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重生之武宗记事-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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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王妃大婚一年了,太妃很快就能抱上孙子了。”
“希望如此吧。我也困了,把我扶进去吧。”邵氏慢慢起身,月光如水,眼前却一片模糊。心中想果然老了。自己也不知道能否熬到再见到两个儿子那一天。昨天偷偷接到大儿子的信,说日子还不错,藩地也太平。邵氏听说那印刷机不错,心中盘算着是不是为大儿子也购几台去,讨好那些文人。名声对藩王最重要了,要好好经营。
邵嬷嬷服侍邵氏洗漱完换完衣服睡下后,才在床边的榻上躺下。
“那个红缨可靠吗?”邵氏问,虽然她现在幽居深宫,但她儿子都争气孝顺,手上也颇有些钱财。有钱能使鬼推磨,即使当年权势已成烟云,她自然也是能做不少事的。
“咱们只是写了张纸条而己,即使她招了,也查不到我们头上。”邵氏在清宁宫中的内线一知道周太皇太后与周慧的计谋,她就打了这个主意。正好手中有红缨私通侍卫的证据,才有今天中午那一幕。
“那红缨也是个痴情的,为了情都能做到如此己经不易了。世间难得有情人啊。”红缨帮她做了件好事,她自然乐自帮她说话。如今自己母子几个不得相见,如何能见得朱佑樘开枝散叶。依她看朱佑樘断子绝孙才好。
“太妃就是心肠太软,这种背弃主子的奴才就该乱棍打死,今天她能这样做,明天就能那样,有一天她就能谋害主子。”起身为邵氏把被子细细盖好,邵嬷嬷将暗淡的烛光吹熄,“张氏不会善罢甘休的,太妃看吧,明天又是一场好戏。”
“我自然知道,睡吧,今天你也累了。”邵嬷嬷听了邵氏的话,也不说话慢慢睡了。
邵氏一个人躺在床上,八月蚕丝被凉悠悠的,邵氏的心中却烧的火热。
周太皇太后是三朝老人前朝后宫威信深厚不是善茬,张氏六宫独宠,不知道两人相争,何人能更胜一筹。她这个渔翁不知能得利几何。
心中谋划了一番,又想起前日让人在外面做的那一套掺了铅的琉璃骏马偶人,要差人给朱厚照送去才是。听说朱厚照十分喜爱各种小玩意,这些琉璃骏马偶人,最好能讨他开心才是。
还有张氏的宫中的红缨还有大用,该让人好好和她的情郎搞好关系。
紫禁城中的三人在星光的慢慢睡去,只是宫正司彻夜灯火通明,清宁宫中有人也彻夜未眠。
张氏第二天一直睡到辰时初刻才起,正梳洗间,就有宫正司的人来回禀周慧触犯宫规的事。张氏心内着急,也顾不得带上假髻,匆匆让素月挽上一个桃心髻就去见来人。
到了书房一看居然是宫正司副司正常芳。常芳是周太皇太后一手提拔的,如今宫正司让她负责这件事,到底是何态度自然一清二楚,张氏心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张氏到底是皇后,心中不舒服也不会表现出来,依然镇定自若的模样。见常芳向自己行礼,笑笑让她起来。
“常侍中几日不见,身体可好?”常芳是正四品的女侍中,张氏才称她为常侍中。
“谢谢娘娘关心,微臣身体很好。不像刘尚书,昨天晚上一不小心就着凉了。圣上仁心,今天上午还特意赐药。”常芳是周太皇太后的心腹,又是四品的女官,自然有嚣张的资本。刘琼琚是万贵妃去后的宫正司司正,是正三品的女尚书。
“这样啊,霁月。”张氏只当自己没听见她的嚣张气焰,“把前两天新进的贴头的膏药给刘司正送去,希望她早日康复。”素月称是去了。
“不知昨晚那周慧审的如何了,宫正司能否给个说法。”张氏端起茶来细细品尝,是积年的步日(普洱),茶汤浓香,茶杯正好掩饰了张氏苦涩的笑。
“那周慧自然是招了,是她心怀不轨,趁圣上午歇行不轨之事。”常芳笑得灿烂,“在宫正司她已经签字画押。人证物证俱在,按旧例是要乱棍打死,抛出去。如今正等着娘娘的视下。”
“这件事不急。”张氏纤纤玉手握紧茶碗,青筋必露,她轻呼一口气,将茶碗轻轻放下,对常芳笑道。“不知今天的茶可对常侍中的胃口?”
“陈年步日(普洱),千金不得,当然好茶。”
“本宫倒觉得一般般,不过是仗着年岁大而已。”张氏将茶杯慢慢端起,“什么西湖龙井,六安瓜片,君山银针不是都不错。这步日出身蛮夷,不过是因为有些人不懂欣赏,将老当宝而已。只是不知道,这步日茶要是不得上宠结果如何。”说完顺手一滑,整杯茶都摔下去,茶杯直滚到常芳面前。
“唉,最近精力不济,手上没力气,不小心把茶杯摔下去。常侍中,你不会介意吧。”张氏终于扳回一点,心情好了些。
常芳听了她的话,脸上的笑再也坚持不住,勉强笑道:“当然不会。”
张氏摸摸头,假装说道:“这群奴婢笨手笨脚,吵得本宫昨夜睡不着,本宫身体不舒服,就不留你了。”唤道,“素月,送客。”
常芳见张氏这样说,起身道别:“那微臣告辞了。只是还请娘娘,早日下懿旨,周慧的事宫正司也好办事。”说完想起什么又问道:“不知红缨去了何处?听说昨日她触怒了娘娘,还请娘娘将她交给宫正司处理才好。免得这坤宁宫里有些人不知道规矩,动了私刑。”
张氏听了解释道:“那红缨只是做事不谨慎摔了一跤而已,暂时不能起床。并不是触怒了本宫。想来是不知哪个宫女又在常侍中面前嚼了舌根。”
常芳知道她撒谎,“那就好。只是红缨伤了,微臣与她有一面之缘,原该是去看望的,只是宫正司事务繁忙,还请素月帮我问声好才是。”
素月答应她,才送她去了。
第二十章 弘治八年()
朱佑樘踏进宫正司时,周慧窝在那里一动不动。昨天如花一般的人,今天就枯萎下去。她的左右手受了拶刑手指肿胀己经动不了,裙子被血污脏坏,乌黑发亮的头发杂乱不堪。
听到脚步声,她哆哆嗦嗦地朝角落里爬去,嘴里发出呜咽地轻泣声。她背对着朱佑樘,似乎只要是这样,就能躲避自己即将凋谢的命运。
宫正司不同于一般监狱的,里面关押的都是犯错的内侍宫妃,自然比其它地方要体面些。但到底是监狱,自有一种阴森之气;沉闷冰冷的空气中弥漫着臭味。朱佑樘觉得有些冷。陪着他的是刚刚在常红口中还病着的刘琼琚。
“老规矩,皇上身边的体面人是不动脸的。”刘琼琚虽然是张氏的人,但并不妨碍她对朱佑樘效忠。
只顾躲闪的周慧才反应过来是朱佑樘来了,忙拖着手脚蠕过来。哭喊着,“皇上,冤枉啊,冤枉啊。”她的喉咙昨天己经哭哑了,如今扯着嗓子喊,声音粗砺恐怖如厉鬼一般。
朱佑樘这才看清往日端庄贤惠素有才气的周慧周掌书。曾经的单凤眼哭的又红又肿,嘴唇咬的青紫可怖,昨日未褪的脂粉混合着灰尘被泪水汗水冲刷出一道一道的乌迹。哪里还有以往的高贵美丽模样。
“冤没冤枉你比我清楚,朕只问你一句,你是为太皇太后做事还是为朕做事?”朱佑樘完全没有想到周慧居然会这样做,他一向信任周慧。明朝宫女女官是不会被放出宫的,前脚他还盘算着让张氏给周慧指一门婚事,后脚她就做出这种事来。
“奴婢从未给太皇太后做过事,奴婢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做出这等糊涂事。”悔吗?她自己也不知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哪个女儿不想要这样一个夫君。她只是羡慕张氏而己,小门小户之女上不得台面,如何配得上这样优秀的朱佑樘。“奴婢只是心悦皇上,并不想害皇上。”
朱佑樘心中不是滋味。周慧侍候文书笔墨,从他只是个刚刚登基的毛头小子一直到现在,萍水相逢之人也有半分香火情,何况他们这样朝夕相对,他一直待周慧不薄,哪想周慧对他居然有这样的心思。
“奴婢知道自己配不上皇上,但奴婢从未有背叛皇上之心。”周慧心中只有满满的恨,恨那张氏,恨那妒妇。如果没有张氏,即使朱佑樘对自己没有男女之情,凭两人的情分,凭自己与太皇太后的关系,自己何偿不能做朱佑樘的女人。
“错了,就是错了。”朱佑樘叹道。
“不,奴婢没有错。错的是那个妒妇。是她容不得其他妃嫔,是她纵容张家跋扈,是她溺爱太子殿下,二殿下。……”刘琼琚听她开始胡说,马上让人把她嘴给堵了。谁知才受了严刑拷打的她居然有力气挣开众人,扶着囚房的木柱大喊道,“有此恶妇,陛下子息必绝。”尤其是最后一句听得众人毛骨悚然。
绑她的嬷嬷见她说出如此大不敬的话,也顾不得体面,把她猛地扒开,一块臭布巾就塞进了她的嘴里。
自己亲近之人对自己最爱的人评价居然是这样。朱佑樘既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战,又觉得莫名伤心,撂下一句“不知悔改”任由身后挣扎的声音,再不看周慧一眼,挥袖而去。
与牢中阴森不同,外面阳光明媚。朱佑樘回望这座紫禁城角落里的建筑,心中空茫。
“皇上,罪奴周慧有大不敬之语,该五马分尸。”刘琼琚不敢看眼前的帝王,刘琼琚进宫己经三十年,见过成化皇帝的荒淫与对万贵妃的忠诚,在她看来朱佑樘这种独宠中宫的行径完全是不解的,当然作为一个奴才,自己的主子被皇上独宠当然是好事。
“赐她杯毒酒吧,给她个全尸。”朱佑樘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周慧挣扎的痛啍声。“悄悄把她埋了吧。皇后那里你自己惦量着回吧。”说完再也不想在阴森的地方待了,径自离去。
后面就有掌刑狱的女史问那周慧到底如何处理。
“若是有人问起就说她不耐刑罚暴毙了,尸体丢到乱葬岗去了。今天狱中的人嘴巴都管好了,如果泄露出去,大家一起死了干净。去吧。”
朱佑樘离开宫正司往清宁宫去,还未到门口就见周太皇太后身边的余嬷嬷捧着太皇太后金宝盘龙纽跪等在过道上。余嬷嬷是当年也是亲手照顾过朱佑樘的,朱佑樘自然不敢怠慢。让众人停轿,起身去扶她。
余嬷嬷站起身来,意味深长的看了朱佑樘一眼,端正铺着黄缎放着盘龙纽的托盘,正声道:“皇上乃九五至尊,身份尊贵,万万人之上。只是如今皇上以孝治国,太皇太后让老奴问皇上心中可还有太皇太后这个祖母?”
“祖母庇朕于危难之中,又养育朕数年,恩情深重。乌鸦有反哺之意;羔羊有跪乳之恩。朕自然不忘祖母之恩。”虽然周太皇太后也有自己的小算计,但朱佑樘知道大多数时候周太皇太后都是为自己好。他登基后,多方找寻,也没有母亲娘家的消息,一腔孺慕之情都回报在了太皇太后周家和皇后张家身上。如今两家闹得不愉快,他作为一个皇帝居然夹在中间难做人。
“皇上大德。太皇太后说既然皇上还认她这个祖母,就请皇上步行去见她。”说完将托盘高举,“此乃太皇太后懿旨。”
朱佑樘心中烦躁,一个又一个,张氏只不理他让他自己处理,如今太皇太后又拿身份压他,自己忙于国事已经焦头烂额,这件事他没有任何错误,还要来处理这种事情。两个女人将后宫搅得翻天覆地,谁都不愿相让一步,难道自己对她们的纵容真的错了吗?
蒋琮见朱佑樘头上除了汗就要来擦,朱佑樘不耐烦的让他退下。朱佑樘心中种种念头闪过,望着清宁宫一步一步得走进去。
进了清宁宫正殿,只见周氏并未像平时那样身着礼佛的青衣,而是身穿翟衣端坐在大殿之中。
朱佑樘拱手见礼对她问安道:“祖母近日身体可好?”
“皇上还知道有本宫这个祖母”周氏笑道,“皇上难道不去哄媳妇吗?“
“朕不知祖母何意?”
周氏见朱佑樘如此回护张氏,瞄了朱佑樘,笑得愈加稳重:“这民间有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老身不明白,皇上既然以孝治国,怎么到了皇上这里,三岁小儿都知道的话,皇上却不懂了呢。”
“朕已有二子,面对朱家列祖列宗,无憾。”
周氏是看着朱佑樘从一个瘦猴长到如今这幅模样,曾经的孩子长大了,自己也老了。人最是健忘,如今她还在,别人还给几分面子,可是她死了呢?她的儿子,她白发送黑发人已经去了。她的孙子如今贵为王爷、皇帝,她自然也是不用担心的。可是她的兄弟,侄子,侄女呢,她去了,他们又该如何呢。
“当年万氏皇上是深受其害的,如今皇上又要再为我朱家再添一个万氏不成。”
“万氏虽然不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