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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1部分

宰执天下-第2081部分

小说: 宰执天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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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火炮都重要?”丁兆兰问道。

    总捕很有耐心的解释,“重要得多,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几个捕头交换了一下情报,又各自出去奔波了,只有丁兆兰被留了下来。

    “怎么总是我被留下。”丁兆兰叫屈道。

    总捕沉声说:“因为你想做的事与他们不同。”

    丁兆兰沉默了下去,过了一下,他带着刺的问道,“想必很快就能找到枪了。接下里会找到什么证据?是不是直指文老太师?”

    “不知道。”总捕用手抹了一把脸,有些疲累地说,“但都堂会给我们名单的。他们需要什么证据,我们就给他们什么证据。这就是一条好狗该做的事。”

    “到最会,会抓多少人?”丁兆兰问道。

    “直到都堂,不,直到两位相公觉得安稳了为止。”总捕抬起眼,冲着丁兆兰笑了一笑,很难看很惊悚的笑容,“你没想到韩相公会做这种事吧?”

    自然学会背后就是韩冈,既然自然学会的人愿意作证,那就代表着韩冈的意志。

    “不做才不对。”丁兆兰帮自己的偶像解释着,“韩相公既然明年就要离开,离开之前当然要把庭院打扫一下,免得他离开后,有人搅风搅雨。章相公当也是觉得现在不趁韩相公在,就把那些积年沉滓清理一下,等他一个人担任相公,那再想动手,他自己就要独自承受压力了,哪里有现在就做轻松?”

    “所以你是不是打算放弃了?”总编抬眼问道。

    丁兆兰轻轻攥紧了拳头,慢慢说道,“不。”

    总编深吸一口气,欣慰的点了点头。却又说,“小乙,你认识自然学会的其他人吧?”

    “不是已经请过了?”丁兆兰惊讶道。

    “这里有具尸体,府里的老陈头病了,他徒弟太嫩。而且就是老陈头还在,估计也拿捏不住。真的必须自然学会这方面的专家来了。”

    丁兆兰诧异的道,“请刚才的那一位帮个忙介绍一下不行吗?”

    “方才那个是严推官请来的。”总捕说道。

    丁兆兰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就问:“什么尸体?哪里来的?”

    总捕道:“外城南面的一处荒僻地上,围起来准备建房,还没有动工。午后未时,突然就是一声爆炸,附近的人赶过去看的时候,就看见火堆里有这么一具焦尸。还有一个铁皮油桶。贼人是用灯油烧尸。估计是因为油桶中的残油被点燃了。”

    丁兆兰皱眉沉吟,道:“运尸体,运油桶,加上人,肯定是有一辆大车。车辙呢?”

    “上了大路就找不到了。”

    “车辙上必然有痕迹。不同的车轮痕迹都不同,还有马掌。用石膏可以翻模……”丁兆兰声音突地一顿,惊声道,“会是文煌仕?!”

    “或许。”总捕平静的说道。

    ……………………

    “文煌仕死了?”

    入夜时分,韩冈在自家的书房中问道。

    在他的面前,是一名面目平凡的官员。这官员点着头,“死了。”

    “确认了?”

    “通过牙齿确认过了。”

    ‘牙齿确认?’

    韩冈觉得不对,立刻发问,“面目呢?被毁了,被烧了?”

    “被烧了。被人从后脑用手枪击杀,死后又遭焚尸。”那官员将发现尸体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韩冈停罢,呵呵的笑了两声,“杀人放火,毁尸灭迹。”

    他看起来饶有兴趣的问着,“既然人都烧成炭了,你们怎么确认那就是文煌仕的?难道还有什么证明身份的地方?”

    “回相公,文煌仕曾经去医院治过牙,最里面的智齿被拔掉了三颗。我们找到的尸体也是一样。除此之外,文煌仕是文家人,自幼吃精米,看过他的牙口,的确是吃精米的样子。”

    “这倒是个检查的好办法。”韩冈点点头,比起千年后,这种确认办法还是太粗率了,但现在已经是先进得远远超乎时代,“剩下的理由呢?”

    “就这几天,正好有一具特征与文煌仕一模一样的尸体,这几率太小了,下官觉得,已经可以确定那就是文煌仕。”官员一板一眼的说道,“如果相公觉得不够,下官这就去命人继续调查。”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韩冈不耐烦的摆摆手,问,“你们打算怎么做?”

    “不明尸骸,交给化人场处理,之后送入漏泽园。”官员抿了抿嘴,有些紧张偷眼看着韩冈,一边说着,“文煌仕,只能从此失踪。”

    韩冈沉吟着,手指轻轻敲着扶手,敲得官员的身子一点点的绷紧起来。好半天,韩冈才点头,“好吧。就这么办吧。”

    官员立刻长舒了一口气,绷紧的身子也松弛了下来。韩冈的好说话让他彻底安心了。

    韩冈观察着官员的心情变化,问道:“还有呢。”

    官员紧张的摇头,“别的下官就不知道了。”

    “……那就这样吧。”韩冈想了一下,直接下了逐客令。

    “下官告辞。”官员倒退着出了门,脚步轻快的离开,比他进来的时候,放松了许多。

    听着远去的脚步身,韩冈摇头冷笑,似讥似讽,“行人司不如撤了算了,尽办‘聪明’事。”

    他从书桌边的盒子里抽出一份公函来,上面盖着四天前的印戳,翻看了一下就点着了,丢进桌旁的火盆里。

    热浪中,韩冈踱出房门,冷笑着望着星汉灿烂的夜空,“真是急着让人忘掉之前的事呢。”

    ……………………

    于文守在都堂的偏门前。

    在他周围,有十来位跟他一样的新人记者。他们被带来打下手,没资格进入都堂里面,近距离接触掌控天下的宰辅们。

    都堂今天将晚的时候通知在京的所有有名有姓的报社,说是大新闻公布。每一家报社,都把自己的得力干将派了了过来。

    于文跟随的唐梓明入内已经有好些时间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来。

    终于,紧闭的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群男子步履匆匆的冲下台阶,眼睛里都闪着兴奋的光芒。

    领头的一人正是唐梓明,于文看见自己的前辈出来了,精神一振,连忙迎上前去。

    走上台阶,于文就笑着问道,“哥哥,是什么大消息。”

    唐梓明径直往下蹦着走,擦肩而过时,一扯于文的胳膊,“走,走,快点走。”

    被唐梓明一扯胳膊,于文就在台阶上转了半圈,晕头转向的被扯着往下面走。

    一大群记者走得飞快,下了阶梯后,更是将前后摆一撩,撒腿就跑,好似屁股后面有老虎在追,更像是前面堆着可以随便拿的金山。

    扯着于文冲到自家报社的马车边,还没上车,唐梓明就喊着,“走。走。快点走。”

    车夫见识过这样的情况,不以为异,马鞭连挥,第一个冲出了停车场。

    只是刚刚驶上街道,马车的速度才提起来,车厢里面就一叠声的在喊,“停,停。快点停。”

    车夫忙不迭的一扯缰绳,又用力拉了左边的刹车把手。木头做成的刹车器,吱的一声响,车轮内侧一阵青烟冒出,前面的挽马唏律律的人立而起,马车只向前走了一小段,转眼就停了。

    只是后面的一辆马车跟得很近,没提防这里突然停车,就直奔后车厢撞了上来。

    那车的车夫刹车不及,咬着牙将缰绳用力一扯,把两匹挽马扯着向右边转过去。挽马惨嘶着,四蹄踏地,把车厢带着斜了过来,险而又险的避开前面的车厢。

    但这边的车厢甩了起来,蹭着唐梓明的车厢滑过去。两车交汇,一道刺耳的摩擦声后,后车黑色的外壁上从前到后蹭出了一道擦痕。上好的黑漆本将车厢外壁打得锃亮,一下多了一道擦痕,就像美人脸上多了一道刀疤,顿时就不能看了。

    避开了一次可算惨烈的车祸,后车继续向前,但拐弯的力道还在,挽马继续前奔,车厢却歪歪扭扭,一会儿左半边车轮悬空,等落下后,又换做了右边翘起,迎面的车马行人见状,四散奔逃。

    眼瞅着这马车就要翻车,车夫忘了车厢里的乘客,慌慌张张的从车厢顶上的座位跳了下来。人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总算是安全着陆。

    而失去了车夫的车厢,却奇迹一般的又扳正回来。街上的行人只看见一辆没有车夫的双挽马车在大街上风驰电掣,直往前方冲过去。

    那车夫在地上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一瘸一拐的往前追过去。边追边回头,指着这边差点害死人的马车大骂出口。

    车夫在前面回头,“唐学究,你老没事别乱叫啊,出大麻烦了。”

    “当然有事。”唐梓明理直气壮的说道,“没事我叫你做什么?”

    唐梓明完全不关心那辆被他害苦的马车,以及车上乘客的遭遇。他一把把于文推下车,“你去印刷厂,跟张厂长说,让他准备好纸、墨,准备刊发号外。”

    “哥哥啊。”于文愣愣的叫道,“号外只有总编才能下命令。”

    唐梓明飞快的说,“号外肯定会发。事情我现在不能说,但肯定是能上号外的大新闻。速去速去!若是迟了,唯你是问。”

    丢下话,马车风驰电掣,直奔报社而去,于文看着面前空空荡荡的路面,如坠云里雾里。

    两个时辰之后,鞭炮声响彻了东京城,一朵朵绚烂的烟花,在开封上空绽放。

    几千几万张号外在街巷中飘落:

    河北王师,大胜辽主。

    ……………………

    暗室中,一群男子环坐。

    黯淡的灯光让他们只能看见彼此的身影。

    “真是好运气。”

    “幸好想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章相公估计要气得发昏了。”

    一个接一个的发言充满了庆幸和死里逃生的喜悦。

    “谁想到行人司竟然会煽动学生。”

    “谋划是好谋划,可惜用错了人。”

    “行人司是烂掉了。”

    “你们都是知道的。行人司在国子监的目标从来不是旧党。忽然换了个方向,肯定会走岔路。”

    “下面呢,章韩二人还能继续合作吗?”

    “暂时还会吧。”

    旧党已经彻底完蛋了,赤帜死了,核心不是死了就垂死待毙。变法派多达二十年的持续压制,旧党新生力量无法在官场上出头,使得旧党已经不存在真正的中坚阶层,当年的中坚,现在只是孑遗的死硬派。

    朝堂中所存有的,只是气学一脉和新学一脉的争斗。而且两派是斗而不破,绝大多数时间里,都是联手起来对其他派系的官员进行压制。

    但这样的合作到底还会不会继续下去,这要看最上层的章韩二相能不能继续保持一致;能不能继续下去,则是要看双方之间嫌隙什么时候扩大到不可弥合的地步。

    “但核心只能有一个。”

    当出现第二个的时候,就意味着纷争。

    “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可以并立,不可携手。”

    “章惇和韩冈之间的合作已经维持了太长时间,之所以能维持下来,那是因为还有皇帝在。”

    “韩冈留了皇帝下来,是为了恐吓和逼迫,让已经做出了悖逆之事的章惇不敢与气学分裂。”

    “但现在呢,谁知道章惇对皇帝是什么样的态度。眼下的这个皇帝,弑父弑君,毫无德望,身体虚弱,甚至连子嗣都没有,章惇之辈,根本不会畏惧这等小儿。”

    “但忠孝二字,早烙进了人心,这才是让章惇以及所有逆臣畏惧的东西。”

    “皇帝可以换,只要换上一个能得人心的皇帝,那么当他掌权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清扫过去所有权臣留下的痕迹。”

    “伊尹死了,霍光也死了。”

    “难道太甲当真会敬伊尹为父?或许三代之人还多一点宽容,但看看霍家的下场吧,看看窦家的下场吧,再看看自秦汉后,每一位权臣下场吧。”

    “敢于操。弄皇权的臣子,他们要么就身登九重,家族得全,要么就是死无葬身之地,阖门俱灭,决没有第二种可能。”

    “章惇和韩冈能相互牵制,使得他们都不可能谋朝篡位。但章韩二人的心中,不会没有这样的想法。”

    “我知道有人说人心难服,但这不要紧。太祖皇帝篡位时是什么身份?”

    篡。

    在大宋,竟然敢公然用一个篡字来形容黄袍加身的赵匡胤,大不敬的罪名已经是十恶不赦之罪,但言者无惧,听者亦无惧。

    近年来的言禁之宽纵,其实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

    “区区一都点检。在他登基后,同样人心难服,但一仗仗打下来,一个个杀过去,人心不就服了吗?”

    “章惇又有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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