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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4部分

宰执天下-第1854部分

小说: 宰执天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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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颂、章惇等了半日,韩冈完事了,他们也不想在这嫌疑之地多留。

    苏颂束手向赵煦、朱氏欠了欠身,“太后违和,臣等外臣,不便宿卫禁中,今夜臣等就在政事堂中值守。还请陛下和太妃多加照料太后。”

    如果是皇帝重病,宰辅们能在福宁宫外殿轮班,但换成了太后,谁也不能在保慈宫中久留。

    “苏平章放心,官家是做儿子的,怎么敢不照顾好太后?”

    朱太妃说话时,眉眼间都透着得意劲儿。皇帝亲政就在眼前,到时候,她也是太后了。

    宰相们还在挣扎,但这还能拖多久?人还在宫里,宰辅又不能宿卫禁中,到时候,人没了,还不是全凭宫里面的一句话。没了太后撑腰,谁还敢跟皇帝较真去?

    三位宰臣,哪个不是人精,朱太妃浅薄得就像一条溪,一眼就看到了水底。

    苏颂稳重,韩冈则懒得跟这妇人置气,又考虑着接下来的应对,也没做搭理,但章惇,却当下瞪起了眼。

    当朝首辅本就一肚子郁积,就像存了一仓库的火药,朱太妃这么一逗火,登时就爆了,他也没冲太妃,转头就向赵官家冲过去了。

    “臣还有一事要奏明陛下,”章惇向着赵顼行礼,“方才臣等来探问太后,竟有内侍阻拦臣等。值此人心惶惑之际,却意图隔绝中外。依臣看来其心可诛,其行亦可诛。”

    外面发生的事,隔着几重门,也没人敢进来通报,赵煦无从得知。听了章惇的话,他的脸色就更见冷硬,腮帮子咬得死紧,胸口剧烈的起伏起来。急促的缓了几口气,待气息稍平,他才发落道:“此人不能留,远远地打发了吧。”

    打发?等过两年召回京再抬举他吗?

    章惇冷冷的抬头看了赵煦一眼,“臣等无状,已经命班直将其处置了。擅决之过,请陛下治罪。”

    章惇的话声刚落,寝宫中登时就如同结了冰,好似连空气都凝固了。

    赵煦的手直抖,嘴唇哆嗦着。宰相能冲破外面的阻拦,那是意料中事,可他再有想象力,也全然没想到宰相就能跋扈到在外面直接杀了他身边的近臣。

    寝宫之中,一时间人人都在关注赵煦。三位宰辅,更是等着赵煦的反应。

    “官……官家。”

    朱太妃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颤,唯恐让宰相们听见。

    当年宫变之后,太后亡羊补牢,宫中的人事给换了一个遍。

    几年下来,到处见缝插针,福宁殿和圣瑞宫两处,连个体己都找不到几人,大事小事都能传到太后耳边,守在外面的禁卫,全都只听太后吩咐,天子竟插不上半句嘴。

    现在宰相一句话,就能使动班直杀了天子身边的内臣。当真撕破了脸皮,那苏、章、韩三位宰相联起手来,寻了个罪名,将自己和官家给囚禁了,又哪里是难事?

    “相公杀得对。”

    赵煦终于开口。

    区区三个措大,那还没什么可怕,即便是曾经当朝捶杀宰相的韩冈,也不可能就在太后宫中捶杀天子,但宫中有听命于宰相的禁卫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翻了脸,就要危及性命,他又怎敢强硬,眼看光明的未来就在眼前了,又何必立于危墙之下。

    只是赵煦年纪还小,受不得气,这番服软的话说得极是艰难,一开始几乎是从牙缝中迸出字来,倒是后面越说越顺畅,一口气把场面给圆了回来,“祖宗说过,严禁寺人干政。不论是谁,胆敢隔绝中外,那就是死有余辜。相公代朕处置了他,有功无罪。”

    “陛下宽仁。”章惇硬邦邦的低下头,与苏颂、韩冈一起行礼,“既如此,臣等告退。”

    连亲近之人都护不住,短时间内,宫中不会有多少人投效这样的皇帝。

    宰相们离开了保慈宫,赵煦久久没有动作,仿佛成了一座雕像。

    ‘官家。’太妃走到赵煦的身边,紧紧攥住了赵煦的手,在他的耳畔低语,‘姑且再容他们放肆一次,秋后的蚂蚱,也蹦跶不了几时。’

    安慰的话传入耳中,但赵煦自生母的手中,只感受到了一层冰冷的腻滑,尽是冷汗。

    宰相跋扈,竟至于此。

    宫中上下,尽是他人爪牙。甚至不要刀光剑影,只要一块肉饼,就能让御座上换一个新人。

    赵煦只感觉背后湿漉漉的,一片冰凉。那片刻的惊悸之后,他整个人都仿佛是从水里捞上来的一般。

    “官家。”朱太妃担心的小声问,害怕儿子也气出个好歹。

    赵煦扯动了一下嘴角,想笑,却比哭还难看,“没事。”

第40章 何掌纶言奉帝尊(下)() 
“官家。”

    朱太妃担心的看着儿子。但又不敢再多劝。

    以她对儿子的了解,这时候,应该是恨不得所有人都忘掉他方才在宰相面前的胆怯,绝不会听到有人一提再提。

    天子为臣下所胁,传将出去,世人当然会说是臣下无礼,但做皇帝,又有什么脸面可言?

    明明不须胆怯,但临到事头还是怕了,这让每天都在脑海中幻想着如何扫除奸臣、澄清朝堂的赵煦如何自处?

    赵煦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将羞惭、愤怒、悔恨等无数阴暗的情绪,一起压进心海的最底层。

    这才回头对朱太妃道,“没事了,太妃先回去安歇吧,儿子要留下来侍奉太后汤药。”

    说是无事,但毫无表情的面容,已经说明他根本没有放下。

    “对。”朱太妃也不想尴尬下去,匆匆回头看了太后一眼,“官家要好生做,就是不要太累着。要注意饮食,睡也也要睡好,莫让姐姐担心。”

    “儿子知道了。”

    赵煦拧着眉,很是不耐烦,甩了甩手,想把太妃的手甩开。

    但朱太妃却强硬的拉着赵煦,“官家,好生保重!”

    保重二字加了重音,手也用力的攥了一下,纤长的指甲都刺进了赵煦右手上的肉里。

    等赵煦不耐烦的点头,朱太妃才放开了手,转身回她的圣瑞宫去。

    临到门口,她回头又看看寝宫内噤口不言的内侍、宫女们,想说几句,但想到刚刚离开的三位宰臣,却又忍了下来。

    ‘也不用急在今晚。’她对自己说道。

    宰相们还没到的时候,太医早说了,太后病情危重,是韩相公横插一杠,医官才改了医案。

    但医案再如何改,病情改不了,明天、后天,还有的是时间。

    ……………………

    离开保慈宫,三位宰辅都没急着说话。

    苏颂在前,韩冈、章惇稍后半步,就这么一前一后向大内外走去。

    会通门就在眼前不远,就要离开大内,韩冈率先打破沉默,对章惇道:“少见子厚兄你置气。”

    “置什么气?”章惇冷笑,“那等出身,也就这般见识了。”

    前后打着灯笼的内侍刻意离得很远,不用担心让他们偷听了去,章惇也略无顾忌的评论宫里的太妃娘娘。

    如果朱太妃出生正常一点的家庭,也不会这般不上台面。

    可她有生父、养父、继父,自幼在三家之中漂泊,除了一副好皮囊,就没剩下什么了,这样的童年养出的性子,自也远远比不上向太后的端方大气。

    在曹太后、高太后、先帝还在世的时候,她倒是循规蹈矩——这看人脸色的功夫是打小练的——但等到了亲生儿子得登大宝,这骨子里的浮薄可就透了出来,没有人弹压,就越发不成话。

    “这世上,百年也不定出一个章献。”韩冈淡然说道。

    “侥天之幸啊。”章惇叹道。

    朱太妃要是有章献刘后那样的才智和性子,今天入宫的三人,可不定能平平安安的出来。

    “玉昆。”苏颂在前面开口。

    韩冈步子跨大了一点,走近了苏颂。

    “你说……太妃能不能明白。”苏颂看着前方,头也不回的问道。

    “啊,是啊,”章惇看韩冈,“她能明白?”

    “不用担心。”韩冈望着前面,脸上的忧色与他的话截然相反,“皇帝自幼聪颖。”

    韩冈的话其实在拿走医案后就已经撂下了,太后只是劳累过度,这样的病症,自不会有性命之忧。若太后有个万一,那就是弑父之后再来个弑母,三位宰辅出马,赵煦除了退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太妃也许让人担心,但赵煦还没蠢到那个地步。

    太后的命就是他们的命,要么皆活,要么一起死。韩冈方才那番张致,摆明了警告,赵煦又岂是糊涂人?

    苏颂哼了一声:“蠢事都是聪明人办的。”

    韩冈道:“还有王中正在,官家也没那个胆子。”

    赵光义这一系的皇帝,胆子都不大。

    澶渊之役,真宗是被寇准、高继勋硬推过黄河。

    仁宗在位时,曾有一次宫中叛乱,当时领着宫女、内侍把逆贼击退的是过世了的慈圣曹后。仁宗本人和温成皇后躲在殿里,将门出身的慈圣皇后倒是在殿门外指挥若定。

    英宗不孝,闹着要追封生父为帝,慈圣哭告宰相,富弼跑去对他说句‘伊尹之事,臣能为之’,就此偃旗息鼓。

    至于熙宗皇帝,辽人来索要河东南关地时他的表现,韩冈可记得更清楚。

    几个皇帝都是不成话,眼下这个妇人中长大的皇帝,韩冈也不觉得他能有多大胆子,何况王中正这个统领宫中半数禁卫的太后亲信,正领兵守在殿外。

    “但王中正……”苏颂顾视韩冈。

    章惇道:“一夜而已,殿中事玉昆方才也告诉他了。”

    方才韩冈离开的时候,跟王中正打了招呼,说了两句之后才追上来的。苏颂没看到,章惇却看见了。

    王中正早交了不知多少封投名状,短期内,他是绝对不可能改变自己的立场,投到赵煦的那一边。

    而宰辅这边,只要过了今天晚上,也就不用全然依靠这王中正了。

    虽说韩冈依然为太后担心,但从情理上说,太后的安全已经得到了最好的保证。

    章惇笑了起来,笑声中透着难得的放松和恣意,“还不知皇帝现在怎么咬牙切齿。”

    “子厚!”苏颂略有不快的提醒章惇。

    皇帝还没有被废,章惇言辞间已经没有半点敬意。即使确定要废,现在这话说的,一样是有些轻佻了。

    章惇却不让他:“平章,方才你可都看见了。做得过分的可不是我章惇。”

    苏颂再次陷入沉默,韩冈却仍有些忧心忡忡的模样,没分心为两人调解。

    三位宰相就这么走出了大内。

    ……………………

    寝宫内明亮如昼。

    几十盏玻璃灯明晃晃的照着内外,只有赵煦周围似乎给蒙上了一片阴影。

    章韩这两名贼子走了,原本以为还可以争取一下的苏颂,想不到也是个贼子,只是表面功夫做得好。

    三位宰相都是敌人,两府之中,还有谁可以借重?

    赵煦不信他们之中,没人想要章惇、韩冈两人的位子。

    没有了外臣,又走了太妃,只剩皇帝这个外人,宫中的内侍、宫女又开始前前后后的服侍着太后。

    两位医官也目不斜视,一个继续给太后扎针,另一个则去看着人给太后熬药。

    说起来,安素之的针术果然名不虚传。

    原本赵煦过来时,太后还面如金纸、呼吸急促,看着就不安稳,但连着两番针下去,气色竟然好转了一点,连呼吸都平稳了。

    那雷简则是站在角落里,药炉子为防人使坏,就拿到了寝殿内,四五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而殿中的其他人,还时不时的扫上几眼。谁也做不了手脚去。

    宰相过来撑了腰,又说了太后无大碍,原本浮动的人心就此安定下来。皇帝站在这里想做些手脚就跟过去一样难。

    但赵煦也没打算做什么,他还没糊涂到朱太妃那个地步。

    幸好让太妃走了,否则还不知怎么烦自己。

    头发长,见识短。

    赵煦每次看见自己的生母,都有一股子恨铁不成钢的,。

    离开时的话里面,就有不该有的想法。宫里面没了对头,但外面一群如狼似虎的朝臣,正想尽办法挑着自己的刺。

    章惇、韩冈那一干贼子全家老小的性命都放在太后身上,若是太后有个什么不测,他们的性命自然难保。

    这等目无君父,又给自己安了好大罪名的贼子,一旦自己得掌大政,又岂能留他?还有先帝驾崩的真相,赵煦也早早的就打定主意,要好好审问,

    之前太妃不过一时口误,就给他们安了好大一个罪名,最后不得不向太后谢罪,在圣瑞宫中幽居,这一笔笔帐,赵煦都还记着。

    但现在韩冈咬死了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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