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燕歌行-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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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请给孩儿令牌,明天一早孩儿就去天牢。”驹于利乘热打铁。
“他不在天牢。”
郅支单于说道,随手丢出一个牌子给他,驹于利接过心一颤,失声道:
“狼窖?父亲把他和狼关在一起?”
郅支单于露出一个残忍的笑意,“这老头太倔了,狼都喜欢啃硬骨头,利儿,他的死活,就看你了。”
第一百一十章 铁笼()
即使是白天的清晨,狼窖里依旧阴暗潮湿,燕幕城没带面具,头发和羊皮帽子让他的脸埋在阴影当中。跟着驹于利进入狼窖后,更让人看不清他的面目。
一个匈奴守卫举着火把领着他们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扑面而来的血腥味令燕幕城胃酸上涌,几乎要呕吐,哗啦——走在前面的驹于利突然弯下腰,吐了出来。
前面的守卫停下脚步,阴狠地笑看他们两个,“王子殿下,小的建议你改天再来,狼在里头吃东西,别吓着你。”
他声音阴阳怪气,显然知道驹于利的处境,言语间充满了轻视。
驹于利早已习惯这种目光,一言不发地扶着墙壁站起身来,咬着牙继续往下走。用坚定的脚步表达自己的决心。
守卫哼了一声。
转过一排排空荡荡的狼舍之后,燕幕城暗暗打探四周,目光犀利而专注,寻找可以让自己发挥的结构空间,不过令他很失望,这里面除了几个狭小的窗户外,几乎密封得像铁桶一般。
大约又走了一百多步后,守卫伸手推开一扇厚重的铁门,猛然就听见撕咬的狼嚎声,而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幽暗的地下空间,两人高的铁栅栏围成一个巨大的围栏,五六十匹狼就在空地上撕咬着猎物,鲜血飞溅一地。
而在狼群的头顶,离地三米高处,悬挂着一个铁笼子,里面卷缩着一个人。
马努老爹!
老爹蓬头垢面,赤着脚,身上仅仅穿着一件单袍,冻得瑟瑟发抖。狼窖里这么大的声音,他依旧紧闭双眼没有动静,整个人似乎处于昏迷状态。
燕幕城的呼吸和血液一齐停滞。一腔的怒气直冲云霄,心几乎要当场炸裂。
他几个深呼吸之后,紧握的双拳渐渐松开,他现在必须忍。轻轻用脚碰了碰同样呆滞的驹于利,但驹于利没有反应,眼睛直勾勾看着狼群撕咬的食物,突然转过身去,再次呕吐起来。
他看见了什么?
燕幕城看向狼群脚下,瞳孔忍不住一缩,狼群撕咬的赫然是一条血淋淋的人腿,他们吃的是人肉!
“呵呵,王子殿下,狼窖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守卫皮笑肉不笑。
燕幕城将一脸煞白的驹于利搀扶起来,按了按他的手,驹于利几乎把胆汁都吐了一地,原来传闻是真的,父亲真的是用人肉去喂狼,他心寒到冰点。
“你先把狼赶走,我有话要对铁笼子的人说。”驹于利咬着牙,语气虚弱。
“唉哟,我的王子殿下,这个小的办不到,狼在吃东西的时候,谁都赶不动,如果想说话,可以这样。”
守卫说着,将火把插在墙壁上,在另一处墙壁上双手用力转动一个铁轴,在铁链咯吱作响中,装着马努老爹的铁笼子在空中缓缓从围栏中心向外围移动,最后在栏杆内一米处停了下来。
而在移动的过程中,不少狼放下手中的人肉,追逐着老爹的笼子,显然是把老爹当成它们储存的食物,怕老爹跑了,不停地对着笼子嘶吼弹跳,带血的獠牙几次咬住了笼子的地步,令人不寒而栗。
……
等狼的撕咬声和自己的心境都平静下来,驹于利转过身对守卫道,“你在门口守着,没有我吩咐不要进来。”
守卫斜瞟他一眼,双手抱着胸前,一动不动,仿佛根本没有听见驹于利的话。
驹于利脸色铁青,掏出牌子暴吼,“单于令牌,见牌如见人!还不快滚——”
他忍无可忍,懦弱了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对人大声吼叫。
这一吼到是把守卫吓了一跳,立刻显示出欺软怕硬的小人本性,弯腰说了一声小的不敢,仓皇而退。
第一百一十一章 狼窖里的决斗()
“驹于利,你在铁门后看着。”燕幕城低声道,拍了拍王子的肩膀。
驹于利默默退到狼圈铁门外,这里的恐怖的气氛让他压抑,腰部胆囊位置一阵阵胀痛,神志几乎都有些不清,他知道燕幕城是想来救这个来自长安的胡人首富,可是这人像鸟一样高高吊在铁笼子里,更可怕的是下面还有一大群嗜血的狼。
是个绝地,这怎么救?
他们进来,是要被守卫搜身的,不能带任何武器,即使燕幕城再厉害,也不能赤手空拳地对付这五六十匹饿狼。想必燕幕城也是束手无策,希望他不要犯傻。
……
“马努老爹!老爹——”
燕幕城心很痛,在栅栏外轻唤,笼子里的老爹依旧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铁笼子离地大约有三米高,燕幕城一跃跳上铁栏杆,刚想将手伸进笼子,去把老爹弄醒,一匹灰狼闪电般扑了上来,目标是燕幕城的大腿。不过獠牙还没靠近,就被燕幕城一脚踢飞出去!
狼像垃圾一样摔倒在地,翻了个身,突然仰头长嚎,这一叫,所有的狼都停下自己的动作,一双双幽绿的眼睛聚拢过来,围在这匹狼身边,獠牙翻起对燕幕城低声嘶吼,嘴角残留的人血兀自滴着在地上。
原来那是一匹头狼。
头狼再一声怒嚎,五六匹狼率先朝栅栏上的燕幕城扑来,看着笼子里的昏迷不醒的老爹,燕幕城怒火中烧,他低喝一声,从栏杆上一跃,竟然跳入围栏里面!
一记凌厉的手刀,劈在一头狼的颈项上,将它击翻在地,一个转身反手一拳,又重重撞击一个狼头,最后再来个凌空双连踢,将两匹狼直接踢飞!
举手投足就将四匹狼掀翻在地,把所有狼都震住了。
狼是很有智慧的动物,知道今天遇到了棘手的对手,但是它们又是野性和倔强的动物,头狼屹立在原地,一步都没有退缩,反而向前逼进了一步,被燕幕城打翻在地的四匹狼很快从地面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护在头狼身前,眼神越发狰狞,浑身蔓延着桀骜不驯的气质。
说实话,这种气质燕幕城似曾相识,他小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可是现在不是惺惺相惜的时候,他突然将羊皮夹袄脱下来,挂在栏杆上,还有自己的帽子。
他撸起袖子一笑,冲狼群喝道,“狼崽子们来呀——”听说贺拔峰曾经手撕过活狼,他想看看自己有几分实力。
擒贼先后擒王!燕幕城脚下一窜凌厉的碎步,直接扑向那一匹头狼!
嗷——
头狼显然被燕幕城大胆的举动激怒了,它不退反进,竟然正面迎了上来,它跳起一人多高,獠牙直插燕幕城的咽喉!燕幕城头一闪,后发先至,一击左勾拳击打它的腹部,可惜力道不够,因为另一匹狼偷袭他的脚踝,让他退了一步。
头狼四只脚稳健地落地,只是腹部隐隐作痛,她又是长嚎,所有的五六十匹狼一齐涌了上来,对燕幕城来个车轮战。
燕幕城有些叫苦,他发现这些狼个个悍不畏死,而自己又不敢现在就把它们打死,以免追查下来,连累驹于利,而且通过刚才的较量,他发现即使自己尽了全力,在没有剑的情况下,要把这五六十匹狼全部干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自己既没有这个体力,也没有这个时间。
想到时间,估摸着自己来狼窖已经有段时间了,还没喝老爹说上话呢,一念头于此,燕幕城无心恋战,一个凶猛的肘击将一匹狼记到在地,还没等它翻身,拎起它的为尾巴,像头狼抡过去!猝不及防,两头狼重重砸在一起,眼冒金星。
头狼挣扎地爬起来,颤颤巍巍还没有站稳,燕幕城又把一片狼抡了过来,头狼再次哀嚎着倒地,就在燕幕城拎着第第三条狼的尾巴时,头狼终于夹着尾巴,领着狼群徐徐退去。
和某些人类一样,它不怕死,但忍受不了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
不过,狼群并没有退得太远,头狼领着狼群在十米之外就停下脚步,眼神怨毒地瞪着燕幕城,咽喉发出不甘的低吼。
人和狼静静地对峙。
……
这就是燕幕城要达到的效果,他笑看狼群,真是不打不老实,看现在谁敢再骚扰自己和老爹的淡话。
燕幕城吹了吹指甲上的狼毛,其中一根毛在空中翻转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后静静地停靠在头狼的鼻尖上。
啪啪啪…啪啪……
密室中突然传来拍手的声音,燕幕城以为是驹于利在为他鼓掌,可他看上去时,就见这胖王子瘫软在地上,大概是被刚才的人狼之战吓懵了,捂着心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
燕幕城抬起头,这才发现这鼓掌声来自悬挂的铁笼子。
老爹醒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影子的直觉()
马努老爹的鼓掌声,几乎消耗了他仅存的一丝体力,以至于他连话都无力说出,只艰难挤出一句:“有吃的吗?”
燕幕城沉默地点点头,看情形,老爹应该是好几天都没有吃东西了,怪不得饿得处于昏迷状态,他们怎么可以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对待一个老人?想到这里,燕幕城牙关紧咬得咯吱作响,恨不得立刻杀进皇宫,将郅支单于一拳打爆。
牛肉干、胡饼、葡萄酒,这些燕幕城事先准备的食物,让马努老爹渐渐恢复了体力,他惨白无血的脸开始红润起来。
“咳咳,燕老弟,我知道你会来,但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老爹手刚扶在铁栏杆上,触手的冰凉,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不禁露出一个自嘲的微笑。果真是岁月不饶人,毕竟自己已是七十岁的老人。
燕幕城见状,立刻脱下自己的羊皮袄和牛皮靴不顾老爹再三推却,硬塞入铁笼子里,命令老爹必须穿上。
老爹拗不过,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燕幕城的手伸进铁笼子里,紧紧抓住老爹满是冻疮的手,心如刀绞,心情平静下来后他沙哑开口道,“老爹……受苦了,不把你救出去,我不会离开郅支城。”
这句话令老爹心头一暖,远胜身上的羊皮袄和脚上的牛皮靴。
“没事,咳咳,我挺好,咳咳,终于可以减肥了。”老爹哈哈笑了笑。
待笑容徐徐收敛后,他突然用异常冷峻的表情透过栅栏看向燕幕城,扬扬手脚的铁链,语气沉稳地说道:“燕老弟,老爹真的很感谢你来看我,但是,不要再救我,这里地面有五六十匹狼,而且铁笼子和我手脚上的铁链都是精铁铸成,没有锁,直接用火钳焊死,你救不了我。”
老爹又道,“燕老弟啊,如果你因为救我出什么事,我就死了也闭不上眼。”
燕幕城一言不发,仔细检查,果然如老爹所言,铁笼和拴住老爹的链子都被紧紧焊接在一起,用手按了按,果然都是精铁,这就意味着即使自己把下面的狼全部干掉,也无法从笼子里把老爹给救出来。
郅支单于竟然歹毒到这个地步!
想必一定是影子将自己会来营救马努老爹的事情告诉了郅支单于,所以他才防范地如此丧心病狂。
这一刹那,令燕幕城怒气再次喷涌而出,好半天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小不忍则乱大谋,冷静,冷静,冷静。
……
看见燕幕城面色凝重,马努老爹叹了气,开口道:“燕老弟,老爹我只求你一件事,帮我好好照顾萨努尔和班茹,护送他们平安回到长安,恐怕匈奴人已经知道他们在月刀寨,会派人去抓捕。”
“老爹放心!”燕幕城摩擦着马努老爹冰冷的手,将一些多余的话暗暗咽了回去。老爹看起来平易近人,其实骨子和自己一样,都倔得像牛。自己是一定要救他出来的,不管老爹对自己有没有信心。
时间不早了,互道珍重之后,燕幕城向老爹辞行,考虑到这也许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马努老爹握住燕幕城的手久久不放,彼此的目光都像被水过滤了一般。闪动着难以割舍的泪光。
走出狼窖,天空灰蒙蒙一片,漫天的雪花飘落在燕幕城冻得发红的脚上,看得驹于利鼻子发酸。
他在长安十年,常听人说燕幕城仁义满天下,如何舍己为人,当时甚至认为这是汉人的草民百姓夸大其词,如今一个光脚丫穿单衬衫的人就真真切切地在自己身边,仁义之名,眼见更胜于传闻。
他们是徒步而来,自然徒步而去。
一个堂堂匈奴王子竟然落魄到连辆代步的马车都没有,也是令人醉了。
一路上,驹于利几次想脱下牛皮靴给燕幕城换上,都被燕幕城含笑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