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执天下-第19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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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冈听了,嘴角翘了一点,“奉世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
李承之想了一下,“明年吧。最好在入秋之前,不然真定防务不好处理。”
真定府城在滹沱河北,但真定府到太原府的真太铁路,开封到保州的京保铁路,两条铁路线的交接之地,却是在滹沱河南的石邑镇,与真定府城隔了三十里。
真太铁路建成才一年多的时间,真定府的商税,已经有三分之一来自石邑镇,而在石邑镇设县,并修筑城墙的请求,已经送到了都堂。
这是原因,但并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最重要的一点,是赶在明年冬天的选举之前,迁移州治,而不是李承之所说的,为了不影响防秋工作的布置。
对此,李承之明白,韩冈也明白。
信息是无价的。
一条铁路线,将会经过哪里,将会在哪里设站,仅仅简单的几个字,只要足够早,知道的人足够少,就意味了数以万贯计的财源。源源不断,持续不竭。
真定府是北地要冲,同时也是人烟辐辏之地,地价自然不低。但这个不低,在真定府内部,还是要分出高低。
同样的平原良田,越是接近府城县城,那就越高,与府城县城越远,一般就会越低。越是接近大路,那就越高,越是远离官道,自然越低。
就像如今真太、京保两条铁路的交汇点石邑镇,铁路修通后的地皮是一个价,铁路修通前是一个价,而要修铁路的消息传出来之前,那也是一个价。三个价格,当然是一个比一个低,时间越早的越低。而真定府城的地价,则是正好相反,越是往后越低。
宰辅们身边的很多人就占了这点好处。不贪占、不受赇,不盘剥百姓,不作奸犯科,但照样赚了大钱。
现如今,石邑镇附近的土地地主,河北人只占少数,多是关西、福建,也有京畿、江南的,李承之家里也在占了一块。投入不算多,投入却极为丰厚。
不说府治迁移对地价抬升、商贸促进的作用,只要石邑成县,真定府治一迁,再开始选举,天然就占了便宜。大议会给真定府的议员名额,原本没机会,但迁址后就有机会了。
李承之想要投桃报李,但韩冈却摇头,“置县可以,迁址就不用太急。自然而然,自然一点,不必刻意。”
“但大议会上……”
“其实不必担心。”韩冈道,“关西的确在外迁人口,但并不是要抢本地人的饭碗,而是自己打造新的,顺便还能给主人家带上一口饭。土客之间,还是尽量和睦为上。”
韩冈行事越发的圆滑,看不出当年的锋锐了,但也更加老辣沉稳。
“是承之孟浪了。”李承之稍低头,认了错,而后告辞。
韩冈目送,转身回厅。
李承之的提议,再一次勾起他的思绪。
关西正在外迁人口。
经过了几千年的开垦,关中土地算不上肥沃。而且雨水也比不上汉唐之时。
关中如今工业大兴,有了巩州、秦州鳞次栉比的工厂,数以万计的棉田。
在过去,城市是消费体,财税的主体来源是农业。商税虽可为补充,但商品的主要来源,依然是农村。控制城市,不过是因为城市占据了关键的中转之地,集中了大量的税金,并不是因为城市里面有什么出产。
但现在不一样了,整个陕西地区,工矿遍地开花。由于对人力的集中需求,绝大多数工厂都开办在城市内外。
但陕西的地理条件其实并不好,尤其是陇右,在地理上,有着极大的劣势。
要不是其他地方还按照惯性,保持着农业为主的传统,没有投入到办厂兴业的浪潮中来,陕西不会有如今的繁荣。
可雍秦商会的主持者,不能不为日后谋算。
天下户口增长最快的,还是远离战火烽烟不及二十年的关西。多年战乱结束后的补偿性增长,使得未来十年的关西,至少有一百万壮年男子,不是加入工厂,就是得离开陕西去异乡谋生。
雍秦商会对此就预先准备,按照设定好的规划发展,将陕西过剩的人口向外有序转移。
而在这个时代,地域问题远远严重于后世。土客之争,更是屡屡溅血,乃至夺人性命。为了维护商会和移民利益,就有了集中迁移,集中办厂,将外迁的人口和财富,集中在一县之地。
石邑镇只是一例。襄汉线上,同样有雍秦商会主导的关西聚居地。更多的,还要数沿海的州县。
沿海的土地,多是盐碱化,不利耕种。地方划分州县,主要是按照户口来设定,平定州县等级,也是按照户口,中州多与下州,望县多与上县。所以沿海军州,无不是县少等低。
河北沧州,北邻黄河口,东面大海,位于河北东北,面积几乎有河北的五分之一,但户口不多,若大的面积,早几年就分做了五个县,基本上集中在沧州西南部。
棉花能耐盐碱,对水的要求也不高。沧州沿海,很多荒地都可以种植棉花,加上北面的七百里城寨防线愈加坚固,故而迁来沧州的西人甚多,辟田办厂,如今朝廷已经在沧州新设了海兴一县,其中户口,大半来自陕西。
沧州南面同样靠海的滨州,只有两县。再南面,已经是京东东路的青州,四县皆远离海岸。大片大片的近海盐碱地被空置。因而都有许多山西人移居来此,并准备谋求新设一县。
在军州与大议会议员名额紧密相连的如今,新设一州并不容易,但新设一县,却还是挺方便。
天下户口籍簿,都是在闰年重新登记造册。确定了人口规模,有了足够的赋税,新的聚居点就升格的可能。
到明年,可就要多出三个县了。
至于州府,有自然学会在,其实不需要那么急。
一边是雍秦商会,一边是自然学会,两边相辅相成,不必急功近利。
第24章 虚实(四)()
黄裳赶到都堂的时候,已经算是迟了。
前院院中的钟台上的指针,告诉黄裳,距离今天的议政会议还有三刻钟了。
黄裳本来还想在会议之间,拜访一下韩冈,特地留了一个时辰,没想到在府衙那边,因为一桩突发的案子给耽搁了。
现在还剩三刻钟,如果去开会,还算早,如果是去拜访宰相,却是迟了。
开封府本就事多,麻烦也多,日常做得再辛苦,也落不找一个好字。随便处置个人,背后就能有个某某伯,某某侯,便是以包拯那般铁面无私,人人敬畏,也没敢在开封府上做满三年。
而黄裳已经做了快满三年了。
要管兵马改制,要管里坊防火,要管街巷整修,要管河道疏浚,要管商贸往来,要管工厂建设,要管教育考试,开封府本就号称天下繁剧之地,而黄裳比过去的开封知府,更是辛苦了十倍都不止。
过去哪家权知开封府,还要管在城墙上修路的?可黄裳得管。
一边用能者多劳安慰自己,一边匆匆忙忙的赶到议政大厅。
来到厅前,却见一群工人站在屋檐上,里面也是一堆生人。转头四顾,却见韩忠彦、许将两个同僚,正在偏厢里坐着。
韩忠彦起来招呼黄裳,“勉仲来得早了。”
“一堆麻烦事,先过来躲一躲。”黄裳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城墙上的工地摔死个人,本来无事。今天家里人跑来喊冤,说是发生口角后被人推下来的。”
许将扬眉问道,“真是故杀?”
黄裳婉拒了小吏端茶来的殷勤,又道:“哪里知道,派推官去查了,就这么耽搁了。”
开封府,政事、刑名有判官、推官,鸡毛蒜皮的琐事有法曹参军,维持治安、追捕人犯,又有左右军巡院,但按照一直以来的惯例,人命案子,是不能交给推官去处置的,必须交由知府主审。
既然案子上门,黄裳身为权知开封府,自然责无旁贷。虽说这个案子才递上来,可就是说一句查明后再审,也得用上黄裳一点时间开一次公堂。
“安心。”韩忠彦安慰道,“等过两年,就可以推给法院去处理了。”
黄裳没好气,“谁还会做到那时候!”
三年就受够了,做五年?那不要了老命!
他望着议政大厅内外的一群人,指了一指,问:“怎么回事?”
韩忠彦道:“通风管道积灰太多,给堵了,正清理呢。”
正说着,轰的一声响,从管道口中,让人毫无防备的喷出一蓬灰来。一阵烟灰笼罩了数丈方圆,站在近前的小吏和堂后官,走避不及,一群工人和小吏全都被迎面喷上。乱哄哄的一阵,待他们站定,皆是蓬头垢面,从上到下灰扑扑的一片,只有眼睛里还能看见白色,地面上更是灰黑色的一片。
许将看着摇头叹:“这议政大厅好是好,就是容易出篓子,上个月还掉下一块天花板。”
韩忠彦道,“此厅可避寒暑,一点小事,也算不得什么了。”
“还是开封府的灰霾太大了,”黄裳则道,“换做其他去处,不至于才一年,就堵上了通风管。”
“只是堵了通风管还算好,要是哪一天,灯上出了篓子……”许将没说下去了。
“日后换了电灯,会不会就不会走水了?”韩忠彦问黄裳。
许将冷笑道:“雷火不是火?”
黄裳笑了一笑,没去跟许将打嘴仗,“还不知要多少年呢,说太早了。”
作为都堂主体建筑的议政大厅,已经是帝国最高的权力中心。从外表上看,远远没有大庆殿那般雄阔壮伟。仅仅是一间比开封府正堂稍大一点的建筑物。
唯一可算是新奇的,就是拥有了第一套全新的取暖、制冷和换气系统。
大号锅炉烧开的热水,在地板下的地龙里流淌。屋角的隐蔽处,十几处通风口正向内吹着经过滤净的新风。现在是春天了,所以只是过滤,在零下十度以下的数九寒冬时,进来的风还会经过加温。
屋顶的琉璃瓦下,有一套水降温系统。如果掀开铅灰色的琉璃瓦,就可以发现下面是密布的红铜管道网。比直接在屋瓦上浇水的降温手段要精巧得多。系统内的冷却水,利用连通器的原理,由远处高耸的水塔来提供,这样可以保证蒸汽抽水机的声音,不会干扰到议政大厅里的会议。
而且到了酷暑超过极限的时候,不仅仅水降温系统会启动,从通风管道吹入的新风也会事先经过喷水降温,琉璃瓦上层更会再浇水,三重措施确保清凉一夏。
屋内的天花板上,垂下一盏盏油灯。尽管都堂外的大街上,已经安设煤气路灯作为夜晚照明,但都堂内,由于安全原因,还是使用老式的煤油灯——煤气和煤油都会引发火灾,但煤油灯至少不会爆炸。
而电力照明系统,已经都堂建造时就在各处楼阁上留好了专门的位置。不过所谓的电灯、电话、电报,在黄裳看来,就像是韩冈当年说的铁船一样,拿出来逗人用的。
按黄裳从韩冈那边听来的说法,电力驱动的各种机器,起码要十年时间才能有点像样的成果。其中最重要的发电机,更是得二三十年才有可能。说是现有的磁性材料磁性都太弱了,必须合金材料上有所突破才行。只有安装了强磁性的磁铁,那样才能造出合用的发电机。
现有的电池,在夜里放点火花没问题,照着自然学会上刊载的文章,一步步搜集材料,谁都能做得出来。即使是能长时间放光的电灯,实验室里已经有人做出来了。用竹炭丝做灯丝,放入玻璃泡里面抽气密封,就能发出比煤油灯亮得多的光。
不过所谓的长时间,也不过一两个时辰而已,要变成煤油灯一样的照明工具,这么短的使用寿明肯定是没希望的。同样的,现有的电池也只能支撑电灯很短时间的使用,按照韩冈的说法,都没有实际使用价值,只是有足够的研究价值。
“哪儿的话。”韩忠彦却不认黄裳的话,“前些天,不是说横渠书院有个学生,弄出了个什么电灯来嘛?据说是光同炽阳,不可直视。”
作为自然学会的资深会员,黄裳不得不又解释,“他那是将一千多件电池连接起来做的。两极各连上一根木炭,接近了之后,就能发出强光。但时间还是长不了,木炭转眼就烧完了。”
方才又捅出一个篓子,这议政大厅眼看着赶不及弄好了,中书五房检正公事跑了过来。
许将仰起脖子,大声道,“伯脩,我们就在这边站着?”
现任中书五房检正公事是陈师锡,出身福建建州的他,又是一福建子。不过不是章惇党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