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公子传-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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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赵欢所道出仙人下棋的奕法,竟与他的理论暗相印合,他焉能不喜?
对于这些赵欢自是一概不知的,只是见到自己的一个破五子棋竟把这个所谓的“高士”乐得像个孩子,倒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谦声道:“邹子,些许棋技也不过都是小子从仙人处偷师得来,实在不是自己的什么本事,邹子这番赞誉,小子是实不敢当的。”
“小友莫谦,能得窥天机,已是天大的造化,我邹老头子怕是没这份福咯,今日亏是有小友,我等才能见到如此高玄精妙的棋局。十五日后,我闻稷下学宫将举办冬季论战,到时候邹某也会到场,如果小友能去,当是再好不过了。”
赵欢心道:“论战?不就是一群文科生开辩论会么,我这个工科男可不擅长,今日涉险过关,全赖邹衍之秀逗。半月之后真要去了,说不得又要丢丑。”刚欲张开口推辞一番,御座上的齐王发话道:“邹子诚信相邀,子欢公子再要推辞,却是不恭了。”
“呃,”已到嘴边的话被生生憋了回去,赵欢郁闷一揖:“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此间事了,邹衍兴尽归去,赵欢与公孙伏英也退下殿来。公孙伏英似笑非笑看向赵欢,赵欢没好气斜他一眼问道:“大夫,可是又发现了我什么忤逆反叛的大罪了?”
公孙伏英则捋捋胡须,舌在齿后滋地一声:“原本想到离去,小老儿对子欢公子倒还有一些担心,依今日所见,我的担心实在是多余了。”
赵欢笑着挠一挠头:“是吗?其实我也没你说的那么厉害啦。”
公孙伏英却继续道:“你,就是个乱世魔星,巧舌厚颜运气又好,便是张仪再世,从你处也休想占去什么便宜。我却为你担心,岂不是可笑吗?哈哈,哈哈——”说着自赵欢面前,负手仰头而去。
“你们这些个古人,都矜持一些好不?我是你说的那样么我,我,我去”赵欢颇是无语地站在原地,待到公孙伏英走得远了,才忿忿然一撸袖子奔去,待追到老公孙身后,忽的曲起中指,在他后脑勺上弹了一个响亮的“脑瓜”。
“非人哉!”
公孙伏英平素为人方正不阿,何时受过这样的玩笑?骤然遭袭,真是佛也发怒,本来尚在御风般大袖飘飘而行的他抱头呼痛,竟也爆了一句粗口,跟着双手从地上团起一个雪球,向着逃跑的赵欢掷去。
君子六艺,“射”是其一。别说,老大夫的准头还真不差,赵欢只觉脑后生风,猛一矮身,堪堪避过,刚是得意地打一个唿哨,却突然脚下一滑,一个饿狗抢食跌在地下。远处的公孙伏英双手撑膝不禁大笑,谁知照面一个雪球砸来,呼得满脸。老大夫一生刚强,焉能受此之辱,又起身回击
“噗嗤”一声轻笑,凭栏而立的太史云央忙又用手帕掩住,看那空旷广场上的一老一少,这两人一个公子一个大夫,怎么却像顽童一般没个正形?唉,男人啊,真是种永远没法真正成熟的动物。
“小妹因何偷笑?”
云央一转身,却只见太史君玉在清樾的陪同下盈盈而来,眼眸深深地将自己注视着。
第65章 签华有邀()
云央撇一撇嘴,摇头道:“二姐好没道理,无端端的如何便说小妹偷笑?女人笑不露齿,也是错了?”
二人是一母同胞,声调也如出一辙有些娃气,只是君玉讲话慢却干脆,,云央虽快却喜拖个尾音。
太史君玉长眉一挑:“纵不是偷笑。笑,也是有理由的。”
云央道:“还不是换月那个丫头,我素来与她姐妹相称,却听闻她要嫁给外甥,姐姐你说,这辈分却该要怎么论了?”说到此处又掩口笑了。
听到“换月”之名,清樾心中一凛,暗道:“夫人正为此事心怀不畅,也就是这太史小妹,敢在这节骨眼上去提这个名字,却不知她是有心还是无意?”
太史君玉果是心中陡生一股烦躁,面色一愠正欲发作,却见云央笑吟吟看着自己,姐妹心意相通,顿时了然,她这小妹表面虽是疏漫温柔,其傲娇个性却是不下于自己,两姐妹虽是自小亲近,讲话却也常夹枪带棒地互相揶揄,若谁先愠怒便是输了。
太史君玉展颜道:“好哩好哩,我这一生怕的就是你这张嘴巴,柔声细气的,偏让人无话可说。说吧,此次入宫又是为何?”
云央道:“真的是为了换月,签华阁今晚要补开女儿诗会,换月丫头邀我同去。妹妹的衣物都嫌太素,厚颜特向姐姐讨那件花雀羽的大氅。”
太史君玉道:“妹妹与田换月走得倒是很近。”
“都快要是一家人了,焉能不近?”云央道,“姐姐只说借不借吧。”
太史君玉这回却不再上当了,眼睛悠悠一转,倒是想起清樾呈给自己的一则密报,笑道:“不过一件大氅,你何须自己过来,差府上一个俾人来拿便是了。不过你此来却也正好,我看建儿日日在宫中憋闷,正想放他出去透一透气,你便带他一同去吧。”
“姐你”云央本欲再拿立太子妃的事揶揄二姐一番,却未曾料到她是如此反应。她明明知道是田单家的那丫头相邀,却让自己带上外甥田建同去,这是何用意呢?
云央仍在发愣,太史君玉忽道:“小妹,妹婿也已离世多年,你自也该为自己的事想一想了。”
云央知道太史君玉语出真心,只是想到亡夫黯然神伤,便连诗会的事也感到有些索然了。
太史君玉命人取来大氅,又遣人到太子的东宫传信,云央在君玉宫中盘桓了一个多时辰,便携着太子一同出宫。太史君玉看着云央远去,不禁若有所思,太史家的女儿向来心气儿极高,她是如此,小妹也是,自她亡夫去世便对这世上的男子再无正眼,整年深居简出,穿衣喜素,却不知近来因了何事,她的心火却似被重新点燃起来。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又言当局者迷,可能连云央自己都并未察觉自身变化,君玉这个旁观者倒是看得明白。只是不知究竟是何人,竟能叩开小妹紧闭的心扉。
想到这处,她心里却突然闪现出来一个明月般照人的少年的身影,曾经,有那么一个仗剑游侠的少年也曾打动过她,但造物弄人,两个人的中间始终差着一步,也许他再走近那么一步,或者她再等他那么一步,后面的故事就不会是这个样子。然而这看似简单的一步终于没有发生,田法章出现了,于是落难公子,美人恩重,倒像是上天安排好的,落难公子后来很争气成了齐王,她自然也便成了王后,很圆满不是吗?
天赐之合么?太史君玉惨然一笑。
“夫人,查清楚了。”不知什么时候,清樾出现在她的身后,“近日田换月身边的那一男子名作李园,是她田猎之时搭救的迷途士子。据报这个李园不仅俊雅风流,而且德才俱佳,这才几日,田换月与他已有登双入对之态。”
“李园?”太史君玉念叨着这个名字,嘴角噙起一抹笑意。
今日不是大朝会,赵欢与老公孙又先一步离殿,殿前的士卫都紧贴标立在白玉阶下,殿前诺大的广场上空无一人。赵欢与公孙伏英你追我赶,加之身受雪球,形貌凌乱,待两人跑到宫门内侧止战,均将全身上下拍打收拾一遍,不然让属下们看到,可成了什么样子。
赵欢一边跺脚一边道:“大夫还欠我两个雪球,我可是记着,下次接着来战。”
公孙伏英则一边抖动衣襟一边道:“甚的两个?你倒是一把将雪塞到老夫背心,现在还湿乎乎没有暖热。这笔账又如何算?”
说话间,二人整衣完毕,顿换上另一副样子,摆足气势,迈着方步走出宫门,门下洞开的微光把他们的身体剪出两条赳赳慷慨的黑影。
“出来了,俺地娘诶,公子可出来了。”大个子黑肤左盼右盼,都快盼成了望夫石,终于将公子盼了出来。
赵欢出了宫门,看到自己的十六名亲卫依旧标立在那处丝毫未动,顿觉十分满意。战士们地头上,身上,眉毛上都落了一层雪霜,而十六人周围,已经聚集了一大群看热闹的闲人。公孙伏英嘴角啧的一声,登车去了。
赵欢不急下令,先是绕着方阵转了几转,“壮哉,我赵国儿郎!”他捶捶战士们的胸脯,拍拍手道:“散了。”
“哎呀妈呀!”黑肤大嘴一张刚欲出声却又被两位队长同时一瞪,众人依次解散牵马,又成阵型,整个过程竟是分外安静。
两位队长心思透亮,既知公子要立军威,首先要的便是严明的军纪与肃穆的军容。但赵欢却有另外一番心思,他一人当先骑上白马,向着赵国馆驿方向扬鞭一指,高声下令:“返程途中,无遵队形,各凭本事,能第一个到达府中的,赏一百金!”
说罢赵欢一马当先,绝尘而去。众人闻言顿时大喜,待看公子欢骑马先行,十六名骑士皆是一声唿哨,飞也似的纵马而奔。
这十六人都是战阵好手,弓马俱佳,骑术自比赵欢高明许多。待到赵欢回府,其中十五个已经先他到了,只剩下那个黑肤,身高体胖拖了一些马力,倒是落在最后。
赵欢堪堪抬入驿馆门口,正有一辆辚辚而来的小车在门口停定,车帘掀起,走下一个身着紫纱衫的小姑娘,言明要找赵国公子赵欢。
赵欢在临淄无友无旧,心下奇怪,要把小姑娘让进了内院。
小姑娘盈盈一拜,便在门下推辞道:“子欢公子莫得客气,小婢只一句话,传完就走。今日签华阁补开月中诗会,我家小姐特遣婢子来邀公子前去出席。”
“你家小姐,却是何人?”赵欢问道。
“签华阁所邀,我家小姐自是签华阁主,碧落姑娘。”
“碧落姑娘?哪个碧落姑娘?”赵欢说着,眯起了眼。
第66章 王翦练剑()
听赵欢问话,小姑娘翘着兰花指,掩口轻轻笑道:“碧落姑娘便是碧落姑娘,签华阁的碧落姑娘啊,这临淄城中倒还有许多个碧落姑娘了?”
赵欢知再问不出什么端倪,心忖那日孔瑶扮成碧落于签华阁中设宴,仆从侍女有数十人,能摆出这么大的场面,作为签华阁主的碧落很难说能脱开干系。他本已想派人查上一查,一则归来日短诸事繁多,未来得及;二则吕不韦走后,自己的这班手下均是沙场决生的磊落汉子,于探查此道不擅。没想到这个时候签华阁的邀请却自己到了,想来宴无好宴,究竟是何用意呢?
那小姑娘目波流转,俏声道:“公子可一定要来,小姐说了,公子倘若不来,一定会抱憾后悔,小姐说话从不诓人。话已送到,小婢告辞。”说完大方一拜,登车去了。
赵欢沉吟一阵,想起签华阁,他的情绪颇为复杂,风华绝代的碧落,慷慨风雅的大夫,用情成痴的毓儿,魅惑终生的孔瑶,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经历了什么?才寥寥数日,为何却不甚清了,或许是因为各种的情感都太过浓重,混在一起却尝不出了味道。
赵欢这样想着便信步入门,正听见一声童音的尖利高叱,却见铺满积雪的庭院间,王翦手握一柄木剑对着一具木人桩奋力挥砍,他的剑法只有一式,便是擎剑朝天,自上而下照头而劈,但是由于他的个头尚小,纵然将木剑高举,也无法劈在木人的头上,剑尖划在桩身,剑身便会失去平衡而反震手腕,越是用力反震越强,小王翦却似毫不在乎,一剑剑地劈下依旧运足了力。他也并不图快,每劈上三剑便停下稍事休整,力求每一次劈砍都极尽全力,而每砍出一剑前都要架定姿势,像是进行什么仪式似的,表情不狠不戾,却极为认真。赵欢的亲卫们默默的围在他的身边,无声地看着,他们俱是食不果腹的苦哈哈出身,便连寒门也算不上,能在行伍出头皆靠一身本事,曾几何时不也是这般苦练?他们在这孩子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而这孩子的身上却又似有股他们没有的精神,不是仇恨,不是怨尤,不是对出人头地的渴望,而是一种笃定,一种决心。
卫离贴近赵欢,低语道:“公子,今早王翦央我教他剑术,我便随意敷衍了一招,刚才一问才知,他从早晨开始练剑,练这一招竟是练了一个上午。”
赵欢暗暗点头,王翦这孩子精灵鬼怪、聪慧非常,却能呆下心来学笨方法,怪不得日后成了威震天下的绝世名将。反观自己,每每遇险过关却都是凭着小聪明和好运气,对于未来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和计划。这样逞一时之能尚可,想要在这乱世安身立命乃至建立功业却是妄想。
这时王翦劈下一剑,剑柄突然震脱小手,木剑反弹掉落,他的手腕似是被崴了一下,王翦痛苦地用左手握住,皱了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