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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2部分

宰执天下-第1792部分

小说: 宰执天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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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任的参知政事是邓润甫与熊本,庶务由他们负责。

    而宰相,大部分的公事还是在韩冈身上,苏颂虽说不称病了,但政事处理,基本上还是交给韩冈,只有重要的人事安排,或是军国大事,他才会开了金口。

    “太皇太后近来不豫,这几日都要辍朝,勉仲你就安心的多歇两日,等几日后再上殿。”

    “是,黄裳明白。”

    交待了黄裳一句,韩冈起身赶往宫中。

    上一次辍朝,就说没有几天了,但不知怎么硬是给撑了过来。过了一个冬天,本来以为还能坚持一阵,但现在病情又忽然加重,让太后下令辍朝五日,并命人祈福于大相国寺。

    不过辍朝并不代表太后不理政事,照样在内东门小殿召集宰执。

    第一个五年规划即将宣告结束。

    近五年的时间里,大宋的财赋、户口、建设,还有军事上,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第二届政治协商会议下半年就要召开,下一个五年的国是制定,就不会像上一次般那么顺顺当当。

    有着亮眼的成绩,韩冈便希望将国是的方向掌握在自己手中。

    拿着政事堂总结出来的报告,纸面上的数字,便是韩冈所拥有的控制下一次国是制定的底气。

    “户两千零四十万又四千一百七十三户,口四千五百二十六万又一千六百零九,比起五年前,户数增长了百分之七点九,丁口增加了百分之八点二。”

    大宋的人口统计只计算丁口,也就是缴税的男丁,而不计算老弱和妇人。不过以壮年男子的人数来推定总人口,已经确定无疑的超过了一亿。

    “纯以户口来计,历史上所有朝代,无论汉唐,文景也好,贞观也好,都远远不如今日。”

    韩冈的总结,让太后欣喜的点头。有什么能够证明统治,一曰武功,一曰治政,而户口和人丁的增长,就是治政最好的证明。丁口和户数的增长,只能代表成年男子数量的增加,而因为死亡率的下降,而带来的自然增长率的狂潮,现在还远远没有到来。

    韩冈道:“而近五年中,经过厚生司统计,种痘幼子总数量是三千八百万,平均下来每年七百六十万。”

    七百六十万这个数字,远比丁口的增加更重要。

    “这么多!”太后很惊讶。

    宰辅们也很惊讶,太后是不是没看厚生司的奏章,全国上下每年生育数量,这可是极重要的内容。

    尽管这个数字实际上根本无法统计,但从小不能接受种痘的孩子,日后能被计入丁口簿的可能性也不大——这跟有钱没钱无关,就是五等户或是客户之子,甚至是乞丐,也有一堆富户和寺庙想要积阴德,帮他们付账,而是是否被归入了朝廷的统治范围的问题——所以只要计算种痘数,差不多就能等同于生育数量。

    “也就是说,天下每年都要增加七百六十万人?”

    “还要减去死亡人数,才是人口的增长。不过十余年后,每年的确至少有三百万男子,三百万女子成年。”

    七百六十万人中六百万成年,百分之二十的夭折率,在卫生意识业已推广到全国,种痘法等防疫知识深入人心的时候,韩冈已经将这个夭折率计算得很宽松了。

    但一年三百万丁口,也是个让人难以置信的数量。二十成丁,六十为老,四十年乘三百万,四十年后那就是一亿两千万,总人口则是一倍还要拐个弯,少说三亿人。这还是没有计入增长的人口导致的人口增长——这其实是驴打滚的复利问题,这笔账,在场的宰辅们也都会算。那是比三亿还要多几倍的数字。

    “每年三百万丁……”向太后忽然发现自己不会做算术了,这个数字乘以四十年后,实在太庞大了一点。

    “三百万男丁,三百万女子,也并非全然是好事。每年丁口的死亡数量,也只有百余万,算上女子也不会超过三百万。一旦朝廷应对失措,就是每年要多上三百万乃至四百万食不果腹的男女饥民。这是下一个五年和再下一个五年,乃至百年之后,都必须要考虑的一件事。”

    其实韩冈说的就是失业人口。在没有福利的时代,失业率超过五个百分点,就可以让皇帝睡不着觉了。

    “吾明白了。”向太后点点头,又对熊本道:“如果每一仗都能与熊卿打下大理那么容易,吾日后也不用操心了。”

    “不敢,”熊本连忙道,“这是陛下的庇佑,也是诸公在朝中一力襄助的结果。”

    向太后对韩冈道:“相公之言,不可不虑。日后国是,这一条必须加以注重。”

    尽管不知道什么叫做失业人口,但向太后还是明白,几百万百姓吃不上饭会是什么结果。

    韩冈很早就公开计算过,当天下的出产不能养活天下的人口的时候,那么就是大乱的开始。向外拓张,这必须是百年以内绝不动摇的国是。

    不论是在名义上,还是实质上,中国南方的国境线,基本上已经达到甚至越过了千年后的位置,西北也基本如此。而自河湟开边之后,西南的吐蕃诸部,以逻些城【今拉萨】为首的诸多部族、寺院,都逐渐派人入京,先后得到了朝廷的封赐,在名义上,臣服于中原王朝。

    现在在军事上,唯一还在阻挠韩冈实现自己目标的对手,就是北方的辽国。那是最后,同时也是最强的外敌。但在开疆拓土上,攻打辽国却不是笔好买卖。

    比如南洋周边的小国,打下来再容易不过了,只要能够克服疫病,就是上佳的开拓之地。就是克服不了,也能解决了中国本土大量出现的剩余人口。

第23章 奉天临民思惠养(中)() 
【第一更。另外有件事再说一下,纵横那边似乎是把之前免费章节的很大一部分改成了收费,请各位朋友订阅的时候注意一下,不要订到了过去的章节。】

    “检正,这是你要的许州济养院的文书。”

    宗泽从堂吏手中接过卷宗,点点头,让人先下去。

    “怎么还在忙着?”

    堂吏刚出去,一人溜溜达达就进来了。

    宗泽忙得连眼都没抬,“相公给的差事,等他从宫里回来要办好。”

    他的案头上,已经摆了几十份公文,皆是有关济养院的文函。

    在许州的公文中翻了两下,找到了他所要的数据,端端正正的记录在一张纸上。

    那人伸着头,看了看宗泽刚刚丢到公文堆最上面的那一份:“济养院。这不是兵礼房的差事吧?”

    宗泽头也不抬,从另一侧又拿起一份公文,边翻着边说,“相公交代下来的,你能跟他说不关我的事?”

    这其实并不是兵礼房的差事,所以宗泽也没有让下吏来帮忙。

    “汝霖你是宰相之才,韩相公不过是想让你多历练历练。”

    宗泽又提起笔,在纸上认真的写着什么,“多谢夸赞,宗泽不敢当。”

    韩冈不止一次的夸奖宗泽是宰辅之才,然后十分干脆的将很多要事都丢给了宗泽来处理。

    宗泽一方面感念韩冈的知遇之恩,但另一方面,也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压榨了。像是磨坊里的驴子,看到前面挂着的青草,然后不停的一圈又一圈的拉着磨。

    “京师是不是要抓人了?”那人忽然放低了声音,悄声问着。

    “赵伯坚,你是替谁问的?”

    宗泽无奈的抬起头,望着眼前的中年官员。

    赵令铄,表字伯坚,是太祖五世孙,已经出了五服,除了玉版留名之外,没有别的好处,不过也就可以参加科举。

    谁都知道,宗室中人不出五服不可能参加科举,最少也得是开国匡字辈的五世孙才能算是出五服。而太祖一系的令字辈,太宗一系士字辈,魏王系的之字辈,加起来也不过两千人不到。其中没有官职荫补,还认真准备考进士还不到百人。所以到了如今,宗室进士就只出了这么一个。

    开国以来的第一人,可想而知,赵令铄在宗室中的地位会有多特别。赵令铄如今官品低微,但他的名字连皇太后都听说过,虽说没指望做宰相、参政、枢密使,可进入议政重臣行列的几率却要比普通进士高得多。

    赵令铄本人,因为其宗室的身份,在中书中虽不当重任,但地位也十分特殊,谁都能说个好。宗泽与赵令铄的关系不错,而且前两年赵令铄因为道遇叔祖宗晟不致敬,被告上了宗正寺和中书门下。赵宗晟是太宗曾孙,太祖、太宗系之间,心结很重,总是有着明里暗里的冲突,看见赵令铄这个春风得意的皇家进士自有几分不顺眼,这下抓到把柄,当然不愿放手。幸好宗泽在中间帮了把手,免了官面上的处罚。

    不过两人能轻松相谈,还是气味相投之故。

    “人多了。”赵令铄抽了张小几子过来坐下来。

    宗泽拿他没办法,摇摇头,“不是去洛阳办差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当去哪里,洛阳啊。今天去,明天回,能要几天?”

    “没再多留两日,洛阳风月难得啊。”

    “第一次去多留两日倒也罢了,去的多了,洛阳城里面也没什么意思了,还有什么好玩能比得上京城?等到夏天,再抽几天空去邙山走走。”

    有了铁路之后,去洛阳、去应天、去大名府等四京出一趟差,都变得十分简单。

    用京洛铁路,走一趟洛阳,一般是八个时辰。

    如果是五更发车的早班车的话,就能在城门落锁之前抵达洛阳。第二天办了事,做当天晚上的夜车回京,次日清早便能上工。满打满算也就是两天的时间。如果都是坐夜车往来,甚至一天多一点就够了。当然,洛阳风月不输京华,朝廷虽是差使人,但还是会讲些人情的,一般都会多给两日差。

    “真要说到风月,洛阳城里还不如城外的车站,汝霖你怕是不知道,洛阳车站周围现在变得有多好。”

    宗泽拍了拍手边的公文堆,“洛阳车站去岁净入十四万三千余贯,我会不知道?”他笑了笑,“东京车站更是三十多万。铁路的维修、人工,只靠车站下面的产业都包下了,运费就是净赚,商税还要另算。”

    所有已经建成的铁路车站,在建造时,无一例外的都顺便占下了很大一片地。除了一部分属于车站本体建筑之外,剩下的都修起了屋舍。可以做仓库,客栈,酒店。

    京泗铁路通车的这两年,仅仅是车站出租房屋的收入,已经可以将铁路的运营费用给抵过去了。并代铁路,虽然地处河东偏远之地,但车站的额外收入,也保证了整条铁路能够正常的回本。而最早修成的方城山轨道,尽管刚刚完成了新一期的改造,但由于是不亚于汴河的要道,半年的收入足以抵得过当年刚开始修轨道的支出。

    “一本万利啊。”赵令铄干笑了两声,又道:“不说这个了,相公要办济养院,肯定不是花钱卖好简单,但大理就这么缺人吗?”

    “不是大理,是云南。”宗泽更正道,“相公曾经说过,尽管这些人多是污了汤的老鼠屎,但放到边地,还是要比蛮夷干净一点。”

    “但其中也有些可怜人。”

    “的确如此。”宗泽点头,“可朝廷给了他们属于自己的产业,难道不是仁政吗?能堂堂正正做人,难道不比比卑躬屈膝强?何况乞丐之中,不乏将他人家的小孩子绑了去,打断腿,毁了容,养大之后,用以乞讨的恶徒。这样的人,岂能容他继续不作而食?!”

    宗泽现在手上除了日常的事务之外,主要就是韩冈丢过来的云南路的移民工作。

    近年来,但凡刺配流戍的罪犯,要么去岭外,要么去西域,已经形成了制度,哪一路的去哪里,都有规矩。现在多了个云南,想要移民,就要从他人口中夺食。

    因为动辄刺配边远,天下间的犯罪是一年比一年少,比起十年前,案件总数整整少了三成。本来人就不够分,哪里还能经得起再一家的抢食。

    所以政事堂那边就想,与其三家抢饼,还不如将饼做得更大一点。这主意,免不了就打到了满街的乞丐的身上。

    去年岁末,朝廷诏令天下各路州县,设立济养院,用以收容衣食无着的贫民和乞丐,并提供食宿。济养院的制度,名义上是恩泽天下贫民、乞丐,但实际上,就是一个吸纳移民的衙门,要让一干因各种原因不事生产的劳力,为大宋稳定边疆。

    饥民乃是祸乱之源,饥荒时,朝廷在流民中选强壮者为兵,便是预防有人作乱。而太平年景,虽不虞有流民于途,但因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沦为赤贫,衣食无着的百姓,数量依然不少。与其让他们沿街乞食,最后开始作奸犯科,还不如先给他们一条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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