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孤狼-第2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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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长官,已经完成三分之二。”是萧长浚的声音,之后还有刘永仁。“报告长官,大概还要一个小时,预计天亮前能布好。”
“怎么这么慢?”李孔荣有些不解,在他看来布设水雷和扔深水炸弹一样只需设定定深,唯一要注意的就是扔的时候位置要间隔开,太大不起作用,太小浪费水雷。
“长官,原先的铁链深度不够。”刘永仁答道,“我们没办法只能找粗一些麻绳拴上,雷链不耐久也没有办法了。”
“深度”李孔荣这才焕然大悟。这里和钦州湾湾口附近的水深是不一样的。水雷和深弹的不同是水雷需要固定,深一点的地方就需要更长些的链子。“绳子能敖多久?”李孔荣虽然不怕失去牵绊的水雷满海面飘,可也担心雷阵撑不了两天就散了。
“报告长官,老渔民说这绳子浸十几天没有问题,久了就不知道了。”萧长浚大声道,伴着他的说话声,一枚水雷抛了下去,激起一片水花。
“十几天够了。”李孔荣又看了海面上布雷船,它们已经排成一个大大的方阵,布一颗雷就挪几十米位置,在命令柴油主机启动充电后,他把舰桥交给了当值的高光佑,自己钻下去补觉了。时间已是凌晨三点过几分,他本以为日军要来应该是在拂晓,可睡下不到一个小时他就被叫醒。
“怎么回事?”潜艇已经下潜,柴油机也已关闭,控制舱人人处于战斗位置。
“我听到了飞机声。”虽然被批评,可高光佑还是按值日表当值,是他命令潜艇下潜的。
“你确定是飞机?”李孔荣并是不相信高光佑的报告,而是在想日本人到底在玩哪出。
“是飞机动机的声音,”高光佑肯定道,“从西面掠过,我就马上让下潜了。”
舰桥后方的冬园站台虽有2m高机炮,但李孔荣并不认为靠它能和飞机死磕。他点了点头:“你做得对。”然后又捏了把汗:“好在我们在黄泥潭的时候飞机没来。对了,刘永仁呢?”他看到海图桌的位置没人,当即想起自己的导航官还在外面。
“还在布雷。”苏镜湖也是在睡觉被叫起来的,“现在怎么办?”
“长官,爆炸声”水听室林濂藩冲出来说话,他在耳机里听到炸弹爆炸声。
‘上面完了’,李孔荣闻言就闪出这个念头同时心中一空,肯定是日本飞机趁着月色在海面上搜寻自己,高光佑警觉下潜了,可那些布雷艇却无法下潜。想到刘永仁还在海面上,他咬了咬牙道:“马上上浮,把林祥光叫起来,2o炮准备。”
没想到李孔荣会上浮,苏镜湖凝视他一眼才转头道:“主水柜排水,上浮。”
为了不触及鱼雷,u…38只能笔直的缓缓上浮,可此时海面上已是地狱。数架日机正在上空盘旋,大多数布雷艇都翻沉了,没有翻沉的大家也弃船跳水。月色下这些秃鹰将毫无反抗的布雷艇一一击沉后,又开始扫射海面上的布雷队士兵。
海面上飘着的布雷艇碎片着火燃烧,士兵们更被打的哇哇大叫,这时候u…38冲出海面,猛然浮了上来。水密门打开后,最先出舱的林祥光和薛奎光立即冲到舰桥后方站台给2o炮上弹,2o炮很快就对空打出一道火链,而李孔荣则站在舰桥上大喊:“刘永仁!刘永仁”
月色明朗,星空灿烂,借着这个背景,一架来不及闪避或者不想闪避的飞机被曳光弹打了个正着,带着日式飞机的薄皮本性,这架飞机很快一被击中就着火并马上半空殉爆,最后带着火雨落下。这时候刘永仁的声音才响了起来,“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航向三四零,全!”李孔荣认准方位快的朝舱内下令,而后又向身后吼道:“拦住他们,不需投弹!不需投弹!”
“是,长官!”水手长薛奎光操作着机炮,炮口喷出一团团橘黄色的膛焰,而带着曳光弹的火链也从这团火焰里激射而出,卷向星空上盘旋着飞机。
“萨你内!”李孔荣自己给了自己一拳,他此时才觉得不和飞机对打不等于不能给潜艇多装几门2o机炮,如果能多两门机炮,此时自己被日机炸弹击中的概率将大大减少。这时候想什么都是没用的,好在刘永仁落水位置并不远,几分钟的功夫,他就爬上了甲板。
“进舱!进舱!!”李孔荣挥手大喊,不只刘永仁一人上来了,其他的落水士兵彷徨后爬上了甲板。
‘呜——!’俯冲的动机出嚎叫,终于有一架飞机强制进入俯冲状态。李孔荣顿觉得头皮炸,他撕着嗓子对传声筒大喝:“左满舵!马上左满舵!!”
飞机在俯冲,潜艇则在转向,高下潜艇转弯甚快,不知是日机投弹不中还是无弹可投,李孔荣最终只听到机枪子弹打在甲板上的‘当当’声。此时他已来不及想这些事情了,他一把将刘永仁拉入舰桥后就道:“准备下潜!准备下潜!!”
刘永仁最先滑了下去,而后是林祥光和薛奎光,他们直接把机炮扔在那里,哪怕子弹未打完、枪口没盖防水塞。最后李孔荣刚要入舱时一只手从围壳外伸了进来,还有一些听不明白的大喊声。他正想把这人拉进舰桥,却又是一连串‘当当当’的子弹声,这只手立即缩了回去,见此他毫不犹豫的入舱,快关上水密门。
舱内轮机长苏镜湖正对高压气泵手下着命令,其他人则满脸惊恐。闻到一丝血腥味,他问道“谁中了枪?”
“祥祥光中枪了。”高光佑道,刚才他想上去李孔荣不许——理由是三个指挥官要留一个。
“严重吗?”李孔荣面色突变。从德国到现在,这是第一个伤员。
“不算很严重,是一上去就中了枪,撑到现在流了不少血,军医说可能会残废。”还在擦汗的薛奎光说出了原委,他们是最先出舱的,刚好有一架飞机掠过。
“不会残废的,我们有盘尼西林。”李孔荣松了口气,他说罢又看向浑身湿透的刘永仁,再道:“即便残废,我们也救回了永仁。”
“长官”刘永仁这次吓得真是够呛,说话不但打颤还打嗝,“上面厄——还有很多厄——很多兄弟”
“他们不是我们的兄弟,你才是。”李孔荣面色默然,他往前走了两步,摘下自己的军帽,弹了弹放在了海图桌上。清冷的灯光下,他最后道:“你死了我会心疼,他们死了我只有遗憾。懂吗?”8
第四十八章 不见()
李孔荣给出的答案让控制舱里每个人都心头一震,刘永仁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前舱传来林祥光的惨叫声。李孔荣当即大踏步走向前舱,他、薛奎光还有高光佑也跟了过去。军官们走了,阀门前的何树铎悄声问苏镜湖:“长官,日本人飞机走了我们再上去不行吗?”
“去!”苏镜湖啐了他一口。“想死不要拉着大家,还上去?刚才全艇上下差点就陪了葬。”
苏镜湖骂过也去了前舱,何树铎晃着脑袋依旧不懂,水听室戴着耳机的林濂藩探出头来,“水雷引信有保险时间,刚才救刘长官撞了好几次雷,幸好引信没启动,不然我们全死了”
林濂藩一说撞雷,几个心中还想上浮救人的小年轻顿时色变,而何树铎差点给了自己一耳光,只是再想到海面上那些布雷兵肯定要死光,几个人背上突然升起一股凉气。
“怎么样?”军官舱内,林祥光被两个水兵压着,裤管已经剪开了,军医陈顺奇正在处理伤势。大概是要取子弹,林祥光一边挣扎一边喊叫,血淌到了甲板上。
李孔荣的出现没有打扰陈顺奇分毫,他必须趁着麻醉把子弹取出来。只有一旁看着的廖士斓道:“报告长官:说是子弹太深,碰到骨头了。”
“去,让轮机长装一盏灯。”军官生活舱就在艇长室的隔壁,靠近艇艏的地方。这里虽然比士官、水兵舱更加舒适,但光线一样不足。想到医院手术室用的无影灯,李孔荣就觉得要加灯,他这边正说,‘当’的一声,取出的子弹被扔到了盘子里。
“好了。好了。”林祥光似乎已经晕了过去,满头大汗的陈顺奇一边对他说一边看着李孔荣。
“处理完伤口向我报告。”李孔荣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自己的二副丢掉一条腿。他说完又让刘永仁去换衣服,然后在艇长室一边喝咖啡一边写今天的日志,只当刘永仁再来。
“坐下吧。”李孔荣收起日志,再给刘永仁倒了一杯咖啡。“说说布雷的情况。”
“布雷”换掉湿透的衣服、捧着发烫的咖啡,刘永仁似乎好上了不少,最少不再发颤打嗝。他道:“大部分布完了,可能在各船衔接的地方会有些一些空隙?”
“空隙会有多大?”李孔荣把自己的笔给他,又给他一张纸。
“空隙”恢复正常的刘永仁接过笔利索的在纸上画了一个带缺口的正方形图形,每一个黑点就是一颗水雷,黑点与黑点之间的间隔在五十米左右。因为当时的安排是每艘船负责十颗雷,总共五百米,所以在五百米的最后,存在一到两枚水雷的空隙。
“是缺一颗还是缺两颗?”李孔荣看过示意图追问道,他希望是一颗,最好不要超过两颗。
“晚上远了看不清楚。”刘永仁道。“我附近的两艘船报数报到了九,其他的船就不知道了。”
“好吧,我让林濂藩试一试,看看声呐能不能确定这些水雷的间隙。”李孔荣不得不作罢,水雷阵即便补的不严密,他也没有办法补救,他接着又问道:“水雷的定深是开始就设置好的,还是补的时候再设置?还有引信怎么启动?”
“是设好定深才装上船的。引信在下水前启动,听黎说布下后有一到两小时的保险时间。”刘永仁知道李孔荣担心那些与船同沉的水雷,但定深和引信启动只是一方面,就怕有布设好的水雷被沉船压住了铁链,使得水雷无法达到定深位置只在水底漂浮,真要有这样的情况,那肯定会要u…38的命。他正色道:“长官,我担心布好了的水雷被沉船压住,飘在水底,所以”
“我也担心啊。”李孔荣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好在下潜之后的u…38已经不在雷区,现在能用的办法,无非是靠主动声呐一点点探测了。压下这个心思,李孔荣又问起另外一件要事:“钦州湾的布雷情况你清楚了吗,明天晚上能平安进去?”
“清楚。他们给了我一张雷区分布图。”刘永仁道,“其实靠近海岸的地方都没有布雷,岸上有陆军工事,他们不开火我们就能进去。”
“那就好。”两件关心的事情问完,李孔荣最后道。“你先去休息吧,天亮日本人就要来。”
“是,长官。”刘永仁起身端正的敬了一个礼才走,也没提救援海面布雷队的事情。
天色大亮的时候,昨天晚上出海布雷的水兵大部分回到陆地,他们不是游回去的,而是被海浪送回来的。这些尸首带着各种各样的姿势遍布企沙的沙滩,而在他们的上方,一架九六式水上侦察机低低掠过,它大概是想开火的,可看到只是一群尸体,飞行员又放弃这个打算,机头微微一扬,利落的振翅而去。
此时的沙滩,经过海浪一夜的洗刷,早就不见了昨日炮火的痕迹,唯有海滩北面的企沙镇能看见昨日炮击留下的大大小小弹坑,而经过一夜的加固,镇子北面那些单薄的工事上又垒高了几层泥土。
“真是惨啊!”放下望远镜的524团团长巢威看着海滩上布雷兵的尸体又一次的叹气:昨天晚上十条布雷船出去,活着回来的连十个人都不到。
“团座,我怎么老感觉上了福建佬的当啊?”二营长熊仲武知道今天的作战任务——守住企沙通往龙门港的要隘,确保明天晚上己方兵舰能安全进入钦州湾。在舰炮和飞机的压制下,这可不是一个轻松的任务。
“差不多了。”巢威之前也觉得自己好像上了当,可桂林行营白老总既然下达了死守命令,他也就什么怨言了。再说在哪里不是打日本人,企沙再怎么小也是广西的地方。他掏出昨天晚上李孔荣给的骆驼香烟,递了一支给熊仲武,然后笑道:“最少人家还给我们烟抽,蒋委员长给过我们什么?不把我们消耗光他是不会罢休的。”
骆驼香烟在美国卖八美分一包,算是好烟了。巢威只留了五条,其他都发了下去,今天部队吃早饭的时候每个人加发五根烟,士兵们当即乐了,有知情的说这种美国烟是海军给的,还说只要能守住阵地,明天早上一人一包烟,一时间全团都乐乐呵呵。
香醇的高档烟让熊仲武暂时忘却了埋怨,只是烟仅仅燃到一半,山顶的观察哨就报告日本人来了。他走出掩体一看,碧空之上全是日本人飞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