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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9部分

宰执天下-第2189部分

小说: 宰执天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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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拖上一天,两天,提案不废而废,韩冈的议会也将不废而废。

    也许这个方法传开之后,说书人也能被选进议会了。那时候,会场变成茶楼,惊堂木一拍,唐人传奇,今人,一股脑的齐上阵。就是传言中韩冈亲笔撰写的九域,或者其他都在韩冈苦心设立的议会上一一上演。

    将炭笔压在笔记本上,范纯粹等待着王交的开场。

    时间会很长,也许该先去方便一下的。

    寂静中,范纯粹脑海中莫名的冒出了这个念头。

    就在这时,头顶上突然一阵剧烈的响动。听起来好像有几百人同时离开座位的动静。

    范纯粹疑惑的望着头上的顶棚,不知发生了什么。

    理应开始发言的王交,也突然愣住了,眼神的方向指着二楼之上。

    头顶上的声响越加混乱,突然间一切静止了下来,连说话声都戛然而止。

    动与静的剧烈转换,让每一位议员都诧异的抬着头,想透过头顶的顶棚,看到那更上面的画面。

    一个小小的惊呼忽而在寂静的空间中,韩相公来了。

    这声音就像一朵小小的火苗,落到了在阳光下曝晒了数日的草垛上。

    轰然一声,在每个人的心头炸响。

    韩冈来了?!

    头顶上?!

    范纯粹心中一紧,脸色倏地煞白,韩冈竟然会踏足议会,他不是因为辞相,就离开了东京城吗?他不是不想给人以干涉议会的印象,连大门没进一步吗?

    他来做什么?

    他想做什么?!

    犹如飓风席卷,范纯粹心头一片混乱。

    东京城内,人人皆知,韩冈辟居城外,不涉政事已有多日。只等朝廷的批复,就离京西去。

    他完全没有想过要直面韩冈。

    那继承法案真有那么重要?

    他看看前后左右,江公望惊惧抬头向上,陆表民惊惧的抬头向上,每个同伴都在看着上面。

    混乱间,范纯粹听见主席台上的传来的声音:

    “王交议员,三呼不应,你的发言已经结束,请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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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新议(27)() 
第261章 新议(27)

    “圣人,圣人。”

    声音模模糊糊,仿佛从极远处传来,隔了不知多少重帷幕。

    来自贴身女官的呼唤,王越娘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睁开双眼,上方是熟悉的百禽回文绣锦的纱帐,用了太久了的缘故,鲜嫩的鹅黄都变得黯淡无光。

    “什么时候了?”王越娘慵懒得打了个呵欠,曲肘撑起身子,青丝如丝如绸一般披散下来,露出半边白皙的颈项。

    贴身的女官上前扶起了睡意仍浓的大宋皇后,“回圣人的话,已经快到申时,该去慈寿宫了。”

    “都这时候了?”王越娘朦胧的眼看了看钟,“哦,是得快点了,别误了时间。”

    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王越娘就离开了她的寝殿,开始每天雷打不动的晨昏定省。

    王越娘如今更喜欢走路的感觉。只有七八位女官和宫女跟随,没有前呼后拥,连肩舆也有好些日子没有乘坐了。

    时值三月,春和景明。中原风光,不比江南秀美,却也是水清山翠,繁花似锦,正是一年中最怡人的时节。

    而宫室后苑,收纳天下珍奇,珍本绝本的花木数之难尽。从坤宁宫出来,王越娘一路上便走走停停,半路上看到一株重瓣的西府海棠盛开,就停步看了一阵。等一路晃到凝和殿,正听到里面四点钟响的声音。

    向太后刚刚接见过两名命妇,才换了一身衣服,正半靠半躺在榻上。一名十三四的小宫女跪在太后身侧,拿着个美人拳轻轻捶着腰腿。

    看见王越娘,就笑指着墙角的钟,“看看,又是这时候,一分都不差。昨天是,前天也是,今天早上也是一般。上贡的怀表给你,真的是给坏了,不到准点不进门。”

    王越娘也笑,走上前行礼:“娘娘这可是冤枉越娘了。每天出门都早,可谁让娘娘这边风景好呢,一路走过来,步步风景,只多看一眼,便耽搁到这时候。”

    “你这孩子,真这么喜欢这里的风景,干脆搬过来好了。”

    王越娘雀跃的说:“说定了,娘娘可别嫌越娘吵闹。”

    “罢了,罢了。”向太后拍了拍王越娘的手,“你要当真住过来,还不知圣瑞那边怎么排揎你呢。”

    太后开春后就搬到了后苑凝和殿休养,又说路远,免了太妃和皇帝的早晚请安,也是不想见那一对母子的面。近几年,除了冬天的三个多月外,太后几乎都是在凝和殿起居,已经形成了惯例。

    而王越娘则是只要不去见皇帝的面,她是很乐意往后苑走走。

    太后若是没有搬过来,离着福宁殿那么近,皇帝除了重病在身,都要每日省问,见面不免尴尬,两相生厌。王越娘都要卡准时间,免得撞上。等太后搬到后苑,倒是省心了不少。

    皇帝不像皇帝,皇后也没必要像皇后。

    祖父去世之后,王越娘对皇帝彻底失望,也随之放下了作为皇后身上所担负的包袱,日常处事再也不会将自己逼得太紧。除了太后,宫里宫外本也没多少人需要她禁锢着自己的天性。

    不过王越娘毕竟是大家出身,纵是放松了一点,却也没有违制失礼之处,渐渐地,竟有从心所欲不逾矩的架势。

    向太后明显的很喜欢她这种发自于内的洒脱,在寝殿内说了几句之后,就让王越娘搀扶着,到殿外的花木小径上散步。

    小径两侧的迎春已经谢了,茎叶倒是茂盛,一片或浓或淡的绿。向太后缓步走着,“方才还是走过来的?”

    王越娘扶着太后手臂,“也是听医嘱,多走走身体轻健。”

    迎着阳光仔细看了王越娘几眼,“恩,这个冬天将养得不错,气色都比去年秋天要好了。”

    两人边说边走,漫步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中。

    “阿虎,金官两个孩儿这两天还好?种痘后就关在房里,闷着了吧。”

    两个都是养在王越娘身边的宗室子,一个乳名阿虎,一个乳名金官,最大的也不到四岁,刚刚种了痘,宫里规矩大,要隔离养护十天半个月,看看痘疹的情况。本来王越娘身边还有一个,不过突生疾病,夭折了。

    “再过几天就能出来了。的确是闷了。今天还回话说闷得很,又说想大妈妈了。”

    “金官嘴笨,说不出这好听话,还是阿虎说的吧。”

    王越娘为向太后挡开迎面的一枝桃花,直笑道:“娘娘真如亲眼所见一般。”

    笑了笑,太后道,“金官憨厚朴实一些,阿虎更机灵一点,都是好孩子。”

    “娘娘说的是,两个都是听话懂事的好孩子。”

    太后点点头,与王越娘说着两个孩子的闲话,一路走出苑内桃林。

    此时日影西斜,正映在苑内的小湖边。望着波光粼粼,犹如碎金屑玉的湖面,太后突然道:“早点定下来吧。”

    “啊?!”王越娘楞然片刻,笑意顿消,略侧过身,“请娘娘训示。”

    太后向后看看,只有几位女官跟得近。

    如今宫里面,得用的内侍只有三十岁以上的,三十岁以下的阉宦,尽是胡虏蛮夷出身。宫里的几个主人,都没有把这些异族内侍当成自己人的打算。

    而这些异族内侍同样不得外朝看重。入内内侍省已为都堂操纵。过去,内侍们转入武职后,方才受外朝控制,如今就连内部的升黜,都要经过都堂。

    除了太后身边,所有宫室无不如此。宰辅们的一句话,就能把这些个异族内宦拖出去处置了,赶出宫去更是只要不经意的皱一下眉。每年总共要有几十条冤魂,让内侍们不敢越雷池一步。

    太后身边还有几个得力的老内侍,皇后近前听用的就只有女官了。

    让这些女官退得更远一点,太后更进一步,“早些定下,内外都安心。拖久了,手尾就多了。”

    王越娘没有立刻回答,只皱起眉,想着太后的用意。

    见王越娘没有反应,太后又问,“齐国夫人前几日入宫来的时候,没说什么吗?”

    敏锐的感觉到太后提起王旖的时候,语气有些变化,王越娘没有细琢磨,摇了摇头,更是不解的样子,“姑母入宫,只说了些寻常话。如果是朝中事,姑母不会说,姑父也不会对姑母说。”

    “这样啊。”太后沉默了下去,忽而问:“那你怎么看你姑父韩相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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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新议(28)() 
第262章 新议(28)

    “姑父?”

    “记得小时候,二姑父每逢年节,都会寄许多好玩意儿过来,每次最盼着就是二姑父的礼物了。”

    王越娘笑着说的,朝堂政事上,她一句都不敢提。太后的真实想法,她也不想去试探。但心中,却在暗暗忧虑,‘姑父又弄出什么事了?’

    在王越娘的记忆里,打小儿开始,时不时就能听到那位二姑父在哪里的任上,弄出些震惊朝野的事来。

    按祖母的说法,是‘惯能生事’,还对祖父说,‘比你还能耐’,当时还小没多少想法,现在想起来,比创立新法,闹得朝堂士林对立两分的祖父还要‘能耐’,肯定是讽刺了。

    毕竟在先帝第七子因痘疮而夭折的当口,献上了牛痘法,还上奏说因为有干天和,把最早传自孙真人的人痘法隐了十年之久。

    莫说是当时,就是现在想来,也是把全家老小的性命放在一根细绳上吊着。

    虽说那时候才记事,但当时祖父的为难,祖母的愤怒,以及家中无处不在的压抑感,都像刻在心里一样,至今记忆犹新。

    幸而没过多久,开封就传来消息,二姑母一家安然过此劫,姑父被调回京中任职,家里面的气氛终于是缓和了下来。

    据说后来,祖母亲自写信,把二姑父好一阵教训,但等到厚生司保赤局开到了江宁府,府中幼子排着队开始种痘,她和兄弟们则是保赤局的医工上门,一个个亲朋好友在祖父母面前夸赞二姑父,就连祖母的抱怨也没了。

    很快,经过二姑父手的什物成了抢手货。虽然还是小孩子,但她的几个玩伴心机都不缺,一不注意还给骗走了两个京里来的魔合罗——因为是二姑母从京里寄来,说是二姑父在京西买的——因此,还被阿母教训了一通,当时是委屈透了。

    这是王越娘对韩冈——她的二姑父最早的深刻印象了。

    长大后,才稍稍明白,二姑父的举动究竟犯了多大的忌讳,但是,正所谓‘仁者不忧;智者不惑;勇者不惧’,即仁且智且勇。即使是触怒了皇帝,冒犯了天家,也是不忧不惑不惧。

    而从那时候开始,二姑父的‘能耐’,一桩桩的传入耳中。跟祖父争道统,与天子辩是非,出外领军,入内治政,及至先皇中风之夜,逆王宫变之时,更是力挽狂澜。

    (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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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新议(29)() 
范纯粹恍恍惚惚走下台。

    二楼楼上,韩冈已经不知踪影。

    韩冈来时,如夏日雷暴倏然而至,一时风狂雨骤,劈头盖脸,砸得人措手不及。

    韩冈去时,亦然如夏日暴雨,戛然而止,云破日出,只留下满地狼藉。

    几十人开场前指天誓日要给韩冈一个难看,要让韩冈后悔不迭,要彻底毁掉韩冈从来没有来过的大议会,可韩冈真的来了,叫嚣声最大的王交立刻就没了声音,其他人,有立刻反悔的,有抱着肚子跑出门的,有站起来又坐下的,有缩起头当乌龟的,也有上台后不知所云的。

    范纯粹真的不记得自己在台上说了什么了,他只知道自己在台上并没有消耗多少时间,以至于自己这一方的议员,还留下一半迎接他下台来,但这一半,活脱脱的一群被虎狼吓破胆的兔子模样,江公望、陆表民无不如此——看见自己下来,挤出的笑容苍白怯弱,竟比哭还难看。

    凶煞迫人,让人畏之如虎。

    这就是积年权相的声威。

    战战兢兢,汗不敢出。

    范纯粹不是没见过韩冈,也曾面对面交谈过。他的父亲范仲淹对韩冈的老师张载有授业正道之德,几次会面,韩冈都表现出了对范文正公的敬重和钦慕,世家出身的范纯粹,也并没有在韩冈面前有哪怕那么一丁点的局促和怯畏。

    在忠孝纲常面前,韩冈的权势更不被范纯粹放在眼中,直到今日,他才在韩冈冷然的一瞥下,真切的感受到,权相之威,竟一至于斯。

    彻底失败了。

    范纯粹颓然坐下,没理会任何人,只抬头直直望着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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