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保重-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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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雨亭身早有准备,十数条蓝色的炁线飞出,将金凤的身躯紧紧绑缚。便是以金凤之能,如此状态,想要挣脱神机卫的束缚也是不可能。
方雨亭便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金凤恢复常态。
神都,梁侯府。
“金凤无能,有负主公之托!”
恢复了理智的金凤不顾身上沉重的伤势,跪在了桓武的面前。偌大的汉子,哭得却像是一个孩子,伤心欲绝。
桓武看着空荡屋室之中垂泪的金凤,走了过去,显得有些胆薄的身躯缓缓蹲下,搭在了金凤的肩膀上。
“这件事情怪不得你。”
桓武话语刚出,金凤却是哭得越加凶猛,比桓武大了几倍的身躯不断地颤抖着,无助得像个孩子。
桓武脸色柔和,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却是对待孩子一般的耐心。
“好了,你身上的伤不轻,下去好好养伤吧!”
当金凤在兵士搀扶离开之后,屋室之中便只剩下了方雨亭和桓武两人。
“是谁做的?”
桓武脸上的柔和不见,有的只剩下了冷意。
“臣已经遍查了那二十余車河营兵士的身份,发现他们在神都已久,应该是杨忠当年离开神都之时隐藏下来的。”
桓武一笑,看着方雨亭有些不安的样子。
“杨孝德已经死了那么久,杨子瞻又刚从昔谷逃脱,不可能是这场截杀的幕后。想要策划这么一场精密的计划,必须有着相当多的情报支持,并且对我军内部有着足够的了解。雨亭,你毋庸讳言,究竟查到了什么?”
方雨亭拱了拱手,说道“臣查到,其中一人乃是匠作监下辖的一间兵器坊的铁匠,而安排那一批铁匠进入兵器坊的正是当时的少府苏哲!”
便在方雨亭说出苏哲的名字的时候,桓武整个脸色变得苍白。他无力地坐了下来,甚至不顾君臣之间的礼仪,就这样坐在了地板上。
桓武挥了挥手,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桓武清楚的记得,苏哲当少府的时候是在十九年前。那时杨忠已经死去,蜀国动乱。而桓武手掌神都,立足未稳,也正是因为有着苏哲、常虞等一众大周老臣的帮助,他才能站稳脚跟。
虽然桓武明白,苏哲帮他是为了天子,常虞帮他是为了权柄。可桓武的心中,终究对苏哲存了一层敬意。
与一般出了事便手足无措,平时只好空谈的腐儒不同,苏哲心中自有丘壑。
品行如玉,淳淳君子。
桓武自问做不到,却不妨碍他尊重这样的人。桓武不是不知道苏哲乃是杨慈麾下的属臣,可这么多年了,他自问没有一点薄待苏哲的地方。
名爵尊位,甚至儿女姻亲,桓武丝毫没有吝啬。
“苏静安,你终究还是负我!”
第三百四十二章 弃我去者()
“父亲,你这是为了什么啊?”
苏府,平时苏哲待的静室之中,此时挤满了苏氏子弟。
今日朝堂之上,有朝臣上奏,请天子晋桓武为梁王。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第一个跳出反对便是苏哲。
苏哲在朝堂之上引经据典,将那朝臣驳斥得体无完肤,惹得一干桓氏出身的朝臣愤愤不已,更让他们一众苏氏子弟听得汗流浃背。
苏哲不语,握着粗陶茶杯,隐隐喝着茶,浑然没有刚才朝堂之上那刚猛的气势。
“父亲,您一向明哲保身,维系着桓氏与夏氏之间的关系,今日为何如此?”
“叔父,梁侯对您,对我苏氏甚厚,一众夏氏的宗室还没有说什么,您又何苦当那出头鸟?”
苏氏一众子弟规劝着,言语之中甚是急切,更有激进者,更是说道:“祖父,这天下迟早是桓氏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梁代周兴是迟早的事情,您这又是何苦呢?”
静室之中,一众苏氏子弟议论纷纷,有的是为了大好的前程,有的是为了名利,有的是为了苏氏的安危
这一切苏哲都看在眼里,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
苏哲知道,在这一众苏氏子弟眼中,他不过是一个因循守旧、顽固不化、不明大势,只知道抱着所谓正统不放的的老糊涂。
苏哲阻止不了这这一众苏氏子弟寻一个好前程,也不想要去阻止。
“梁侯府的使者来了!”
家中的仆役匆匆来报,一众刚才还嚷嚷不停的苏氏子弟立刻停了下来,屋子安静得不像话,与刚才相比仿若从菜市场到了含章殿。
“侯府的使者怎么说?”
“诸位大人放心,梁侯没有生气,还让使者带来了大量的赏赐,诸位大人去看看吧!”
听着家仆这么说,刚才还提心吊胆的一众苏氏子弟纷纷放了心,嘴里说着梁侯宽宏大量之类的话语,又与苏哲说了一些话,纷纷退了下去。
桓武送来礼物,便静静地摆在了苏哲的面前。苏眉跪在一旁,在一众苏氏子弟退下去后,被苏哲召来。
苏哲放下了手中的粗陶杯,站了起来,走到了箱子面前,将之打开。
箱中满是孤本,而在满满的书籍之上,则放着一块价值连城的紫色玉玦,用以压箱。
苏哲将之拿了起来,兀然一笑。他没有想到,桓武居然如此有耐心。苏哲本以为,桓武虽然不会将这苏氏满门屠戮,可终究会在第一时间派兵包围苏氏府邸,迫他自裁。
只是,苏哲还是小看了桓武的手段。
他看向了一旁低着头的苏眉,心中杀意起伏,可最终还是忍了下来。这是杨羡留下的一枚暗子,可没有了他的掌控,这枚暗子会怎么样,苏哲便不知道了。
“你下去吧!”
苏哲将苏眉召来,什么话都没有说,便让她退了下去。
苏眉却不敢有怨言,如蒙大赦。作为一个情报贩子,直觉往往是最为灵验的。自从她从桓珝口中得知桓武新任命的尚书令名叫杨检,也知道了桓武亲卫统领金凤被人刺杀后,苏眉就隐隐感觉到了事态的蹊跷。
仿佛有着一股无形的风暴笼罩在这神都上空,而牵扯其中的无疑是这神都城中一等一的人物。
苏眉很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直觉告诉她不要过于接近这个秘密。
苏哲的异常苏眉能够察觉,苏哲的杀意苏眉也能够感受到,可苏哲最后还是没有动手,不禁让苏眉困惑。便在苏眉转身欲离开的时候,背后传来了苏哲的话语。
“今后,好自为之。”
梁侯府。
“赏赐都送了过去了么?”
典初一站在桓武的身后,陪着他观赏着夏日花园碧池之中的莲花。
四周无人,水心亭中,桓武依着栏杆,问道。
“都送过去了,苏氏子弟都很欢喜。”
本来朝堂之上,因为苏哲,桓氏与苏氏之间的关系剑拔弩张。苏氏一干人都惧怕苏哲触怒了桓武,可紧接着,桓武便送过去了大量的赏赐,安抚了一众苏氏子弟之心,这无疑让他们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那个箱子呢?”
“也送到了,是臣的属下亲自搬到苏哲面前的。”
典初一知道白龙玉精的事情,可并不知道那派去刺杀金凤的人是何人主使?
事实上,这件事情,整个梁侯府中只有桓武与方雨亭知道。
典初一眼中,桓武似乎对这件事情没有放在心上,转而问道。
“今日那名朝臣上奏晋我为梁王之事,是谁在背后主使?”
“是主公族中的几位耆老。”
典初一所掌管的校事府,还有解牛卫、神机卫和内卫,他们都只效忠于桓武一人,而不是桓氏。所以典初一说出这番话时,没有丝毫犹豫。
“哼!”
桓武轻哼了一声,苏氏子弟想要结好桓氏,谋个前程,而桓氏中人又何尝不是?
桓武虽然立国,却只是侯位,没立宗庙,更没有追封三代。桓氏中人都希望桓武能够更进一步,他们也能够鸡犬升天。
先是梁王,之后便是梁帝,他们这一干桓氏族人也好名正言顺的成为皇亲国戚。
“大敌在外,这群老家伙不想着谋国御敌,却一心只想着加官进爵,整天琢磨这些没用的东西。”
典初一低下了头,他虽然只效命于桓武。可这事毕竟是桓武的家事,他插手不得,也不容置喙。
“行了,你先下去吧!另外,寻个错处,将今早那名朝臣贬出神都。”
“臣遵命!”
对于掌管校事府的典初一来说,想要找一个足以贬谪朝臣出神都的错处,再容易不过了。
典初一退去,桓武看着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心中若有所思。
便是他对苏哲荣宠优渥,可苏哲的心终究不在他这里。
在白龙玉精这件事情上,苏哲下了狠手,可桓武心中更多的不是怒意,而是悲哀,一种无以言说的悲哀,甚至隐约之中还掺杂着一丝敬意。
只是,桓武是一位枭雄,他不会因为心中的感情而有任何的犹豫。
“苏静安,弃我去者,终为浮萍,零落尘埃。”
第三百四十三章 昔年旧债()
苏府别院。
夏夜星海,映照洛水而下。
屋中静室,苏哲跪坐其中。身前短桌,摆放一壶淳酒,还有着那一快紫色的玉。
桓武送来了这块紫玉,意思再清楚不过了。桓武并不担心苏哲就此跑了,因为他清楚苏哲不会跑,更不可能投向杨羡。
苏哲身为苏氏的族长,族中数千人。他能够逃,可他的族人又能够逃到哪里去?
苏氏之中不乏菁才,在朝廷,在地方上担任要职的大有其人。桓武不想要将事态激化到不可收拾的程度,所以才送来了这一块紫玉。
紫!自绝!
苏哲派出那二十余名河营的旧卒之时,便已经存了必死之心。苏哲喝着慢酒,不用在往日那波谲云诡之中明争暗斗,也不用在四面楚歌之中勉力支撑,现在的他格外轻松。
今夜的苏哲一杯又一杯,喝到最后,壶中酒尽,苏哲兴致未减,正觉得缺些什么,却听得屋外脚步声起。
“是你?”
常虞一手拎着一壶酒,明晃地的站在门外。
苏哲显然没有想到常虞会来,脸上带着一丝诧异,却随即化为了笑容。对于现在的苏哲而言,其他什么都不重要,包括这位昔日的好友,今日的仇人。
“我知道不该来,只是故人将去,不知为什么,我还是想来看看。”
常虞一步一步走近,将手中一壶酒抛给了苏哲,便坐到了苏哲的对面。
足有五六斤的酒坛便这样抛了过去,苏哲稳稳地接了过来,打开壶盖,闻了闻,赞道:“好酒!”
“不是好酒,我又怎么会带来?”常虞一笑,将短桌上的酒壶酒杯一扫,骂道,“这也是爷们喝酒用的?苏静安,你当了那么多年的君子,尽是沾染上了些迂腐气。”
苏哲一笑,接过了常虞递过来的还带着缺口的海口粗碗,不禁有些好奇道:“这东西多年未见,你是从哪里拿来的?”
“来的时候经过一个农家,留了一锭银子,顺手拿的。”
两人各自倒了一碗酒,相视一笑,一口饮尽。
“你多年滴酒未沾,今日豪气却不减当年。”
“我多年不曾饮酒,不是不想喝,只是少了一起共饮的人。”
苏哲将粗碗放下,拂了拂胡须上的酒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常虞放下了手中海碗,悠悠叹了一口气。
“孟拱走了,吕续走了。。。当年能够一起喝酒的人,差不多都走了个干净。如今剩下的,除了你我,便只有杨纯了。可惜啊!杨纯多年待在益州,一步未曾踏出。当日含章殿中匆匆一会,却是片言也无。不过,他一向不喜欢我,而我也不喜欢他。”
苏哲又喝了一碗,放声言道:“你不是不喜欢杨纯,而是不喜欢主公!”
“你今日终于说出来了么?你当年没有和杨忠一起去蜀地,而是选择待在神都,是期望着杨忠有一日能够重振旗鼓,复入神都。可惜,事与愿违,杨忠早逝,未能竟成大业。”
“我的事情瞒不了你。相反,你也是。”
常虞大笑,与苏哲碰了一碗。
“的确。你我相知,却不同路。桓武一番安排,明显是想要以你我为辅臣。舍弃了大好的荣华,去完成对一个死了快要四十年的人的誓言。值得么?”
“忠义在心,何必多问?我多年前的答案和现在没有什么不同。”
“哈!你是这样,杨纯也是这样。”
常虞的语气忽然变了,变得有些激动。他喝了几碗酒,脸上泛起了一丝醉红色,一双眸子却是十分清彻。
“我一向讨厌杨幼庵。讨厌他少年时候的张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