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逃兵-第4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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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军在展开,铁蛋可没这心情,鬼子在后,停下就会被挟击,也幸亏伪军停了,必须先过白石滩。
大约三十分钟后,一前一后的两支队伍隔着白石滩又停,一连在白石滩南岸,伪军连在白石滩北岸,拖带伤兵的一连力气耗尽,伪军勇气不足。
齐膝深的河水宽阔地缓缓流,卵石大片大片,显得浅水无比清澈,倒映着晃动的云和远山。
“你们走吧!求你们了!”一个重伤员嘶喊。
铁蛋环视,几个不带伤呢,鬼子似乎被气疯了,派出的追击小队红眼疯狗一般地咬着追,追了一路打了一路,一连弹药即将用尽,幸存者几乎全成了伤员,南滩阻击打得值了!
“留下你们喂鬼子?”
“我们在这阻击!能走的走!”另一个重伤员坚定表态。
如果连长还有意识,也会这么命令罢。铁蛋很想学着做连长,可是此刻,他不知道该学连长的什么,只是想起了连长沉默后的那个苦笑。
于是铁蛋用尽力气也笑:“好。那就继续阻击。谁让我不想降级当班长呢!谁让咱们是一连呢!一连是铁板,铁板拆不开,变成尸体还能硌鬼子的脚吧!”
这是个很难听的笑话,居然有人跟着笑了。
回头望北岸,不会平静多久,鬼子的追击部队随时会到,再加上对岸那一个连伪军,又将是一次恨壮观的进攻,令铁蛋不由血气上涌,还能再打退一次进攻么?是时候搬出一连的舍命技了。
不久之后,白石滩南岸,上风头燃起了火,一堆堆越来越多,后来火堆又被各种绿色植物覆盖,浓烟便开始大片弥漫,如云如雾,在南岸扩散开来,遮蔽了正在匆匆构筑的阻击阵地。
射程无效了,精度无效了,火力无效了,任谁要攻,都得做好觉悟上刺刀!
北岸的伪军看傻了眼,八路这是假装阻击然后借烟雾逃了,一定是!都这么想,却没人敢端枪过河,越未知,越恐惧。正在犹疑之中,皇军们气喘吁吁抵达,个个红着眼睛疲惫至极,名副其实的饿狼一般,看到南岸的缭绕场景,机枪都懒得再架。
带队中尉军刀抽出一半,又退回鞘里,抬手指前来报到的伪军连长鼻子:“你们地先过河!现在!”
河面上波光粼粼,倒映着晃动的涉水身影,和刺刀的偶尔反光,一大片……
第633章 你是你()
夜幕下,酒站。
对岸的酒站村里有篝火,那不是村民,而是傍晚抵达的二连临时驻扎;酒站仍然处于戒备状态,岗加了,哨也加了,并且在这个夜里向四周放出侦查员。
酒站空地上,影影绰绰站着二十余人影的两排整齐队列,军姿,持枪,他们是九连二排。
田三七单手擎着火把,面向队列分腿肃立在队列之前,火把偶尔噼啪响,火焰随夜风不羁地摇摆着,映红了田三七那张无表情的侧脸线条,也映红了他面前一张张战士的脸,集体无表情面对着他,有的肮脏,有的缠了绷带,军装上的血色未尽。
“我已经命令停止,为什么还要追击?”
无人回答,他们不想回答。
下午的战斗出奇顺利,面对九连一排二排的远端突入进攻,李勇损失了七十余兵力,渡过慌乱期之后他也没能做出正确部署,没选择组织反击,也没选择重新布局阻挡攻势,而是下了个暂时北撤的命令,导致无序溃退,损失的七十余人近一半都是溃逃中送的人头,如果不是因为林地,损失会更大。
在胡义下达了停止命令后,田三七却没能收住他的二排,愣是又往北多追了二里,让他这个新任二排长颜面全无。
“因为我是二连来的?不服是不是?”
仍然无人回答,他们根本没有回答的兴趣。
田三七的视线缓缓扫过每一张冷漠面孔:“那就继续站吧!我田三七就是站进九连来的!或者你们来找我,不用单挑,来多少都行!”
郑重撂下这句话之后,田三七走了,随着火把远去,两排队列逐渐陷入黑暗,继续隐约着。
“去不去?”一个战士终于开口。
有人影刚刚迈出队列,忽然传来一声喝止,随后一个人影来至队列前,没拿火把没提灯,但凭声音,凭模糊身形,所有战士都知道来人是马良。
胡义让马良挑人重组一排,马良并没考虑择优,而是基本用了他原一排的底,留给田三七的大部分都是原二排。
不服田三七,可没人敢不听马良的,不是怕马良,而是敬。
迈出队列的战士赶紧退回,队列不自觉地小步幅调整,重新整齐成两条线,肃列,做好了被斥责的准备。
出乎他们的意料,马良站在他们面前沉默了好长时间后,忽然叹了一口气:“石成是我埋的。可是如果我问,石成的牺牲,谁最难过?你们谁知道?”
“……”
寂静,每个战士都有各自的答案,可是又不敢肯定,更不明白马良问这个问题与现在的事情有什么关联。
“是骡子!不是我,也不是你们。记着,这是真的。”
说完这句,马良走了,二排战士集体傻在当场,搞不明白的问题太多,骡子最难过?怎么可能啊?像是听聊斋一般不可思异!而且马良又为什么说这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一万个想不通!所以队列持续傻站在黑暗里,再也没动过。
……
铁蛋站在夜色下的沙滩,看着夜幕下黑暗无声的河水发呆,这是酒站东岸的沙滩。
他的脑海里仍然持续着战斗的嘈杂,烟雾弥漫,手榴弹,刺刀,石块,与血肉。
那一刻,他已经决定要牺牲在白石滩,变得像一只濒死的野兽,红着眼,撕住敌人就不肯放开手,直到二连神兵天降般冲进烟幕来。
根本没有幸存的成就感,只有无尽的茫然。
有脚步声来自身后,铁蛋回头,辨认出了来人,立刻转身,敬礼。
“为什么在这?”
放下敬礼的手,铁蛋沉默了几秒:“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错了。你……能告诉我么?”
“你错了。”
“……”
“你应该撤退。”
“可是……”
“没有可是。如果你不想放弃伤员,不想放弃你的连长,那就继续带着他们撤退。”
“怎么可能……”
“那就放弃他们。你以为与他们死在一起就不是放弃?”
不久之后,夜幕下的沙滩上又剩下铁蛋一人,面向刚才那位离去的方向呆立着。
又有脚步声接近,失神的铁蛋扭头望着越来越近的隐约人影,再次转身,朝来人敬礼。
“他跟你嘀咕什么了?”
放下敬礼的手,铁蛋沉默几秒:“我错了。我做错了。”
“错个屁!”
“……”
“还能有点骨气么?别忘了你代表了一连!铁一连!打不垮,追不散,站在哪哪就是坚城!”
“可是……”
“没有可是!打得好!枪是什么,军人就是什么!”
“我……”
“给我挺起胸膛来!你们一连还没死绝呢!”
铁蛋努力昂起头,有泪滑下他的眼角,只是这暗夜里看不到。
来人终于满意了这种挺拔的身影轮廓,似乎不想再多说,掉头走了。
对与错,两个来人两种答案,却令铁蛋更加纠结,等到那远去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他才抬起袖口匆忙抹眼,然后重新面向黑漆漆的浑水河。
这时,不远处突然亮起一道手电光,光柱照得小片沙滩白晃晃,拎着手电筒的人影不紧不慢来到铁蛋跟前,抬手示意铁蛋不必敬礼,然后关闭了手电,在旁边席沙而坐,黑暗里掏摸烟卷儿,划火柴。
“我刚去看了看,何根生说你们连长应该能熬住,担心没用。咳……”
“我根本不配代理连长。我不配。”
“糊涂!咳咳……嗯……你根本不该听那两个混蛋的胡说。”
“……”
“我是话糙理不糙!你也不想想,他俩既然那么能耐,咋就不往一个壶里尿?他们合格吗?你又不是没见识过……这闲着没事还往你身上折腾呢!真服了我……一个个的啊……咳……”
“可是……”
“没有可是!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懂不懂?”
“我是我?”
“可不吗?你不是你还能是谁?别想着对啊错啊乱七八糟的,那九连也曾让鬼子撵得恨不能投河,他二连过去差点让鬼子给打绝户了,哪个是省心的?还腆着脸来给你上课。啥叫对?你觉得对,那就是对了!只要凭良心,只要无愧……”
铁蛋忍不住第三次敬礼,然而那个坐在沙上抽烟的人根本没注意到,面向暗河自顾自继续喋喋不休着,好像还越说越来气,演变为牢骚之后更没完,他根本不是个称职的指导员……
第634章 清白()
夜幕下,离开沙滩的胡义围绕酒站整整转悠了一大圈,查了所有的岗哨,并非为查而查,只是无聊睡不着。
返回住处的路上,被神出鬼没的马良拉住了。青山村方向的侦查已经返回,李勇带着一个半连北退后并未返回落叶村,也没往西去找他的皇军,而是直接在青山村废墟里扎了营,四处篝火点得通明,看样子是怕九连夜袭,也说明今夜他们不会再挪窝。
停驻在青山村废墟?胡义短暂一想便明白了,李勇这是进退两难,如果他回落叶村,就没法跟鬼子交差,怕掉脑袋,所以继续摆出要与九连对峙的架势,指挥能力不怎么样,办事倒是不傻。
问马良:“上游有消息回来么?”
“还没有。不过这至少证明那部分鬼子没追寻下来,我猜,那些鬼子也追不动了,白石滩上那是最后一口气,应该是在白石滩附近扎了营,根据铁蛋说过的,兵力大约是一个小队加残余伪军半个连。”
看着马良那张不太清晰的脸,胡义忽然问:“加上二连的话,你觉得能打成么?”
马良思索着摇摇头:“难说……我觉得……白石滩实在不是个打夜袭的地方……麻烦。”
一巴掌拍在马良的肩膀:“别熬太晚,今晚没什么事可想了。”
“嗯。对了,苏姐让你去报到。”
这到让胡义吃了惊,转头看看不远处某窗透出的灯光:“现在?”
马良的语气也很无奈:“现在。”
……
间隔三张床的木屋里,马灯挂在最里端的床头墙上,几天没来过,这间原本脏乱的破木屋里居然变得干净利落,汗臭味淡得几乎闻不见;苏青坐在里端那张朴素的床沿,正在放下手里的小本子抬起头,半边齐颈秀发泛着暖光,好似眉眼也因侧面光晕一并柔和了。
胡义慎重地关好身后的门,不敢往里走,戳在门边立正挺胸抬头站成军姿,对她的规矩是轻车熟路。
“站那么远干什么?”她的语气出奇平淡。
“我这是为你着想。传出去不好听。”胡义面对她貌似怕,却什么胡话都敢说。
每次都是这样,她的淡脸根本保持不住,刷地变冷,下意识地抬手想在床边抓东西用来投掷,可惜附近干干净净什么可抓物品都没有,本能地举起手中的小本子,发出了纸页迅疾展开的哗啦声,这才想起本子不该丢,赶紧又放下。
你居然还知道为我着想了?她差点怒不可遏这样回敬,这样说之后当然又会有一通怒骂,最后气愤落幕看他灰溜溜逃走的老套路,于是她忍了,重新整理表情。
“眼下是特殊情况,你的审查需要尽快结束,如果你不怕继续拖着,那你就继续在那站着吧!我无所谓!”
胡义肩膀一松,看来警报解除了,向前走,同时试探性地指指她对面的那张床:“能坐?”
没得到回答,于是胡义当这是肯定,到她当面,正襟危坐,没享受过这待遇,不习惯,不自然。
她叹了一口气,忽然压低声音:“关于你在侦缉队被刑讯的事,除了丫头还有别人知道么?”
胡义哑然摇头,对她这突变的风格不理解。
“无论什么时候,都别说那是刑讯,要说是侦缉队命令你调查李有才。”
“为什么?”
“因为没人能证明你在那期间的情况!严格来说你的审查根本结束不了!”说到此处她狠狠地剜了胡义一眼,才又继续:“我已经找过丫头了,她比你明白得多,出乎我意料呢!”
胡义傻愣了一会儿,忽然朝冷冰冰的她微笑了,忘记了与她相对而坐的不自然:“这么说……对我的审查可以结束了?”
她呆了呆,因为他这个微笑里只有愉快轻松,没有一向的不正经或者嘲讽:“嗯……那个……对。还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