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仵作-第2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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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半晌,步惜欢的声音才传来,依旧凉似夜风。
“然后姑娘给水师全军放了大假,为期一个月,私自操练者以触犯军规论处!”
嗯?
听闻此言,步惜欢眸底才有了些笑意,她行事惯来不循常理,火烧军侯大帐已是一场好戏,看来还有好戏可看。
“随后,属下跟着姑娘去了中军大帐,姑娘问您可好。”
可好?
她不是昨儿才走?
步惜欢望着窗上枝影,眸光渐亮,皎似明月,笑意渐浓,瞧着有些舒心,连声音都暖了些,“接着说。”
“哦,接着姑娘就不高兴了。”
“嗯?”步惜欢转身,眸中暖意散尽,寒凉入骨,“何人惹她了?”
“主子您!”
“?”
“姑娘问,行李里您可有放奇怪的物什,属下问姑娘想要何物,回来立马禀了您让您给送去,姑娘就让属下回来了,瞧着是有些不高兴了。”
“哦?”步惜欢看了血影许久,漫不经心,矜贵天成,“她真是如此问的?”
话虽如此问,步惜欢却知道血影不敢胡禀,刺月门里的人都是他精挑细选的,月部常年混迹市井,油嘴滑舌之人不少,但规矩都懂,胡乱禀事要受何等门规处置,他们很清楚,那将会是生不如死。
“回主子,一字不差!”血影道。
真的,一字不差!
只是主子如何理解姑娘的话,会不会相差甚远,那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步惜欢转回身去,枝影在窗外摇摇曳曳,晃得男子的神情忽阴忽晴。她是恼血影问得太多了,还是恼他没在她的行李里放什么东西?依她的性子,应是前者,可……兴许是想他了?昨儿傍晚才走,今晨就问他可还好,这必是想他了,怪他没给她捎个念想之物也是可能的。
她想要何物?
“恒王府里情形如何?”步惜欢回身问。
血影一听,眼底那坐等看好戏的神色顿时敛去,少年似变了一人,正经答道:“回主子,御医们还在恒王府,恒王世子烧热不退,恒王继妃厥过去了好几回,府里正乱着。”
“今夜去取步惜尘所说的那封信。”
“是!”
“还有,去市井寻个擅画春宫图的画师来,明儿夜里带去内务总管府。”
“……”啊?
血影抬头,嘴张得老大,主子寻春宫画匠做啥?画……白屁股?
噗!
“嗯?”步惜欢淡淡看了血影一眼。
“是!”血影领命,他一定尽快去办,尽力去办!
血影退下之后,步惜欢打开阁楼里的衣柜,那人头果然还放在衣柜里。他翻找出一只包袱来,铺去桌上,将人头抱来放进包袱里,包起来后顺手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她的贴身衣物都拿去军营了,那衣柜里也没什么需要人头镇守的了,不如送进军营里,守着她的大帐吧,免得半夜里进去什么人。再说,她自幼与这些尸体为伴,一时见不着了,兴许夜里睡不着觉,还是送去的好。
步惜欢到桌边坐下,瞧着那只打得漂亮的包袱,眸光流转,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明儿夜里让画师画什么好呢?
画什么能帮她洗洗眼,忘了那五百个武将粗人的白屁股呢?
*
步惜欢在思索此事之时,城外三十里的水师大营里,不少人也在想事儿。
暮青严令全军休假,因此今夜全军可以不按时灭灯入睡,营帐里可以随意喧哗。
“听说了吗?今儿章都尉率人又是伐木又是挖泥潭的。”
“早听说了!下午我们都去沙场上瞧过了。”
“都督到底要干啥?”
“不好说,连章都尉都不知道。”
“他娘的!这还叫人咋睡?”
这夜,全军都没睡好,五万男儿从军快一年了,日日操练,最盼的就是夜里能多睡会儿,头一回巴不得早晨的日头早点升起。
但是早晨的日头还没升起,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大营里忽闻鼓声!
鼓声雷动,依稀来自沙场方向!
“战鼓响!有军情?!”
有些想睁着眼等天明,却半夜里睡着了的兵一骨碌爬起来,急急忙忙奔出帐外。有些人出来得快,已经跑向沙场,过了会儿,当越来越多的人涌向沙场时,已经有人从沙场上往回传信儿。
“不是军情,是、是……东大营一营在操练!”
啥?
全军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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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事情多,先更这些,争取下章多些,群么~
下章魔鬼训练!
第一百四十章 魔鬼特训!(上)()
操练!操练!为啥会有操练的?
都督不是说全军休假不得操练?
都督不是说私自操练者以军法论处?
可是为啥天还不亮,章都尉就带人到沙场上列队,都督还在训话?
沙场四面涌入各大营的兵,天还不亮,点将台两侧烧着两柱高高的火盆,少年披甲立在熊熊火光里,眼眸亮若星子。
“你们一定很疑惑,全军休假,为何你们要操练。”她望着东大营一营的两千五百人,仿佛这话只是说给他们听的,“因为休假罚的是营防懒怠之人,你们的营防是全军最好的,我不忍心让你们休假。”
啥?
沙场前头听见此话的兵丁们眨巴着眼,后头的人拍着肩膀忙问都督说了啥,那些兵丁将话一传,闻者傻愣。
罚懒怠之人多干活儿,奖赏勤快之人歇几日,这才是正理儿吧?
咋到了都督这儿,全反过来了?
“知道我为何不忍心让你们休假吗?”暮青又问,声音陡然拔高,喝道,“因为已经生了懒骨的人,骨头不怕再懒!而你们是全军最好的兵,我不忍心让你们这一身铁骨变成懒骨,不忍心磨光你们的血性!”
一句话,全军肃静。
“操练很苦,可这就是军人的生活。去年夏天你们才从军入伍,军龄不足一年,严格来讲你们还是新兵。可是,前夜我潜入大营,你们一营铜墙铁壁般的营防,让我看见了一个军人应有的军容军纪!在我心里,你们不是新兵,你们是江北水师引以为傲的军人!”
长风势足,东大营一营昂首而立,人人挺胸,热血难平。
在西北边关时,新军被安排在离嘉兰关最远的石关城内,老兵说他们是新兵蛋子,军侯都尉说他们是手握刀枪的百姓,没人把他们当军人看,他们总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对他们来说,最好的赞扬莫过于“军人”二字!
“操练是军人生活的重中之重,不操练何以练就强壮的体格,不操练何以练就杀敌的技能,不操练,将来战事一起,何以保家卫国?何以在战场上保命立功,回乡再见自己的爹娘妻儿?”暮青看着眼前的儿郎们,见人人眼底有团烈火,士气已燃。
“都督!”这时,队列里不知何人高喊一声,“我们愿意操练!咋练,您说吧!眨一下眼,叫一声苦,我们就不是东大营一营的兵!”
“对!操练!”
“操练!操练!操练!”
将士喊声如雷,士气高昂,暮青一抬手,喊声顿歇。
“我宣布,今日起,水师特训营成立!成员一共两千五百零五人,包括你们的都尉、我的两名亲卫和新加入的两人。”暮青看向汤良和乌雅阿吉,两人会意,立刻扯着嗓子自我介绍。
“北大营一营四屯什长,汤良!”
“南大营三营一屯二十伍,乌雅阿吉!”
“他们两人昨天你们已经见过了,我为何会让他们跟你们一起参加特训,因为他们跟你们有着一样的品质!至于我的两名亲卫,他们既然能够凭一己之力火烧军侯大营,实力不需我多言。”
刘黑子、石大海、汤良和乌雅阿吉听见暮青的夸奖,个个面带笑容,昂首挺胸。
“但是,他们的实力在我眼里还不够。”暮青却立刻给他们泼了冷水,她看了眼沙场上已修好的工事,望向那一张张士气奋发的脸,声音又陡然拔高,喝道,“看到沙场上的沙袋、圆木和泥坑了吗?这些都是用来锻炼你们的体力和耐力的!我们是水师,将来面对的主要是水上和水下作战,水里作战所需要的体能更甚于陆地作战。如果你们连在陆地上操练,体能都过不了关,那就别提水里!”
“今日起,我和我的亲卫长会亲自督导你们特训,体能达不到我的要求,一个都不能下水!想要下水训练,得先拿你们的体能诉我,你们有资格下水!”
“此次特训就一个字——苦!坚持下来的人,将有资格参加水师特战队的选拔!坚持不下来的,可以去那边!”暮青一指沙场之外,扬声道,“去那边跟全军一起放假!”
沙场四周看热闹的四大营兵丁们早就傻眼噤声,啥是水师特战队没人清楚,全军只清楚了一件事——往后一个月,别人操练,他们看着!
不带这样的……
昨天都督沙场立威,还对全军说要他们成为一支铁军,一支鬼军,一支无人敢犯、绝无仅有、战史里尽是传奇的水师,“兵王”二字激起了全军心里的热血,可只过了一日,憧憬破碎,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都督眼里的兵王不是他们。
没有什么比被崇敬的人看不上更让人难过的,有些人当场就忍不住了,但还没站出来,便听见沙场上高喝一声,“全体都有!上沙袋!”
“是!”
晨光熹微,云朵金白,两千多儿郎扛起沙袋的身影在沙场上高壮英武,一声军令,奔如战马!
战时点兵能容纳万军的沙场,沿着外围跑操,肩上扛着沙袋,腿上绑着沙袋,负重足有八十斤!沙场上人奔黄沙扬,全军呛得睁不开眼,一喘气儿满嘴黄沙,有人却数着数儿。
十圈!
整整十圈!
这沙场与各大营操练的沙场一般大小,平时早操只需要跑五圈,还不需负重,碰上都尉们不理睬时,有人便会偷懒,放慢了脚步跑,跑个三两圈就算跑完了。
特训营的训练强度,足足是全军平时早操的数倍!
然而,这只是热身。
跑完十圈,特训营的兵刚卸了沙袋,坐在地上想要休息,一声军令,全体进泥潭!
泥潭是昨夜才挖好的,初春时节,黄泥滑腻冰凉,一根根扒了树皮的圆木昨夜就泡在了泥潭里。依暮青昨日的要求,章同率人伐木时就抬了大秤进山,一根长圆木要求八百斤,泡在泥潭里吃了一夜的水,足有千斤重!五人一组,长木压身,倒在泥潭里,倒下、坐起,倒下、坐起,一齐喊号子,整整两百次!
两百次做完,所有人倒在泥潭里,除了喘气儿,谁也动弹不得。
暮青在泥潭边道:“辛苦了。”
特训营的兵想喊不辛苦,可是喘气肺都疼,别说说话了,人人倒在泥潭里,满脸黄泥,嘴巴张着,活似要渴死的泥鳅。
“都出来吧,去冲冲这一身泥。”暮青扬声对着几个泥潭喊。
没人有力气应答,合力推开了身上千斤重的圆木,一个个站不起来,只有往泥潭外爬的气力。
暮青见了,淡道:“看你们这副样子,即便爬出来了,也没力气冲凉。不如,我找人帮你们吧!”
帮?
特训营的兵们抬头,总觉得这话不大好听。正觉得都督话里有话,远处奔来百十号人,手里提着木桶!
那百十人也是特训营里的,沙场上一共挖了八个泥潭,一回下不去两千多人,只能下去四五百人。每处泥潭旁有下一拨人待命,那些提着木桶的人过来将木桶一一发下,只听暮青命令道:“帮他们冲冲!冲干净点儿!”
泥潭四周留了一丈宽的沙路,后头蓄着水渠,水渠里满着,昨夜一营被命令轮流守夜,这渠子里的水一点儿冰渣都没能结出来。
冰渣没有,水却寒凉刺骨,这若是往身上一泼……
章同在岸上看向暮青,以眼神询问——真要如此?
这些兵跟着他有些日子了,他把他们当成兄弟,他没想到她会想出如此折腾人的练兵之法,虽信她如此练兵定有她的道理,但也要考虑人能否承受得住。
“这是军令!”暮青冷喝一声,岸上众人从水渠里舀出水来便当头往泥坑里泼了进去!
哗!
水声如瀑,寒凉刺骨,身在泥潭里的特训兵踉跄翻倒,黄泥糊了满脸,比没冲凉之前还要狼狈。
没有军令说停,冷水便一桶桶的往泥潭里泼,暮青在八大泥潭边上走,面冷声冷,听在人心里却是热的,“不要觉得我是在折磨你们!你们生在江南长在江南,汴河冬春的水有多凉,你们都很清楚!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