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燕歌行-第9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贺拔峰捡起地上的铁棍,他准备将燕幕城就地击毙,城上的郅支单于显然看出贺拔峰的用意,咆哮大喊,“贺拔峰,我要活的燕幕城!你敢不听我号令?”
他愤怒得像头狮子。
贺拔峰深呼吸,淡淡望了一眼城头,完全无视郅支单于的咆哮,提着铁棍,慢慢向燕幕城走去……
“让我过去——”
夏曼古丽嘶吼着,状若疯狂,赵如刀和郭野月从左右两侧死死抱住她,郭野月怒吼一声,“你想去送死?”
“我就是去送死!”
夏曼古丽吼道,一口咬住赵如刀的手。
剧痛让赵如刀脸庞几乎扭曲,但她咬着牙,反而将夏曼古丽抱得更紧。郭野月大怒,在阿娜尔的尖叫声中,一拳将夏曼古丽打晕过去!
赵如刀把夏曼古丽往郭野月身上一推,突然纵马冲出队伍,向贺拔峰方向疾驰,郭野月心胆俱裂,“大姐!”
赵如刀刚冲出队伍,坐下骏马昂首长嘶,猝然停住,只见陈汤策马拦住去路,他一脸惨白,“你也想去送死?”
作为燕幕城的至交,此刻他内心是极度痛苦,甘延寿受了重伤,燕幕城生死不知,自己是联军唯一的领袖,否则他拼死也要将燕幕城抢回来。
可他不能,只能忍。
非但自己不能去,就是其他人也不该白白送死,所以他拦下赵如刀。
“我挡住贺拔峰,你去把燕幕城带回来。”赵如刀道,神情决然。
陈汤正在迟疑间,突然众人轰然大叫,“燕大侠,燕大侠起来了!起来了!”
陈汤和赵如刀惊喜回望,果然见燕幕城单手撑剑,在万众瞩目中缓缓站了起来,半边身子虽然颤抖,腰却挺得很直,依旧如剑。
联军发出海啸般的欢呼声。
如风吹麦浪。
……
“你左肩骨已碎,还能再战?”贺拔峰叹口气问,手里的铁棍轻轻转动着脚下的泥沙。
由于肩骨碎裂,燕幕城整个左臂都无法抬起来,手无力地挂在肩头,在风中轻轻摆动,仿佛是一件空袖。
“我还有右肩,我还有右手。”
燕幕城慨然一笑,用握剑的手擦擦嘴角的血迹,不得不说,刚才还是自己大意了,而且急于求成,所以吃了对方一记完美的回马枪,等会必须全力以赴,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贺拔峰,你是条汉子!”燕幕城朝城头的郅支单于瞟了一眼,之前单于的喊叫燕幕城也听到了。目光回到贺拔峰脸上,咳咳之后发出爽朗的大笑,“即便我只有一只手,也未必会输给你!”
“好!冲你这一句话,我不会留手!”贺拔峰厉声笑道,沙场才是英雄的归宿!
他脚卷狂风,一棍横扫袭来,如千钧横扫,燕幕城没有退,向前一个滑步,身子几乎贴着地面,棍风在头顶划过之际,一剑刺向贺拔峰的小腹。
这个角度匪夷所思,任何人都没想到燕幕城会用这个方式去接近贺拔峰,因为这一招极其冒险,如果贺拔峰变招更快,将横扫改为直劈,那么燕幕城的头颅都会被砸得脑浆四射。
不过,燕幕城快如影魅,贺拔峰来不及在棒上反应,只能瞬间收腹,同时抬腿踢向燕幕城握剑的手腕,呛一声剑如龙吟,被踢飞出去,而一柄袖剑噗嗤刺进贺拔峰的小腹,原来那长剑只是一个诱饵,真正的杀器却是燕幕城袖中的短剑。
但原本他可以插得更深,却仅刺入一指宽后,就及时抽回来。
贺拔峰痛哼一声,手中棍几乎把握不稳,捂着肚子踉跄后退着,燕幕城没有趁机补刀,而是安静地退在一旁。
“哥——”城头传来贺拔云悲呼。
贺拔峰冲城头艰难地一摆手,示意妹妹自己没事,这才盯着燕幕城的眼睛问,“你为什么收手?”
“不为什么,就当还你刚才的人情。”燕幕城笑笑,“现在轮到我说,你此刻肚子受伤,还能战吗?”
“战!”贺拔峰豪迈一笑。
……
两人都受了不小的内伤,一个是左肩骨裂,一个肚子刺伤,等于回到同一起跑线上,燕幕城虽然只能动用一只手,可是精妙的剑法弥补了他体力上的不足。
激战正酣,双方兵马也在为各自的代表,摇旗呐喊,声浪一浪高一浪。
燕幕城斗志昂扬,用灵巧多变的剑术,将贺拔峰的耐心和体力一点点耗尽……
燕幕城的动作越来越快,终于几分钟后,贺拔峰体力没法跟上,他在贺拔峰大腿和手臂上连刺几剑。贺拔峰由于腹伤在不停地渗出血花,严重吞噬他的体力,让他整个脸色渐渐煞白起来。
一番疾风骤雨,贺拔峰肩头又中了两剑,燕幕城突然停手,退出一丈之外,摇摇头:“我累了,今天不打了,明天再继续。”
说罢不等贺拔峰回复,蹒跚上马而去。贺拔峰望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言,燕幕城显然是在放自己一马,给自己一个喘息之机,因为任何人都能看出,再继续打下去,贺拔峰必败无疑。
此刻不知不觉快到黄昏,贺拔峰遥望天际,暗暗松了口气。他拖着疲惫的身体,鸣金收兵,陈汤也宣布众人明日再战。
城头的贺拔云,跑到一个角落默默垂泪,今天一战,手心手背的两个男人都没事,几乎要喜极而泣。可明天呢?明天他们还将再次决斗……
燕幕城回到队伍中,果然见赵如刀狠狠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扭头就走,陈风和躺卧在马车的甘延寿也是惋惜不已,而郭野月和巴图尔等人更是气得吐血,认为燕幕城疯了,这么好的机会都没有抓住,白白让贺拔峰逃过一劫。
唯有陈汤露出一个理解式的微笑。
这样的敌人值得钦佩,这样的战友更值得珍惜。
……
陈汤和随队而来的军医紫月曼急忙将燕幕城搀扶入帐篷,给燕幕城检查伤口,半晌之后,陈汤走出帐篷,向联军高层宣布一个喜讯,经过紫月曼精心检查,燕幕城虽然肩骨碎裂,假以时日,完全可以治愈康复,不会成为伤残人士。
这个消息迅速传遍军营,大家个个喜形于色,燕幕城现在是整个联军的主心骨,只要他没事,胜利的天平就会像向联军倾斜。
第一百七十三章 欲加之罪()
一灯如豆。
贺拔云在用盐水帮哥哥贺拔峰清理伤口,盐水像刀一样撕咬着贺拔峰的身体,贺拔峰脸上肌肉微微抽搐,却没有发出一声痛哼,贺拔云看在眼疼在心,嘴里恨恨道,“哥,主上也太狠心了,你受了伤,他居然连个御医都不派过来。”
贺拔峰赤裸上身,端坐在椅子上,淡淡一笑,“都是些皮外伤,燕幕城下手不重,自己随便敷点药就好,”
“燕幕城”三个字,令贺拔云眼神一跳,沉默了半晌之后,才开口道,“我早就说他人不坏,既然这么让你,那明天一战,可不可以……”
“不可以!”贺拔峰瓮声打断。
他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妹妹的脸,“我知道你对燕幕城存着一份心,但现在我们和他是敌人,就算是亲兄弟,一旦各为其主,上阵厮杀,也只能你死我活!”
“但他今天明明……”贺拔云手僵在哥哥背上,激烈地抗议。
“难道我今天对他就是冷血无情吗?”贺拔峰淡淡道,看见妹妹不说话,接着道,“今天仅此而已,不是我就是燕幕城,明天一战只能有一个人走出来。”
贺拔云突然蹲下身,抽泣着。
……
大厅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贺拔云立刻擦干眼泪,站起身。
一名大内侍卫匆匆赶来,在贺拔峰面前单膝下跪,“大都尉,大当户,单于请你们即刻进宫!”
“什么事?”贺拔峰问,披衣坐起。
这名侍卫目光一阵闪烁,讪讪道,“属下不知,单于只是命你们即刻进宫。”
“你在门口等候,我们换上衣服就去。”贺拔峰沉声喝道,来人呐呐而退。
“哥,你白天当众抗旨,主上是不是要惩治咱们?”贺拔云皱起眉问,一边帮贺拔峰系上腰带。
贺拔峰脸色平静,“妹子,你多虑了,非常时期正是用人之时,主上不会昏庸到如此地步,最多叱责两句。”
贺拔云垂下头,依旧忐忑。
……
皇宫大殿,灯火通明。
文武百官战战兢兢立于阶前,偷偷打量王座上似乎在瞑目打盹的郅支单于,以往看来,此刻的异常安静,往往意味着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一个侍卫在殿外高唱,“右大都尉贺拔峰、右大当户贺拔云到!”
当这对在北匈奴赫赫有名的传奇兄妹昂然走向大殿,众大臣纷纷报以异样的眼神,有担忧,更多的是兴灾惹祸,而这一刻,一直闭目养神的郅支单于倏然睁眼,目光如狼。
堪堪跨过门槛,就被两名侍卫拦住,要求他们解下随身佩刀,贺拔云一惊,以前对自己兄妹从来是可以带刀面圣,但在哥哥目光的暗示下,她只好选择配合。
迎着众臣颇有些诡异的目光,贺拔峰心中冷笑,和妹妹贺拔云神情平静地走了进去。
一齐对着高坐于堂的郅支单于单膝下跪,行君臣之礼。
郅支单于扬手让他们起身,并且当庭踢座,贺拔云心里大安,因为他们兄妹是满朝文武中唯一坐着的两个臣子,看来主上并没有责罚的意思。
郅支单于笑容温和,“贺拔峰,你的伤如何?要不要叫御医给你看看?”
贺拔峰连忙起身回道,“主上,都是些皮外伤,不敢有劳御医大驾。”
“哦,皮外伤?可否脱下衣服,让本单于和群臣看看。”
贺拔峰眉头微皱,但还是慢慢将上衣当庭脱下,五六处敷药的剑伤在火把照耀下清晰可见,确实只是皮外伤。
“呵,伤得不重就好。”
郅支单于显然话中有话,语气依旧温和:“浴血沙场,大都尉不愧为国之栋梁,来人!给大都尉和大当户上酒!”
两杯鲜红如血的葡萄酒端了上来,贺拔峰和贺拔云伸手接过,迎着群臣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一饮而尽。
哐当!
两只酒杯碎落一地。
贺拔峰和贺拔云身子像两只暴风中的小船,在挣扎一阵后,轰然倒地。他们感觉全身骨头都软如棉花,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就是他们的眼珠子。
群臣一片惊叫,乱做一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一齐看向郅支单于,单于一动不动端坐在宝座上,表情淡定得令人毛骨悚然。
郅支单于一摆手,众人立刻安静下来,他缓缓站起,离开座位,一步步走下台阶,走到贺拔峰兄妹倒地的地方。
兄妹俩眼睛睁着,定定望着郅支单于,心下顿时雪亮,酒里并没有毒,而是蒙汗药之类的麻醉剂,贺拔云一脸愤怒和不甘,而贺拔峰则是一脸淡然。
两人都无惧色。
郅支单于在兄妹身体边停下脚步,久久俯视着贺拔峰,不知道在想什么,群臣禁若寒蝉。
缓缓站直身体,郅支单于的眼神瞬间冰冷,环顾众臣脸上,厉声宣布:
“贺拔峰兄妹,忘恩负义,私通敌国,在城外公然抗旨,从即日起,解除他们一切兵权!打入天牢!”
郅至单于当然知道贺拔峰绝不会私通敌国,但忠奸一张口,既然贺拔峰公然无视自己的命令,那么说他是奸就是奸。
群臣神情表现各异,有人闻之喜,有人闻之悲,更多人表现得内心慌乱,没有贺拔峰,谁来替他们打战?
第一百七十四章 异乡人()
初春的风依旧透着雪峰吹来的寒意。
寂静的军营,寂静的夜。
老兵们酣然入睡,而新兵默默躺在帐篷里辗转反侧,明天会是一场恶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活着回来,也就是说,今晚或许是他们此生最后一个夜晚。
于是在某个角落,总会传来低哑的哭泣声,在晚风中就像一只呜咽的笛。
在燕幕城的营账内,夏曼古丽坐在燕幕城的床榻前,双目红肿瞪着坐靠在床头的燕幕城,半天都不说话。
“我挺好的,别担心……”燕幕城被她盯得心里发毛,微笑着开口。
“挺好个屁!”夏曼古丽咬牙切齿,“你那只手都快废了,你知不知道!”
“林长安的娘给我上了药,你放心。”燕幕城结结巴巴回复,脖子都缩了缩,被夏曼古丽的气势给震住了。
但夏曼古丽不给燕幕城任何辩解的机会,母狮一样咆哮,“燕幕城,明天你不准出去打!再断一条胳膊,我这个姐姐怎么有脸回楼兰见蓝铃!”
燕幕城闭上嘴。
“是不是?快说!”女人吼道。
燕幕城还是闭上嘴,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