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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部分

错天下-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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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手下军卒的血肉之躯去耗尽城内的火器,然后以火力优势破城?

    虽然难以置信竟有这样狠心对待手下军卒的大将军,但众人不得不接受这个唯一可作为解释的事实,立即分头行动起来。

    任建建去燕王府与朱高炽禀告,让全城守军有更充分的心理准备;古醉去通知各处城管军领导干部,告之明日必是一场生死攸关的血战;第五安三人则分头通传洛书九宫阵的军卒。

    原先八百人阵的军卒已然战亡不少,张信在曾经受训过的军卒里挑出二百人,仍是不能补足八百人大阵。

    三人紧急磋商,又经数次演习,最后将其凑成八个八十人的小阵;分别演练数十次后,效果不算最佳,但堪堪算是成势。

    几乎是不约而同,三人均提出此六百四十名军卒明日不参加城战,而作为城门被破后的第二道城门待用。

    至于各人心思,或许是想着为城管军保留火种,或者纯粹是为北平安危着想,不便深究。

    次日辰时,南军进攻果然猛烈,依然是火器先攻。守城燕军起初也是以牙还牙,利用城墙高度优势和有效掩体让南军伤亡颇重。

    而到午时末刻,城内火器、床弩、箭矢便彻底耗尽,守城燕军只得用撞竿、滚木、火油、石头与南军展开肉搏。南军则用火器远攻和军卒冲城两种方式,反复交替,给予燕军重创。

    战至申时,守城军卒伤亡过半,而攀上城头的南军便越发多起来。整个北平城墙上,到底可见攻、守双方的军卒近身用刀枪拼杀的场面。

    便在此时,燕王妃徐妙云、世子朱高炽、太师道衍亲率数万青壮民众声势浩荡的从九处城门涌上城墙,像潮水一样将城墙铺满,不多时便将攻上城墙的南军全部杀退。

    南军退后,再用火器向城墙上猛轰。而普通民众到底不如军卒那样有作战经验,且又临时上阵,并无防范布置,瞬时被火器伤亡无数。

    但城防仍在,因为此时整个北平城都动了。虽然不断地有人被抬下城墙,但同时又不断地有百姓重新站上城头。

    再后,城墙上滚木、石头用尽,城内百姓便源源不断地将自家砌墙的砖头、铺路的青石,甚至准备作棺材的上好木料运上城头,让北平城四面九门始终被燕军掌控。

    至酉时,南军终于退去。

    这一次,城墙上一片寂静,没有一丝欢呼声。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战已经用尽了自己、他人,甚至包括整个北平的最后一丝力气。

    而明天,南军依然会攻城。

    夜里,消停了两日的大雪又纷扬落下。而在大雪中,出现奇怪而悲怆的一幕。南军燕军都有军卒聚在城下,一边军卒默默地将自己同伴的尸体运回,一边军卒则将可以继续杀敌的石头、滚木等装进竹筐用绳索拉上城头。

    第五安看着城下各自忙碌的军卒,眉头紧皱,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静女什么也没想,只是紧紧拽着他的衣袖。想得美看了二人一眼,嘴角虽是出现些笑意,但是难以掩饰那一抹凄然。

    待收尸的南军消失在夜色里,收拾武器的燕军也纷纷拽着绳索回到城头,天地间便完全安静下来。

    到处都很安静,甚至南军也没再来城前击鼓骚扰。

    直到凌晨,第五安终于展开眉头,让静女和想得美在城墙上歇息,自己则与张信等人召开了第二次军委会,商议城门被破之后应当如何补救的具体事宜。

    众人意见一至,将八个八十人兵阵分别顶到各处城门下。同时却有一个问题,八个兵阵如何防住九处城门?

    时至此时,除开此六百四十军卒外,实在凑不出多余的一个阵来;若将八十人阵细为分八人阵,却又不能起到城门那样的阻抵作用。

    过了半晌,第五安很平静地说齐化门可以不用兵阵。

    众人知道第五安的意思,但没有人反对,毕竟齐化门是他亲自在协助镇守,而城管军中没有谁会自认为比他身手更好。

    古醉提出向齐化门增派些人手,但算来算去,唯有任建建、易囝囝可以勉强抽身出来。

    一夜北风寒。

    天亮,北平城外的空地再度变成白茫茫一片,看着很是干净,仿佛过去数日里什么也没发生。

    第五安、任建建等人开完会便站在城头,静静地站到此时。没有哪个军卒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唯有看到他们依旧明亮的眼睛时,会在心里稍稍感觉一些安定。

    卯时,城头的人多了起来。

    朱高炽挪着肥胖的身躯站到了城头,燕王妃率着数十名王府女眷站到了城头,道衍和一众谋士站到了城头,而昨夜被劝回家歇息的老百姓亦陆续涌现城头。

    不多时,城墙已变成黑压压的人墙。

    人墙中的大多数人已然不再是军卒,而当然是普通百姓;甚至不是清一色的男丁壮士,而是男女老幼混为一处。

    所有人都知道今日将会是关乎北平存亡、自己生死的一战,但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前方。

    不是看着城墙前面那片空旷的雪地,也不是看着不知愁苦的纷飞雪花,而是看着雪地尽头那片漫无边际但整齐肃穆的黑红色人海。

    那是一片由黑色棉甲、红色战裙组成的人海。

    像是过了许久,又像只是眨了一下眼睛,那片黑红人海动了,空旷的雪地顿时像一个渐渐缩小的圆,同时从四面八方面向中间缩来。

    空气里传来有节奏的震动声,漫天的雪花整齐地改变了方向,朝着城墙飘落,落在城垛上,落在所有人脸上。

    很凉,很冷。

    渐渐的,城墙外那个雪白的圆越来越小,黑红色人海已变成清晰可见的、甲色鲜明的南军兵阵。

    齐化门、安贞门等九处城楼,以及城墙段上的千户、百户纷纷举起了手,准备下令让身后的军卒百姓避炮,但迟疑了片刻,又皱眉将手缓缓放下。

    因为南军的铳炮没有像前几日那样出现在两里处,兵阵也没有停止下来,而是继续向前推进,将雪白的空地浸占得越来越小,空气也越来越压抑。

    两百步。

    最终,南军在城外两百步处停下,然后从阵中推出一排大型铳炮,从容地将铳炮分别聚集、架设在九处城门外。

    张信、古醉、稽子君、杨稳重等人各自与身边的千户或百户私语,然后将城楼守卒调开。

    齐化门的第五安与任建建则早与守卒站到了两侧城墙上。

    二人互视一眼,然后向静女点头示意。静女立即返身下得城楼,通知城门后十数军卒避于墙体两侧。

    交待完毕,她转身走向城楼,而又不由自主地停在甬梯上,扭头向身后看去。

    视线范围内并无甚异状,只有稀稀寥寥匆匆往来的几名百姓。静女想了想,还是上了城楼。

    数日前便有这种被人窥探的感觉,却被第五安说是她没歇息好。她知道不是,尤其是这次,她的感觉更加真切,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但上了城墙后她终是未向第五安说明,毕竟他已经够辛苦,不要为了这种事情分了心。

    铳炮声响起。

    第一轮炮后,九处城门便都被炸开,露出城门后厚厚的泥土袋。第二轮炮后,泥土袋前面垮塌,已有尺余宽的缝隙,可隐隐瞧见城内的檐角。

    九处城门任由两百步外的铳炮轰击,而两侧城墙上则站满守城军民,束手无策地静静地看着。

    无奈和憋屈,更甚于紧张与害怕。

    第三轮铳炮轰击完毕,九处城门有七处已经现出两人宽的通道,其中三处城门倾塌半边。

    让人心里发堵的角鼓声在南军阵中响起,无数攻城军卒潮水般漫淹过护城河,向城墙、城门冲来。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北平鏖战(七)() 
这片潮水哗地冲到城墙,像碰撞在岸堤上那样水花乱溅;岸堤上瞬间便被挂满了水珠,以及顺着岸堤裂开的空隙渗进的细细水流。

    安贞门内侧,八十军卒在五虎帮黄忠、谢大有二人带领下迅速汇集在城门口,刚刚站列成阵,攻城军卒已如流水般从尘烟未尽的城门鱼贯而入。

    攻城数日,守城一方固然惨烈憋屈,攻城一方又何尝不是这般情形?此时终于破开城门,攻城军卒热血沸腾、士气瞬间高涨。

    涌入城门两侧的军卒迅速清理泥袋等障碍,中间两列军卒则率先冲出城门。见眼前一众守城军卒,想也未想便杀将上去。

    不想并没有狭路相逢勇者胜的厮杀,对面守卒已莫名其妙地后退了开去。攻城军卒一怔之间,脚下并未停止,几大步后便要与守城军卒短兵相接,同时却感觉肋间一阵刺痛,然后便齐头栽倒。

    原来是被旁边突然刺来的长枪刺中。

    城门内不断有攻城军卒涌出,后面的军卒看到的是同伴的尸首和一片不停转动的刀枪盾牌,高涨士气中瞬时充满复仇的愤怒。

    而刚刚冲近那片刀枪盾牌,攻城军卒们便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吸引力,脚下不由自主地随着退让的守城军卒而动,同样瞬间后便被侧方、后方无端挺出的刀枪刺杀。

    丽正门内,杨稳重见城门内的攻城军卒突然退出去,赶紧大手一挥,身后八十军卒忽啦啦分成两部,分别避于城墙之后。

    眨眼之后,城门内嗡的一声闷响,见一片蝗虫般的箭矢从城外穿门射出。接连三轮箭矢过后,又闻攻城军卒的喊杀声在城门内响起。

    杨稳重大手再挥,城墙两侧的军卒蹭蹭汇集于城门前。与此同时,攻城军卒再度杀到阵前,只听得刀砍盾牌、枪头刺入肉身的声音频频响起,城门口又倒下一片攻城军卒。

    和义门内,在守卒洛书九宫阵的阻击下,攻城军卒的尸首渐渐堆积,城门内的攻城军卒不能快速冲城,导致城门外涌堵起更多的军卒。

    借此机会,城门内的数名百姓推着塞门刀车将攻城军卒的进路完全阻死,同时另有十余百姓则抬着泥袋向城门内扔去,压着攻城军卒的尸首,慢慢将城门再次封堵起来。

    文明门、健德门、崇仁门在先前的铳炮轰击下垮塌了半侧,此时却成了最好的防御。

    城门内只能并列两名军卒通行,两列攻城军卒很勇猛地冲出进城门,然后看到五面盾、五条枪,以及盾牌后面露出的五处刀尖。

    这是真正的狭路相逢,攻城军卒手中长枪直刺,怒吼着冲上前去。

    但是,攻城军卒很快便有些发懵,眼前的五处刀、枪、盾突然动了,但并非迎面而来,而是或左或右、或前或后的移动,仿佛变成无穷无尽的刀枪盾的海洋。

    面对海洋,两列攻城军卒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手中长枪像是刺进了水里,而刺空的惯性诡异地把浑身的力气也耗尽,然后便无力地被海洋淹没。

    此几处城门暂时被守卒控制,但城墙上却是险象环生。无数的云梯、飞钩搭在城头,城墙上缀满了攻城军卒。

    撞竿将一架云梯推离城墙,紧接着旁边又砰地搭来一架或者两架云梯;守卒将一处飞钩斩断,眼角便又瞟着两个、三个飞钩挂了城头的墙砖。

    齐化门两侧城墙上的情势更为危急。

    朱高炽的手早已发抖,几乎握不稳手中的长刀。数日前他甚至挤不到城墙前端去砍杀攻城军卒,但此时的城墙,五步范围内都只有他一人,却要同时面对两名甚至三名冒出城墙的敌人。

    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想法,只是机械地格挡住自下而上的刀枪,然后再反手将刀枪下的人头砍出自己视线范围。

    但肥硕的身体到底影响脚下移动的速度,他再次砍翻一名攻城军卒后,手中挥刀的惯性让他重重地趴在了墙头。

    此时,身侧像地鼠一样冒出一名攻城军卒,一脸麻木地挥起了手中长刀,向他脖子砍下。但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的一刻,那名军卒却倒落下去。

    朱高炽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见母亲徐妙云领着三名侍女赶至身边;当下喉头一紧,也顾不得向母亲言谢,便又挥刀向冒出城头的攻城军卒砍下。

    满身血迹的徐妙云看着朱高炽微微一笑,心里后怕不已。

    对于朱棣起兵,她坚定地支持;对于朱棣的诱敌计谋,她毫无异议。但这所有一切,都不能影响到她保护朱高炽安危的信念。

    炽儿不能死,他不仅是自己的儿子,还是燕王的世子。

    瞟着身侧一位布衣男子走来,徐妙云赶紧招手示意,想让他护在朱高炽身边。但手扬了起来,她却瞬时怔住。

    不是因为那名男子俊朗的面孔不像是普通百姓,不是因为男子与眼前危急情势格格不入的闲庭信步,甚至不是男子极为无礼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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