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公子传-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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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国馆驿正厅,一名仆役小跑而入:“大人,前门和后门的黑衣人都暂时退了,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又会过来。”
“快去通知家老回防!”
“嗨!”
“慢着。”仆役刚刚跑出几步,又被李祥叫住。
“再派两人先去通知齐国方面。”
“嗨!”
“就说秦使驿馆受到不明黑衣人的攻击,速来驰援。”
“嗨!”
赵欢远看驿馆区燃起大火,阁下黑影也匆匆而去,不禁锤掌大喜。
王卷大夫却是一惊,他是齐国专事迎宾的大夫,那各国驿馆虽未明确划归他的治下,其安排、使用与清扫平时却都是他来打理的。此刻燃起熊熊烈火,他怎能心中不急?
赵欢向他执起一爵,笑道:“大夫但请心安,子欢昨日夜观星象,已料之今日临淄有此一劫,好在好在,护城营的人马已在救火路上了。”
王卷听他一说,略略安心,奇道:“公子有如此通天大能我竟不知。不知又是如何得知那护城营已去救火?”
赵欢呵呵道:“大夫不必过谦嘛,明明是大夫你料事如神,提前调配了护城营驰援。”
王卷刚刚坐下,屁股还没挨到脚跟便腾地又站了起来:“什么!”
赵欢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大夫且看一看身上的印信可在?”
王卷一时慌神,浑身上下仔细摸了两遍,颓然坐下,苦着脸道:“子欢呀子欢,你怎么又来这手?你可是要把这临淄城的天捅个窟窿啊。”
古代调兵,需用虎符,调兵者持一半,领军的将领持一半,虎符相合,勘验过之后,兵马方才能出动。但是凡事有例外,在王城城门处通常驻扎着一只千人队,以备城内应急之需。
燕国馆驿起火,王卷是管理驿馆区的迎宾大夫,拿着他的印信调兵救火,合情合理。
吕不韦专门派出“调兵”的小厮眉眼周正,口条伶俐,守城营将领又见驿馆区真的冒起火光,那里还有不信的道理。
这小厮心里盘算时间,领着齐军一百多名救火队员堪堪到达驿馆区,他正想着如何引齐军入彀,便见远远跑来一名身着秦国人打扮的仆役跑到近前,对领兵的将领道明来意,小厮心中大喜,对齐军将领道:“不想我临淄城竟也有趁火打劫之事,那燕国馆不过是一座空舍,秦国却是当今天下的西方大国,将军若听在下一句,如今当在秦国驿馆外设防巡弋,黑衣人再胆敢来犯,马上捕杀。”
众齐兵皆以为然,随即只分出一小部前去救火,大队人马绕着到了后墙,果见二十余名黑衣人正在冲向秦国驿馆的后门。
齐军中间一道寒光射出,一名黑衣人应声而倒。但齐军本来是来救火,携带弓弩箭矢本就不过,又怕黑衣人逃散,忙贴近掩杀,把战斗拖进了肉搏。
齐军人数虽然占优将黑衣人团团围住,但毕竟只是守城的卒子,相当于治安大队,或者城管,而这些黑衣人却个赛个的强悍,倒似个个都有以一当十的实力与勇猛。齐军士气陡降,包围圈被撕出一个大口子,黑衣人成功突围。跑出不到一百步,却见前方似有一面人墙,定睛一看,却是赵军服色,一个个鲜衣重甲,渊渟岳峙,蓄势以待。
卫离手持青铜剑,一马当先杀出,喊道:“将军莫急,赵国公子欢来援,诛杀‘天下席’刺客!”
齐军将领也是吃了一惊,暗道:“原来是天下席的刺客,怪不得如此嚣张,竟然敢公然进攻秦国的驿馆。”
赵军与黑衣人数量相当,个个都是穿着厚甲,不像刺客们只是内衬竹甲,而且又有齐军在旁助益,战局渐渐占了上风,不出一阵黑衣人被压缩至一处,困兽之斗徒然,困兽已成待宰的羔羊。赵国士卒杀死人后,将敌头颅全部割下挂在腰间。
齐军将士看得骇然,以前只听说秦军作战割敌首而晋爵级,谓之“首级”,怎么赵军也是如此血腥野蛮。
此时,秦国馆驿中突然啊的一声尖叫,有人大喊道:“不好啦,有人杀人啦。”
第25章 同时出击(2)()
齐国王宫,议事大殿。
沙漏扑簌簌地淌着,夜风拂过编钟发出嗡嗡的低吟,炉火中偶尔噗地蹿起一簇火苗,向上舔了一下就消失不见。
齐王田法章南面而坐,手持一卷竹简,似模似样地在认真看着。
自王席而下是丞相太史高、上将军田单为首的两班文武,公孙伏英忝为宾座,一双老眼半阖微睁,状若老僧入定。
许多大夫、将军都是被直接从温柔乡里,女人的肚皮上给拉了过来,一个个睡眼惺忪,时不时会有人相忍不下打上一个哈欠。
深夜廷议,这种情况在齐国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齐王不动声色地看着庭下各人的一脸困容,暗自有些痛快,心道:“平日里满口忧国忧君,整天聒噪寡人的不也是你们吗?今天倒让你们也尝尝滋味。”
齐王正了一正身子,将竹简扔进案上的书堆,招呼亲随老侍,有些不耐烦地问:“秦国的使者还没到么?”
老侍细声细气陪着小心,“禀大王,还没有。”
宣召的旨意已早早发出,如今一时三刻漏尽,秦国使者也该着到了。老侍焦急向着外面使了一个眼色:“赶紧再去催催。”
机灵的小寺人得了眼神一弓起腰急急向着殿外小跑而去,却未看见一个中年寺人刚好也要入殿,两人撞了一个满怀。
“哎哟,这小兔崽子,可撞死咱家嘞。”中年寺人捂住屁股仰面呼痛,骂骂咧咧道。
“庭堂之上大呼小叫,成何体统!”齐王闻声怒斥,看清来人又道,“闫箕,不是让你去传唤秦使吗?秦使呢?”
这个闫箕也是齐王的亲随,平时恃着圣宠于那些繁复的规矩不甚在意,其无赖打诨的脾性倒更得齐王喜欢。这时吃了一训,方才看清楚殿内阵仗,赶忙从地上一滚爬起,拜在中庭:“大王,奴婢正有要事相禀。”
“说罢,秦使何在?”
“这个呃”闫箕的眼睛扫了扫满朝的大臣。
齐王身后的老侍递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但说无妨。
闫箕一躬到地:“禀王上,您命小的去秦国驿馆传旨,却不想走到一半驿馆区燃起了大火,刺客趁火进攻秦国驿馆,秦国使团损失惨重,秦使李祥大夫他也被杀了。”
他的话一出口,殿内一片哗然,所有人的睡意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上大夫后胜嗡地一声,目光循向太史高,太史高向他微微摇头。
只有公孙伏英依旧正襟危坐,脸上一道道峻刻的沟壑竟然没有一丝牵动,颇有些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大将风范。
“都给寡人肃静!”齐王一拍龙案,狠狠点着闫箕道,“你方才说的什么?看见了什么,知道多少,都给寡人详细讲来。”
“诺!”闫箕身子一塌,生生从躬着变成了跪着。
“有多详细,就多详细!”
“诺!”
闫箕的头更低了:“先前,小的到了秦国驿馆附近,正好看到十余个黑衣刺客正与护城营前来救火士卒激烈打斗,刺客虽然凶悍,但怎及得上我大齐勇士威猛,几个回合就被杀得不支,后来赵国公子欢的扈从队伍也赶来支援,与我齐军合力将刺客全体诛杀。”
“全体诛杀?”齐王疑道。
“是。”
“没留一个活口?”
“是。”闫箕迟疑一下才回答道。也不知答的是对是错,一时豆大的汗珠颗颗滚落,地上湿了一片。
其实他的回话漏洞百出,护城营是何等战力,齐王岂会不知?“几个回合被杀得不支”更是不谙战阵之人的外行话,肉搏战又非车战,哪有论回合的?齐王清楚闫箕的为人性格,倒也并未深究,
“那秦使李祥又是怎么回事?”
“禀王上,秦使为刺客所杀,小人倒未曾亲见,乃是护城营的张将军告与小人。”
正在此时,宫值来报,临淄护城营参将张腾求见。
“快宣。”
不时殿门外走进个满身血污的黑衣武将,走到庭间单膝跪地,抱拳而拜:“末将守卫失责,致使秦使丧命,请大王责罚。”
“诶,张卿但请平身,保卫馆驿本就不是你职责所在,又谈何失责呢?”齐王并不昏庸,大多的时候都通权达理,对待臣下还很和善。
应齐王的要求,张腾又把事情从开始到又讲了一遍,过程与闫箕所讲大同小异,只是秦齐两方的战力来了个对调,诛杀刺客的主力也变成了公子欢的扈从队伍。
张腾是个典型得武人,有啥说啥,把赵国将士好一顿夸,当着赵国使臣的面,满朝文武脸上都有点挂不太住。
张腾浑然无觉,继续道:“我等杀光了街头刺客,忽听秦国驿馆中有人高叫,待我等到达正厅,却见李祥大夫已被人割了头颅,悬挂在房檐下,杀人者还沾血在墙上写下十个大字:以天下为席,拿秦国开宴。”
“以天下为席,拿秦国开宴。好大的口气,下一个是不是快轮到我齐国了!”一位将军悍然道,“这次还多亏了赵国子欢公子。既秦使已死,我王应即刻与赵国定盟,不当再有所犹豫。”
一名文士欠身拜道:“吾王明鉴,赵人凶强侠气,所谓的‘天下席刺客’定是赵人从中作梗,破坏我齐国与秦国友好。”
太史高和田单依旧坐得安稳,两方的主力尚未登场,自然是小角色来打头阵。
齐王对这个套路极为熟稔,一看场面又要被拖入到两方的拉锯战中,下意识就想要窥机离席。
“王上且慢!”田单突然一个箭步,扯住了他的袍裾。
“田卿这是作甚?”齐王讶道。
田单忙松开手,退后一步,郑重跪伏,道:“王上,今日秦使在我临淄身死,整个使团几无活口,这已是与秦国结怨。若再无端废盟,又是开罪赵国,如此首鼠两端,我齐国必遭朝秦暮楚之祸啊,您难道忘记了先王所犯下的错误吗?”
齐王听得此语神色一凛。
当年的齐闵王雄才大略,却也将四周强邻得罪个遍,最后招致五国伐齐。那场战争是田法章心中永远挥弄不去的一片阴影。方才他的脑子只是一时犯浑,田单此刻稍一点拨,先前公孙伏英的滔滔之辩又重新灌入耳中。
他缓缓转过身来,许久无神的眼睛又重新变得坚定,散发光彩:
“上将军田单听令!”
“末将在!”
“寡人任命你为破秦大将,点齐技击勇士三千,精卒十万,战车三千乘,明日一早,兵发五都,驰援赵国!”
第26章 乱战(1)()
今夜的临淄注定不会平静,熊熊的火光照在皑皑白雪上,又映上天空的乌云,天地之间一片红黄。不少刚刚睡下的临淄百姓被火光惊起,站到自家门口无声地观看。
城西南角的签华阁上,酒是金樽清酒,食是玉盘珍馐,旁有群芳侍宴,秀色佐餐,前有歌台暖响,春光融融。碧落姑娘盈盈敬酒,赵欢的酒樽轻轻沾唇,眼睛却注视着火光生处,不知在想着什么。
“子欢公子。”王卷侧过身子,悄然向他靠了一靠。
“唔?”
“子欢公子,王某虽然不知你所谋的是具体何事,但也知必然关系重大。王某王某”王卷吞吞吐吐地道。
赵欢本就对他心怀愧疚,王卷虽然贵为中大夫,却是个在政治漩涡中奉行明哲保身的小人物,他没什么远大的理想报复,只想在这乱世中安身、立命、保家而已,而自己不但利用了他,还将他硬拉进这场风暴中来。
“王大夫有什么话尽管向子欢直讲。”赵欢对他和颜道。
王卷略陪着笑小小做了一揖:“王某记得先前公子说过,宦海行舟,常有沉浮倾覆之事,如有万一,赵国可为咫尺之邻的话,不知是否当真作数?”
“王大夫你这是”
赵欢吃了一惊,王卷身为齐国大臣,说出此话形同叛逆。虽然当时对臣子忠心的要求还远不像后世被上升到道德高度,名臣换主而侍的事情多了去了,但以他对王卷个人的了解,这话怎么都不像出自他的口中。他暗想以往看,穿越男主王霸之气一振,群雄纳头便拜这种事多了,这王卷莫不是被自己所征服了吧?
这时王卷悠悠一叹:“子欢公子,今晚这番动静颇大,王某既已牵扯进来,来日说不定什么人就找到我王卷小老儿的头上。王某食一国俸禄,自当忠君忠国,可是那一家老小,黄齿小儿尚不及桌高,上月才纳的那房小妾,人家才十六岁啊。”
“王大夫不要太过悲观,今日你虽同我一道宴饮,但是却并非是什么隐秘的所在,飞雪高阁,光风霁月,谁能说得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