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大闲人-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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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瞎子却悠然一笑:“老人家,但凡这真正的好事啊,必是历尽波折的。不是吹牛,我黄瞎子给你家排的这个日子,中宫主位,紫微临门,上上大吉。放心,苦尽甘来好事多磨,就在这一天了,到时候你家要是不发,随时来砸我的店!”
黄瞎子是本县有名的神棍,基本上垄断了湖阳县城的所有嫁娶排期合字。据说他有一样好,价钱要得不少,但说话挺灵验。所以既然说是好日子,那就最好别改了。
于是李氏将信将疑谢过黄瞎子,回家告诉了宁泽。宁泽听了,表示很不满意。自从去了柳大洪家商订完毕,柳清思自然就得遵守规矩,先回娘家等着他去迎娶。现在又要让他再等几个月,一个十七八的大小伙子,真的要憋出病来。
说不得宁母只有好言相劝。那个瞎子黄大仙是挺灵验的,这一年来担惊受怕风波不断,还是稳妥些好。反正也不在乎那么一天两天。
要说这大宋朝,真要迷信起来,宁泽认第二也没人敢认第一了。别人哪经历过两辈子的修炼?这未知世界,还真是不敢不敬畏几分。也只好忍住。
不过也有好处,一切都能从容布置,到时候效果更好些。他也懒得去看顾伞行了,只在家里大兴土木搞预备工作。
院里院外粉刷一新,趁着天热,该补上绿化的地方,不计成本移来各种名贵花木。又把家里楹梁、门窗上了新漆,换上洁白厚实的窗纸……
总之,本来就很气派的宁家大院,现在更显得兴旺、热闹。
宁泽每天睡在新房里,这房间柳清思住了半年多,全新的黄花梨、鸡翅木家具,龙凤妆台、螺鈿妆盒、大大的八尺方床,到处都有她的身影痕迹。夜里宁泽会很温柔地想象着柳清思曾经在这里的一举一动,更憧憬不久的未来,会是怎样一幅旖旎风光。
这些日子,老牛带着新来的方小乙四处奔走,又是联系酒楼厨师,又是安排花轿吹鼓,还要租赁迎亲那天用来装彩礼的托盘、礼盒等等,真是不亦乐乎。
幸好伞行一切如旧,每天仍是柳清思不避嫌疑,亲自过来照看,不但没耽误生意,反而比以前又好了许多。
这简直是一定的,这种传奇经历的媳妇儿能有几个?谁不好奇这个落难时不离不弃,终于守到丈夫衣锦还乡的美好故事?
本来大宋到这个时候风气还很开放,一般女子操持生意抛头露面是非常自然的事情。可是最近来看柳清思的人也太多了,大闺女小媳妇老太太三姑六婆,还有些年纪差不多的小青年,都来偷偷观瞧。
一传之下,柳清思便成了湖阳县姿容第一、贤惠第一、刚烈第一的最佳媳妇儿。人们或躲在远处指指点点,老辈的妇女们还能亲切地凑近拉拉家常,聊聊她的经历。最后终于弄得柳清思再也没法镇定自若,干脆躲到楼上,把楼下的生意全扔给唐牛儿照料,才算得了些清静。
这倒便宜了宁泽,这厮几乎天天都往店里跑。进店就上楼,上楼就各种熊抱,各种爱抚。柳清思除了坚守底线非等到新婚之夜,其他的也只好由他。两人每天甜甜蜜蜜说些缠绵话儿,伸出脑袋瞧着楼下街上风景。
偶尔也会看见一些少年守在那里羞涩张望。不过谁也没敢有恶意,开玩笑,人家可是有县太爷撑腰的。当日宁家大难,柳清思独自上门,也有三五个不知好歹的小混混之类想讨些便宜,马上就被躲在暗处的衙门捕快就地镇压打得哭爹喊娘。日子长了,都晓得那美女是只能看不能碰的。
他们无意中一抬头,看见这对帅哥美女居然也在瞧着自己们,会忍不住兴奋哄笑,吹着口哨。
这个时候柳清思一般都会急忙羞涩地躲到窗后。只有宁泽这个恬不知耻的家伙偏要洋洋得意对下面人挥手致意。活像个检阅部队的将军!
这样幸福地等待,时间过得也是不知不觉,转眼就到了九月,天天雨水绵绵,秋天来了,好日子也快来了!
这天,宁泽如同平常一样,溜达着来到店里和柳清思相聚。正到浓情处,楼下传来一阵大呼小叫:“二郎在不在?”
宁泽伸出脑袋望向楼下:“什么事?”原来是衙门里几个差人,最近都熟悉得很了。
那几个差人仰头笑道:“二郎,知县相公有请过去相见。”
“呃,啥事?”他心想上次王炳林答应自己收拾陈文锦可一直没办妥,难道是为了这事儿?
“二郎一去便知,听说是好事,怕是要出趟远门,三五日方能回来哩!”
要出远门?宁泽心里疑惑起来,不过看差人们满脸笑容,想来也不至于又要倒霉吧?他回头看看柳清思。
柳清思如今风浪经过,已经淡定不少。浅浅一笑:“既是知县相公召唤,还是去吧,多带衣服,注意身体!”
“嗯,放心!”宁泽拥住柳清思,轻轻一吻。
正要下楼,柳清思忽然快步跟上拉住他衣袖,轻轻笑道:“知否闺中长盼望,莫因风雨误佳期!”
宁泽猛然想到楼下店门口那副对联,只改动两字,连音都没变,却把意境变得如此缠绵!
“哈哈,好聪慧的媳妇儿!”宁泽开怀大笑,老子运气真好!
0118、以旌其节()
(“我们继续呀”,红包都发,你这人情也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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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泽回家带上方小乙,来到县衙。他如今是湖阳县的大名人,三班衙役见到他都是满脸笑容点头哈腰,直接把他引到后衙:“知县相公说了,宁大人来是不用通禀的!”
经过王炳林两个月来对宁泽的周密调查,他被吓着了!
所谓当官十条路,九条人不知。王炳林虽然只是区区一个知县,但后台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维系的。自从他再见宁泽,发出一系列调查信函以后,很快得到了许多带有明显传奇色彩的信息。
这是必然的,以王炳林的层次,哪能直接得到第一手资料?拐弯抹角之下,肯定被添油加醋夸大其词了很多。比如宁泽其实是辛叔献的二公子辛兴宗的好朋友,人家听说他被发配,亲自带领一千多精兵到唐州兴师问罪;比如宁泽一到颖昌就跟童贯相公的心腹张太监成了莫逆之交;比如后来童相公对宁泽一见如故,剿匪之事无论大小,悉出宁泽的主意……因为根据很充分,最后的结果是宁泽亲自活捉了贼首方腊!
好吧,不管这些故事水分有多少。至少有一点是肯定的——童相公不止一次单独和宁泽密谈过,而活捉方腊之后,童相公确实纡尊降贵,亲口挽留宁泽继续做官,但,人家拒绝了!
他娘的,这小子真有尿性!王炳林认为这完全合理。因为他深有体会啊,人家当初还在破落时节,就敢绝地反击让自己蛋痛不已。这种人才,到广阔天地去闹出点动静,还不是要多正常有多正常?
王炳林是个有经营理念的国家好干部,心惊胆战之余,他觉得机会来了。他要大刀阔斧地对宁泽进行全方位包装,让他成为湖阳县的招牌、明星、代言人。因为这对他自己是有大大滴好处!
寒暄过后,王炳林乐呵呵道:“子霑,今日相请,是有一桩事要跟你分说分说。”
“哦,请知县相公赐教!”宁泽确实不知道他要搞什么。
“是这样,经老夫一番调查,知道了贤弟的确是被诬枉。呃,这是——?”他不忙揭开谜底,只是扫视方小乙一眼问道。
“回相公,他叫方小乙,本是贼人方七佛的属下,当日来湖阳绑架陈金龙的就是他。”宁泽面不改色答道。开玩笑,来之前已经在童贯面前打了伏笔,怎么会怕旁人的疑问。
然而王炳林也没有疑问,反倒点头笑道:“呵呵,原来方小乙便是他。湖阳虽远离东南,但当日战事,老夫也颇知一二。听说便是他阵前起义,协助子霑大破贼兵的!”
宁泽有些惊讶:“哦,知县相公居然知道此事?”他还正要描述一遍呢。
“呵呵,如此奇事,岂能不知?老夫还知道,他来湖阳之时,与子霑并不相识。而且跟陈家的纠葛,更与子霑毫无相干。反倒是那陈金龙父子贪生怕死,捐饷助贼,是铁证如山了!”说罢,王炳林一脸义愤填膺。
简直把宁泽和他带来的小伙伴给惊呆了。这个经过,正是宁泽想告诉王炳林的。人家居然先说出来,而且还那么、那么的大义凛然!
宁泽居然脸红了。
唉,这些大宋朝的国家干部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脸皮手段,真特么让人五体投地!
“那,知县相公的意思是……?”看来王炳林找自己来的好事,就是要兑现承诺,帮自己报仇了。
“这个暂且不忙说,咱们先说说你家的一件大喜事……”
王炳林却忽然摆摆手换了话题:“阖县都在议论,子霑的娘子柳氏,本已许配宁家,叵耐陈文锦这狗贼,仗着自己乃是县衙押司,倚势凌人,威胁柳家、公然强夺,几致一桩美满姻缘几乎夭折。后各种诬陷迫害,便是因此而起。所幸柳娘子节义刚烈,以冰雪之贞,抱玉碎之志,于子霑蒙冤不白之时,毅然跣足孤身进入宁府,侍奉婆母抚养幼弟,置满城谣诼耻笑于不屑,苦守子霑,倍尝世道艰辛而矢志不渝……”
王炳林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简直是热血澎湃:“似此等节义烈女竟于我县出之,谁人不敬?似陈文锦父子如此禽兽之为,是可忍、孰不可忍?”
“砰”地一声,王炳林拍案而起,怒不可遏、毛发直耸!
这巴掌太突兀了,他手痛不痛宁泽不知道。宁泽却被震得两眼发直:“县尊,你到底要如何?”
“本县既知前因后果,焉能不为你宁家伸张正义?前月已将此事上报州府,昨日传下文来,已经得到礼部核查移文,朝廷要授你家娘子节义牌匾,不日便到!”王炳林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激动情绪里走出来,满腔热血地说道。
宁泽几乎是五体投地,终于开了眼界!
他自己最多也就是想想怎么让陈家从此背时倒运而已。可这知县大人也真狠,不但**上要消灭陈家,还要把陈文锦父子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要知道朝廷法度,凡是授了节义牌匾的人家,那是要上地方志的。也就是说自己媳妇儿柳清思从今就算湖阳县《列女传》里的一员了。而作为传记里的关键大反派,陈文锦父子可不是永远记录在案万世不得超生了吗?
王炳林一箭三雕,既给宁泽和自己报了仇,又送了宁泽一个天大的人情。最后,还给自己治下的湖阳县抬高知名度,显出了自己注重当地教化的政绩!
高,实在是高!
“呵呵,这个么,真是多谢知县相公成全!那下官该怎么做?”
宁二爷很快乐,这礼物果然很大,很惊喜!
“呵呵,所以今日请子霑来,就是要子霑随老夫到州府走上一遭,确认旌表文字,以俟公文颁布!”
原来是要宁泽以烈女老公的名义亲自到唐州府作最后的确认,敲定表彰的文件。
“多承县尊眷顾,敢不从命?”宁泽双手抱拳,深情感谢王炳林。
王炳林急忙一把将宁泽扶住:“此乃本县盛事,老夫与有荣焉,何功之有?子霑切勿见外、切勿见外!”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0119、十天之前()
宁泽去见王炳林的时候,柳清思是笑着把他送走的。那么多风浪经过,已不必像平常夫妻、情侣那样表现得慌张失措。然而她的内心毕竟忐忑不安,只是不愿让宁泽担心罢了。
不过这回终于没发生什么意外,说是去三四天,才两天宁泽就笑嘻嘻回来了。
“知县相公唤你去做甚了?”两天不见,似乎情感又热烈了许多。在小楼之上,二人紧紧依偎,耳鬓厮磨。
“嗯,没什么,就是咱们家的事已经报到州府,准备严惩陈文锦父子,给咱们出气!”宁泽微微笑道。他决定给柳清思一个惊喜,暂时不忙告诉她。
“终于有了今日,何必再添仇怨?那陈家,对咱们已经无能为力了的。”柳清思依偎宁泽胸膛,轻轻说道。她现在已经很满足了,善良的天性让她不愿提起什么报仇的事。
宁泽抚摸着柳清思云鬓笑道:“你说放过他?呵呵,我这娘子果然心软。不过却放他不得!”
“为甚?”
“因为天下最可恨之人有三种。陈文锦便是其中之一。”
“哪三种?”
“第一种是陈文锦这些胥吏,他们欺上瞒下狐假虎威巧取豪夺,长官加一分税,他们要加三分;长官贪一贯钱,他们要贪三贯。要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