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逃兵-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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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委看完了命令抬头插言:“老陆,二连和九班的事怎么办?”
团长抓了抓头:“还能怎么办,人都躺着呢,现在是任务要紧,回头再说吧。”于是又对通信员补充道:“让二连留下看家。”
当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太行山里的这个无名小村,比平时冷清了许多。独立团头天就出发了,只剩二连留守在这里,当然,还有九班。人们常说英雄惺惺相惜,不打不相识,一笑泯恩仇。这话有时候对,有时候就是扯淡,至少相对于二连与九班来说就是扯淡,当然,刘坚强不算在内。
高一刀没法戴帽子了,头上一圈又一圈地裹着厚厚的纱布,仍然站在操场上,监督着二连按时出操。眼下他就是这无名村里的最高长官,虽然成了一把手,心情却好不起来。堂堂的二连连长高一刀,团里第一的拼刺好手,让狗日的国民党逃兵当着全连的面给打趴下了,这是终身难忘的奇耻大辱。
二连的战士们也高兴不起来,自己的连长被个国民党逃兵犯规打倒了不说,又伤了十几个二连战士,还使得小丫头与二连反目成仇,如今连参加战斗任务的机会都失去了,恨。
小红缨高兴不起来,因为狐狸还昏迷着,她一直守在胡义的小草房里,给胡义喂水喂粥。她记起了胡义在东山上对她说过的一句话,“最后的胜利由气势决定,而不是技巧。”当初她不信,现在相信了,就在昨天,就在村边的操场上,她和狐狸两个人,用气势战胜了二连,她觉得骄傲。
刘坚强仍然准时地出现在村头晒太阳,变得更加忧郁,二连与胡义和小红缨的冲突他也看到了,但刘坚强可不觉得这是荣耀,本来就是个国民党逃兵,如今又对二连的战友们下这么狠的手,这不就是一只白眼狼么,自己这个所谓的九班长今后如何面对二连的战友们?惭愧啊,这才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于是,无名小村变得比往日更加寂静,更加落寞,在风沙里,更加依稀……
第32章 月色如刀()
从无名村向东几十里,有座黑风山,山势险峻,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可通山顶。自古以来,但凡是这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肯定会有点什么,这黑风山也不例外,几十个山匪啸聚这里,在这安了窝,在鬼子控制区和八路军根据地之间的空隙里苟活着,偶尔祸害一下乡邻,适当鱼肉一下百姓,干着份内的事。
罗富贵很高大,很强壮,今年二十岁,身高已经一米八几,活脱脱一个黑铁塔。要是你以为他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汉子,那就错了,这货看着人高马大,胆子却小的很。身材高大,吃的就多,爹娘死后,他养活不了自己了,为了不饿死,就上山落了草,土匪们看着他这好身板,高兴得不得了,二话没说就收了,却不成想这货除了能吃饭,干啥啥不行,给他端着把老套筒,他能让个半大孩子提着镰刀追得跳了崖。无奈之下,只能打发他去守进山的羊肠道去了。
羊肠道,名副其实,两面峭壁,中间夹着一条蜿蜒小路,土匪们在一侧峭壁上挖了个隐蔽的洞,俯瞰整条小路,这是进山的唯一路线,是重中之重,土匪将唯一的一挺捷克式机枪就安排在这洞里,从此高枕无忧矣。
洞穴不大,能容得下两个人,可是中间再摆上一挺机枪,就显得局促了,罗富贵又是个人高马大的货,坐在洞里还得窝着头,好不憋屈。早春的天气还是冷,尤其现在入了夜,又不能点火,虽然多套了两身衣服,也还打哆嗦。
听着山风在洞外的峭壁间不停的呼啸着,罗富贵满肚子委屈,今天的晚饭还是不给我管饱,又冷又饿的窝在这个窟窿里,都大半年了,啥时候是个头?老子上山来为的是啥?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给地主扛活去了,姥姥的!
和罗富贵一起值守的是个小个子,人称瘦猴,这也是因为考虑了罗富贵的体积,所以只能搭配一个小的。夜越深,就越冷,瘦猴想着山里木屋中的火炉子,实在绷不住了,抹了把凉鼻涕道:“罗富贵,我肚子疼,得回山里看看去,你先自己守着。”说完了就往洞外爬。
“姥姥的,十天里你七天肚子疼,你咋没疼死呢。”罗富贵憨声憨气地嘀咕着。
“你他妈说啥?”瘦猴回头就踹了罗富贵一脚:“在他妈碎嘴我就踢死你个怂包你信不。”斜着眼看罗富贵没再嘀咕,就爬出去回山了。
等瘦猴离开了,罗富贵一脚踢开机枪,蜷缩着躺下,重新开始嘀咕:“半路摔死你个狗日的,烤火炉子烧死你个短命鬼,下辈子变一泡狗屎,再不得超生……”
西风明月,峭壁如刀。已经是午夜时分了,这次进剿任务要求是多路并进,长途奔袭,出其不意,看着月色下的险恶地貌,鬼子少佐心里犹豫着是不是先停下来休息,离开梅县县城西行了几十里,估计明天就能抵达八路的根据地范围,不必急在这一时。
前面开路的中尉此时跑过来汇报情况,夜风里有烟火味道,说明前面肯定有驻地。
少佐赶到了队伍前头,大路的一侧是两面峭壁,夹着一条蜿蜒小路,在月色下延伸向一座黑色大山,摊开地图打开手电,仔细对照,这里不该有村落。八路?游击队?
少佐把手电关了,叠起地图装好,无论这山里是什么,既然来了就不能错过。命令一个班的鬼子顺小路侦查前进,等拉开到月光下勉强能看到的距离,才朝着身后那一大片刺刀林立的队伍挥了挥手,跟随向前。
侦察班的十几个鬼子端着刺刀,谨慎地走在月光下,钢盔上反射着月光,远远看去像是十几个飘荡的鬼火,一路飘向黑风山。
在经过一处峭壁转角的时候,开路的鬼子猛地停下来,就地隐蔽。少佐借着月光看到了这一幕,立刻抬手示意,后面的主力队伍也立即停下,警惕地看着前方。
除了仍然在不停呼啸的山风,什么情况都没发生。开路的鬼子为什么停下了?因为他们听到了些奇怪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出的,像是呼噜噜的声音,隔了一会又似乎变成了吹哨子的声音,再等一会又似乎是啪叽啪叽的怪声,时隐时现,夹杂在山风的呼啸里不是很清晰,也无法判断位置。
停留了几分钟,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也许就是山风吹过峭壁造成的,开路的鬼子终于决定无视这个声音,继续前进。
当带队的少佐行经这里的时候,也听到了那声音,终于明白了侦察班在这里暂停的缘由。在这里犹疑地观察了一会,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堂皇的理由:大自然的千变万化与神秘莫测,果然能造就鬼斧神工,人类相对于自然,何其渺小。
就在他们的头顶上方,有一个隐蔽洞穴,罗富贵蜷在里面,像是个冬眠的熊,正在做着一个关于木屋,关于火炉,关于温暖的梦,酣睡在机枪边……
月光下,几间木屋错落,烟囱里还冒着袅袅青烟。鬼子们扇形摆开,分成几队,各自摸向目标。小心翼翼地推开木门,炉火的余烬昏暗地照耀着通铺上熟睡的山匪们,蹑手蹑脚走进木屋,高高地举起刺刀,然后倾力扎下……
终于传出了一声刺耳的惨嚎,打破了寂静,随即就骤然响起一阵枪声,暴风骤雨一般,被山风夹带着,回荡在峭壁间,经久不息。
罗富贵终于醒了,迷迷糊糊地爬起来,不明所以,大当家的又带队抢谁了这是?哦?不对吧,天还没亮呢?我这不是还在窟窿里么,咋会有枪声?揉着惺忪的眼爬出洞口,不禁呆住。
山上的木屋,正被火光笼罩,熊熊燃烧,影影绰绰的似乎满山都是晃动的人影,钢盔与刺刀正在火光里一片片的晃动掠过,猛烈火头被山风吹着,狰狞的火焰斜斜地冲上夜空,照得峭壁间惨白一片。
姥姥的,这,这鬼子是啥时候来的?娘哎,完了完了,全完了。罗富贵觉得腿发软,喘气儿也有点难,禁不住倒退着又缩回洞里,一把拽过机枪,一直缩到最里面的角落。夜,明明还是很冷,他的额角却在频频流汗,眼下的这挺机枪和坚固的洞壁也没能给罗富贵带来一丝安全感。
大口地喘息了一阵,终于压住了最初的惊慌,顾不得双腿还有点发颤,拖着枪,把自己高大的身躯重挪出了洞口,跌跌撞撞地滚到小路上,死命地冲向山外的西方,消失在月光下……
第33章 无名村的危机()
经过了一天一夜,胡义醒过来了。对于前天发生在操场上的经历,还能记起大部分,但觉得很不真实,听守在床边的小红缨重新叙述了一遍,才确信了,不是假的。
下死手打倒了高一刀,又伤了二连不少人,估计这梁子算结下了,无所谓,老子跟你们二连又不熟,管你们怎么想。胡义更在意的是自己的问题,那种伴随着头疼偶尔发作的幻觉,让胡义不禁开始担心,自己这是怎么回事,是病了么?还是脑袋出了问题?难道是被机枪阵地上的轰炸崩坏了脑袋?他当然无法知道这是‘战场综合症’的症状,满心疑窦。
全身都疼,尤其是头疼得最厉害,胡义撑着床边坐了起来,试图站起来走动走动,被小红缨拦住了。
“狐狸,是不是很疼啊?我看你还是躺着吧。”
“没事,都是瘀伤,躺着更难受,活动起来才舒服些。”胡义呲牙咧嘴地下了地,慢悠悠晃荡了几步,又道:“我这回算是捅了个大篓子,团里说没说要怎么处理?”
小红缨嘿嘿一笑:“团长政委前一天就带着全团出发了,哪有功夫处理你,现在就剩下二连在这呢。”
活动了一阵,觉得舒畅多了,胡义终于决定出去透透气。
操场还是那个操场,二连还是那个二连,胡义和小红缨又出现在了操场边。高一刀仍然在指导二连操练,抬眼间,又看到了场地边上的一大一小,不禁火大。这狗日的,居然活蹦乱跳又出来晃荡了,高喝一声:“站住!”
胡义和小红缨闻言停住,不约而同歪头看着高一刀走过来。
高一刀觉得很窝囊,凭技术,他胡义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输就输在他下了死手,不拼刺刀反而抡枪砸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无论如何得让他还了这笔账。黑着脸到胡义面前站定道:“再比一场,这次没规则!”
再比一场?上一场比试胡义都后悔了,这高一刀的技术的确不是盖的,要不是当时自己糊里糊涂跟他拼了命,指不定让他收拾成什么样呢。搞成现在这个处境,遭了这么大罪,得不偿失啊。于是淡淡道:“不用比了,你赢了,我打不过你。”
胡义这么说一方面是想息事宁人,另一方面也是实话,对方确实技术好,这么说没什么不对。
可是这话听在高一刀的耳中,那就变成了响当当的打脸,这是故意寒碜我啊。我赢了?我他娘的脑袋上都被纱布缠成个粽子了,我赢个鬼啊我!憋得满脸通红,直喘粗气,咬着牙道:“你行,你还真是个人物。我就明告诉你,这一场,你不比也得比,由不得你。”
小红缨看着高一刀咄咄逼人,忍不住靠过来,想与他理论。
看着眼前的高一刀顶着满脑袋纱布,瞪眼珠子喘粗气儿,胡义差点笑出来。瞅他这架势,躲是躲不过了,那就拖拖吧先。一把拉住了要说话的小红缨,对高一刀说:“行,行行,我比。可是现在不行,我头疼,走路还晕呢,你得容我养养伤吧。”
说完话也不等高一刀反应,拉着小红缨就走了,溜达着上了东山。
一座东山,一座西山,东山险峻,西山舒缓,山谷中一条小路穿过无名村,站在东山上可以俯瞰得清清楚楚。无名村被遮蔽在大山里,很不起眼,距离最近的鬼子占领区梅县县城也有百里以上路程,其间散布的村落中安了眼线,发现异常就会送来消息,所以一直都安然无事,只在村南村北的两个路头上放了岗哨。
来自梅县的鬼子这次长驱直入,沿途避开了无关的村落,连夜行军,头天半夜里扫荡了黑风山,本以为是八路军或者游击队,没成想只是几十个山匪,短暂休整后继续出发,直奔无名村方向而来。
一览众山俏,高处不胜寒,胡义站在山顶,一时忘了二连那些烦人事,头脑也轻松了些,风吹得久了,有阳光也开始发冷,准备回村了,忽然注意到村子南头似乎有些不寻常。
远远的,不很清晰,但能确定是十几个人影,正躲在南头小路岗哨的观察死角里,慢慢后退,悄悄溜走。
“喂,狐狸,你怎么不走了?”小红缨注意到胡义停下了,眯着眼睛盯着一个方向一动不动。
“鬼子来了。”
“啥?鬼子?”小红缨赶紧跑过来,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