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逃兵-第4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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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高一刀还有心思调侃孟队长,胡义叹口气:“这是骑兵斥候,没有信号弹飞起来,说明我们还有时间,至少这附近目前没有敌人大部队。我们还是要走,不必再往东南了,直接向南,必须在今夜穿过梅县公路!”
“带着后面的尾巴?我们能走多远?”高一刀望着队伍后方不甘心。
“我也不希望带着尾巴,停下休息,就是考虑看看,能不能把后面的骑兵斥候解决掉!”
听到胡义这么说,孟队长的神色最沮丧,怎么可能解决掉?那鬼子斥候有快马,端着望远镜老远地监视,你回头他就跑,你走他继续跟,在这片大平原上完全无解。眼前这两个独立团的连长,一个嚣张一个阴沉,却有一个共同之处:幼稚!
可是胡义和高一刀都没心思再注意到孟队长的表情,各自寂静开来,良久,高一刀忽然看胡义:“要不你们先走,我带二连停这,跟鬼子熬!”
胡义连头也没摇:“斥候又不是一个。”
良久,高一刀又看胡义:“那就在这散伙算了!鬼子三四个,咱们分十路,走多少算多少!”
胡义摇了头:“下策!还没到该这么办的时候。”
良久,高一刀再看胡义:“既然撵不上这几个鬼子斥候,打他个埋伏行不行?”
胡义终于抬起了头:“这是可行思路,难题是周围环境。我一直在想……怎样能埋伏成功?”
放眼绿色无尽,高一刀也摇头:“我哪知道?”
“那就继续想!”
此刻:骑兵大尉的坐骑与胡义的中正步枪,直线距离为一万二千九百八十六米。
……
第685章 我也是八路()
胡义一脸果决,朝拎着工兵锹的吴石头不耐烦地猛一挥手:“把他埋了!”
一个长型浅坑里半坐着傻眼的罗富贵,他的捷克式轻机枪如陪葬器物一般顺放在坑里他身旁,草团塞了枪口:“等等等等!胡老大,我觉得我不行啊!”
“那你出来,你埋我!”
“为啥不是你就是我?怎么总是这样呢?”
“你不也说过么,机枪好手就两个,别人我不放心。”
“我那是可万里有个一啊,到时候机枪卡壳了我咋办?”
胡义无表情点点头:“担心得有道理。”回头朝马良:“再埋个唐大狗。”然后再看罗富贵:“还有问题么?”
“我还是那说不定鬼子离我很近呢?有机枪也施展不开。我觉得”
“这几率也存在。”胡义又朝马良摆手:“再埋个王小三。”
“胡老大哎,问题不是这个,那大马蹄万一踩我身上,我不是”
身为观众的秦优实在听不下去了,朝坑里的罗富贵黑下脸:“有完没完?你想把全连都陪你埋上?来来你出来吧,先埋我!”
罗富贵终于无奈,吴石头开始奋力动锹,将罗富贵浅浅埋,留鼻嘴,用碎草遮盖。
看着这块明显不协调的地面,秦优问胡义:“是不是再细致处理一下?这有点显眼。”
“就这样!骑兵斥候很谨慎,即便发现也会以为这是我们留下的诡雷或者陷阱,所以骡子最后的担心是多余的,斥候只会绕开,不会主动找事。”
“这主意是高一刀想出来的?”
“是。”胡义转身:“休息结束!出发。”
歪看他走在荒绿的背影与中正步枪,秦优低声叹口气:“你啊”
西北方,将近二里外,一处起伏很缓的小坡后,一个鬼子站在地上牵缰绳,将两匹战马并排紧靠在一起;另一个鬼子两脚各踩一个马鞍,高高站在马背上,手举望远镜朝东南;十几米外,另一个鬼子骑着战马单手倒拎四四卡宾枪,无聊地看风景。
这显然应该是个四人侦查小组,只是如今,有一骑已离开。
落日之前,渐厚的斜云导致西方天际血红一片,天空已成大块大块的浮灰如鳞,少见蓝。
十几匹快马正在夕光中的褪色荒野里疾奔,风一般嚣张,突前首骑正是鬼子骑兵大尉,马朝东南跑,他不停看西方余晖,不知是否有夜雨,不知这雨对谁更不利。
东南方地平线上,逐渐出现了点点黑影,随着距离接近,逐渐清晰,那是十几匹正在休憩的战马,附近有十几个鬼子骑兵疲惫歇在草里。
见停马的骑兵大尉跳下鞍,一个骑兵少尉立即迎上:“十三组发现了他们。看踪迹,他们应该是由这里转向正南,我刚刚派出了新一组循迹向南。”
大尉一愣:“难道十三组没有进一步位置回传?”
“这你到那边看看吧。”
一分钟后,骑兵大尉停在了一具马尸旁,这匹倒霉的战马至少中了七八枪,附近还有另一具马尸,以及两个骑兵斥候的尸体;再往前走,四五十米外,是第三具马尸,马尸前方十几米倒翻着第三具骑兵斥候的尸体,通过那极不协调的头部方向看来,他中弹之前就已经摔断了脖子。
见大尉盯着马尸不说话,少尉提醒:“根据时间判断,他们就在南面十公里内!”然后盯着大尉等答案,继续在这等各骑兵组汇合完毕还是立刻开始追?
没想到,这伙八路又熬过了一个白天!骑兵大尉抬眼望南,远方天际已暗淡,也许半个小时后,便看不清多远了。
又展开地图,比了又比,量了再量:“他们一定会在今夜穿过梅县公路,这是对他们最有利的选择!立即派人往梅县县城,通报八路最新位置以及动向,重新调整部署。范围应该是梅县东南扇形区域,以梅县向东的公路为北边,以梅县至兴隆镇的道路为西边。到明天早晨,八路一定是在这个范围里,半径不会大!另外,去联络我们的两个协营,让他们继续向南,直到梅县公路止,然后暂归梅县巡逻队调度。”
少尉只好问:“我们现在要不要再追一下?我们能追上!”
“追上了能怎样?在天黑前远远地亮一次相?你嫌他们跑得不够快?再不疼不痒地抽他们一鞭子,给他们以新动力?小五郎,冷静点吧,骑兵的目标是时间,不是敌人。想想,他们已经行军多久了?你觉得明天他们还能以今天的速度周旋么?明天,我们肯定可以再见到他们,也许明天中午就可以。明天,要比今天轻松得多!”
“如果他们今夜转向东,逃得更远怎么办?”
“这是个好问题!那会使这场捕猎变得更漫长。我更倾向于认为,他们会转向朝西,在明天早晨出现在梅县县城至兴隆镇方向的南北线上。小五郎,不是所有逃跑中的人都会慌不择路,我可以跟你赌这一回!”
此刻,骑兵大尉那匹战马在不远处打着响鼻,与胡义那支颠簸在肩后的中正步枪直线距离为七千六百五十一米。
凌晨,天色黑得不仅无月,更不见一颗星,全被云遮了,不知时间。
兴隆镇以东几里,那座曾经变成临时集中营的军营现在仍然是军营。
当初那场混乱的哗变风波,冤杀多人,撤换无数,虽然这军营又恢复了,却物是人非,少有旧人,不是调来的便是抓来的,近期刚刚结束新兵集训。
军营内的操场上火把通明,黑压压站了三百多兵,新营长正在大声宣布刚刚接到的电话命令:八路于昨晚逃窜入梅县东南境,兴隆镇驻军要配合封锁行动,向北,与梅县南下的友军沿路建立封锁线。
一番出发前的豪言壮语之后,军营大门口的拒马抬开,队伍打着火把轰隆隆开出,哈欠连天,仍然萎靡不振。
待队伍出尽,守大门的两个伪军将拒马重新挡了,又返回门墙根内的昏暗马灯下,搂着步枪靠墙歪坐。
一个道:“神经病么!哪有那么多八路?说得八路无处不在似得!觉都睡不消停。喂,你说是不是?”
另一个扣了帽子懒得搭理,歪在墙下继续睡。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黎明前,大门外的路上似乎有个脚步声走来。先前说话的伪军打着哈欠竖了竖耳朵,拄着步枪站起来,从木栅边往大门外探头:“什么人?”
“我来找人。”一个人影已经很近,接近了大门旁的微弱光线范围,谨慎止步,并向两侧展开手臂,示意他不是危险份子。
那伪军仍然拉动枪栓子弹上膛,隔着拒马把枪口朝来人:“少扯淡!你是鬼是人?站近点你听到没有!”
来人只好再接近两步,站到了拒马外,门旁的马灯已经能照亮他全身,灰呛呛的一身土,看得伪军皱眉头:“我瞅你穿这象一套呢?”
“我都不知道自己穿这是啥,反正捡的。我真是来找人的,急事!麻烦你,帮我叫满仓出来。”
“我说你知不知道这什么地方?我”
这伪军端着枪口话没说完,旁边那扣帽子睡觉的忽然跳起来,闪出木栅看来人,眼珠子差点掉地上:“马良哥?”
来人在拒马外疲惫一笑:“满仓,别来无恙?”
枪口终于被那伪军放下了,感情还真是!
又见来人隔着拒马问满仓:“你们军营里现在留守多少人?”
“十九个。”
“全哨?”
“营长出门后,估计就剩下四角哨了。”
“有办法不响枪解决问题么?”
满仓下意识回头往军营里看:“这个有办法。你有多少人?”
“二百多号,实在走不动了,无处停了,要落脚。”
旁边的伪军早已傻呆呆,到此时才勉强拣回他的下巴:“等等等会儿!你他这是”
满仓这才转头看同僚,惭愧道:“他是八路。我也是八路。”
拒马外的来人也转眼看那伪军:“你小点声!千万别再瞎比划枪口,免得我后头有人走了火!”
第686章 神奇的电话()
如骑兵大尉所想,胡义没有选择向东逃,虽然那看起来是最安全选项,并且是孟队长提出的主张,但,走得越深,回家的机会越渺茫,相当于慢性死亡。
胡义也没有选择向西铤而走险,虽然高一刀认为这是一劳永逸的唯一方向,但,胡义也没有完全采纳,而是选择了方向西南,直奔兴隆镇。
胡义判断兴隆镇是敌人密集封锁的远端,九连二连以及秋风游击队几乎是两天两夜没合眼,无论体力精力都已达极限,如果按正常思维,无论怎样量地图,都不可能在天亮前到达兴隆镇。赌敌人会这样认为,胡义故技重施,不惜耗尽全部余力再跑出一个灯下黑,兴隆镇不仅是远端,而且兴隆镇守军也必定会参与调动,还有什么地方能比胡义和罗富贵都曾住过的那座‘临时集中营’更安全?
原本只是想藏匿在那座军营附近的树林,可是马良少见地主动请命,要带人悄悄拿下军营,于是,便有了黎明前的一幕。
几个哨兵都被满仓忽悠到了枪口下,不久之后十八个伪军心惊胆战地被枪口拢在一起,神智仍然不能真正清醒,傻呆呆看着后续八路进大门。
某些天真的伪军新兵以为八路看起来应该跟皇军差不多威风,至少杀气腾腾,否则怎能折腾到今天?可是眼前的景象颠覆了天真想法。
经过火把下的八路们别说队形,断断续续连路都走不直,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喘大气,一句话不说,除了背枪挂弹,跟逃荒难民流几乎没区别,黑暗范围内不时传出力竭摔倒声,一个八路蹒跚来到这些伪军跟前,光线不良看不出面容,只能感受到他的疲惫至极,而他居然扭扭捏捏开口:“实在不好意思。哪位能借支烟给我?”
好几个当场掏口袋,拼了命地朝他递,急得像是要买护身符一般!
满仓出现在火把下,同样扭扭捏捏,其实他很想像个军人那样站得笔直,可他不觉得自己还是军人。
当初在兴隆镇里,他不肯反水朝同僚后背开枪,导致胡义放过了他,哪知今日,他帮了胡义一个天大的忙,面对他的窘态,胡义忽然抬脚,轻踢在满仓大腿外侧:“难道你想等长官对你说谢谢?”
挨了这一下,满仓本能站直了,有一种曾经在‘溃军旅’中的恍惚感,想要腼腆笑,却苦涩得想哭。
在一片如雷鼾声中,胡义醒了,不是因为鼾声,而是不安全感迫使他醒来,尽管伪军宿舍的大通铺睡起来十分舒服,一身疲乏还未缓过来,可这里毕竟不是酒站,睁不开眼也得睁,打开久违的那块银怀表,九点半,于是勉强爬起来,不想惊动酣睡中的战士轻开门。
门外小雨蒙蒙,地面全湿透,大概是今早开始下的,军营哨塔上,有值班战士在持枪瞭望,为免意外,哨兵和大门守卫必须换穿伪军装。
顺着长长平房朝一头走,经过伙房门口时,居然听到伙房里也有鼾声如雷,止步推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