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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9部分

宰执天下-第19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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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南北(18)() 
韩冈的儿子在保州。

    这件事,耶律乙辛早两天就知道了。可以确定比耶律隆要早。

    南朝宰相的儿子,以韩冈如今在南朝一呼万应的地位,他的儿子甚至可以比拟皇子。

    如果传说有位宋国皇子驻扎在边境几十里的地方,肯定会像臭肉诱苍蝇一般引来一帮请战的将军——南朝皇帝的儿子,这是多肥的一条大鱼啊。

    但韩冈儿子在保州的消息如果在辽营中放出去,敢于请命领兵往攻的将领,恐怕还真不多。

    韩冈的名头,即使在了辽国国中,亦是畅行无阻。他所发明的种痘法,南北两朝,都留下了好大一份人情。加之耶律乙辛弃儒兴工的政策,更加帮他打响名号,民间传说中,药师王佛转世的说法也让虔信浮屠的辽人倍添敬畏。

    把韩冈的儿子抓来,要挟其父是没影的事,反而得好酒好肉的伺候着。不必耶律乙辛下令,下面的人胡争先恐后的这么做。

    更别说战场上刀枪无眼,谁能保证一定可以生擒活捉,万一有个闪失,或者遇上个烈性的,仇可就结大了。

    往后一靠,半个身子陷入厚实的虎皮之中,耶律乙辛道:“如果你要说把韩冈的儿子抓起来,以胁迫韩冈退让,那可就太让为父失望了。”

    耶律隆道:“如果父皇打算抓人,也是可以。无论是我大辽,还是南朝,各地铁路衙门皆在城外车站,只要兵发突然,韩冈之子定然来不及逃往保州城中。”

    “不打算抓?”

    “如果抓住了赵家皇帝,南朝肯定会认输。弑父的皇帝,他们找不到第二个。可抓住了韩冈的儿子,南朝不可能为了一个衙内服软,韩冈有心也无能为力。”

    “那你打算怎么做?”

    耶律隆言辞铿锵:“儿臣请父皇下诏,兵围保州!”

    耶律乙辛的反应就像一块石头,“知道韩冈有几个儿子吗?”

    “八人。”

    “有多少人知道?”耶律乙辛又问。

    “韩冈的子嗣数量,的确不是什么秘密。但这一个,虽然行二,可世人皆知,他是嫡长子!”

    耶律隆争辩着。韩冈的家庭信息打探起来并不如何困难,但以耶律隆的性格,去记下这等细节,足可见他对韩冈的重视。

    “韩冈之妾,无外乎奴婢、妓;女、养娘,此等贱妾,寻常小家碧玉尚且不如,如何能与王侯女相争?其所产庶子又如何与嫡子争?”

    在北地,贵人们往往妻妾成群,子嗣众多,这些子嗣的地位,基本上都是由他们母族的实力决定的。

    耶律隆真要细究起来,并非耶律乙辛长子,但他的两位兄长,一人生母贱鄙,在府中无人护持,才三岁就夭亡,甚至未入排行。另一人虽为贵女,但母族的势力比正牌子的后族之女差了不知多远,早封了头下军州在北地的穷山恶水中。即使耶律隆没有攻下高丽、日本的大功劳,也没人能与他争一争储君之位。

    耶律隆想证明保州的那位宰相家嫡长子的重要性,可他的论据说服不了耶律乙辛,“王安石已经死了。”

    耶律隆反驳,“可王家还在。”

    要是还有个成气候的儿子,耶律乙辛已经叫人进来把耶律隆给拉出去了,“知道冯从义吗?”

    及时雨冯大官人的名号,无论宋辽,都是如雷贯耳。

    在世人的眼中,冯从义是范蠡、白圭之流,富可敌国,更是手眼通天,背景深厚。

    但没消息说,他与韩家正妻、嫡子交恶。耶律隆一时不明其父之言,犹疑的点了点头,“儿臣听说过。”

    耶律乙辛双目渊深,缓缓问道,“他为何又名韩从义?”

    冯从义现在名为韩从义,名列韩氏族谱,是韩冈的亲弟弟。不过这名号只在族谱上,对外还是冯从义。

    在宋国,知晓此事的都不算多,在辽国,则更少。

    耶律隆知道,过去却没在意。听到耶律乙辛提及,先是茫然,而后脸色一变。

    “看来你也明白了。”耶律乙辛,“冯从义易姓,不过是为了让韩冈不必侍奉双亲,安心在外为官。那为何要这般周折,为何韩冈不能按照南朝的规矩,将父母请至身边,或是留正妻在乡里服侍?”

    汉家以孝治国,父母在乡中留居,官员在外任职时,如果没有兄弟代为照料,又不方便携父母上任,通常都会留了正妻在乡中代为侍奉。

    但王安石的女儿却没有留在乡中,一直都跟着韩冈,硬是让韩冈的表弟冯从义待其尽孝。

    “为父不信韩冈不想孝顺父母。”耶律乙辛道,“这不是品性的问题,是智愚与否的问题,再蠢的宋官都不会在孝字上授人以柄。”

    虽然现实中,韩冈通过认冯从义为弟,避免了不孝之名——更多程度上,应该还是靠了他的地位和王安石这个岳父,同时开罪韩冈和王安石,这种蠢事,新党不会有人做,至于旧党,在元丰之后,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就这样旁若无人的做着他的不肖子。

    可认真去考虑,韩冈是当真愿意拿自己的名声去赌吗?

    “要说鹣鲽情深,王氏如何比得上那一位花魁。韩冈当年可是为了她与那位戾王针锋相对,区区芝麻小官直接就对上了亲王,性命都不顾了。王氏能让韩冈做到这一步?”

    “但那终究是韩冈的儿子。”

    如果保州的韩家嫡子被擒,几乎可以肯定韩冈不会为了他而对大辽妥协退让。但这不代表韩冈不会对保、定、广信、安肃这一片的官员心怀芥蒂。即使韩冈胸襟似海,定州路上的文武官又怎么可能将希望放在韩冈的大公无私上?

    “何况王厚与韩冈分属至亲,子侄辈有难,他如何能坐视?”

    “王厚之子是韩冈的女婿,娶得就是那花魁的女儿,也是韩冈唯一的女儿。而这位韩家女婿,又与韩冈长子同窗多年,相交莫逆。”

    父子俩都觉得兵围保州,周围的宋军兵马皆会赶来救援,但伤亡惨重也要救援,即使救不出也要死在一处,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而韩冈嫡子会出现在边境,耶律隆不认为是陷阱,而耶律乙辛却不敢赌,韩冈会不会拿一个嫡子出来做诱饵,试图钓上一条大鱼。

    “他把嫡长子放到边境上立功,但到了大军临阵还不退。以你之见,韩冈他还需要名声吗?”耶律乙辛叹息着,“终究还是要打一场的。”

    宋人有心作战,这态势已经越来越明显了,绝非只会叫的狗。

    如今大辽已经做好了一战的准备,耶律隆也不敢说能胜过宋人,只想着以打促和。

    耶律乙辛也想以打促和,但怎么打,怎么才能把握到宋人谈和的底限,就像大工打造神兵的手艺,精巧而微妙,他的儿子,想得太过简单了。

第59章 宴火(一)() 
新宰的肥羊被一支长棍从头到尾直穿而过,在炭火上滋滋滴着油花。炭火前,跪坐着一名胖大汉。光着头,脱得只剩一件小衣,头上脸上身上同样滋滋冒着油汗,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专注的神情。手拿着支刷子,将调料小心的刷在肥羊在炭火下渐渐变色的嫩肉上。

    就在烧烤炭火堆的旁边,由石片和黄泥垒起了数座灶台,其中一座,两口铁锅架在灶台上,两名火头军挥汗如雨,举着铁锨一般大小的锅铲,精神抖擞的翻炒着。另一座,灶台上的铁锅中,架着高高的七层笼屉,一缕缕白雾自笼屉中飘散出来。其他几处灶台,又有专门炖汤的,专门煎炸的,一名名厨师在灶台前忙碌。还有洗菜的、切菜的,打理杂事的,一应人员的配置,都与东京七十二家正店的厨房别无二致,唯一的问题,就是完全露天。

    这处露天厨房,明显是临时修起,做出的酒菜,不下于东京,人数虽众,却忙而不乱,显得井井有条。切菜的铎铎刀响中,参杂着蒸汽直冒的水声,来回奔走的脚步声,火头军大厨训斥小工的声音。不时的,就有人端起一盘盘新出锅的佳肴,转身出了厨房,

    距离这处露天厨房三四十步的地方,有一座外形朴素的军帐,不甚大,也不算高,不见纹饰,比起稍远处,一座座排列有序、能同时容纳三队士兵安睡的军帐还要小上一号。

    如果不看围护在军帐周围,分列多队的一百多身材高大、衣甲鲜明的战士,这座位于行营中的军帐,完全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即使敌军能越过壕沟,栅栏,鹿角,他们也很难在一堆同样色调的帐篷中找到他们想要的。

    一阵风带来了浓浓的烤肉香,站在帐门前的护卫抽了抽鼻子,咽了一口口水,然后站得更加挺拔,对送进帐内去的菜肴目不斜视。

    这是一场迟来的晚宴。

    军帐中,王厚坐在最上首,其下定州路诸将分列左右。

    代表定州路最高长官的大纛,就挂在王厚的背后。

    宴会的参与者,心思并没放在酒肉上,或许在侧着身子与相邻的同僚说话,或许在举着酒杯,接过王厚幼子王礼倒过来的酒水,但他们的注意力大部分都还在最上首的定州路主帅身上。

    大战即在眼前,百里之外,辽军的先锋一个月间已经成百上千次越过边界,与大宋边境守卫进行了无数次的交锋,北方更远一点的地方,辽军的主力业已随着辽国皇帝的御帐一起到来。

    或许这战前的最后一场酒,如果是在其他将帅主持的酒宴中,多半还有伎乐登场,但在治军严苛的王厚这里,能有酒水,已经是格外开恩。有性格严肃的王厚在,一众将军都是食不甘味,饮不尽兴。不过相比起欢快的宴乐,即将面临的战争重要百倍。

    相邻的将领们都在小声交流着眼前的战局,王厚拿着白锡酒杯,等着幼子王礼给每一位将领的酒杯中都倒满来自京师的美酒。

    听命于他的将领——除了边境上的几个不便离开外——全都在这里了。

    一旦辽军进攻,他们将会在自己的指挥下依托寨堡进行防御……王厚嘲讽的笑了起来,这是开国以来的战法,直至十年前为止。

    除了那个功效难知的平戎万全阵,过去官军对辽的作战方略,都是以稳守城池为上。但从十年前开始,官军对辽的战法已经发生改变,不再是单纯的据点防御,而是寻求城外决战。

    辽人的战法,一贯是避实击虚。遇上辽人,坚城易守,但脆弱的的县镇乡村,却往往遭遇劫掠。对于机动性堪忧的官军来说,遇上倏忽而来倏忽而去的契丹骑兵,也只能任其鱼肉地方。不过相应的,辽军的后勤也是建立在不断的劫掠收获上,如果被遏制了以战养战的补给手段,辽军只有败退一途。

    自立国以来,官军都是设法以主力阻截辽军前路,以偏师抄截辽军后路,以此来压缩辽军的机动力,逼迫辽军决战。十多年前,郭逵扼杀河北境内的几支辽兵,也同样是利用这种手段,不断消磨几支辽兵的战斗力,直至逼得对方走到有利于官军作战的地方进行决战为止。

    现如今,不论军心、士气,还是装备,都比十年前有了更大程度的提升,从任何方面来看,都要求官军的战术体系进行与之相适应的变革。

    对来犯辽军的作战方案,一座座寨堡将只是行军和驻扎的节点,寨中驻军会主动出击,在远离城池十数里甚至更远的郊野,逼迫辽军放弃劫掠,或离开,或战斗。对辽国的作战风格来说,不论哪个选择,都是失败。

    过去官军惧怕辽军,所以必须要依托城池或水道来保证军阵后方安全,现在的官军,一旦立起军阵就完全可以不用担心背后杀来一支辽军。

    如果辽国皇帝不是蠢货的话,遇上这等战术,那么他除了丢脸的退走之外,就只有聚集主力,争取短时间内与自己麾下兵马决战,并战而胜之。

    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自家麾下的兵马,能够在大小交锋中,能够胜过对手,至少是能够给予对手足够大的伤亡。对王厚来说,刚刚换上了更先进更实用的行头让他充满信心。

    见儿子已经提着酒壶转了一圈,为每一位将领手中的酒杯都倒满了美酒,王厚稍稍坐端正了一点,仿佛敲了一声警钟,讨论声突然间就消失了,之前细细碎碎的杂音似乎根本没有存在过。

    “想必诸位都已经知道了,预定中将在明天抵达的京营援军,短时间内,是到不了了。”

    王厚的开场白,并非是劝酒,出人意料的直接,也出人意料的坦诚。

    没人感到吃惊,这个消息已经不是新闻了,京师的暴雨,加上黄河的水流,使得京营派出的精锐,被挡在了黄河边的白马渡处。

    但每个人都神色凝重,河北军虽看不起养在蜜罐子里的京营禁军,但神机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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