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风:双面宰相-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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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空子点头,“望儿,若不是已经找到了根治疫病的药,我怎么好意思下山来见你哟!岂不是要让我的徒儿失望了?”陆望又惊又喜,说道,“我就知道师父是心怀苍生,不会撒手不管的。”
陆宽这时也是喜笑颜开,心中放下了一块重石。他关切地说道,“宗师,既然是需要这种药引,何必在您老人家自己身上弄出痈块取血?就是我也可以代劳的。”
“这你可没法代劳。”陆望此时摇摇头,看着玄空子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敬佩和崇敬。“为什么?”陆宽有些不解。
“因为我师父的体质很特殊,是百毒不侵之体。”陆望缓缓说道。
玄空子呵呵笑道,“望儿也是说得夸张了,哪里是什么百毒不侵!只是年轻时为了试药,服用过多种天下剧毒之物,所以我的血也是天下最毒的东西。”
陆宽恍然大悟,难怪那些从痈块里生出的蛆虫最后都被脓血毒死。“所以要用我的血来养那些痈块,再引出蛆虫。这样脓血与毒虫混合,便是天下至毒之物。这样的药引,才能发挥出克制石角虫毒性的威力。所以非我不可。”玄空子耐心地解释道。
原来如此!玄空子的血,便是药。为了救治受疫病之苦的天下百姓,玄空子宁可使自己的血肉之躯溃烂,忍受难以言喻的痛苦,以身为药,供养苍生。他是当之无愧的大宗师。在场的众人看着玄空子,对这个名满天下的隐士肃然起敬。
心里牵念着患着疫病的百姓,陆望带着热切的眼神望着玄空子,问道,“师父,这个主方需要哪些药材?我立刻去筹办,熬制药汤。”
玄空子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主方是龙华蛇胆草与半枝莲。其它的佐使药材也不过两三味,我写给你。可以立刻筹办。这些脓血与蛆虫在炼制时倒入,份量便足够了。”
陆望大喜,拿来纸笔,恭恭敬敬地请玄空子写下经方。玄空子笔走龙蛇,一挥而就,把方子交给陆望。陆望定睛一瞧,不过是些平常药材,容易筹办。这味药的关键在于药引,用剧毒之物引出药材之气,克制石角虫之毒。可见天生一物,必有一物降之。
略微交待几句,陆望便把方子给了陆宽,让他立刻去筹办。陆宽欢天喜地而去,房中只留下玄空子与陆望、玄千尺对坐。
见陆宽离去,只留下师门中人,玄空子正色对陆望说道,“望儿,你知道为师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没有给你起法名吗?”陆望听了,低头不语。
虽然自己是玄空子的爱徒,但是却并未按照师门规矩起名。而师弟玄百里、师侄玄千尺都有师门道号,自己仍然沿用着俗家名字。他以前刚到青旻山,也曾暗自困惑过,问过师父,他也没有正面回答过。此后,他便没有再问,不了了之了。
今天,师父主动提起此事,难道是要告诉自己答案?陆望在心中暗自忖度着,等着玄空子开口。
果然,玄空子缓缓说道,“这几日的试探,知道你不忘初心。为师也很欣慰。你怜贫惜弱,心胸宽大,仁慈待下,绝不会是背信弃义、欺师灭祖之徒,更不会手刃父亲,来求取荣华富贵。”
他顿了一顿,看了陆望一眼,“外面所流传的种种猜测与诽谤,你不会解释,我也不会问。我只告诉你三个字,我信你。”
陆望眼眶一热,“扑通”一声跪下,俯首在玄空子脚下,哽咽难言。
玄空子用苍劲有力的手将他扶起,用慈爱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说道,“你虽然失去了父亲,但是要知道,还有师父和师门的兄弟。你我相处十年,今后的缘分也很难说,但是我这一生,都会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儿。”
陆望看着玄空子的眼睛,缓缓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对我的恩情,我这一生都会放在心底。”
“当初你上山时,我为了算了一卦。你还有很多红尘牵扰,现在,你得其术,还未得其道。所以我并没有给你起道号。那时,你以为会一辈子待在青旻山。我却知道,你将来还要在红尘中好好历练。只是,此事不便明说。一切都要你自己去悟。今日,才可言明。”
原来,离开与世无争的青旻山,卷入这风暴的中心,也是命运的轨迹。陆望这时才明了,自己就像在风中的一片树叶,随着命运的狂风而旋转。曾经以为的安稳,其实只是在风中短暂的驻足,却并未意识到脚下是一片空虚。既然这样,就随风起舞吧。
他感受到了身体里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静的力量。曾经无数次的彷徨与不安,源于对命运的未知与恐惧,害怕不知结局的虚空。平静的表面突然被打碎,才看清了一切安稳之处的无常。勇敢地接受命运的安排,沿着风的轨迹去面对人生的境遇。
“你知道这一卦是什么吗?”玄空子看着陆望清澈的眼睛,问道。
陆望坚定的眼神让玄空子确信,他不会被答案吓住。
“是地火明夷。明亮的日头沉入了黑暗的地下,天空失去了光亮,大地一片黑暗。”
陆望的心中却并不黑暗。他轻声说道,“这是日出之前的景象。黎明之前,是最黑暗的时刻。而太阳,总是要升起来的。这是世间的铁律。”
第149章 赔罪()
陆望的眼神闪闪发亮,语气沉稳而坚定。是的,太阳沉没在地平线下,这是最黑暗的时候。然而,日夜轮回是世间的常态。这黑暗不会永远笼罩大地。终有一刻,这明亮的日头会跃出地平线,把温暖的光线洒满人间。在黑暗之中仰望光明,这就是此卦真正的含义吧。
玄空子带着赞许的眼光看着自己的爱徒。短短几个月,从青旻山走出来,回到形势诡谲多变的京都,在这险恶的波涛里,陆望不但没有沉沦,还迅速地成长了。
那个曾经只想一心隐逸山林的青年,被推进了暴风圈,勇敢地抬起了头,用自己的肩膀承担压顶的乌云。有一天,他会带着众人走出这暴风圈,还夏国的子民一片天朗气清。
“让你心中的那束光芒指引你吧。”这是玄空子对爱徒的箴言。陆望的眼神温暖而明亮,看着窗外的晴空,坚定地点点头。
这时,门外传来了陆宽的声音。他轻声说道,“少爷,朝云来了。”陆望微微皱起眉头。昨夜朝云离开没多久,今晨又来了,难道达勒那边又有变故?“进来吧。”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他的声音还是淡淡的。
朝云此时一副管家打扮,与陆宽推门而入。一见到陆望的房中多了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她顿时有些吃惊,连忙看着陆望,又转过头看向陆宽。
由于身份特殊,她来陆府都十分小心,除了以公事名义来拜访以外,都对见到外人十分避忌,就连府中家丁也会回避。所以,昨夜她也走得十分匆忙。而此刻,这两个陌生人居然待在陆望房中,而且见到了朝云。可见陆望并不在意他们得知朝云的身份。他们是谁?
细看下去,这两人的身材似乎与昨夜那一对劳工营逃出的役夫父子十分相像,穿的衣服也是雷同,但面貌却大不一样。昨夜那一对父子,相貌蠢笨,一副苦寒之相。而房中这两人,一个仙风道骨,精神矍烁,一个敦实健壮,孔武有力,并无任何相似之处。
陆望见朝云一脸疑惑,不敢轻易开口,知道她没有认出玄空子与玄千尺就是昨夜那一对到府上来投奔的父子。他在青旻山时,朝云每次来山上,都没有见过师父与师门中人的真容。师门规矩严厉,以朝云的外人身份,也无缘得见。今日意外撞破,也是一段机缘。
朝云是他最亲的人,他也无意隐瞒。陆望转头以眼神征询师父的意见,玄空子摇摇头。看来,玄空子暂时还不想让朝云知道这其中复杂的内情。因此,陆望决定先不说破,便对朝云说道,“这两位是我最可信任的人。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听陆望如此介绍玄空子与玄千尺,陆宽心里也有了数,也不多嘴说出二人的来历了。朝云有些迟疑,不过还是放下心来,往房间四周看了看,问道,“昨夜那对父子呢?我见那老人家昨夜似乎情况很不好。刚才来的路上,宽叔说他发了急病。”
“没错,情况是不太好。”陆望捕捉这朝云脸上微妙的变化,说道,“他昨夜突然抽风,晕了过去。我给他检查,才发现全身都长满了痈块,病得很重。过了一夜,痈块都溃烂了,变成了脓疮。”
朝云的脸上一阵抽动。听到老人病重的消息,她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眼眶也有些发红,杏眼圆睁,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她急忙问道,“现在他人呢?”
“我给他扎了几针,搽了些药膏,不会有性命之忧。”
朝云一眼瞥见房中的那个铜盆,里面是粘稠的黑红色脓血,一些白色的蛆虫翻着肚皮,漂浮在脏血之上。她一阵干呕,捂着鼻子,焦急地问道,“这些都是那老人家身上的。。”
“是的。”陆望的表情平静无波。朝云突然“哇”的一声吐了。陆望连忙让陆宽与玄千尺小心翼翼地把这铜盆抬走,搬到药房去。
他扶着朝云在凳子上坐定,轻轻抚着她的背,安慰道,“这些东西清理出来,那老人家就好多了。不信你问问他。”知道朝云心地善良,担心那老人家的安危,他指着玄空子,想让朝云宽心。
玄空子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朝云,淡淡说道,“是好些了。我亲眼见的。”朝云有气无力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眶湿湿的,低声说道,“流了这么多血,溃烂成这样子,就算一时侥幸不死,能有几日捱得过呢?我昨夜真是太小气了。真应该把荷包给了他。”
陆望一愣,没想到朝云居然愿意把荷包赠给昨夜那非亲非故的老儿。只听得朝云继续说道,“本来我今早来,是为了给他送荷包的。我昨夜回去后,连夜缝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荷包,想着今天一大早送过来。赶在他们父子离开京都之前,送给那老人家赔罪。”
这时,连玄空子也有些震动。他叹了一口气,问道,“那种随口说说的话,你怎么也当真。还巴巴地缝了一个相同的荷包。”
朝云抬起有些肿胀的眼睛,有些愤怒地瞪着玄空子。明显朝云昨夜一夜没睡,都用来赶制这个一模一样的荷包了。“你这人好没道理。爷爷要给孙女儿带个漂亮的荷包做礼物,这也是随口说说的吗?只是这个荷包对我来说特别重要,所以昨夜我才舍不得给他。”
她提起昨夜的事,叹了一口气,眼睛里有无限伤感和惋惜。显然,看到那么一大盆可怖的脓血和蛆虫之后,她不认为昨夜那老儿有活着回家乡的希望。所以,昨夜没有满足那老人家小小的愿望,让她自责不已。
那个昨夜赶制的荷包,也是白费力气了吧?她无奈地往袖口摸去,打算把那个新荷包拿出来。然而,袖口里却是一阵空荡荡的。本该放着的新荷包,不见了。
朝云脸色陡变,又仔细翻找了一遍,却仍是空空如也。她几乎要哭出来,焦急地对陆望说道,“刚才路上,我还检查了一遍。明明在这袖筒里的。”
这时,陆宽与玄千尺刚刚把铜盆里的药引安置好,回到房里。见朝云说自己失落了荷包,陆望也大感惊异。朝云身手了得,警惕性很高,一般的高手要近她的身都很难,更何况无声无息间偷走她身上之物。这可是顶级高手的境界了。妙手空空不外乎如是。
妙手空空?陆望与陆宽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想起了一个人。陆宽连忙问道,“你有没有在路上见到一个乞丐模样的少年?”他描述了那个偷走月影璧的小乞丐的形貌。
“确实有这么一个人。”朝云细细回想了一遍,“不过只是在路上擦肩而过。”陆宽重重地拍了下大腿,“八成是他了。”
这时,玄空子听了两人的对话,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仰起头对空中呵斥道,“玄千尺,你这小东西!还不乖乖滚出来!”
第150章 失而复得()
此时,传来一阵忽远忽近的唿哨声,一个身影从窗外利落地翻了进来,站在玄空子与陆望身前。伴随着一声长长的清啸,一个黑色的影子也从屋顶上窜下来,从半开的窗子中跳了进来。
众人定睛一看,是一个小乞丐模样的少年。在他身边,竟然是一只龇牙咧嘴的黑色野猿。陆望不禁失声喊出来,“媚娘!”那野猿似乎也通人言,一个箭步跃到陆望跟前,伸出毛茸茸的手臂,猛地搂住陆望脖子,热情地贴上他的脸颊,嘴里乌拉乌拉地叫个不停。
朝云跟猴媚娘在青旻山也见过多次,算是老熟人了。此刻见到媚娘在明国公府出现,也是又惊又喜。她拍拍媚娘的头,喜滋滋地说道,“媚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