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呼吸-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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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很简单的实验,不过是将空腹的兔子处死,然后立刻剖腹,剪取整个空肠以及回肠上半段,迅速放进冷台氏液体中。将肠管用一根张力绳系着,张力绳与电脑相连接。在台氏液里注入阿托品溶液,然后根据张力绳的伸缩来判断药物对离体兔肠的蠕动产生的作用。
赵伟与刘影紫所要做的事,就是处死一只饿了整整三天的兔子。兔子最薄弱的地方就是它的脑门心,头盖骨是兔子全身最薄的骨头,一敲下去马上就会晕倒。以前有守株待兔的故事,说兔子脑袋撞在了树桩上而死掉,正是这样的原因。
刘影紫是不敢下手敲死兔子的,在她的眼中,这种喜欢吃胡萝卜的小动物是那么的可爱,那两枚兔牙龇在嘴唇外,总让她想起动画片里的兔巴哥。
可是,赵伟望着无辜的兔子,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就举起了手中的榔头。没有等刘影紫看清,榔头已经划出了一条弧形,重重地砸在兔子的脑门上。兔子哼都没有哼一声,就两只前腿屈收在胸前,倒在了水泥地上。在水泥地上立刻出现了一些惨绿色的不明液体,那是兔子的呕吐物。
刘影紫想吐,但是赵伟已经一手捋开了兔子肚子下的白色绒毛,一手握着尖利的剪刀狠狠插了下去。淋漓的鲜血顿时绽开,如血红的蔷薇一般怒放。赵伟的眼睛里立刻出现了一种兴奋之情,手起刀落,几秒钟就利索地剪开了兔子的肚子,然后把手伸了进去,使劲一拨,兔子的大肠小肠心脏肝肺全都滚落出了肚子,掉在冰凉的地板上。
兔子的心脏还在惯性般地收缩扩大时,赵伟手里的剪刀划了过去,一只手在兔子肚子里翻来翻去,另一只手已经用剪刀剪下了一截回肠。
在剪开回肠的时候,一蓬乌血从回肠中爆裂出来,溅在了赵伟的眼皮和嘴唇上。他并没有在意,而是伸出舌头在嘴皮上舔了一圈,很缓慢地舔,脸上满是快意。
刘影紫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眼前一团漆黑。
说到这里,王力很不以为然地问道:“做解剖实验,在医学院里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啊。”
刘影紫那不算短的眼睫毛忽地颤抖了一下,沉思了片刻,说:“是的,这在解剖实验中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是,赵伟不正常的是他的那双眼睛!”
“眼睛?”
“是的,当他剪开兔子肚子的时候,在他的眸子中泛着一种光芒!那是一种喜悦与兴奋的光芒。在那个时候,赵伟只是冷冷地一笑,眼中全是说不出来的残忍与满足。对,是满足!当他看到兔子死在自己眼前时,他的眸子里显现的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快感!”
刘影紫的声音有些颤抖了,她心有余悸,不敢去回忆当时那噩梦一般的场景。
王力夹着公文包走出了解剖楼,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了。他连忙将公文包举在头顶上,试图挡住密集的雨点,可这是徒劳的,当他进了吉普车时,浑身已经湿得像只落汤鸡。
他想尽快给周渊易汇报一下工作,于是拿出了手机,却发现手机没电了。于是他暗叫了一声晦气。
王力看了看表,正是下午两点,现在周渊易应该办完在电信公司的事了吧,不知道他有怎么样的发现。现在他应该去了水晶洗浴宫吧?不如现在就去那里找他。
忽然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噜一声,王力才想起没吃午饭。不管这么多了,先去水晶洗浴宫找到周队,把情况汇报了再说吧。
王力轰了一下油门,车在雨幕中向江都市的市中心进发。
当王力开车停在了水晶洗浴宫的大门外时,雨刮来回刮动,带走了挡风玻璃上的雨水,他清楚地看到了水晶洗浴宫特别的门厅。
水晶洗浴宫装修得很有特色,大门被做成了哥特式的穹顶,很有欧陆风情。偏偏在大门左右各摆了一尊中式的石狮子,显得颇有些不伦不类。
在石狮子旁,有一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人打着雨伞站在那里,欢迎着来往的客人。这才是中午刚过不久,就已经有不少的客人在午饭后来这里潇洒走一回了。
水晶洗浴宫据说是一个颇有来头的女人开办的,对于一般的刑警来说,这是一个很敏感的地方,调查上会遇到种种阻力,所以只能在暗中进行。好在今天王力没有开公安牌照的警车出来,也没穿警服,所以他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不知道现在周队是不是已经进去了解情况了,王力决定先找个公用电话问问。他瞟了一眼吉普车的四周,在不远处,有一家装修得还算不错的中式快餐店,有着落地的巨幅玻璃窗。
王力的眸子忽地一亮,他看见周渊易正坐在落地玻璃窗后,眼睛逡巡着洗浴宫的大门。
04
王力顶着雨点,走进了快餐店,对迎上来的服务员说了一句“炒饭”,就径直走到了周渊易对面的座位坐了下来。
“周队!”王力叫道。
周渊易面前平摊着一张今天的晨报,桌子上摆着一瓶啤酒,一份水煮肉片,还有一碟清炒生菜。他一见王力,就笑着将食指竖在两片几乎快要干裂的嘴唇间,说:“小子,你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是警察吗?”
王力吐了吐舌头,左顾右盼,还好已经过了用餐时间,快餐店里没有什么人,更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对话。
王力问:“你也没吃啊?咦?!为什么我要说也?”
“嘿嘿……”周渊易摆了摆手,说,“那快吃吧,我也刚到,筷子都还没动呢。”
“行啊,反正是吃周队的。”王力大大咧咧地向服务员要来一双筷子,顺便取消了刚要的炒饭,加了几个菜。
周渊易随即压低了声音对王力说:“知道吗,我们做刑警的,应该常常到什么饭店啊、快餐店啊、火锅馆啊、茶馆啊多坐坐,当社会上出现大案子后,这里常常都可以听到一些街巷传闻,虽然不一定准确,但是可以给我们找到一些线索拓宽思路。”
王力挠挠头,说:“可这案子才发生不久,现在应该打听不到什么线索吧。”
“嗯,所以现在我们要放一点风出去,让人知道,死掉的两个人,一个是大学医学院的研究生,另一个则是桑拿女。当然,死因暂且不说,不过就这两个人的身份,也够市民在茶余饭后好好摆谈一下了。昨天我已经让今天的晨报露了一点风声。”周渊易指了指面前的晨报说道。
周渊易简单地给王力说了说与谢依雪的见面,以及在电信公司的调查。
王力问:“周队,那你现在对这个案子有什么想法呢?”
周渊易沉吟片刻,眼睛里露出了些许的光芒:“这个打电话的神秘男人虽然做得不露痕迹,令我们追查不到线索,不过他也暴露了一些疑点。”
“哦?!是什么疑点?”王力一边往杯子里倒着啤酒,一边诧异地问道。
周渊易顿了顿,说:“这个凶手为什么会打电话给谢依雪呢?难道只是为了钱吗?”
“难道不是吗?”
周渊易笑了笑,说:“你认为一个职业杀手会去观察一个和他不搭界的药品公司老总与一个桑拿女之间的苟且之情吗?他吃饱了撑的吗?还把这事告诉这男人的老婆。如果谢依雪没有答应这事,那他前期的工作不是全白费了吗?”
“那他是为什么啊?”
“那自然是有他自己的目的哦。”周渊易望了一眼王力的眼睛,继续说,“这个神秘男人,肯定与沈建国、欧阳梅和赵伟其中的一个人,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所以才决定痛下杀手。他给谢依雪打电话只是为了顺便再捞一笔偏财,估计就算谢依雪不把黄色的百合摆在窗台,他的计划还是要实施的。如果谢依雪摆出了黄色的花,他还顺便再多拿上三万块钱。反正是不捞白不捞,捞了也白捞。”
“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严密监视谢依雪的电话。如果那个凶手还在乎这三万块钱,就一定会打电话跟谢依雪联系,我们到时就拿这三万块钱引蛇出洞,抓住这个家伙。”周渊易将手指中烧到烟尾的白色万宝路捻熄在了烟灰缸中,拾起筷子夹起一块淋着红油的水煮肉片。
王力准备说一下自己今天在江都大学医学院里探听到的情况,可当他才张开口的时候,就被周渊易制止住了。周渊易指了指窗户外,透过干净的落地玻璃,有两个衣着时髦的年轻女子正从水晶洗浴宫里出来,急匆匆地冲过雨幕向快餐店跑来。
“还记得吗?我跟你说过,快餐店是个了解情况的好地方。”周渊易眯着眼睛微笑着对王力说道。
转眼间,这两个女子已经进了快餐店,各要了一份炒饭,她们正好坐在了周渊易与王力的身后。
两个女孩唧唧喳喳地聊着洗浴宫里的八卦,一点也不避人耳目,没过多久,她们就把话题引向了周渊易与王力感兴趣的地方。
先是一个尖着嗓音的女孩大惊小怪地说:“你知道吗?前天在江都大学外的江滩上,死的那个女人身份查到了,你猜是谁?”
另一个女孩凑过了脑袋得意地回答:“我怎么会不知道,是欧阳梅。今天的晨报都已经登出来了。”她的声音很低沉,大概是夜生活过多,吸烟过量引起的。
尖嗓音又说:“真是想不到啊。小玉,你说,这欧阳梅从来就不招惹谁,怎么会被杀死在江滩上呢?”
“嘿嘿!”小玉笑了笑,说,“珠珠,你知道吗?不去招惹谁,那也难保不被人招惹啊。”
“什么意思?”珠珠好奇地问。
王力也竖起了耳朵,想要听个究竟。
这低沉嗓音的女孩小玉左顾右盼,然后期期艾艾地说:“这事啊,你我知道就行了,你千万别出去乱说。”
“嗯……”
小玉压低了声音,说:“这欧阳梅啊,你知道她为什么这段时间没上班了?她是被别人包养了。听说是个做药品生意的老板,我远远地见过一眼,长得蛮帅的。这欧阳梅运气好啊,长得不怎么样,还没我漂亮,怎么我就遇不到老板来养我呢?”
“嗨……”珠珠吃吃笑道,“这事谁不知道啊?那段时间,那个老板天天到洗浴宫里来找欧阳梅,勾搭了几天就把欧阳梅接了出去。这哪是什么秘密。”
“嘿嘿……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吧?”
“哦?!还有啥我不知道的?”
小玉沉吟片刻,然后细声说:“珠珠,你知道的,以前我和欧阳梅租了一间出租房合住,她有些事偷偷跟我说过的。”
“什么事啊?”
“这事欧阳梅一直是当作机密,只跟我一个人说过,你听了千万别外传哦……”
“知道了,我一定不外传。”
“你发誓?”
“我发誓!”
这低沉嗓音的女孩小玉老是不急着把这事说出来,弄得在一边偷听的王力都觉得心痒难耐,却又不敢贸然叫别人快点说出来,心里别提多难受了。他挪了挪椅子,铁制的椅子发出“吱”的一声,绵长而刺耳。
这两个女孩机警地望了一眼王力,周渊易连忙掏出一支白色万宝路给王力点上,掩饰着他们的神情。
小玉闻到了烟味,打了个哈欠,烟瘾来了。她也摸出一支细长的寿百年,优雅地点上,慢慢吐出一口淡淡的白烟。她埋下头来,继续用很微弱的声音对女伴说:
“我告诉你吧,你千万别跟别人说……”
05
这个声音低沉的女孩叫小玉,当然,这只是在这个圈子里的名字。在圈子里,大家都习惯于用化名,但小玉的室友欧阳梅却是从一开始就用的真实姓名。这是在办暂住证时,小玉无意间看到了欧阳梅的身份证才知道这一点的。
她很好奇,于是就问欧阳梅为什么不用化名。
欧阳梅告诉了她原因。她从小一直生活在距离江都市四百公里外的远郊,一个叫乌梅镇的乡村里,她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男友,比她大四岁,他们认识了足足十几年。
这对情人的家庭都很贫困,但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却一直很好。他们一直商量着等到了年龄就把婚事办了,双方的家长也很支持他们的婚事。但是欧阳梅的年龄还小,要想结婚,还得等上几年。不过,她很早的时候就已经让男友提前享受了已婚待遇,在十六岁的时候就为他做了一次人流。她的男友学习很不错,一直在城里读大学。
到了欧阳梅十七岁的时候,那男人在江都的大学里考上了研究生。这本来是件好事,可是毕竟两人家里都很贫苦,拿不出他读研究生的钱。
于是欧阳梅一咬牙,来到了江都市的水晶洗浴宫,做了桑拿小姐,为男友挣学费。做桑拿小姐是件很耻辱的事,虽然欧阳梅一开始的时候只是为人按摩,绝对不做自己无法接受的事。可这里毕竟是个染缸,进来这里的人都知道,在旁人眼里,她们已经是下了海的人没一个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