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仵作-第2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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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都尉疯了?
那可是都督!
“疯子!”章同额上青筋迸出,将战袍甲胄往战船上一掷,一条白鱼般扎入了水里。
湖水尚寒,她在关外的暗河里受过凉,身子畏寒。侯天一直不服她,方才定是假装溺水,骗得她上了小舟,好将她拖下水较量一番!
这不敬主帅无视军规的疯子!
将士们盯着湖面,眼都不敢眨,半晌,只见湖面水花一冒,一人钻出,四下一望,又急忙入了水。
“黑子!”
“没找到都督?”
眼尖的人已看出刚才那人是刘黑子,他的水性在水师里是出类拔萃的,且最早下水,但看他刚才那急切的神情,竟是没找到都督?
将士们渐生慌张,片刻后,只见湖面接连冒了几朵水花,几人接连冒了出来,刘黑子和章同皆在其中,几人对望一眼,目露惊色,随即急含一口气,又沉入了湖中。
果真没找到!
军心惊慌,韩其初急忙在战船上点了百人,指着东南道:“风往那处吹,湖底有暗流,你等往那边寻寻看!”
百人领命,赤膊扎入湖中,水花翻似白浪,韩其初扶着栏杆远眺,忧心忡忡。
都督水性虽好,落水时却穿着轻甲,战袍沾水颇重,再负上甲胄之重,可别出事!
正想着,忽见湖弯方向的崖壁旁有水花溅起,依稀有两人冒出头来,远在岸上和战船上的将士们还没看清楚那两人是谁,离崖壁不远的一艘小舟上的人便惊喜地喊了出来!
“都督!”
“快!行船!”
小舟上的水兵们齐力踩桨,很快就到了近前,但靠近崖壁后却无人敢说话。
暮青靠着崖壁,湿发贴着脸颊,眼神森寒,抵在侯天喉前的刀被崖壁上的青石映得泛着幽光,“你犯了三个致命的错误。”
侯天惨遭锁颈,想吐水,脖子却被勒住,只觉得腹胀气窒,不死也要半死。
“一,你水性不熟,不该有在水中制敌之心,此举非勇,而是作死!二,你既有在水中制敌之意,就该演得像些,假装溺水前别看敌人,此举无谋,简直是花样作死!”
“假、假装?”小舟上的水兵们瞠目结舌,原来侯都尉并非溺水,而都督也早就看出来了?
侯天眼白翻着,求饶无路,欲哭无门,脸已憋得发紫。
好好好,他无勇无谋,求快说完饶他一命!
“三,你中断考校在前,拉主帅下水在后,不遵军纪,不敬主帅!今日的考校,罚你穿袍负甲游上十个来回!”暮青说罢将刀撤下,把侯天往前一推,小舟上的水兵们赶忙将他拉上了船。
侯天半死不活的,听见这话干脆两眼一翻两腿一蹬,倒在船里装晕。
章同和刘黑子等人游过来时,暮青已在船上,她负手而立,唇色苍白,面对章同等人的嘘寒问暖,忍而不发。
章同见暮青负在身后的手捏得青紫,猜出她身子定然极为不适,于是沉声命令道:“行船到岸!”
船到岸后,韩其初已等在岸边,老熊和莫海等人已游完了全程,登船时才知道侯天在后面闯了大祸,结伴赶来时正撞上小舟靠岸,见暮青那一身寒凛的杀气,众人便苦了脸,一时不知如何求情。
暮青下船时看了眼小舟里,知道侯天是装的,便对韩其初说道:“我罚他穿袍负甲游十个来回,有劳军师监罚,若他今日不醒,明日加罚十个来回!”
“是!”韩其初垂首领命时瞥了老熊和莫海等人一眼,见西北军的旧部们都松了口气,不由一叹。
此话必是都督说给这些西北军的旧部听的,这是在安他们的心呢。不过,侯都尉刚习得水性,按今日考校之距,穿袍负甲游十个来回可是件苦差事,估摸着游完了真能昏死过去。
韩其初暗笑,并无疼惜将领之情。
暮青登岸而去,一路头也没回。
*
回到军帐,暮青几乎腿不能站,她浑身恶寒,腹痛难忍,取出药来吞了一粒,强忍恶寒擦干湿发换了衣衫,走到帐外吩咐人勿进帐打扰,并拒了军医的请脉,只说歇会儿便好。
章同回帐换好衣袍赶来时,看见军医一脸无可奈何便猜到了暮青不肯诊脉,于是便在帐外咳了声,得了暮青的允许才进了军帐。
暮青裹着被子正躺在行军床上,唇色依旧苍白,不比在小舟上时好多少。
“可有发热?”章同低声问,眼里满是忧心。
她在呼查草原上那次就是因为淋雨而染了风寒,如今盛京四月的天气可比青州八月凉得多。
章同伸手探向暮青的额头,暮青没躲,她若说没有,章同定然不信,让他探一探,也好安心。果然,章同探过之后才松了口气,暮青道:“暂无大碍,你出去吩咐军医送碗姜汤来便可。”
章同嘴上应了,出了军帐却对军医道:“都督这儿送碗姜汤来便可,倒是我觉得有些冷,午后还得操练,有劳军医煎碗驱寒散恶的汤药来吧。”
军医要为章同诊脉,章同谎称军师有事传他,让军医把药熬好了送到他帐中去,随后便匆匆走了。
暮青在帐中听着军医无可奈何地叹着气走了,有些发怔,不出所料,被军师传唤去的章都尉半个时辰后又回来了,把随身带着的水囊解下来递给了她,里面是热气腾腾的汤药。
“快喝了吧。”章同道,她虽未发热,但裹着被子,必是很冷,只喝姜汤哪里能行?
近来军中练兵日日不离水,将士们在湖里操练完后都会到伙头营里领碗姜汤驱寒。他知道,她强撑着不肯喝汤药,定是因为身为一军主帅,将士们天天在湖里操练都没事,她落一次水就要喝汤药,身子弱成这样,怕日后难以服众。
可是,他在。
在青州山里,他能为她煎药守夜,在这里他就能为她偷偷换药。
他没什么能为她做的,只愿她一生顺心无病痛。
暮青抱着水囊,有些恍惚,恍惚想起在青州山里时,她淋雨染了风寒,无奈去医帐中求药,章同见军医要为她把脉,气急败坏地冲进帐中,把军医气得不轻。而今日,他已无当日横冲直撞的躁性,冷静地从军医那里弄来了汤药。
章同已经成长起来了,如今他们都身居高位,他是一营都尉,她是一军主帅,都不再是当日连去医帐中求药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新兵,这一路不易,但欣慰的是他们已经走远。
“笑什么?”章同望着暮青唇角的浅笑,有些不解。
暮青摇头,领情把药喝了,道:“多亏了你,不然我今夜还真不一定能回城办事。”
“你要夜里回城?”
“嗯,要事。”
*
暮青并未在军帐中歇息太久,午后照常到战船上练兵,图鄂族的圣药本就是暖身驱寒的,她又喝了章同带来的那碗汤药,在湖边撑了半日,没觉得身子有何大碍,只觉得有些疲累。
傍晚时,湖面上起了冷风,天边黑云隐隐,瞧着像是要下雨。
这三日天气一直如此,每到傍晚便像要下雨,却一直没下。入夜后,暮青去沙场教完格斗之后便要直接要来了战马,要出营回城。这次是因急事回城,不需带太多人随行,暮青只打算带着刘黑子和石大海这两个亲卫,章同却不放心她只带两人赶夜路,坚持要跟着。暮青没同意,西北军的旧部被罚之后,水师的将领便少了多半。军中兵多将少,章同是少数几个她信得过的人,他已是江北水师里出类拔萃的将领,宜留守军中,不可亲兵似的跟在她身边。
章同无奈,只得亲自从他的营中点了十个精兵给暮青。
临走前,韩其初道:“都督不妨把侯都尉也带着。”
章同顿时皱眉,暮青看向韩其初,以眼神询问原由。
“那四个老将里,熊都尉与都督有些情分在,都督可放心用之;莫都尉和卢都尉都是严肃寡言之人,看似尊敬都督,实则并不亲近;而侯都尉是直肠子,不懂藏心事,他不服都督便都表现在行事做派之上。此人其实比莫都尉和卢都尉好收服,都督可先收服此人,无需多做何事,只需将其带在身边,多接触些时日,学生保证他会对都督有所改观。”
韩其初的军师之能,暮青从不怀疑,这些事他心里早有乾坤,她只需依言行事便可。
“好。”暮青点头之后,立刻便有人去传侯天。
侯天下午领罚,累得死狗似的,到了辕门后听说要跟着都督赶路回城,晚回早归,顿时觉得自己今日确实是花样作死,虽然他不懂作死何意,但显然都督在整治他。
暮青不理侯天的哀嚎,跃上战马便率人驰出了军营。
黑云遮月,一行十四人举着火把策马而行,蜿蜒的官道上,火光如龙蛇游过,蹄声如滚石,行过之处,虫鸣惊歇,越发显得山林寂寂。
三十里路,策马急行,不到一个时辰便奔出半程路,暮青在马背上抬眼望向盛京城的方向,夜色虽深,却觉得已然在望了。
但就在她抬眼时,一侧山林里忽然传出破空之音,刺破夜风呼啸而来!
暮青转头时,借着火光看见丛丛箭矢自林中射出,随行的一个水兵被一箭穿喉,仰身跌落,血珠如线。
战马嘶鸣声中,侯天惊喊一声:“有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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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周年庆活动圆满结束!本来我想深情一把,赋诗一首感谢踊跃参玩的妹纸们,但是我怕深情到乃们掉鸡皮疙瘩,所以我善良地打住了汹涌澎湃的深情。我知道,这个时候你们一定更想知道那些丧尸的题目是谁出的。
没错!那两只出题的就是——莫森和夜海!
什么?乃们问我青青为毛遭伏击了?
蛋定!等更的时间里,乃们可以自制飞镖射射上面出题的那两只,反正飞镖和乱箭差不多,都是带箭头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 雨夜暗杀!()
埋伏!
侯天惊声落时,暮青一行已翻身下马,就地滚入了官道另一侧的坡下。 '800'坡下春草丛生,箭矢在头顶飞啸而过,坡上战马中箭而倒,声如闷雷。
“撤入林中!”暮青喊时顺着草坡就地滚了几滚,见者会意,跟着她滚出箭矢的攒射范围,这才起身往林中撤去。
火把已扔,黑云吞月,山林里漆黑难辨前路,暮青没有带人撤往林子深处,她带人沿着林子边缘急奔,心思急转如电。
——弓箭手只埋伏在官道一侧,埋伏之人应该能想到如若他们没能中箭,定会下马撤入另一侧的林中躲避,因此这边很可能有陷阱或杀手,不可往深处去。
刚想着,忽闻林中有刷刷声一响!
暮青目光一变,这声音耳熟,当初孤守上俞村她曾与马匪恶战一日夜,长刀之声已刻入了记忆里,此生都不会淡忘。
同样不会淡忘这抽刀之声的还有在边关久经沙场的侯天,两人齐喝:“刀客!”
话音落时,已闻林中草动,官道上熹微的火光照见林中刺来的刀尖,密如寒星。上百人杀出,直逼暮青而来,刀招沉猛,势若猛虎,刀刀走黑,要人性命!
——林中埋伏的是杀手而非陷阱,说明对方的目的是取她性命,而非活捉。
——可以排除元家,他们现在不会杀她;亦可排除沈问玉,朝中要她和亲之意已定,圣旨未下,她被禁足在安平侯府,且她刚来盛京不久,尚不可能结识这些人。
——今夜月杀不在她身边,杀她是绝好的时机,但把月杀派出去是她临时决定的,回城也是临时的决定,知道这消息的除了步惜欢,还有盛京府衙和许阳县衙。衙门里眼线混杂,若消息是从盛京府衙里走漏的,那么派这批杀手来取她性命的人可不少,比如恒王府。若消息是从许阳县衙里走漏的,那么就只可能是那幕后真凶所为了。
刀风擦着前身劈下,暮青向后一仰,闻见那擦着鼻尖而过的血腥气。夜色如墨,风势已起,黑云变幻迅疾,偶尔有薄淡的月光自云层中透出,洒进林中,照见斑驳的树影,混战的人马,染血的长刀,飞溅的血珠。
杀手训练有素,非马匪可比,江湖拼杀亦非两军交战,比的是身手、经验与狠辣。'800 '而刚刚操练了不足三个月的水师的精兵比之江湖杀手远有不及,刚杀了个照面,暮青的人马便损失过半!
渐渐的,只剩暮青和侯天在撑着战局,刘黑子和石大海从被她挑选为亲兵的那天起就受月杀的亲自训练,刀法和锤法都有江湖杀手的章法,两人尚能抵御一阵儿,其余人的处境都不妙。
暮青避过前身劈来的长刀,顺势仰面朝天一倒,头顶的长刀如网,争落之时,暮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