日竟然在蜀中得闻?”

    张苞哈哈大笑起来:“伯约有所不知,俺母亲是夏侯家人,与北边的亲戚时常有书信来往。家妹自小喜欢琴棋书画,北边也时常寄些曲谱诗集过来,都是些逗弄小孩子的玩意儿。”

    “原来如此。”姜维这才恍然大悟。

    张飞的妻子夏侯氏,乃是是大名鼎鼎的夏侯渊之族妹,当年在汝南时便跟随了张飞。眼下虽然魏蜀双方在官方一层的交流十分严肃,但民间交流则不受限制。故而张飞的女儿通过母亲的渠道获得北方最新流行起来的曲谱诗集,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

    两人说话间,隔壁弹奏继续。琴声清澈娴熟,高则苍悠凄楚,低则深沉哀怨,凄切哀婉的声音直直的透入人心。奏到极悲处,间或响起几缕铿锵,似要挣脱这命运的不公。

    姜维不禁“咦”了一声,凝神道:“乱世人命如草芥,更何况蔡文姬一介女子,既无力反抗被掳掠到匈奴的境遇,也不能反抗与子女分离的命运,故而此曲当以悲凄为主调。但今日闻令妹所奏,曲到山穷水尽处则改之以高亢,显是胸藏不平之意。请恕在下妄言,令妹这是有须眉之志呀。”

    他话音刚落,隔壁的琴声戛然而止。

    姜维一愣,情知自己鲁莽唐突,只得面带歉意道:“胡言乱语,倒是扰了令妹的雅兴。”

    张苞早就听得不耐烦,此时见妹妹停止弹琴,站起身子,伸手一比,道:“伯约勿虑,她就是这么个性子。俺看时辰也差不多了,他们应当都快到了。伯约且与俺一道迎客,俺与你介绍介绍。”

    天色渐暗,今晚的客人陆陆续续到位,张苞今晚一共请了八位宾客。不出姜维所料,与张苞相交甚厚、往来亲密者,果然大部分是刘备入蜀前之班底的子嗣们,也是所谓的元从官二代们。

    安汉将军糜竺之子糜威自不必提,他在军中虽与张苞相争,但从小一起长大,私底下是极好的朋友。

    还有一对兄弟,大的十七八岁,小的不过十五六岁,两人眉眼间颇有赵云的影子,正是翊军将军赵云之子赵统、赵广二人。两人因为年纪尚幼,尚未正式出仕。

    镇远将军、汉中太守魏延的次子魏荣暂住都城中,他自小喜欢舞刀弄棒,与众人也颇能玩到一块去。

    但最让姜维瞩目的,还是霍峻之子霍弋。

    说起来,这还是刘备入蜀之前的事儿。当时张苞、关兴、糜威一辈儿一同在荆州长大,正值十二三岁、正是上房揭瓦、飞扬跋扈的年纪。霍弋当时还是个留着鼻涕、穿着开裆裤的小屁孩,却也追在这些兄长的屁股后面玩得不亦乐乎。

    后来,其父霍峻跟随刘备入蜀。在刘备与刘璋决裂时,奉命驻守葭萌,先后阻挡张鲁和刘璋的攻击,立下大功。刘备定蜀后,分广汉设置梓潼郡,以霍峻为首任梓潼太守。

    只可惜霍峻命数不长,在郡三年就去世了,灵柩运回cd安葬。

    刘备对霍峻之死非常痛惜,率领群僚参加霍峻葬礼,并留宿霍峻墓上,养其子霍弋于府上。

    眼下霍弋已经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了,一表人才,寓居在汉中王府中。他少年时遭受丧父之痛,性子逐渐沉稳下来,不复之前的招摇轻浮。瞧着更是丝毫没有张扬的做派。

    张苞为人仗义,十分同情霍弋的遭遇,对他亲厚一如往日,便如同自家弟弟一般,明里暗里为他做了不少事情。故而霍弋与兄长们的情谊,并未随时光淡去,终究还是留存了下来。

    除此之外,赴宴的还有简雍之子简舒、庞统之子庞宏等人。

    在张苞的介绍下,姜维与这些二代们一一见礼。

    说起来,姜维千里归降,献计收服白马羌人,献雍凉地形图有功,被封为奉义将军,论官衔丝毫不在在座诸人之下。

    但众人对这些却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直到张苞说了两人一连交手两次,两次他皆被姜维胜去一招半式时,这才换了一副重视的模样,重新打量、见礼。倒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张苞的亲弟弟张绍则是最后一个到场。

    原来近些日子张飞回到cd述职,白天一直在刘备汉中王府商量大事,下午时分方回到府中。方才张绍就是被乃父捉住考教武艺、学问,这才迟到。

    张绍十六七岁年纪,长得颇为清秀,倒与张苞五大三粗的糙汉形象大相径庭。

第六十五章 后继无人() 
宾客既已到期,众人当即入席,美酒佳肴也如流水介送上。

    今日张苞过生辰,他自然是此间的主角。他不仅样貌武艺继承乃父,便是连饮酒的豪气也相似七分,诸人一一向他举杯敬贺祝酒,他哈哈大笑之下,一一笑纳饮下。

    在座诸人都是自小相熟之辈,故而也不用如何寒暄热场,你一言,我一句,席间气氛自然而然十分热络。

    姜维只是微笑旁观。诸人的父辈都是蜀汉重臣,他们的前程自然也有父亲妥为安排,故而平日里多是无忧无虑,今日交谈之内容,除了为张苞贺生辰外,主要还有秋猎一事。

    他初来乍到,不知秋猎为何事,连忙请教。

    张苞回道:“伯约有所不知。蜀民好逸,主公为鼓励蜀中年轻子弟习武,每年秋天都要到近郊禁苑行围狩猎。说起来,再过几日就是今年秋猎之期了。”

    魏荣也是笑道:“这可是一年一度的大事啊!获猎多者,主公每次都会大加赏赐。这可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啊!”

    他说话间,每个人脸上都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姜维此时看着济济一堂的蜀汉二代,不由得感慨万千。

    蜀汉创一代披荆斩棘,费尽心血,三国方成鼎立之势。但眼下刘备已经年迈,五虎上将中的四虎皆已老迈,唯一正值当打之年的马超却因受到猜忌而不得重用。而且,两位谋主中的法正的身子不见得好。

    实际上蜀汉朝廷正当壮年的一线人才,不过诸葛亮、魏延等寥寥数人,马良勉强也算一个,但荆州战局不明,夷陵之战不知能否避免,也不知他能否保下性命。

    三国鼎立之势不可能遽然打破,故而三国之争,争得不仅是一线人才的文韬武略,实则还在比对后备力量的培养和锻炼。

    而眼前的这些第二代的中坚力量,谈论得尽皆是飞鸡逐狗之事。试问这样的一群人,又能在日渐激烈的竞争中起到多大作用?

    反观魏国的官二代,曹丕、曹真、钟会、夏侯霸、陈泰、司马望等人,哪一个不是在历史留下赫赫威名的人杰?

    这些人在三国后期几乎都能胜任西北战线和东南战场上的方面统帅,更别提还有司马懿两个逆天的儿子——司马师和司马昭了。

    而在蜀汉方面,二代中的领军人物刘禅并无乃父的魄力;而已经历练出来、才堪一用的关平,年纪轻轻却随父身死荆州;被寄予厚望的张苞、关兴两员小将却不知何故早夭;赵统,赵广二人资质平平;魏氏兄弟死于魏延同杨仪的内斗;诸葛亮之子诸葛瞻只继承到乃父的品德,于经世济民一道的本事却丝毫未得其领;其余糜竺、简雍、孙乾、庞统之子皆碌碌之辈,不值一提。

    诸葛亮去世后,其学生蒋琬、费祎尚能支撑起蜀汉大局,但再若干年后,就只剩下王平、姜维等北方降将苦撑时局了。而魏国方面,却是人才辈出、气象万千。

    由此可见,魏蜀两国的二代乃至三代之差,实是有如天壤之别。

    其实这也是难免之事,魏国掌权者都是世家,底蕴深厚;而刘关张赵等人自身出身不高,前半生忙着军国大事,对下一代的教育恐怕远不及那些门阀世家。

    眼下,有父兄一辈在前面顶着,这些二代们未经挫折,自然也不知道先辈创业之维艰。

    姜维眼见宴会中歌舞升平,心情却不免有些低落。

    酒过三旬,张苞下来打圈,见到姜维这付模样,忙问道:“可是俺招待不周吗?”

    姜维不愿坏了众人兴致,忙起身掩饰道:“一时想起几位故友,倒是失态了。”

    张苞叹了口气:“俺何尝不是,自打前年与安国分别,已有两年未见。听闻他随二伯北伐,立了不少军功,甚是羡慕。哎,也不知他近况如何。”

    安国是关羽次子关兴表字。因他年纪与张苞相似,两人算是一同光着屁股长大的总角之宴。又因为两人父亲乃是结拜兄弟,年少时又一同痴迷练武,故而在感情比之在座诸位更是亲厚几分。

    张苞喝了半日,已是有些微醺,此刻因姜维之言,引发思念之情,故而作长长叹息。

    主人情绪低落,席间众人不明就里,纷纷停著观望,宴会的气氛陡然也就冷了下来。

    姜维暗道失算,好在他上一世酒场经验丰富,忙举杯调节气氛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来难全。我等就以此杯水酒,遥祝在外的亲朋好友身体安康,武运方昌罢!”他说完就把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众人闻言,也是一同饮了。

    今日所饮之酒,乃是蜀中名酿、产自绵竹的春酒。酒水清冽爽口,入肚时不觉,后劲却是十足。众人都是少年意气,饮酒后胆气甚豪。堂中一时又恢复了方才热络的气氛。

第六十六章 燕人张翼德() 
就在这时,堂外忽传来一声厉喝:“小子们喝酒便喝酒,如何忒也吵闹!”

    声若巨雷,势如奔马。

    紧接着中门突然被大力推开,阔步走进一名大汉。好大汉,只见此人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身着一袭黑色袍服,虽然看着有些年岁,但走起路来,虎虎生风,顾盼之际,极有威势。

    如此威势,自然就是此间真正的主人张飞张翼德了。

    乍见他的到来,堂中众人皆是停下手中杯筷,纷纷起身相迎道:“拜见三将军。”

    张苞忙上前行礼,问道:“父亲,你怎么来了?”

    高门大户的小辈过生辰祝寿,长辈为免宾客放不开,等闲不会参与进来。

    张飞却不置可否得道:“怎么,俺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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