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幼麟传-第19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堪堪走出汉中王府大门,忽见一个人影闪出,冲着他抱拳行了一礼,惊喜交加道
“方才听闻兄长归来,小弟急忙到此处等候,总算赶得及见到兄长尊颜。”
姜维定睛望去,来人正是霍弋。
半年未见,只见霍弋身量高了许多,气度亦更显稳重,当下笑道“原是绍先啊,天寒地冻,怎能累你久侯……”
说话间,他牵出马承介绍了一番。霍弋知道马承是马超之子,今后又要与自己共事,便也郑重见过。
三人寒暄了一阵,姜武已经牵着坐骑,行至门外等候。
姜维见状正色道“听闻张苞他身患重疾,我正要去探望一二,便不与你多说了,余事明日再叙。”
霍弋道“小弟此来,正是要陪兄长前往探望。”
姜维点了点头,叫来姜武,吩咐道“你先带着承儿回家歇息,我与绍先去去就来。”
姜维、霍弋二人马不停蹄来到张飞府邸,才到庭院的时候,就能闻到浓浓的药味。
下人带着两人到了张苞的院前,进门通报,不等下人说完,院内已经传来张星彩不满的呵斥:
“兄长早就盼着二兄归来,如今他既来了就请进来,还要禀报什么?阿绍,快随我去迎二兄。”
紧接着,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姜维听在耳中,心道,星彩的性子向来温婉,但今日瞧她言行之间多有焦急,看来兄长当真病得不轻啊。
双方一经见面,张绍施了一礼,边上的张星彩早忍不住,轻捂嘴唇,眼圈通红,强忍道
“二兄,你可算来了……再晚,怕是见不到兄长最后一面了。”
姜维见状,不发一言,进得屋中。
房间内颇为整洁,但药味弥漫,平白让人心情沉重。
床榻上,张苞身上盖了三重被衾,似乎已经沉沉睡去。观其面庞赤红,颧骨高高隆起,竟是一副瘦得脱了形的模样。
姜维凑近张苞,仔仔细细瞧了一遍。
军中流传着他写《伤病杂护论》的传说,也算有些权威,故而在他观察期间,谁也不敢出声打扰。
但他终究不是医生,无非二世为人,见多识广而已,此番观察了半晌,却瞧不出丝毫端倪。
不得已,只得问道“兄长他何时病发?可有什么症状么?”
张星彩一边抹泪,一边回道“入秋之时,兄长时常说腹痛胸闷,到后来,症状加剧,几乎每日都要发作,一旦发作,则痛不欲生,呕吐不止,不过一个月功夫,就卧床不起,难以视事了。”
“可曾请大夫看过了么?”
“蜀中有名的大夫都请遍了,他们都诊定是肠痈,说…说是不治之症……”
张星彩说着说着,顿时悲从中来,眼珠子如断了线一般顺着面庞往下滑落。
姜维闻罢,轻轻叹了一口气。
肠痈既是后世的阑尾炎,特点是急性化脓性阑尾炎一旦穿破,脓液细菌就会流入腹腔,引起严重的腹膜炎。如不及时治疗,患者就会有生命的危险。所以,对急性阑尾炎,宜早做手术切除。
而此症放在医疗手段单一的古代,几乎就意味着不治之症。
。
第三百零七章 张苞早夭之谜()
姜维一路上都怀揣着希望,希望自己可以借助两世为人的经验帮助张苞,但假如张苞所患的真是肠痈的话,那便是华佗再世,那也只能徒呼奈何。
“史载张苞早夭,原来竟是死于肠痈……”
他心中难受,但料来星彩身为骨肉至亲,必定更为悲苦,正待安慰几句,忽转念一想,不对啊,若是患了肠痈这等恶疾,不出几日便要死了,岂能从入秋时分撑到现在?
“莫不是因为吃了不洁的食物或生水,体内长了寄生虫了?”
念及此处,他只觉灵台光亮涌动,急忙问道:“可容我一观呕吐之物?”
张星彩点头道:“方才睡前呕了一阵,还未来得及丢弃。”
当下起身从门外角落取来一只木盆,及至跟前,姜维取了一根筷子,一边搅动其间,一边细细观察。
张星彩取了油灯弯腰在侧,努力照亮。
盆中皆是呕吐秽物,腥臭难掩,两人却全神贯注,浑不在意。
片刻后,姜维果然注意到呕吐物中竟然有细微的东西在蠕动。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后,起身道:
“据我判断,兄长之疾并非肠痈,而是另有隐情……一会儿等兄长醒来,我问上一问,便知分晓!”
此言即出,张星彩只觉抓到一丝希望,回道:
“兄长他每夜都要醒来呕吐数回,烦请二兄稍作等待……”
说着,她又招呼张绍道:“二兄和绍先深夜前来,必定饥乏,阿绍,你吩咐厨房送些吃食过来。”
张绍恭敬行了一礼,依言告退。
姜维见张星彩愁眉不展、郁郁寡欢,有心岔开话题,便道:“半年不见,星彩你的言行间越发有女主人的风采了。”
张星彩叹了口气,幽幽道:
“这段时日里,父亲一筹莫展,醒了便酗酒,醉了便鞭挞下人,谁也规劝不动……母亲也是以泪洗面,快要卧病不起了;阿绍年纪尚幼,还当不起什么大事……此时我若再不坚强,这内内外外一大家子,又当如何是好?”
幽暗的灯光下,但见张星彩宝髻松松挽就,面上不施铅华,眼眶微陷,双目通红,却是一副憔悴的模样。
姜维察觉到她面容hr语气中的凄苦,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却是辛苦你了。”
张星彩摇头道:“二兄,你休看我与兄长时常拌嘴,但我与他自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而今他发了病,我岂能不凄入肝脾么?若上苍准允,我宁愿舍身以待……”
姜维又宽慰了两句,忽闻床榻上传来几声虚弱的咳嗽声,却是张苞醒了。
张星彩急忙拉着姜维扑到榻前,切声道:“兄长……你看谁来了?”
张苞睁开迷离的双眼,陡然见到姜维的身影,蓦然闪出一丝光彩,正要挣扎着爬起说话。
姜维忙阻拦道:“兄长,小弟来也!你大病未愈,莫要过于激动,来日方长……今日小弟有几句话问你,兄长想好了回答我。”
张苞依言恢复放松的状态,又吃力地点了点头。
姜维发问道:“这几个月见,兄长可曾吃过什么生的食物,或饮过生冷的水么?”
张苞沉思半晌,摇了摇头。
边上张星彩皱眉道:“兄长饮食,不是在府中,便是在军营,都由专人供应,不会有生食生水……”
顿了顿,似乎想起一事,忽又道:“除非……除非去年末、今年初,随主公出征荆州时……”
姜维摇头道:“不会的,当时我向主公建言,各军各部须煮热水饮用,粮秣也是统一提供……”
这时,张苞喉咙轻颤,虚弱道:
“俺…俺想起来了……当时主公准俺为先锋袭取夷陵,俺为了节省时间,一连数日,都是饮用江河湖水,并未遵照饮用煮水之规。”
他此言一出,姜维豁然起身——他终于找到历史上张苞早夭真正的病因了!
时长江中下游水流趋缓,水中存活着包含血吸虫在内的大量寄生虫,水质不纯,这也是姜维要求全军饮用熟水的原因。
但张苞却不以为意,径直饮用了生水。
当地人生于斯、长于斯,天生具有一定的免疫力,而他在蜀中生活多年,岂能比得?又在仓促之间急行军至荆州,身体难免疲倦,稍有不慎,就感染了疾疫。
果不其然,大半年时间内,存活于他体内的虫子不断繁殖,终于引发腹痛、胸闷、呕吐、急剧消瘦等各种症状。
姜维摩拳擦掌,断言道:
“兄长,你这是肠胃中长了虫子,形成内疽导致的疾病,并非大夫们判断的肠痈。”
张星彩神情激动,拉住姜维袖子,追问道:“我兄长可救得吗?”
张苞眼中亦流露出希冀之色。
姜维沉吟道:“只要把虫子驱出体外便可获救,但此事说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十分困难……我只知道当年徐州陈登也是胃中长虫,痛不欲生,幸得神医华佗开方,令其吐虫三升,症状得缓……”
张苞目光倏忽黯然,叹道:“可惜神医已逝,看来俺命止于此了……”
“未必!“姜维抢声道:“华佗虽逝,但仍有弟子在世,当年关君侯手臂箭伤不正是樊阿所医?只要能找到樊阿神医,兄长之病当可药到病除!”
顿了顿,又起身道:“昔日君侯麾下的军医石斌,如今在朝廷医馆任职,小弟这便去寻他!”
“兄长且歇息片刻,区区小事由小弟出面即可。”
一直从旁守候的霍弋起身向诸人行了一礼,旋即转身离去。
这时,张绍领着下人捎了食物进来,张星彩神情稍缓,一边张罗,一边招呼道:
“二兄一路奔波,还请用些饭食。”
张苞也注意到姜维风尘仆仆的模样,亦道:“俺的身子不打紧,你先吃用些。”
时姜维一路米水未尽,确实饥火大起,道了声谢,便坐下享用起来。
大户人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兄弟之间自无那么多规矩讲究。他一边吃,一边向诸人介绍西行种种趣事,张星彩立在他身侧,不住往他碗中夹菜。
也不知因为他讲得有趣,还是因为兄弟深夜探望之故,张苞虽然只是默默聆听,但黝黑消瘦的面庞上却多了几分笑容,精神头也好上不少。
当事人如此,身为妹妹和弟弟的张星彩和张绍两人自然更为振奋,屋中气氛逐渐变得融洽。
也不知过了多久,霍弋领着石斌回转。
姜维起身相迎,抱拳道:“石先生,深夜将你请来,还请恕罪。”
石斌回礼道:“张将军的事,霍舍人路上都已说明。正所谓医者父母心,将军又何须见外?何况张将军还是君侯的子侄……”
第三百零八章 冬去春来()
他一边说,一边放下医箱,开始望闻问切,又问了几个问题,终于颔首道:
“果不出将军所料,张将军这是肚中长虫生疽所致。”
姜维接过话头,道:“听闻神医华佗一脉传下驱虫药方,石先生与华神医弟子樊阿有旧,如今是否还有联系?若有联系,能否告知下落?”
石斌抚须道:“老朽今年随大军入蜀后,倒是与他通过一回书信,老朽跟他介绍了将军首创的《伤病杂护论》,他回信时直言甚是欣赏……哦对了,据樊神医信中所言,他已经搬到荆州南郡乡下居住,信中还对君侯之事好生感慨了一番……”
“知道地址便好,还请石先生即刻修书一封,维要立即起程,将他接来蜀中为兄长医治!”
石斌稍有犹豫,迟疑道:“樊神医年过半百,也不知愿不愿意入蜀……”
姜维断然道:“他一定会来!先生说他年过半百,那他当生于桓、灵二帝时期,这般年纪之人,骨子里还是以汉室为尊的。而今曹丕篡汉,维料他心中厌恶,这才会从魏境迁到魏吴边境处居住,此为公义也!”
顿了顿,又道:“再者,其师华佗死于曹操之手,他必对曹魏恨之入骨,所以才会在襄樊大战时巧施妙手,为君侯刮骨疗伤,此番若闻汉室忠裔有恙,岂会置之不理?此为私恩也!所以维敢断言,于公于私,他一定会来!”
石斌闻罢,颔首道:“如此,老朽即刻修书一封。”
一旁,张星彩早已取来文房四宝,铺好绢纸,提袖研磨,伺候石斌落笔书写。
等候间隙,霍弋走到姜维跟前,抱拳道:“兄长西行辛苦,正需将养几日,这一趟还是由小弟代兄长一行吧!”
姜维见他毕竟只有十六七岁年纪,毕竟稚嫩,稍有些放心不下,下意识就要拒绝。
霍弋却寸步不让,抢道:“张苞兄长对小弟多有照顾,小弟敬重他如同敬重自家兄长一般,岂能不尽力而为?何况,小弟本就是荆州人士,熟知地理民情,这一趟定当将人带来!”
这时,张苞亦出声道:“便让绍先去吧。伯约你在两军阵前杀了东吴好些将领,东吴皆欲杀你而后快,倘若露了行踪,反为不美。”
姜维想了想,心道张苞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当下也提笔写了一封简单的书信,吹干墨迹折叠后,交到霍弋手中,嘱咐道:
“如此,便劳烦绍先你辛苦一趟了……你也无需过分忌惮吴军,有数船东吴商人因私铸钱币,走私货物之罪被朝廷看押,万一行踪暴露,可以借此交涉……若形势实在危急,便将此信交于东吴大都督陆逊,他还欠我一个人情。”
霍弋皱眉道:“传闻陆逊此人油盐不进,愿意帮小弟解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