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重生之武宗记事-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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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君臣若许年,也没有那么多虚礼可讲。打定了主意,朱佑樘就跟马文升将自己的想法说了。有了时间可以暂时混弄过去,马文升当然立马答应。从马文升负责整备京营到现在已经四个月,效果很不错,他也不怕朱佑樘来查,因此答应的如此爽快。
看见马文升一人在这里迎客,朱佑樘想起了马文升家还有一个独子。做了父亲,自己也开始关注起臣子家中的孩子来了,总想拿自己家的孩子和别人的比一比,大臣们一个都没放过。当然比来比去左看右看,他还是觉得自己家的孩子好。
听到皇上询问自己家的逆子,马文升气不打一处来。他又不好说自己刚才还在教训儿子,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只能叹道:“犬子顽劣异常,前日骑马时不小心堕马受伤,如今仍然卧病在床。他不能出来觐见天颜,还请皇上恕罪。”
人家受伤了还躺在床上,朱佑樘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安慰了马文升几句,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告辞离去。
马文升送走了朱佑樘,念着那样东西,直接往内院而来。见马璁的竹香园人来人往,丫鬟、婆子围着这个少爷打转,就连管事们也在那里等着,心里更加生气,想到果然是太过溺爱他了。
疾步进来,却见马夫人坐在那里执着马璁的手嘤嘤哭泣,在那里劝马璁以后都改了的话,心下叹息。马夫人也是出生将门,平日轻易不哭的,想来今日果然是心疼到了极点,两人老夫老妻只有这一根独苗,这个孩子如此不省心。打也不是骂也不是,真是心里说不出苦楚。
这样想了,马文升停住脚步,在门外看丫头们正在那里给马璁上药,屁股上都是两指宽僵紫的肿痕,马璁已然疼的昏过去了。看到这些,马文升自己又觉得心疼起来。叹了一口气又默默退出去,还是等上完药后再来询问比较好。
商议了日期,择了合适的日子,朱佑樘携着朱厚照和杜若一队人往京营而来。
是日,晴空万里,朱厚照和杜若骑着小马跟在朱佑樘龙辇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往京营中掌管炮、铳的神机营而去。朱厚照出城时见杜若骑着一匹好英俊的白马,自己也非要骑那匹汗血宝马马。蒋琮看他一个小人在马上摇摇晃晃急的不得了,不知劝了多少次,朱厚照依然优哉游哉的骑着自己的马,倒是高凤笑着让蒋琮不要着急。朱厚照的骑快马不行,这样慢慢走还是可以的。
行了半日到了神机营,还在营外就听见吼声震天,众将士皆大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朱厚照和杜若一起随朱佑樘被迎到早已经扎好的高台之上,拿着红旗的一员威武将军立即迎风舞旗,军士们各持枪盾而立,演武开始。
一时间尘烟滚滚犹如巨龙待飞,场上各男儿随军旗而动,跑出各种阵型,如方阵、圆阵,燕形阵、钩行阵。上万儿郎跑动起来,整个大地似乎都在摇动。各种阵法应接不暇,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整个队列又重新合拢。重头戏开始了,一对千人小队推着笨重火炮四散而去,前面离着一排排稻草人,一时炮身齐响,震耳欲聋,所有的稻草人都倒了下去。
朱佑樘三人看的心情激荡,尤其是朱佑樘站在那里,良久说不出话来。演武已毕,马文升来请朱佑樘移驾火铳射击场,朱佑樘声音颤抖的连夸了三个“好!好!好!都该赏。”在场的官员们立马跪下谢恩道:“谢圣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佑樘忙把众人都扶起来,大家又往射击场而去。
这里说是射击场其实不过是一块稍平整些的空地,前面树了些木头靶子。明代后期以前火铳技术落后,得不到重视,连带神机营的火铳小队也不受重视。他们早就眼红火炮小队的优厚待遇,众人已经憋着好多气。如今好不容易皇上亲自来检阅,有了露脸的机会大家自然用上了十二分力气,虽然命中率依然堪忧,但是相比以前十发能中三四发来说已经是巨大的进步。
朱佑樘也象征性的夸了几句。蓝立成捧着燧发枪上来,却就站在那里不动。朱佑樘来是见这把枪的优点的,看拿着枪的是一个穿着官服须发皆白的老头,当即不悦道:“马爱卿,此人是谁,怎么还不演示。”
马文升这两天早已将这件事弄清楚了,立马答道:“启禀圣上,此枪优点并不在射击精度上,因此并不用演示。”
“那他捧着把枪站在那里做什么?”杜若开口问道。马文升知道这把枪是这位安国公找回来的时候,早就找到了杜若,与他通了气,两人合演一出双簧,将这把枪的优点尽诉出来。
蓝立成捧着枪上前道:“皇上此枪尚是粗制成品,不能显示其威力。但是如若给臣一定的时间,将此枪完善,不仅从此不用再担心夜晚有燃烧火绳的光和火绳独特的气味暴露目标等火铳的缺点,而且其速更快、口径更小、枪身更短、其重更轻、其力更小、射程更高。”
见朱佑樘蹙着眉,马文升与朱佑樘耳语道:“皇上这位就是当年与成祖皇帝有机缘的那个蓝匠人的后代。”明成祖朱棣靖难之役时被一匠人所救,后来准他归入良籍,这件事朱佑樘也是知道的。概因此人是一个火炮匠人,用唯一一颗炮弹救了朱棣,当时情形不可谓不危急。
既然有这么一个出生,那么由他出面也正常,朱佑樘又问道:“此枪真有这么好,值得你们如此夸赞。”
这件事当然不好其他人出面,毕竟只有这一把枪,大家都还没看到效果,杜若上前一步道:“启禀圣上,此枪原是家父偶遇友人时所知。当时家父就说要寻找此枪。父亲说火铳为了要给火绳留出距离,并排的两人不可能挨得很近,但有了此枪兵士却可以紧密地排列着,然后在横向上很长很长地延展开来。有了此枪如有神器。臣也是为了父亲的遗愿。”杜意德已经死了,谁还查的了那个友人到底是谁。杜若不过借他的托词而已。
朱佑樘小时宪宗就只许他学文不许他学武也不懂战术安排,自然不知道杜若讲的是什么,但是光有杜意德一词就够了。想到杜意德死之前还想着这样东西,朱佑樘又是神伤。
“国公爷所言甚是,有了此物,再多将改进,有了专门的火铳队从城墙上射击,我大明军队又有了战胜鞑靼的把握。”兵部已经部署好了十月围剿吐鲁番余孽的计划,没有阿麻黑这样的跳蚤小人,下一步剑指的自然是对付屡次犯边的鞑靼了。
在场的几人除了蒋琮原本都不知道朱佑樘与安定侯之间的隐秘往事,如今歪打正着触动了朱佑樘心中的隐痛——杜意德就是惨死在鞑靼人手里的。
看着眼前大好江山景色,那人却长眠在地下,再无缘欣赏,朱佑樘听到了马文升的话心中想道:“此物本是意德起意,如今用此物对付鞑靼也是天意。”
天气炎热,蒋琮见朱佑樘汗水淋漓,精神不济,两个孩子也有些乏累,悄悄地让马文升迎朱佑樘回龙帐。马文升知情识趣忙说龙帐已经搭好,将朱佑樘带去暂时休息。
第二日朱佑樘拔营回京,次日下令组建军械杂造局,统领火器制造事宜。至此一场轰轰烈烈的火器革命在弘治年间兴起。
当年元朝大军将火器与骑兵结合,让欧洲最精锐的骑兵部队也不堪一击,葬送于蒙古人铁蹄之下。蒙古人在攻打莫斯科时用火炮,攻打巴格达时用火箭,波兰和德国想要联手抵抗,结果却被元大军围困,用火药攻克。此后,元朝在当地建立政权,招募当地士兵制造火药,将火器技术传入欧洲。
然而历史并没有沿着这一方向继续发展下去。数百年后,当年被蒙古骑士们带到西方的火药又随着侵略者的步伐打开了中国的大门。
现在朱厚照和杜若这两只蝴蝶扇动这自己的翅膀将风暴席卷了整个世界,历史的洪流往未知的方向行去。
第五十一章 弘治十四年()
五年后
京中虽然还是四月天气,今天却是异常炎热的艳阳天。京郊五军营校场内,那些将军都督们都战战兢兢的站在这大太阳下,即使口干舌燥,大汗淋漓,却一点大气都不敢出。
朱厚照树立马上眼神冷峻的看着校场内策马奔跑的诸人。曾经和朱厚照前往神机营的那匹小马已经长得又高又壮,刚刚进入青春期的朱厚照也迅速抽条长高,剑眉星目,早已经不复曾经的团子模样。自小所受的宫廷教育把他打造为一个合格的上位者,如今冷下脸来,这些将军大臣一个又一个谁都不敢上前来搭话。
马文升骑着马跟在朱厚照身后,安国公杜若,英国公张懋各自骑马侍立。司礼监太监陈宽骑着马跑来跑去,视察正在考试的诸人,看周围的候伯都督们出尽洋相。已经接受过考校的人下马站在一旁,往日威风的将军们今天一个个像个落水鹌鹑似的,耷拉着脑袋,牵着马站在那里。
再看场上还跑着马的几人,只有一两个人能拉弓射箭,即使这样命中率也堪忧。更多的是连弓也拉不开的人,甚至还有骑着骑着把身上所背箭囊也掉了的。这个样子实在大大丢了京营的脸面,英国公张懋一张老脸都快挂不住了。
在一个长得甚为肥胖的将军连马都爬不上去的时候,朱厚照终于看不下去了。
“英国公”朱厚照黑着一张脸唤道。
张懋是张玉的后代,父亲张辅也是一代名将。张懋今天感觉已经将自己几辈子的老脸都丢尽了,看到太子皱着眉头,只能轻声答道:“在。”
“这就是拱卫京都的精兵良将?”堂堂京营兵勇居然是这个模样,朱厚照恨不得剖开这些候伯都督官兵们脑袋,看他们里面都装的是什么。
“殿下不必动怒,这只是骑射之术,待我来考校武经韬略。”宦官们向来与前朝诸臣不对盘,陈宽自然乐的火上浇油。
“去吧,本太子要看看这些都是些什么货色。”脓疮已经病入骨髓,朱厚照索性今天一同把他挑破了。
让一个太监去考校武经韬略,京营的最后一点脸面还要不要了。张懋当即要出声阻止,朱厚照却不想理他。“英国公可有疑议?”
朱厚照还未变声,听起来依然稚嫩却自有一番威严,张懋立时不敢再说话。
陈宽得了令,立即打马往前奔去,有了朱厚照的指令,他也不为诸人留脸面。陈宽兼领东厂,手下的人不在少数,兵书战略也略懂,问的问题皆是寻常兵法韬略,可众人竟然是集体一问三不知,俱不能答。
京畿各营负责守卫京城,应该是国家精锐,军官竟然集体无能至此,一时只余陈宽问询声,随侍的京营众人谁都不敢说话。张懋身为总兵官难辞其咎,但他乃三朝老臣,朱厚照也不好当场下他的面子。但是他又实在气不过,叫上杜若头也不回的奔回宫中。留下马文升继续主持考核事宜。
杜若已经出了孝以后就被诏进宫做了朱厚照的伴读,两人一向形影不离。见朱厚照冷着一张脸,气哄哄的样子,心下疼惜。当初公司最困难的时候朱厚照也没受过这样的累,如今朱厚照已经在太阳下晒了大半天,连午饭都还没吃,又要疾驰回京城。杜若怕他坚持不住拉住他,让他停下来。
“阿照,够了。不值得为他们生气。”在朱佑樘的默认下,杜若如今都是直呼朱厚照的名称,不必在叫殿下。
见杜若将自己拦了下来,朱厚照也稍稍冷静了些。“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你还没有吃午饭呢,来时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家客栈,不如去那里吃吃东西吧。你不休息,这些跟来的大人们还要休息。”朱厚照回头一看,后面的大臣们随从们果然面露菜色,已经是撑不住了。他只能点头跟同行的陈云交代,让大家慢下来,在前面客栈中用午饭歇息。
听说终于可以停下来了,大家都如释重负。这些跟来的文官连骑马都勉强,更别说这样跟着太子疾行几十里了,他们一身的懒骨头早已经颠散了。
不多时到了客栈中,锦衣卫先检查一番,将客栈中原来的客人都赶到内院,肃清了客栈,众人才往客栈中歇息。杜若先要了一间上房和刘伟一起将冰着一张脸的朱厚照带去更衣。
刘伟退了下去,房内只剩下两人了,朱厚照整个人才放松下来,支着手撑在桌上看杜若给自己倒茶。杜若看他望着自己无奈的样子笑道:“怎么不板着脸了。”
渴了半天终于喝到了一口茶,朱厚照懒洋洋的倚在床边叹气道:“我没有当场发飙就是好的了,你今天看着这成个样子吗?”将之不将,军不为军。
杜若很享受朱厚照这种只在自己面前放松的时刻,挨着朱厚照坐下揽过他的肩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