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仵作-第2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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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元党关心的,眼下正值练兵的要紧时候,为了不让水师有情绪,朝中必定发榜文公开还江北水师一个清白。
暮青对这奏折很满意,提笔便誊写到了奏本上,明日命人送入朝中。
待她誊好奏本,月影便回来了。
步惜欢牵着暮青的手,将她又带回梳妆台前,扶着她坐下,随后将笔墨红纸取来。她坐着,他站着,见他提笔,写:“婚书——”
暮青顿时怔住。
步惜欢未抬眼,声音里有着柔意,也有笑意,“我那舅兄不好相与,谁知日后大业得成,他会不会反悔,还是早早写一份,存住为妙。”
暮青却仿佛没听见此话,她怔怔望着那两张红纸,看着步惜欢用那雍容苍劲的笔力写下两人的名字、生辰八字,她的生辰八字他竟然知道,问都没问便写了下来,一字不差,不知他何时查的,又牢记在心中多久了。
名字、生辰八字,一份聘婚书,一份答婚书,他替她一起写了,媒人、主婚人的名姓空着,父母的名姓里他只写了他母亲白氏的,而她的父母名姓里却都写了,她亲眼看着他写下爹的名字。
父,暮怀山……
梳妆台上烛火煌煌,照着那些摆得齐整的胭脂水粉,她忽然便想起江南家中那箱被她锁起来的胭脂,十岁那年起,一年买一样,爹为她攒的嫁妆,盼她嫁人时用。
那时,她不知自己何时能嫁人,爹过世后,她觉得此生许难有嫁人的那一日。
可是今夜,她穿着身戏里的嫁衣,却有人为她绾发梳妆,亲笔写婚书。
爹……
爹若还在世,想必会开怀。
步惜欢搁笔时,见少女独坐镜前,两行清泪,湿打娇妆。
自从江南一见,她坚忍,不屈,风霜不摧,百难不折,一介贱籍女子从江南走进西北,从西北走进朝堂,女扮男装,官及三品。世间再无女子强如她,他却只看见她以清冷为甲,以冷硬为刀,保护着自己,从不对人坦露内心的柔软。
今夜,她终对他流露,他却只觉得刺痛。
“青青,爹娘若在世,必为你我欢喜。”他从身后拥住她,含笑劝她。
少女微微低头,朱唇如樱,笑起来甚美。
步惜欢走到床帐处,宽了身上亲卫的衣袍,换上那身大红龙袍。暮青仍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那两张婚书,见落款为:“大兴元隆十九年三月十六。”
三月十六。
她将这日子记在心里,拿起那张答婚书便要收起来,步惜欢走过来按住她的手,把两张婚书都收入了怀中。暮青挑眉看向他,听他笑道:“还没盖官印呢。”
没盖官印的婚书可不作数。
“盛京府?”暮青问。
“盛京府的官印岂能盖你我的婚书?”步惜欢笑道,“你我的婚书,要盖国玺。”
“……”暮青无语,他来真的?她穿的只是戏服。
步惜欢看起来却真是认真的,他收起婚书便将暮青从梳妆台前牵了起来,走向床榻,“婚书有了,合卺酒娘子可愿与为夫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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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拜堂结发()
屋里有酒,是除夕那夜步惜欢来陪暮青守岁时带来的宫酿,那坛子梅酒两人只喝了一壶,剩下的就放在阁楼的衣柜底下。暮青酒力不佳,明儿还得回军营,步惜欢只斟一小盅。
没有红绸,没有盖头,步惜欢到榻前牵了暮青的手,问:“喝酒前,你我是否该拜个堂?”
暮青坐着不起,问:“没有高堂,如何拜?”
步惜欢一笑,寻了两把阔椅摆到窗台对面,将婚书从怀里取出摆了上去,回头笑看暮青。
暮青见了,算是知道他多想拜堂了,她浅浅笑了笑,这才起了身。
两人面朝窗子,相携而跪,窗外一道黑影嗖地跌了下去,隐约听见月杀在窗下哼了一声。
主子想拜堂,屋里就一扇窗子,一拜天地自是要对着窗子。若是他,听见主子要拜堂时就会挪地儿了,反应如此慢,活该跌一下。
阁楼里,没有礼官念唱吉言,两人依旧牵手拜过天地,起身面向两把空空的阔椅,牵手而跪,再拜婚书,起身三跪,夫妻对拜。这一拜,漫长如过半生,两人抬首时,男子眸底如含星火,烂漫醉人。
“娘子。”他道。
少女眼帘微垂,只笑不应。
男子挑了挑眉,不肯就此作罢,“今儿你拜兄长时,可是叫了大哥的。如今你我也拜过了,可该叫声夫君?”
暮青听后不觉恍惚,一日之间,她有了亲人,也有了爱人。昨天若是有人告诉她,今儿会发生这些事,她定然不信,可人生有时就是如梦如幻的。
“娘子?”步惜欢唤了暮青一声,这一声唤得情意幽幽缱绻溺人,眼波脉脉,看得人都要化了。
暮青回过神来,娇靥晕红,微微扭头,浅浅笑道:“还没喝酒。”
步惜欢听后笑意浓郁,“好,那就先喝酒。”
她在拖延,他知道,那就如了她的意,看她能拖到何时,正好也多瞧瞧她这难得的娇羞模样。
步惜欢将暮青扶起,牵着她的手将她送到榻上坐下,道:“娘子且安坐。”
暮青看向他,见他搬了只圆凳到榻前,随后将两只酒盅放到了圆凳上,这才坐到了她身旁,俯身牵起两人的衣角,仔细结成双结。他身着大红龙袍,袍角金龙华贵,她的裙角绣的是凤穿牡丹,龙凤相缠,待结成双结便再也分不出哪个是龙哪个是凤。
烛光暖,男子眸光亦暖,执起酒盅递给少女一只,酒盅玉白温润,少女指如青葱,光泽有些凉,眉眼间却融着暖意。他凝望着她,她低垂着眸,两人交臂,仰头饮尽杯中酒,佳酿入腹,五脏皆暖。
暮青望着空空的酒盅,失神之时,步惜欢已经解开了两人的衣角,将她手中的空酒盅取走。暮青以为他要放起来,却见他蹲下身来,将两只酒盅放到了床榻底下,他的那只盅口朝上,她的那只盅口朝下。
“何意?”暮青不解,她对婚俗之事不太了解,除了拜天地合卺酒,其他的一概不知。
步惜欢放好后坐回她身旁,笑吟吟道:“古礼有云,合卺礼毕,当以盏一仰一覆,安于床下,寓之男俯女仰,阴阳和合,乃大吉之礼。”
暮青:“……”
步惜欢笑道:“合卺礼毕,娘子是不是该唤夫君了?”
暮青眼神一飘,打岔,“我觉得,你还是雌伏好些。”
步惜欢不中她的计,“娘子有此闺房之好,为夫日必当满足,只是你我夫妻日久天长,这些都是日后之乐,不急。今夜**一刻洞房花烛,为夫理当先振夫纲。”
夫纲?
暮青挑眉,见步惜欢为她将簪钗步摇一一取下,又俯身为她脱绣鞋,不由问道:“这便是振夫纲?”
步惜欢握着绣鞋,慵懒的笑容微滞,随即笑答:“为夫身为男子,理当不拘小节。”
脸皮真厚!
暮青由着步惜欢帮她脱了绣鞋,放了床帐。烛火未熄,帐中烛光沉黄,两人对坐,男子欲解那凤绣带,却被少女抬手覆住。步惜欢看向暮青,见她在榻上跪坐而起,抬手帮他拔了玉簪,解了玉冠。
男子墨发如云,披散着,被那大红龙袍衬着,眉宇间那慵懒的意态更浓了几分。他定定望着她,见她将簪冠捧去枕旁放妥,回身后倾身拥住他,手儿摸索到他的腰后为他解了玉带。少女体香清幽,混着些许脂粉香,男子闭了闭眼,由着她为他宽了外袍,当胸前一敞,她微凉的手指触及他时,他倏地睁眼,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暮青一怔,只觉得步惜欢睁开眼时,眸底似翻滔浪似掠电光,那慵懒矜贵的意态忽然便添了几分慑人,被那目光定定瞧着,她心都莫名一跳。然而,他眸中却渐渐浮起笑来,声音哑得惑人,“娘子莫急。”
谁急了!
暮青耳根微红,见步惜欢笑着勾起她的凤带,瞧那样子也是要为她宽衣。可他却与她那利落的手法不同,折磨人般勾着她的凤带在指间绕啊绕啊绕,绕到尽处使力一扯!她正被他绕得心神不宁骨头酥痒,冷不丁被他一扯,顿时扑进他怀里。
眼前一片温润玉色,伴着沉沉的笑声,她脸颊都要烧着,正要坐起,外袍和中衫便从肩头滑落了下来。帐子里忽然便生了月光,少女发如云,肩如雪,美人弯似玉钩,最美的风景被遮在襦裙遮了,只见红牡簇簇,一团锦绣。待锦绣褪尽,忽见冬景,梅枝凌寒,粉梅初绽,清香似扑鼻,让人屏息。
男子的目光越发深沉慑人,少女敏锐得如同小兽,伸手便去捞衣衫,手刚在衣衫里摸了一下,便被男子的手掌覆住牵起,她睃了他一眼,听他哑声笑道:“娘子,**一刻,该歇了。”
说是歇息,步惜欢拥着暮青躺下后却没动。盛京三月的天儿夜里还很凉,这两日又下着雨,夜里更凉,他拉过锦被来将她盖得严严实实,自个儿却懒洋洋坐了起来。暮青瞅着步惜欢,不知他又要闹什么花样,却见他低着头,取了自己的一缕墨发,又勾来她的一缕青丝,轻轻系在了一起。
暮青一怔,步惜欢躺回来,两人共枕同被,他在被下握住她的手,满足地长叹。
暮青却仍怔着,手心发热,心也发热。
结发共枕……
今夜,她穿戏服不过是一时兴起,想起他在府衙马车里的话,心软想如他的愿罢了。没想到他见了之后会为她绾发梳妆,亲写婚书,她以为他如她一般,也是一时兴起,毕竟没有花轿,没有官媒,没有礼官,也没有高堂宾客,这阁楼里红绸未挂,被褥床帐未换,连张喜字都未贴,怎么也没有成婚的喜气。可是没想到,他与她拜了天地,行了合卺礼,连结发共枕都没落下。事出突然,没来得及准备的没有办法,而能行的夫妻之礼,他一样也没有疏忽。
暮青转头,见男子笑容浅淡,却意态满足。
他是认真的。
“为夫尚有一事未得满足,还望娘子成全。”他将这一刻品味足了才转头笑看她。
暮青问:“洞房?”
这世上的女子里也就她能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出这俩字来,步惜欢低笑一声,转身将暮青拥入怀里,戏谑道:“娘子想要洞房,也得先唤声夫君不是?”
暮青这才知道自己想歪了,却不知步惜欢怎么对这声夫君如此执着。
“嗯?”男子将脸埋在她颈窝里磨蹭着,鼻音懒得她骨头都酥了。
“不唤?”他笑问,轻吻她的耳珠。
她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气力莫名失了,哪还顾得上开口说话?
他的笑声却沉了些,似乎惩戒,手指一勾,她忽觉肚兜一松!
帐中忽闻吸气声,随即气息忽窒,渐生婉转。
阁楼廊下,月杀倚着门框,月影盘膝闭眼,两人都当没听见。楼上声音浅如低风,两人专心听院中梨枝飒飒;楼上声音莺啭如啼,两人专心听春虫夜鸣;楼上声音如浪拍岸,月杀甩甩衣袖,袖风甚大,什么都没听见。
但即便如此,两人还是听见楼上传来低笑声,随即便是少女咬牙切齿却软软的声音。
“月杀办事越发自作主张了。”
“嗯,不过这回自作主张倒是办对了差事,该赏才是。”
月杀:“……”
月影眼一睁,起身道:“时辰到了,主子该回了。”
月杀瞥了他一眼,没出声,那意思很明显——找死你就去。
阁楼里,帐帘儿却一掀,步惜欢下了榻来,男子暖肌俊骨玉背生辉,烛光下生着层薄汗,红袍一展便将其遮了。
暮青抬手掀开半边帐帘儿,肩头如画红梅,比眉心那朵金梅还有娇俏,却也生着层香汗,青丝微湿,眼神朦胧,说话尚且气虚,话却认真,“你总忍回去,对身子不好。”
步惜欢边穿衣边回首,打趣道:“娘子真比为夫还急?”
暮青面色微冷,她是为他的身子着想!
见她恼了,他才将那不正经的笑容敛了,坐到床边轻抚她的发,那发丝刚刚与他的结在一起,他下床时有多舍不得解开,就有多珍惜她。那滋味他未言明,却只有他自己品得出其中酸甜,“青青,我……不想苛待了你,也不能。你是我的妻,当国书相聘,国礼相迎,天下为媒,四海为证。”
“那要等到何时?”他有此心,若说她不感动,那是自欺欺人。可比起这些,她更在乎他的身子,他若不常撩拨她便是了,可他常常不正经,然后又忍回去,她担心时日长了对他的身子不利。
“再等一年,水师阅兵那日,便是动手之时。”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