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风:双面宰相-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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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谁?”陆望居高临下,冷冷地俯视“陆宽”。“你不是宽叔。”
“我怎么不是?”那个“陆宽”还想继续狡辩。
“他不会用你这种口气讲话。”陆望太熟悉这个待自己如亲子的老管家了。这个假陆宽太狡黠,他的脸没有丝毫破绽,但是语气和表情都在出卖他。
在一旁的玄空子忽然出手把陆望的手臂隔开,假陆宽借机从陆望的挟持中脱身而出,“哧溜”一声躲到玄空子身后。
“师父?”陆望有点懵了。师父居然袒护这个假陆宽。
“都怪我。”玄空子揪着假陆宽的耳朵,把他从自己身后拖出来,哭笑不得地说道,“朝云,别淘气了。”
朝云?!陆望和贺怀远大跌眼镜。她什么时候成为易容高手了?如果不是陆望对陆宽太熟悉,都会被她蒙骗过去。这张脸太无懈可击了。
假陆宽垂头丧气地扯下头套,再揭开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清丽绝伦的脸。朝云嘟着嘴,“怎么那么快就被识破了!玄宗师,我出师不利啊。”
玄空子温和地对她说道,“丫头,你该知足了。如果不是望儿对陆宽几十年的了解,他也未必看得出来你是个假货。”
朝云这才点点头,说道,“这倒也是。反正我的技术是过关的。”玄空子也说道,“你这丫头确实冰雪聪明,一学就会。”
陆望吃惊地张着嘴,问道,“师父,你把师门的易容术教给朝云了?这不是非师门弟子不外传的吗?”易容术的传授确实有严格的规矩,连陆望也没有得到易容术完整的传承。而朝云,就这么轻易登堂入室了?
玄空子瞪了他一眼,“你这个老古板!谁说只能传给你们的。这丫头我看着顺眼,就要传给她。何况,你的腰带我都送给她了,她和师门弟子有什么分别。”
这一番话倒说得朝云有些不好意思了,偷偷看了目瞪口呆的陆望一眼,又躲到玄空子身后。
“这。。只要师父高兴就好。我没有意见。”陆望嗫嚅道。贺怀远站在一旁掩嘴而笑。学会易容术的朝云,以后可会让陆望有的受了。
玄空子正色道,“望儿,我今晚就要走了。这件事已经结束了。所幸瘟疫已经平息,我的心愿也已经了了。”
陆望一时有些发怔,“师父~”他心里还私下惦念着,想要玄空子留下来。
“望儿,为师本来就无意于红尘俗世。”玄空子叹气道,“你还有尘缘,现在还不是你回山的时候。这也是我当年对你父亲的承诺。百里和千尺,我会让他们留下来帮你。”
陆望的鼻子有些发酸,“师父。。”面对着如慈父的严师,他感慨万千。“你当初,为什么要答应父亲,让我下山呢?”
玄空子看着陆望的眼睛,缓缓说道,“天边一株杏,何人向阳栽?桃李会此意,他年望春风。”
陆望心头一震,像响起了一个晴空霹雳。父亲的遗书,怎么会从师父口中缓缓道来?而刘义豫,也曾经对他吟出这几句诗。这个谜语,像一团看不穿的烟雾,萦绕在他的心间,挡住了他的视线。
第164章 闹酒()
玄空子回了青旻山,留下了玄百里和玄千尺在京都辅佐陆望。除了他们,还有猴媚娘也留在了陆府。这下陆府可是煞为热闹极了。
猴媚娘成了厨房的常客,常常在吃饱喝足之后闲适地跑到后花园溜达。池塘边的凉亭,花丛边的小路,乔木下的树荫,廊檐旁的假山,都是它驻足之所。
它在山林里待的时日已久,野性难驯,早非平常的家养猿猴可比。陆府家人见它是陆望从小一起长大的宠物,更是有求必应。因此,猴媚娘在陆府的日子破为逍遥自在,更胜过从前在陆府老宅子十倍。
只有玄百里与玄千尺,是在山里与猴媚娘处惯了的,还略微管一管它。不过,他们的辈分都较陆望更低。玄百里称陆望为师兄,而玄千尺更是列于师侄辈,对于号称与陆望同辈分的猴媚娘也不敢多加置此。
这样一来,除了陆望会随时教训一下它,猴媚娘竟成了陆府的土皇帝了。除了陆望这个太上皇,它谁也不怕。
这天,陆宽正抱着一壶地窖中取出的陈酿,从花园的小路中走过,忽然脸上一阵毛茸茸的触感,一只黑手蒙上了他的眼睛。他无奈地撇撇嘴,哭笑不得地扒开那只毛茸茸的黑手。果然,媚娘正摇头晃脑地挂在他的背上,滴溜溜的眼睛盯着那坛美酒。
“媚娘啊~”陆宽看着这泼猴从小长大,对它没脸没皮的习性也是了如指掌。他语重心长地对它开始说教,“这坛酒,可不是我自己喝的,是给少爷拿去配制药材的。知道伐?如果被偷喝了,少爷可是一定要发脾气的。”
别看媚娘经常撒泼偷吃偷喝,但听到陆望的名字还是要打个抖的。陆宽搬出少爷两个字来压它,它也是领教过的。美酒固然好喝,但如果惹得陆望发了火,又把媚娘关小黑屋,那它也是情愿稍微忍让一下的。
这样,它也就心不甘情不愿地流了流口水,从陆宽的背上跳下来,让出一条道。陆宽知道这招奏效,满意地说道,“哎,这才乖,媚娘现在真是越来越懂事了。”打一巴掌揉一揉,是陆宽对付媚娘的招数。它也颇为受用,听见陆宽称赞自己,还陶醉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人一猴的较量正被旁人尽收眼底。陆望与贺怀远站在远处的凉亭,看着陆宽大战猴媚娘,不由得笑出了声。猴媚娘听见笑声,睁开眼睛,只见自己的克星正在池塘边的亭子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它。它“哧溜”一声凌空跃起,以惊人的速度掠过池塘,窜到凉亭之上。
陆宽笑着摇摇头,只好沿着小路缓缓往凉亭走去。猴媚娘早已抱着陆望的脖子,撒娇做痴,用毛茸茸的手掌攀着他的背脊。陆望苦笑着,把它从身上扒下来,板起脸来训斥道,“又想像小时候一样偷酒喝!你在山里才清净了这些年,又心痒痒了?”
媚娘哇啦哇啦地叫了一通,抓耳挠腮,似乎在为自己叫屈。贺怀远看得几乎捧腹大笑,强自撑着看它表演,早已乐得肠子打结。“大人,该打它一顿屁股。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贺怀远这促狭鬼在这怂恿,倒让猴媚娘警惕起来。它也鬼灵精,似乎真听懂了,转身就从凉亭跳出去,露出红红的屁股,窜进深深的花木丛中,溜的没影了。
“媚娘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好酒。”陆宽笑眯眯地回忆起多年前猴媚娘从厨房偷酒,醉倒在宴会的那一幕。那还是在陆家的老宅,正是陆显被封为明国公的那一天。那一晚的焰火似乎还在陆宽眼前闪耀,而老爷已经随尘土而去了。
陆宽的眼睛微微湿润了,用衣袖揩了揩眼角。陆望知道他在伤怀往事,把手轻轻放在他肩膀上,说道,“宽叔,我长大了,一样会像父亲一样好好照顾你。”
两鬓已经星星点点斑白,脸庞也不再似从前光润,岁月在陆宽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能跟在老爷身边这么多年,我已经满足了。”他轻声说道,“能看到你长大成人,陪你多走一程路,我以后也可以放心地去陪老爷了。”
他把目光投向贺怀远,沉声说道,“怀远,你还年轻。少爷以后的路,你要用心陪他走下去。”贺怀远认真地点点头,拿起自己贴身的那只苍狼梭,放在自己的胸口,以掌起誓道,“以此为证。”
在这暮春的池水旁,老少两代人交换了他们守护的承诺。陆望无言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池塘,只觉得肩上有千钧重担。
师父回山了,自己身边多了玄千尺和玄百里两个助手,内有陆宽和贺怀远辅助,外有韦朝云和李念真扶持,明有刘义恒与李琉璃与自己或多或少地结盟,暗有镇铁川与九星门鼎力支持,上官无妄也在向自己靠拢。
但是刘义豫与饶氏父子,赤月与达勒都手握大权,他们的党徒占据要津,自己仍然处处收到掣肘。
父亲不能白白牺牲!那么多百姓不能白白死去!为了一个国安民乐的大夏,他必须蛰伏在这黑暗中,等待机会。
瘟疫之战已经告一段落,以陆望的胜利告终。饶士诠父子对那次皇子来势汹汹的疫病感到疑心,怀疑与陆望有关。他们前前后后调查过多次,却始终毫无头绪,找不到陆望的破绽。
陆望安排在皇陵的梁天赐在那天为皇子试吃糖葫芦之后,便以患疫病而亡的名义消失了。回头追查皇子患病事件的探子在把触角伸向梁天赐时,线索便随着他的“死亡”中断了。
刨根问底地挖掘梁天赐的底细,结果反而发现是最初由饶氏父子送进当时的魏王刘义豫宫里的。于是只能得出结论,梁天赐是饶氏父子的人。费尽心机却让自己成为最大的嫌疑人,饶氏父子就如同吃下一只苍蝇般难受。此事只好不了了之。
而梁天赐,也被陆望秘密安置起来,只与自己的胞妹飞花接触,外人根本不知底细。那个皇陵的守墓太监黄阿桑,从此就在大夏销声匿迹,彻底消失了。
世间再无黄阿桑。
陆望沉思半晌,对贺怀远说道,“怀远,饶弥午那边有没有怀疑到你头上?”
“饶弥午的管家在从宫里回饶府的路上,就已经不慎因为马受惊翻蹶,被踩踏而死了。”贺怀远的声音冷酷得像从天边传来。“他作恶多端,在饶弥午身边为虎作伥多时了。一个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了。”
陆望背着手,看着缓缓飘落在水面的木槿花瓣,说道,“你要进一步赢取饶弥午的信任。这段时间,找个机会,你去向他告发玄百里和玄千尺的来历。
第165章 二进饶府()
在豪华的饶弥午府邸,兵部尚书饶弥午正倚在一个紫色锦缎靠枕旁,懒洋洋地看着两排舞姬妖娆起舞。柔软的水蛇腰,软绵绵的雪白藕臂,轻纱罩体,缀着流苏,系着金铃,这一派香艳綺靡的景象却并不能引起饶弥午的兴致。
他两眼失神地望着被风吹起的纱幔,心里却想着上午进宫时被皇后训斥的场景。那次瘟疫事件,让饶皇后对他一肚子牢骚,认为是他耽误了皇子的病情,幸亏有陆望出手相救,否则现在皇子能否保得住还是个问题。
今天饶弥午进宫,又被饶皇后一阵数落,面色也很不好看。叙不了几句话,饶皇后便端茶送客了。显然,姐弟之间已经因为这次瘟疫事件而生分了许多。
饶皇后之前大手笔赏赐陆望,饶弥午劝阻了几句,便惹得饶皇后勃然大怒,骂道,“你这中看不中用的银样蜡枪头!只会放马后炮!若不是有我在宫里,爹在朝里,你哪里有什么兵部尚书的位置做?不知羞!居然还敢对我指东指西起来。”
饶弥午碰了一鼻子灰,又不敢与饶皇后当面顶撞。他心里也知道她说的是实情,自己这个兵部尚书确实是靠老爹和姐姐才坐的稳。受了这样一顿气,只好忍气吞声地从宫里回来。
如今看着这些歌舞,他心里也只是闷闷地觉得没趣。毕竟,皇后姐姐是得罪不起的,首辅老爹也是得罪不起的。他们的话,对他来说都是圣旨,不可违背,不可抗拒。外人看来手握重权的兵部尚书,也只是父亲与姐姐的傀儡而已。
兵部尚书?饶家的二世祖而已。他自嘲地想道。
舞姬的曼妙身材在他眼前渐渐模糊,与另一个火辣亮丽的身影重叠在一起,让他一时有些走神。那人有两道凌厉而有力度的浓眉,睫毛弯弯,清冽的眼神如白水银里养了两丸黑水银。在直视他的时候,简直能看到他的心里去。
小腹下一股热流往上窜,他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躁动,来自一个他无法掌握的女人。
赤月!饶弥午叹了一口气,往后倒在榻上,揉着自己的眉心。半眯着眼睛想了许久,他招招手,叫来新上任的管家。
上一任管家不知怎的居然在路上被受惊的马踩死了,一命呜呼。而吊诡的是,他是在进宫向饶皇后密报之后,在回府的路上发生意外的。
尽管饶府查了一阵子,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人为破坏的痕迹,一切都只是因为他的坐骑突然受惊,把他掀翻在地。对皇子意外患病的调查线索,也在这个猝死的管家身上断了。饶氏父子吃了个哑巴亏,只好把他草草埋了,就此作罢。
这新上任的管家倒也乖觉,一心只要讨好饶弥午,坐稳这个管家的位置。此时,见饶弥午召唤,他立即凑上前来,谄媚地问道,“爷,你有什么吩咐?”
饶弥午附在他耳边,叽叽咕咕地吩咐了几句。管家的面色忽惊忽咋,有些不敢确定地问道,“爷,这样行吗?”饶弥午眉毛一竖,哼道,“就按我说的办。”管家唯唯诺诺地去了。
在丝竹管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