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权臣-第3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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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察觉到谢神策身体的变化,侍女们也知道了提督大人其实没有什么断袖之癖,这让她们欢欣鼓舞了很长时间。然而即便是谢神策闭着眼,她们也不敢有丝毫出格的举动。例如拉开一点领口,姿势稍微**一点。
她们又不是不出门——虽然出门都有军士跟随——自然也知道了这位漂亮的提督大人在苏州城掀起了一股“血雨腥风”。
畏惧不代表不喜欢,喜欢也不代表敢于无视畏惧。她们只是在心底渴望什么时候有机会被这位提督大人一时兴起收入房中,哪怕只是带回京都做个丫鬟,那也是很多人一辈子想不来福气。
谢神策不知道这群姑娘的想法,即使是知道了也不会有所动作。他不是种马,精力也有限,而且因为对王解花的愧疚,根本提不起来那方面的兴趣。
谢神策睁开了眼,侍女们悉数退出,他擦干了身体然后披上袍子,出了浴池来到阁楼上。坐在站在栏杆前看着陷入夜色的苏州城,他感觉苏州城就像是被恐怖的黑暗笼罩一般,让他出不来气。
越来越多的真相被揭开,让谢神策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
二里人从各国挑选优秀的人才进行训练,将他们培养成精锐的杀手,然后用这些人达成幕后主使的一系列阴谋。
这不同于许芦苇之前所说的招募孤单的杀手,这意味着二里人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人员选拔以及培训机构。更意味着,二里人走向了成熟化与制度化。
一个成熟完整的制度,一个精密高效的机构,对于一个组织而言,具有巨大的推进作用。如果让二里人继续这么发展下去,他们将会成为一支极其可怕的力量。
想象一下,一个无政府主义的缇骑司,能爆发出多大的能量?
然而让谢神策安慰的是,这次事件终究是暴露出了二里人的一些缺点。
人手还没能伸到宋国,精锐短缺,还不具备跨国运作的能力,在人口密集的地方,他们仍然处于劣势。
最重要的是,谢神策知道了他们的一些秘密。虽然刘大官人与宋大官人没能提供更多有用的情报,但能让谢神策警觉,就已经足够。
只要有时间,谢神策就可以着手应对,不给二里人完全成长起来的机会。
短短十几天时间,谢神策就将这桩本来毫无头绪的案件锁定到了二里人头上。
谢神策想了想,拿起房间的笔纸,犹豫着要不要给周锦棉一封信,或许他能有一些比较好的主意,然而过了许久,还是没有下笔。
缇骑的手段是迅速而高效的,在第六天的时候,缇骑秘密、处死了两位大官人。由于这件事从头到尾跟他们的家人没有关系,所以除了他们各自的夫人被通奸罪浸了猪笼以外,都被流放。
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仿佛就是缇骑大闹一夜之后,两家人就人间蒸发了。
两家的宅院成了无主之物,被官府收了,但是因为绝大多数人都不了解事情的真相,觉得这两家人突然消失太过诡异,所以没人敢买。
就算是后来官府将其夷为平地,重新建了房子,甚至请了高僧道士作法事,价格也一降再降,也鲜有人问津。
而这件事,再次印证了谢神策是煞星、是魔鬼这个传说。
人们在缇骑看不到的地方议论着,是不是这位大晋历史上最你年轻的提督大人,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死很多人。
于是有人开始祈祷,那个年轻的提督大人最好能被谁困死在某个地方,永远都不要再出来害人。
第三百八十三章 累世恩怨()
在太子的推动下,苏州城的官场发生了一些变化,这些变化产生的化学作用,会有怎样的效果,暂时还不得而知。
一些急于在太子那儿寻求到了安全感的人沾沾自喜。而一些“没有主人的狗”,则继续观望,在他们看来,只要皇后娘娘一天不死,司马大将军没有叛国,太子登上皇位的可能就不大。即便是大将军与齐王闹翻了。
更何况,陛下春秋鼎盛。
这种变化在悄然之中也影响着整个江南郡的局势,进而对淮扬道的格局变化起到作用。有心人在暗中观察,也在暗中布局。
相对于官场上的变动,一种叫做紧张的情绪更为牵动人心,这种情绪的来源,便是大街上时不时出现的黑色小队,以及,苏州城十几年没有见过的重装骑兵。
当一队百人规模的黑色洪流从北门进入苏州城的时候,大街上只听得见达达的马蹄声。行人紧紧的靠着墙,楼上的人屏住呼吸,眼也不眨的看着那些连脸都隐藏在面甲下面的骑兵,心中惊惧不已。
一些上了年纪的人,犹然记得当年的事情,记得那一队队浑身鲜红的骑兵在大街上往来驰骋,将敢于反抗的人全部杀死,然后继续南下。
一名年轻人扶着一个老人在一家装修精致的就楼上,在精美的栏杆后往下看,等到那支数量并不多的重甲骑兵完全经过消失不见之后,好久才回过神,堪堪坐回椅子上。
老人的手有些抖,夹不住盘子里精致的菜肴。
一连试了三次,老人放弃了,然后颓然靠在椅子上,发出一声长叹。
“师叔。。。。。。”年轻人忍不住出声关心。
老人挥了挥手,然后说道:“无妨的,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开心的事。”
年轻人不语。想着同样在城中的一个人,他也想起了一些不开心的事,于是也不舒服了起来。
这名年轻人,就是南宋小夫子陆卷。
让他不舒服的人,自然就是谢神策。
陆卷为老人斟了一杯酒,然后默默的吃菜,饮酒。
他与谢神策的第一次见面,就很不愉快。虽然那次之后他也反思,确实是他失礼在前,但是谢神策的话仍然让他很不舒服。尤其是他到现在也回答不上来那三个问题。于是他仰头喝下一杯酒。
之后在王家修书,他被王解花变相羞辱,但是他不认为那是王解花的错,而是谢神策的错。再之后他在晋都,被谢神策打伤。于是他又喝了一杯酒。
如今想起与他同在一座城,陆卷心中便涌起了强烈的耻辱。再饮一杯酒。
然而陆卷看了看对面坐着的老人,心下的耻辱便淡去了很多。
与师叔相比,自己这一点经历,实在算不得什么。陆卷继续饮酒,杯不能停。
陆卷这样想是有原因的。
因为,这个老人,他所受的耻辱,如果放在陆卷身上,陆卷以己度之,绝对承受不了。
这个老人,曾经是谢衣的手下败将。
如果此时有人能认出来,这位连菜也夹不起来的老人叫潘南山的话,就能够明白陆卷的心情了。
潘南山,在二十多年前,是南宋北军大将军。
当然,既然是二十多年前,又是与谢衣交过手的,那么结局自然不用多言。
关山五十州,在成为南宋陆书齐的笑柄之后,同时也成为了潘南山抹不去的痛。
战败之后的潘南山被革职,因为家族在南宋颇有势力,而且与宋家家主有同门之谊,因此被力保了下来。没能殉国的潘南山之后心灰意冷,志气尽丧,于是以周游天下消磨时光。
陆卷此次到苏州,还是为了修书,遇到潘南山只是意外之喜。
潘南山与陆家交情极深,陆卷的好几位族兄都师承于他。而他对陆卷也是格外喜爱。
二十余年不见面,一朝他乡遇故交,算是人生一大喜,然而这份喜悦,随着那支黑色重骑兵的出现,立即变成了悲伤。
两个人,两代人,都因为某家人的两代两个人,陷入了沉默。
良久,陆卷感觉自己已经有些醉了,但是仍然拿起酒杯往嘴里倒着,他向来很冷静,但此时只想醉一场。
一只大手将他握紧酒杯的手按住,陆卷抬头,迎上了潘南山严厉的目光。
潘南山沉声说道:“你喝多了。”
陆卷一笑,然后说道:“师叔,让哦喝。”
潘南山看着陆卷,很久之后叹气,然后松手。
这一天,有着南宋小夫子之称的陆卷,在苏州城的一家酒楼迎来了生平的第一醉,而且醉的一塌糊涂。
谢神策自然不知道有个老熟人因为他的缘故在床上躺了三天。他向来看不起陆卷,更鄙视陆卷的猥琐,所以如果他知道了的话,一定会搬着板凳在陆卷房间外面等他清醒,然后竭力的嘲讽他。
苏州城的缇骑大半都被谢神策调动起来了。除此之外,谢神策还预备了一百名黑甲卫,保护太子的影子被他抽出来十五名,蓄势待发,只等缇骑探查到二里人的藏身之处,便雷霆出击。
谢神策以缇骑司提督的名义,让太湖水师全力封锁太湖,胡寅成权衡一番之后,动用了四艘大型战船,外加十一艘中型战船,此外还有不计其数的渔船、舴艋,严密封锁太湖水面。这几乎是太湖水师精锐的一半了。
在?十月下旬,苏州城紧张的气氛不仅没有淡去,反而越来越让人喘不过气来。
正值午后,大街上没什么人,安静的可怖。突然,一阵马蹄声响起,一队缇骑将一座客栈团团包围,房顶上弓弩手严阵以待,随即客栈便沸腾了起来。
女人的嚎叫声,咒骂声,求饶声,桌椅破碎声,怒吼声,夹杂着刀剑出鞘以及碰撞的声音,让周围人家产生了好奇,紧接着有很多人从窗子缝里偷偷的看这家客栈的情况。
有人看到黑影破窗而出,瞬间逃出很远,然后却被如影随形的箭矢射中,身上插着好几支箭从屋顶上滚落下来,死的不能再死。有人看到客栈的窗子被砸开,里面有人受伤,鲜血飚的老高。当然也有人看到身穿黑色衣服的缇骑被杀死。
不多时,客栈里的声音就消停了,有人看到几名缇骑抬出了几个不知死活的人,扔进了马车。也有缇骑被抬出来,安放到马车上。做完这一切,缇骑飞快的从街上撤退。
之后便有官府派人前来挨家挨户的搜查。有人吓得当场晕过去,有人吓得跑到床上、将脑袋蒙起来,有人塞钱想让官差手下留情,但被两个耳光抽的找不到北。
连续两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好几起。
苏州城正式笼罩在了谢神策的恐怖之中。
一名书童在一座宅子里向陆卷报告着事情,陆卷听完之后,眉头紧锁。
谢神策下手实在太快,这两天打掉的一些人中,不光是有陆卷不知道的什么人,还包括了两处南宋谍子的据点!
而且看样子,谢神策根本没有停手的样子。
陆卷低沉良久,说道:“马上、将所有的联络都切断,让他们全部蛰伏起来,暂停手上的一切事务,以不暴露目标为第一要务。”
书童一惊,然后说道:“公子,我们不反击么?”
陆卷冷笑道:“反击?别开玩笑了。这里是晋国,是苏州城,缇骑在这里布置了大量的精锐,我们这点人能做什么?更何况,晋国的太子就在苏州城,如果贸然行动,难保不会被谢神策抓住把柄,万一诬陷我宋国刺杀晋国太子,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书童低头,但看样子仍然是不服。
陆卷知道他的心思,放缓了声音说道:“我知道你心怀芥蒂,认为有些事。。。。。。是我吃亏了,所以为我打抱不平,想趁这机会为我讨回一些公道。但是,如今确实不是时候。虽然这两天缇骑也在我们手上折了些人手,但是这并不能代表我们可以一战,可以主动出击,而且能占到便宜。以谢神策的阴险狡诈,说不定正等着我们自我暴露,自投罗网呢。”
“最重要的是,我大宋的谍子,是为国家,不为个人,这一点,是我尤其希望你明白的。不要再犯。”
书童低声答道:“是,小人明白了。”
“然而公子。。。。。。谢神策似乎是在搜寻什么人,我们即便不亲自出手,可不可以联系到那些人,为他们提供一些信息,让他们去找谢神策的麻烦呢?”
陆卷微微动意,然后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贸然行事是大忌。按兵不动,等待时机再说。”
书童答应一声,然后下去了。
陆卷走到窗前,望着满天星斗,一点也没有以往那种想要赋诗一首的冲动,反而觉得那些闪亮的星星,像是迎面射过来的箭镞上的反射光,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苏州城混乱的局面已经持续了好长时间,这种情况不适合修书。租借过来的宅子就要到期了,这不是大问题,加钱续租就是。只是那些同来的士子编修们,进来很是不安,听说可能推迟回国,都受了惊吓,陆卷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