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幼麟传-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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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这最后一屯人马站定,糜威上前,道:“各位将士,羽林卫身为三大宿卫亲军,主公十分关心。特调派姜维任羽林左丞。姜左丞武艺高强,弓马娴熟,从今日起,将负责羽林卫的日常训练。各位且来参见。”
姜维抢先上前一步,抱拳环视一圈,气运丹田,朗声道:“本将就是姜维,忝任羽林左丞。今日既与诸位一道,同为羽林卫的一员,日后自当同甘共苦。本将受糜中郎将委托,负责军中训练事宜,必竭尽全力。本将也知道诸位兄弟能进入羽林卫,自然都是军中翘楚,希望我等通力合作,将羽林卫打造成一支天下强军,任谁见了都要夸赞一番。”
他这番话说得十分得体,台下兵将又大多挑选自蜀中良家子,都是老实本分的汉子,闻言后纷纷抱拳参见。也有一些心思重的,见他年纪不大,也不回应,只做冷眼旁观状。
随着姜维摆了摆手,台下的声音顿时小了下来。他却忽然收起笑容,话锋一转,沉声道:“但既然你我都在军中,自然以军法为重。军法官何在?”
台下走出一员小将,抱拳躬身道:“末将徐文廷,参见姜左丞。”
姜维冷道:“方才本将擂鼓聚将,请问军法官,按照军法,三通鼓后不至,该当何罪?”
徐文廷答道:“三通鼓后不至,按法当杖责十下。”
姜维点了点头:“很好。”他又一指方才姗姗来迟的吴骁一屯人马,喝道:“众目睽睽,你们一屯人马却是迟到了,上来领罚罢。”
第五十八章 愣头青()
迟到的那一屯的士兵顿时向炸了锅一样喧闹起来,不住向屯将吴骁抱怨。
吴骁自诩是吴懿的侄子,平日里迟到早退,糜威并不敢处罚于他,不料今日却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姜维轻视,当下大怒道:“平日都是辰时擂鼓,你今日提前一个时辰,又未提早通知我等,此时却要做处罚,是何道理?”
姜维冷道:“军营之中,军法最大,身为军人,自当服从。本将不过提前一个时辰擂鼓,倘若换在战时敌袭,你也这般懒懒散散的模样吗?”他转过头看着军法官,又问道:“他当面顶撞上官,又该当何罪?”
“按照军法,当杖责二十。”
姜维望向吴骁,沉声道:“两罪并发,一共杖责三十。你是自己上来领受,还是要本将捉你上来?”
吴骁闻言,既惊且怒,心道:“这个姜维难道是个愣头青,不知道我的身份吗?难道今日真的要受辱于他?”不过姜维毕竟是他的顶头上司,而且他自己确实理亏,再次顶撞只怕落不得什么好处,他一时无计可施,只得呆立原地。
糜威看得心中暗爽,他早就看吴骁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不顺眼了,只是看在其叔父的份上,不愿撕破脸皮。此时陡见姜维发难,狠狠地挫了他的锐气,心中不由大是解恨。
这时,边上一名士兵悄悄在吴骁耳边说了几句话。吴骁惊怒的表情顿时散去,他瞟了一眼在边上暗自得意的糜威,面上露出得意的神色,高声问道:我“等迟到自然应当受罚。但敢问姜左丞,若其他人迟到,是否也应按照军法处罚?”
“这是自然。”
“那好,方才有人亲眼看见,糜中郎将也是迟到了。”
糜全闻言,大声呵斥道:“胡说!我家将军将身为主将,与你们能一样吗?”
吴骁得意洋洋道:“方才也不知是谁说的,军营之中,军法最大。怎么,这军法管得了我等小卒,却管不了糜中郎将吗?”他一说完,他身后的那一屯士兵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糜威不发一言,脸色通红。方才他前后脚踏进校场之时,第三通鼓确实已经擂完。吴骁说他迟到,并不算冤枉。他悄悄往姜维望去,却见他紧皱眉头,并无任何表示。
句姓屯将所领的甲字屯是最早到的,他看这场上剑拔弩张的样子,心道:“真是有趣,这位姜左丞上任第一天就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且看他如何收场。”台下不少人,都存着同样的心思,此时皆是默不作声,望向台上。
场上的局面对于姜维而言,可谓左右为难。若按照军法处罚了糜威,那么主将的威严则荡然无存,两人也势必心生隔阂。若网开一面不做处罚,自然也没办法处罚吴骁那一屯人马,军法和他自己的权威也必定受损。
糜威正站在姜维身后,看他身影依旧沉静如水,仿佛此事与他毫无关系一般,心中忽有些失望。念头闪烁间,他又想起昨日给予姜维的承诺,咬了咬牙,已是做好了受罚的准备。
正要上前自承错误,却见姜维侧身朝他微微摇头,旋即面相台下,朗声道:“中郎将既然将练军一事全权委托于我,他有失职之处,自然是我这个属下没有尽到规劝提醒的义务,此乃本将之疏忽。这十杖,就由本将来受。军法官,你上台来罢。”
他说话间,已是开始自行除甲。不一会儿,露出精壮结实的上身。徐文廷提着一条水火棍上前,姜武拦住他,对姜维急道:“少主,这十棍就由小人代为领受罢!”
姜维笑了笑,小声道:“你还不够资格呢,此事我自有分寸,你且退下。”他北向而跪,将后背露给台下众人,向徐文廷道:“开始行刑罢。”
徐文廷低声道了句“得罪”,抡起手中哨棒,就向姜维后背砸去。
“噗噗噗”,棍棒入肉之声闷闷传来。不过几下,姜维后背就已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一片。他却咬紧牙关,一声也不吭。
糜威目睹姜维为了维护自己,竟然甘心代为受罚,忽生出一丝感动。
句屯将也是见之动容。这位羽林左丞确实是个狠角色,对自己硬得起心肠。如此一来,不仅顾全了主将的颜面,吴骁等人也再无话可说。最为要紧的是,他以身作则,严格执法,只怕日后没有谁敢当着他的面违抗军令了。
军中法度严谨,杖击力度自然不比民间。十下军杖打完,姜维已是面色煞白,满头都是大汗。他颤颤巍巍站起身子,对吴骁道:“你还有何话说?”
吴骁面色铁青,心道:“这人果然是个愣头青,发起狠来,竟然连自己都打!”他本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不过仗着家世背景这才有恃无恐。此时已是有些服软。但众人正齐刷刷地看着他。他不愿失了面子,仍是傲立场中,并不除甲跪下。
姜维眯起双眼,忽从腰间抽出麟嘉,右臂用力,以刀作箭,飞也似地往吴骁掷去。这几下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众人还未来得及惊呼,只见麟嘉破风而至,正中吴骁兜鍪,刀势劲力强大,纯铁的兜鍪竟然被剖成两段。
吴骁只觉脑袋受到重击,头皮一阵发凉,只吓得呆立原地,动弹不得。
姜维缓缓踱步走到他面前,拾刀在手,冷道:“若再不领罚,本将就以不听约束之罪,用汉中王钦赐宝刀,斩你人头!”
糜威福至心灵,高声道:“吴屯将,你就别再挣扎了。姜左丞武艺高强,方才若非他手下留情,你早已性命不保。前几日在汉中王府,他与虎贲卫张苞将大战三百回合,一招险胜,他要杀你,实易如反掌。”
他话刚说完,场下顿时爆发出一阵阵惊呼。须知张苞可是号称年轻一辈第一人,尤其在虎贲、羽林两支年轻的禁卫军中,名声尤盛。众人此时乍听到如此豪杰竟然被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所败,皆觉不可思议。
但糜中郎将自然不会骗人,主公钦赐宝刀也锋利异常,见此情状,不免便信了三分。场中士卒望向姜维的眼神顿时便有些不同。
吴骁陡见姜维这般强硬,只怕他真的会下狠手,心中已是惧怕,只得乖乖除下甲胄,跪地受罚。有他带头,他那屯的士卒也无话可说,纷纷跪地领罚。
姜维看着糜威,心中暗赞,这厮倒是在关键时刻送出一计神助攻。
场下百来人服服帖帖跪了一地,都脱了上衣,露出白花花的腱子肉。徐文廷点了十名同伴,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击杖行刑。
百来人一同受罚,场面何其壮观。只见场内血沫翻飞,哀嚎之声不绝于耳,羽林卫成军以来,还尚未有此血腥震撼之景象。
糜威此刻却生出半缕明悟。他平日里多以加餐、赏赐等方式维系同中层军官的关系,看到士兵违反军规,大多数时候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并不愿处罚士兵。
“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性子宽和的缘故吗?不,也许更多的还是自己不够自信,怕彼此撕破脸皮后,将士们再不愿意听从自己了。唔,赵将军常说带兵须恩威并济,我这是有恩而无威啊,以后还得多加注意!”
第五十九章 屯将句扶()
这厢姜武早已为姜维上了一层伤药。一边包扎,一边不住抱怨道:“那个徐文廷下手也太狠了,竟然把少主打成这副模样。”
姜维却丝毫不以为意。
杖责里头是有玄机的,轻也一杖重也一杖,全凭执法之人的施为。有些虽然打得皮破血流,而骨肉不伤;也有的往死里打,但见皮肤红肿,却大受内伤。方才徐文廷为他行刑时,就是采取了第一种方式。
故而姜维知道自己的伤口虽看着血肉模糊,实则并无大碍。他望下台下正在执刑的徐文廷,暗觉此人颇知变通,是个可造之才。
包扎完毕,姜维向糜全招了招手,糜全竟然乖乖得跑来。姜维笑了笑,道:“把营中医官尽数请来。”
百余人一同受刑,场面何其壮观!行刑的军士堪堪打了半个时辰,方才全部行刑完毕。边上又有十余名医官逐一为受刑后的士兵敷药包扎。
吴骁受了二十杖,已是委顿在地,口不能言了。姜维遂指派了两个医官扶他回营休息。这一番处置,整整花了一个多时辰。
姜维扫视校场,眼看着善后事宜皆已处理完毕,忽高声喊道:“列队!”
场下无论是看戏的,还是受罚后坐地休息的士兵,闻言后慌忙起身寻找自己的位置、笔直站立,不复方才乱糟糟的样子。只不过片刻功夫,场上已是鸦雀无声,众人只拿一双眼睛,看向点将台上。
姜维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接下来便是要跑步热身了。本将知道诸位以前都在绕着校场跑,但今日规矩须改一改,你们都随中郎将从南门出、北门入。两刻之内跑完。”
他说完望向糜威,见糜威点了点头,就不复言语。当下由糜威带头,身后甲乙丙丁等各屯依次跟随。
台下一群受了罚的士兵抱怨道:
“我们是骑兵,学两条腿的跑步算怎么回事?”
“刚被打,现在还要跑?还让不让人活了?”
边上相熟的士兵劝道:“你们就别说了,人家姜左丞不也被打得很惨,他已经跑远了。”
那士兵远远望去,果见姜维穿戴整齐,混若无事一般向南门跑去,他身后甲乙丙丁等各屯依次跟随,便连主将糜威也郝然在列。
这群士兵情知是不能免了,只能哀叹一声,强打起精神、忍住疼痛,提步跟上队友。
营地占地颇广,周长约莫二十余里,从南门跑到北门,差不多是在十里路左右。
跑步并非平日的锻炼项目,不少士兵颇有些抵触。但见到糜威、姜维亲自带队,自然也无话可说。话说跑步谁不会啊?
九百余人一列四人并肩疾跑,队伍绵延,十分齐整。
跑了约莫三里,有些人开始脚步散乱,气喘吁吁,明白跑步并非他们想象中那么容易了。跑到五里路,队伍已经明显变形,耐力好的能紧紧跟住,耐力差些的自然就落后了,一些人咬牙坚持住,还有一些索性就跑几步的同事走上两步,反正这个羽林左丞也没说跑慢了是否会接受惩罚。
姜维自小锻炼,这点路程自然完全不在话下,糜威也是从小打熬气力,也是身姿矫健。两人一马当先,渐渐将后面队伍甩开。
他俩不时回头观望,只见姜维和糜全勉强还能跟上,此外还有三五十人尚能紧紧咬住,不过皆已满头大汗,气喘不止。
其中倒是有一员屯将打扮的汉子,面不红,气不喘,想是行有余力,正是擂鼓聚将时,第一个带队到达之人。
“这也是一个可用之才。”姜维暗中记下了他的模样。
十里路程,姜维只用了一刻半钟就已跑完,与他差不多时间跑完的,不过十来人。他请糜全带这些人站了一队,自己立于北门之外,等待陆续到达的其他士兵。
两刻钟时间结束,顺利跑到的不过四百余名士兵。这些士兵跑到后,都累的不行,不少已是瘫倒在地大声喘息。姜维又让他们挨着糜全的队伍,以姜武为首,重新列了一队。
剩余四百余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