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梦迟歌-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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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屏住了呼吸,心脏狂跳起来。难以言喻的滋味涌上心头。
是我误会他了?
他只是想保护我,从来没想逼问兵符?那时他没想抓我给楚泽王?
楚泽王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
“怎么样,女娃,没想到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老夫也被长孙熙文摆了一道。哼!”
这次你儿子不也耍了皇帝嘛!
我努力平复情绪,“那王爷此次召见小女,有什么事情吩咐呢?”
楚泽王诡异笑了一下,“女娃,你现在跟世子要好,嗯?”
我迟疑了一下,“是的。”
“这就好,这就好。”楚泽王摸摸胡子,“乔女娃,以你的眼力,应该看出世子是帝王之才,如果不是身子弱,哪里轮到长孙熙文行风作浪。一个女人,自当倾全力助丈夫完成霸业。你既然选中世子作夫婿,不能不明白这个道理。本王看你有母仪天下的智,也有这个命相,你可懂本王的意思?”
我缓缓摇头。我当然懂他的意思。
“王爷,常言道知子莫若父,您应该知道洛宇他志不在此。我不会逼他,强迫他去做不愿意的事。我承认我无女德,不求丈夫至尊至贵,只希望他活得开心,无病无痛,平平安安。当然,倘有一日洛宇改变主意,想要这个天下,我一定会陪他夺,倾尽绵力薄才辅助他完成心愿。”
楚泽王深深吸一口气,目光深邃,抓着扶手的手暴出青筋,阴森恻然来了一句,“如果我说,这个皇位宝座,本来就是属于长孙洛宇的呢?”
我险些站不稳。声音在发抖。
“什么叫做皇位本来就属于洛宇?”
楚泽王重重抚了一把脸,眸光悠远起来,脸上皱纹似乎更深了。
“王妃……这是我欠他们娘俩的。助世子夺回王位,也是王妃临死前的愿望”
我愣住了,王妃?洛宇口中行尸走肉,没有灵魂的娘?这其中有什么干系?
楚泽王收回眼神,“女娃,你是不是该考虑把兵符交给本王,或者世子了?”
勉力定下心神,我留有一丝警觉,“我不知道兵符在哪里。”
王爷自然不信,讽刺地笑一下,慢条斯理呷一口茶,“罢,今天喊你来本也不为这件事,且本王已和世子作了交易,不逼你。”
顿了顿,他眯起双眼,狐狸一般别有深意地看向我。
“郡主,你虽然不愿辅助霸业,但也希望他身子好些吧,恩?”
我嗅出一缕不寻常的味道,“王爷意思是……我有什么方法可治好世子的病?”
“治愈是不行,但起码能好转大半。就看你舍不舍得了。”
楚泽王眸光神秘起来,突兀地冒出下句话,“你是不是每天晚上都被怪音吵得睡不着?而又奇怪不是你那只鬼焰灵蛛弄出来的?”
心脏猛地漏跳一拍,我又大吃一惊。楚泽王到底对我了解多少?怎么会如此私密的事情都知道?他知道小紫不奇怪,毕竟在落雨行府我弄得天翻地覆的动静,可他连我睡不安稳的事都廖若指掌,未免太可怕了。
我强自镇定,快速将事情想了一遍,“王爷是说,鬼焰灵蛛跟世子的病有关系?”
楚泽王点头,“不瞒你说,世子亦是自幼有一只鬼焰灵蛛跟着,才能成长至今。”
事关洛宇的病,我沉不住气有点焦急起来,“王爷,可不可以说清楚点?”
楚泽王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只顾按照自己的思路,缓缓给我说了一段往事。
二十六年前,怀着洛宇的王妃不幸吃下了天下至阴之物冰魂天蚕,寒毒腐蚀全身经脉,蔓延百骸,快要把她自己和肚里的孩子冻死了。
本王抓了江南神医夏子介,他拼尽全力也只能维持母子五天的生命。本王在宫门外跪了三天三夜,乞求父皇赐予皇朝珍藏数百年的唯一一朵续命圣尊九转还魂金莲。太子皇兄长孙诚洛,就是熙文的父王,也赶来一起跪下求情。最后母后不忍心,瞒着父皇偷了九转还魂金莲给我。王妃的命保住了,可是腹中胎儿被冻坏骨髓,毒入肺腑,生下来就奄奄一息,是活不成的。九转还魂金莲只有一朵,给了王妃,救不了洛宇。
只有找到冰魂天蚕的天敌——天下阳极生灵鬼焰灵蛛——才有希望救世子的命。鬼焰灵蛛是极其稀有且难驯养的祥瑞。没有仙缘的人根本养不住。皇兄和本王派人访遍名山宝刹,能人异士,只找到几个低等级且没有灵气的白色灵蛛,黄色的只找到一个,却于事无补。直到最后一天,大家都绝望了,世子已经停止了呼吸,一个老和尚不知道哪里冒出来,跟着一只灵气强大的紫色鬼焰灵蛛。鬼焰灵蛛过继给世子之后,一下子把世子身上寒毒吸走一半,救活了一条生命。
楚泽王的神情语气淡漠。
“可是这么多年来,不知什么原因,世子身上的寒毒源源不断,怎么都无法根除。紫菱这些年吸收世子的寒毒,灵气渐渐消耗,退化成了黄色。这次世子寒毒来势汹汹,紫菱已经震不住了。现在需要你的紫色灵蛛,补充强大的灵气,世子才有可能熬过这关那!”
要是以前,我听了这些话,肯定大笑,然后义正言辞地用马克思辩证唯物主义大大地驳斥。
可现在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像是有一团棉花堵着喉咙。楚泽王没有理由骗我。这些都是宇亲身经历的。
惊心动魄的过往在楚泽王口中平平淡淡述说出来,仍让我捏紧了衣角,冷汗涔涔。
我煞白了脸,“我需要怎么做?”
楚泽王瞟我一眼,“郡主只需把鬼焰灵蛛过继给世子就行了。夏神医自会处理其他一切。你回去想想吧,毕竟,鬼焰灵蛛是至尊宝,世上少有,自然不容易割舍,本王理解。”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握紧拳头,努力遏制住想刮眼前那个人一巴掌的冲动。
“您刚才说紫色的鬼焰灵蛛也只能维持一时,总有一天,小紫的灵气也会耗完的,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楚泽王长吁一口气,“除非能找到传说中火金色灵蛛王。可是穷尽本王的情报网,都没能找到。四十年前在天山有过它的消息,之后再无踪迹。现在连紫色的都极其难找到啊!”
我默然。
楚泽王无力地看看堂中央的王妃牌位,声音忽然有一丝疲倦,“下去好好想想吧。”
“小女,先行告退。”
我恍恍惚惚走出来,一阵北风吹过,丝丝寒气钻进脖子,好冷!我哆嗦着,抱着双臂,迷惘地看看廊子外面。
天地茫茫。
3。掉包毒计
肃杀压抑的王爷居室,那个灵堂一般的房间,被我慌慌抛在身后。
刚才的一切好像是梦,一个荒唐的梦。
拖着长长曳地的裙尾,我慢慢地走,恍恍惚惚走过廊桥,上了阶梯,旁边经过一道又一道朱红色的廊柱,刺骨北风吹来,我不由打个哆嗦,抱起双臂,好冷,想快点回到洛宇身边。
整个繁华奢侈的楚王府,满满的华丽装饰,从不缺少的下人,在来来回回穿梭,我却比任何时候都感到这里空洞得要命,比凄凄清清的竹影居可怕多了。
在走廊拐角处遇到等着我的金香管家。
这个瘦弱但操劳的老太太把失魂落魄的我领到一间偏厅,点燃旺旺的火炉搬到我旁边,然后她紧挨着我在炕上坐下。
快冻僵的我终于感到一点暖意。
金香叹一口气,拉起我冰凉的手,细细端详我的眉眼,善意的打量。
她拍拍我的手,语气肯定,仿佛下结论,“是个好闺女!香妈妈知道宇儿动了真情,也相信你对宇儿是真心的。香妈妈老了,身子骨大不如从前,就图你和宇儿好好相处,过日子。”
让我想起去世已久的奶奶。
一下子被泪意模糊了眼睛,我哽咽了一声。
“香妈妈……”
枯树皮的老手紧握我,她脸上绽开一朵菊花。
“我已经知道了,你是竹子小姐的千金,对吧?可应了无心之言。很多年前,我的小姐,也就是宇儿的亲娘,和你娘是手帕交呢。临出阁前,我小姐和竹子小姐还悄悄约定,将来让孩子们结成亲家……”
我反抓住金香干瘦的胳膊,像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
“香妈妈,原来你是王妃陪嫁过来的贴身侍女?那你一定知道很多事的,求求你告诉我,王爷说皇位本来就属于洛宇,这是怎么回事?王妃的寒毒,又是怎么回事……”
金香轻轻叹气,安慰地拍我的背。
她干瘪的嘴唇动了动,凄苦又哀怨,“天作孽啊……”
三十年前,长孙皇朝京都无人不知,京都第一美女——户部侍郎林默然家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姊妹花,说国色天香,倾城倾国不为过。姐姐婉琪活泼开朗,精明世故;妹妹薇羽沉静如水,温柔贤淑。当年,多少青年才俊上门提亲,踏破门槛。
我是羽小姐的贴身丫环。羽小姐和太子爷长孙诚洛,相识相知,倾心相爱的那年,是天信四十一年,小姐刚刚满十八岁。秋天的时候,两门亲事定了下来,大小姐许配给了五皇子长孙天佑,羽小姐和太子也将成姻缘。林老爷见女儿找到这么好的夫家,高兴坏了,婚礼如火如荼筹备起来。
谁知道,这是三个悲剧的开端呢。
出阁那天,两个新娘子蒙上盖头,我扶着羽小姐,被人领着懵懵上了花轿,吹吹打打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府邸。
洞房时,我被强行支到偏房,正莫名其妙,忽然听到羽小姐疯了一般尖叫香儿。我不顾一切冲进新房,登时吓呆了,新郎居然是楚王,不是太子。
小姐哭着抓住我,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彻底懵了。
第二天小姐和我被拉上马车到万里之外,陌生之极的杭舟。这里是楚泽王的封地,小姐和我两个弱女子根本逃不了。后来才知道,这一切原来全是楚泽王和林婉琪的阴谋。
大婚之后,皇帝驾崩,太子继位,太子妃封为皇后,昭告天下。于是我们得知皇后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消息传来,一直以泪洗脸的小姐突然不哭了,死了一般发呆。然后她不知道哪里找的冰魂天蚕吃下去,一心求死。
……
羽小姐被救回来,得了失心疯,从此冷漠呆滞,连我也不认得了。她行尸走肉地活着,自己孩子生下看都不看一眼。
长孙诚洛和林婉琪半辈子的仇视,长孙天佑和林薇羽的形同陌路,还有最为无辜、生下来就失去健康的长孙洛宇……
“香妈妈,林婉琪岂不是……”
金香点头,“正是当今皇太后,长孙熙文的亲娘。”
“怪不得,皇上和洛宇母亲是双胞胎姊妹,父亲又是兄弟,长得那么像……”
金香抓着我的手紧了紧,没有说话。
我的脑子更加混乱了,茫然中似有一丝头绪漂浮,却抓不到要领。
一定是又一个关键地方遗漏了,我拍着脑袋冥思苦想。
晚上很冷,我蹑手蹑脚钻进洛宇的被窝,温暖的气息充斥每个细胞,我满足地发出一声长叹,翻身抱住柔软的、有着太阳光香味的棉被。
洛宇静静笑看我孩子气的动作,“今天父王找你?”
我趴在被子上,懒洋洋“嗯”一下。
他轻轻执起我的手,“悦儿……”
“不要劝我。”我反抱他的身躯,冰凉冰凉的,更加坚定我的决定,“你知道我一旦想做什么,就一定会做到。”
“可是没有了小紫,你会很凶的,前些日子的追杀,你屡次中毒重伤,如果不是小紫的灵气,你哪能撑得过来。我会担心的。要知道,鬼焰灵蛛不是随随便便换主人的。”
洛宇痛惜地搂着我。
还真不知这丑陋可怕的生物是如此金贵宝贝,看来之前我一直是个不识货的角色。
“那你就把紫菱过继给我吧,虽然已经退化成黄色,没多少灵气,但也凑合。”
我把脸贴在他胸前,使劲嗅他的味道,小猫似的蹭了蹭。
“宇,我说过,人最宝贵的是生命,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对活着抱有最强烈的渴望。可是,我没有勇气,独活在这个世上……”
“悦儿,我一直在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