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仵作-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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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世间任何事都抵不过十年磨一剑。
她在大兴十六年,三岁起便开始练习这一套格斗技法,十几年的磨练,如今这一套饱含了现代军队刺杀精髓的格斗术在她手中,真正成了能一招制敌的杀招!因为,没有人比她更精通解剖学,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人的要害在哪里。
方才,她击中的是那人的鹰窗穴,第三肋玉堂穴旁开四寸,以解剖学来说,那地方布有胸前神经分支、胸外侧动静脉,伤之,则冲击肋间神经和胸前神经,震动心脏,导致供血停止,休克。
休克啥意思,男人不懂,人没死这句他却懂了。他看一眼躺在官道泥泞雨水里的兄弟,见他怎么看都像是被一刀毙命般,不由怀疑暮青此言虚实。她那把古怪的刀子已经掷出去了,如今手中没了兵刃,自然希望能将他骗走好脱身。
“以为老子会这么容易放你走?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干啥的!敢杀我兄弟,今日老子就宰了你,替我兄弟报仇!”汉子喝道。
暮青冷嘲一哼,“好一个兄弟!明明能救他,却要嚷着替他报仇。杀了我,既能领银子,又少了个分赃的人,你倒是不笨。”
“你!”汉子脸上憋红,恼羞成怒,粗拳带着泼风,呼啸冲向暮青。
两人之间只有三步之遥,汉子铁臂一送,拳风已到暮青面门!几乎同一时间,暮青目光一寒,身形暴退,手中竹伞带着风向前一送!
嗤!
青竹伞面顿时被粗拳开了个窟窿,连带伞骨一齐暴折,汉子反手一扯,扯住一截伞骨猛地一掷!那折断的伞骨断口利箭一般,嗖地刺向暮青咽喉!
伞后,少女目光锐利,锋芒乍露,身子如豹骤然一缩,蹲身间袖下素手一翻,指间再现雪色寒光,抬手精准刺向对方外膝眼下三寸!
足三里!腓肠外侧皮神经、胫前动脉分布,伤之,下肢麻木不灵!
汉子膝外刺开血花,腿一屈,噗通一声单膝跪地!抬头间,少女自伞后纵出,手中寒光再闪!
刺!
肩井!肩部最高处,腋神经、桡神经、颈横动、静脉分布,伤之,半身麻木!
汉子左肩一歪,原本想站起的身躯顷刻砸进了泥水里,烟雨朦胧的天幕里有白电闪过,汉子虚了虚眼,再睁眼时,身上已多了一个人,脖间多了一把刀。
“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干什么的。”暮青原话奉还,手中解剖刀一横,在汉子眼前逼了逼,“我的刀,不知剖过多少死人,刚死的,烂透的,化骨的。上头可染着尸毒……”
尸毒?汉子的脸霎时青了。
只见得少女眉目清淡,风起,清叶掠过眉梢,衬得眸光刀锋般寒气逼人,“谁想买我的命?说出来,换你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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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奈何有人傻()
一品仵作;第四章 奈何有人傻
大兴百姓重阴司之事,那汉子盯着逼近眼前的刀,想着这刀剖过死人,顿觉心里窜起凉气儿,他可不想中尸毒慢慢腐烂而死。殆郠瑁尚
命要紧还是雇主给的一百两银子要紧,永远不会是一道困难的选择题。
“算你狠!你得罪的是沈府!”汉子牙一咬,心一横,心想这桩买卖算他不走运,亏了!
暮青静默,目露轻嘲。
沈府……
这沈府有些来头,乃盛京安平侯的近支。十八年前朝中生变,老安平侯的嫡次子遭贬斥,拖家带口来了古水县。没几年,这位曾荣宠一身的贵公子便郁郁而终,他那嫡妻没熬过多少日子便也撒手去了,留下个年幼的嫡女和一屋子的侧室侍妾、庶子庶女。
那嫡女闺名沈问玉,自幼体弱,是个扶不起的药罐子,却在三个月前接手了沈府的内外大权。原先主理中馈的侧室刘氏莫名上吊身亡,她那主理府中外事的儿子听闻母亲亡故,急赶回来奔丧的途中路遇水匪,一船的人全都沉了曲水河,连具尸身都没捞着。
三个月前,刘氏的尸身便是暮青验看的。
刘氏死前穿戴齐整,屋内踢倒的圆凳位置、高度,绳结与颈部勒痕的吻合度,都证明她确实是自缢身亡的。只有一点,她的双膝上有两块淤青,淤青周围红肿,明显是死前不久留下的。
沈府以服侍主子不周为由,刘氏自缢当晚便将她屋里的丫鬟婆子通通杖杀,知道她膝上的伤是如何来的人,一个未留。
杀人灭口,当真是雷霆手段!
可惜暮青身为仵作,她想要知道真相,从来用不着通过活人的嘴。
她看过刘氏膝盖上的淤青,一眼就断定那不是摔伤。
那两团淤青,皮下出血程度、红肿程度完全一致,连面积和形状都一样!这说明刘氏双腿的受伤程度相同,而摔伤不可能出现这种伤情。
受走路习惯、速度快慢和当时的环境等因素影响,人摔倒时很少会双腿受伤程度相同,除非两条腿同一时间磕在地上。但这种情况极少发生,但凡摔倒,两条腿落地大多存在时间差,也就是说,总会有一条腿先着地,另一条后着地。而先磕着的那条腿必定伤得重,另一条腿要么伤不着,要么伤得相对轻些,这便不可能出现相同程度的伤。且摔伤大多会伴有胳膊和掌心的擦撞伤。
刘氏的胳膊和掌心完好无损,她的伤,暮青只推断出一种可能,那便是跪!
只有下跪这个动作,才能造成刘氏双膝受伤程度一致。且根据淤青的红肿程度,她跪下的力度定然不轻,或者时间不短。
即是说,她死前给人跪过。
可刘氏母子掌沈府内外大权多年,府中有什么人能逼迫她跪,又有什么事值得她轻生?
只有一个可能,她是被人拿了什么要命的把柄,逼死的!
至于逼死她的人是谁,显而易见。
但古水知县没有再深查下去。
沈府虽遭贬斥,却也是安平侯嫡支,府中嫡女逼死庶母的事传扬出去,于侯府名声有损。且刘氏之子的死太过凑巧,事情恐有内情。知县怕查下去扯出惊天丑案来,惹上侯府不快,连累他的仕途,便命暮青改写尸单,不提刘氏膝上伤情,只说自缢之事。
暮青知道世间公理并非事事都能得到彰显,她前世那个社会尚且不能做到如此,何况皇权至上的封建王朝?但改写尸单,有违她的职业道德,与她当年成为法医的初衷相违,因此她坚持将填写了实情的尸单呈交了衙门。
沈府之事因此在城中传得沸沸扬扬,百姓们议论纷纷,沈问玉的闺誉受了不少影响,自此与暮青结了怨。
案子了结那日也是雨天,县衙外的石阶水洗过般泛着青色,沈府一顶轿子抬到县衙门口,轿上下来的少女香衫素罗,白纱拂面,瞧不见容貌,却只一袭弱不禁风的背影,便如见江南一岸春色,婉约婀娜,似水婆娑。
沈问玉三声击鼓,进得公堂,状告曲水河匪杀人越货,害她庶兄,致使庶母闻子丧讯伤心自缢。
明明是刘氏自缢在先,其子遇害在后,这一番颠倒黑白的说辞直叫人齿冷!知县因不敢得罪沈府,竟遂了沈问玉的说辞,当堂将案子接了,当真命了衙门的人出城剿匪。
城中百姓不知真相,皆道冤枉了沈问玉。后又听闻她要以嫡女之身为庶母守孝三年,便赞她孝义感天,乃天下女子典范。
暮青冷笑,这位沈府的嫡小姐年纪不过十七,倒是演得一手好戏!这一出一箭三雕,既圆了刘氏的死因,全了自己的名声,又将那帮水匪卖给了衙门。她那庶兄的死若真有内情,水匪被衙门清剿了,也就死无对证了。
过河拆桥,借刀杀人,心机够深够狠。
可惜藏得深的不止她一人,暮青身怀武艺一事除了她爹,无人知晓。甚至连他爹都以为她在院中挂只沙袋扎个木人,练得不过是花架子。为此事,爹还自责过,若非家中清贫,无钱为女儿请武师,又何须她为了自保,自己去摸索武艺?
无人知道,她这套格斗术是现代军队刺杀制敌的精髓。
沈问玉以为找两个人就能要她的命,实是她的失算!
暮青冷哼,眸中浸着的寒意瞧得那汉子心头一阵儿发凉。
“……喂,你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解药呢?”
“解药?”暮青垂眸,眸中寒意未散,思绪却被拉了回来。
“尸毒的解药!老子告诉你雇主是谁,你放老子一条活路,这可是你说的!你、你不会想反悔吧?”
“尸毒?”暮青挑眉,仿佛听不懂。
汉子愣住,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忽然瞪圆了眼,血气直往头顶上涌,“他娘的!你骗老子?刀上没毒?”
“我从不骗人,奈何有人傻。”暮青慢悠悠晃了晃手中的刀,神色淡漠,“我只说我的刀剖过死人,染着尸毒,可没说是手上这把。”
“你!”
“你打坏了我的伞。”
“……”汉子一愣,刚才被气得喉口发甜,很有冲动想要骂娘,结果冲口而出的糙话被暮青冷不丁的话哽在喉口,一时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维。
“我的伞月前老蔺斋新买的,二钱三分银子,只用了两回。”
“……”所以?
“我不占你便宜,去了折旧,你赔二钱。”
“……”啥?
还没反应过来,暮青已伸手探入他衣襟里,在他胸前探出一只荷包来。荷包里有五十两的整银和一些散碎银两,她看也未看那五十两的银锭子,只在散碎银两里拣出块小的来收了,看那分量,正差不多二钱银子。
爹年俸四两,二钱银子对家中来说是不小的开支。她对钱财从没有过多的欲念,吃饱穿暖,够用便可,清贫也无妨。
但她看重爹的血汗钱。江南多雨,伞是日常家用品,寻常一把油伞不过二三十文钱,爹月前却从城中老蔺斋买了这把伞回来,说过些日子是她生辰,伞上青竹她定喜欢。
今日这二人劫路,打坏了她的伞,自是要赔的。伞她用过了,也不占他们便宜,折个旧,该多少便是多少。至于那荷包里的五十两订金,足够这二人瞧郎中治伤了。
汉子眼睁睁看着暮青将那二钱银子揣进怀里,眼瞪得铜铃大。
这他娘的谁劫谁?
心中大骂,他却忽然想起出手之前,暮青曾问过的话。
——订金,收了吗?
——嗯,那就好。
她、她问订金,是为了确定他身上有没有银两赔她的伞钱?
可那时候,她尚未出手,手中的伞也未被他打烂,那时就问这话,岂非说明她那时便知伞会坏?
她咋知道的?有先知不成!
汉子盯住暮青,只觉看不透她。原以为这桩买卖极容易做,哪知这少女处处透着古怪,身手怪,兵刃怪,连性情也怪。就拿方才拿他银子的事来说,若说她爱财,他身上五十多两现银,她竟只拿二钱,其余的连一眼都未多瞧。若说她不爱财,区区一把伞,竟还要他赔!
正因看不透她,他不知她是否会真的放他一条生路。她若反悔,他也只能等着被宰。身体麻木不灵,伤口却疼痛入骨,躺在冰冷的泥水里,这一番折腾已让他觉得气力将尽,眼前一波一波地泛着黑,眼看着便要晕过去。
脸旁忽然贴来一把刀,冰凉。
少女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先别晕,有件事,要你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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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不少妞儿上章才看出这是穿越文来,表示简介早已剧透——这是一个法医学家兼微表情心理学家,在为父报仇、寻找真凶的道路上,最后找到了真爱的故事。古代并无法医一说,更无微表情这门学科。
有妞儿问微表情是什么,这个以后故事中涉及,会详细说明。在此只简单一提,fbi和各国机构都有这类专家,可以通过人细微的面部表情识破罪犯、间谍,帮助破案。
大家不用担心专业的内容会很枯燥,或者看不懂。这终究是故事,不是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