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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5部分

宰执天下-第1735部分

小说: 宰执天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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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统。”章惇咂着嘴,“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好大的口气。”

    曾孝宽笑道:“其实北虏大多不读书,起个正统为号更能让人明白。”

    “正统……”章惇笑了起来,“耶律乙辛当真这么不要脸,还真的不好对付了。子容兄?”

    “啊,说得是。”苏颂很是勉强的附和了一下。

    苏颂心情显得更加沉重一点。

    如今大宋朝野为攻辽还是不攻辽各执一端,争执不下,其肇因便是耶律乙辛篡位一事。之前,尚无确切消息,双方的争执一直拖了下来,可到了今日,已经到了不能不决断的时候了。

    现在还只是孤证,再过两日,从不同渠道得到证实,如何对待耶律乙辛的辽国便再无拖延的余地。

    开战,到底能不能打赢辽人,谁都没有把握,除了吕惠卿在外叫嚣之外,知兵的宰辅,都在担心粮草资源的问题。而支持开战的王安石,话里话外,也是寄希望于通过战争来引发辽国内乱,而后趁机胜之。

    要说不开战,士林清议、民间舆论皆曰可战,几位宰辅如何压得住悠悠众口?即便不理会,可吕惠卿的独断独行,如何制止?多少战事,都是先从边境开始,最典型的就是交趾之战。至少大宋这边两任邕州知州先行整军备战,是确凿无疑的。

    从宰相的角度,当然不希望在军国重事上被臣僚所挟持,但是要想变动吕惠卿这一宰辅级重臣的职位,就必须要有太后的许可。

    之前向太后并没有对此做出决定。曾经通过对入寇辽人的反击,确立了自己在朝堂中的地位,向太后有很强的开战倾向。

    韩冈尽管反对,却也没有主动去发挥他对太后的影响力,这让吕惠卿等支持开战的朝臣,得以安坐朝堂内外,继续鼓吹战争。

    话说回来,王安石当朝元老,声望无人能比,吕惠卿在朝中也是根基深厚,整个新党在他们身后,急切之间,即便是先帝在位,想把此等重臣给打压下去,也没那么容易。

    天下万民,如今都视此时为攻辽良机。而韩冈逆民心而动,名声不免受损。

    对那些愚民来说,韩冈依然需要顶礼膜拜的药王弟子,但在士林中,那些儒生又会如何想韩冈?他们可不是愚民,考中进士就能当成文曲星了,在士大夫眼中,韩冈在学术上,可算得上是自创一派的宗师,可绝不是什么神仙人物,没必要敬畏如神。

    一旦韩冈的名声被破坏了,气学的地位不问可知。

    ‘玉昆啊玉昆。’苏颂心中念叨着,‘现在不是写书的时候吧。’

    ……………………

    转脸就要是新年了,两府之一的枢密院要处理的事务比平日多了几倍。日常能聊天的时间也没有多少,何况枢密院中的几位枢密的交情,也没好到可以没事就聊天。

    耶律乙辛正式登基的消息,虽然让决定开战与否成了近在眼前的急务,但毕竟还没到眼前。

    聊了两句,几位枢密使就各自回去处理公事,曾孝宽进厅前,往苏颂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一位枢密院中年岁最长的老臣,正皱着眉头,显得极为忧心。

    而另一侧的章惇,却神色恬淡,完全没有困扰的样子。

    章惇的反应,印证了曾孝宽一直以来的猜测,暗暗地点了点头。

    ……………………

    章惇平平静静的走回自己的公厅,即便耶律乙辛已经做了皇帝,现在也还不是作出决定的时候。

    这段时间以来,章惇对北上攻辽的态度始终暧昧难明,尽管他也反对出兵,可说道具体怎么应对战事时,章惇却退到了后面。万一事情有变,肯定会改弦更张。名垂青史的机会,没有哪位儒臣能够不动心。

    当朝廷决定伐辽,到底谁为主帅?

    韩冈对于不出兵的坚持,等于是退出了帅位的争夺。少了一个呼声最高的竞争者,其他人的机会立刻就大了许多。

    平灭辽国的主帅,吕惠卿想做,章惇当也想做。

    但这个主帅之位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坐上去的,章惇和吕惠卿,谁能让北地军民心服口服?他们可比不上韩冈,亮亮名号就能让军中健儿奋勇争先,也比不上韩冈,一句话可让地方豪强都俯首帖耳,更比不上韩冈,将旗号一张,就可让北虏、西贼都望而生畏。

    更何况这一战的准备还没开始,章惇岂是会愿意不明不白的上前线去。

    一旦他上来前线,后方交给谁?韩冈吗?还是那些不靠谱的同僚?

    说实话,十万级的举国之战,章惇不相信任何人。

    河东、河北的资源远不足以支撑大战,就是韩冈这等巧媳妇也变不出钱来。

    任何一场对外战争,都要一路、甚至几路的资源来支持。

    对西夏时,陕西、河东以五倍、六倍于党项的人口,方才支撑起了连年战事。而为了封锁党项的铁鹞子,更是集中了举国之力,才在陕北崇山峻岭之间修建起了一条千里防线。

    辽国的实力十倍于西夏,想要进攻这样的大国,没有中枢居中运作,聚合天下财赋,向前线输送,战事如何能支撑得下去?

    吕惠卿好战,是他别有一番心思。都是带过兵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粮秣的重要性?对军需输送的底细也是门清。真要到两国鏖兵时,怕他也是避之不及。

    …………………………

    曾孝宽回到公厅中坐下,摆在案头上的茶汤正冒着热气。

    案头上的公文,依然厚厚一堆,似乎从早上开始就完全没有变动过。天知道,方才他出去之前,已经批复了不知多少本了。

    曾孝宽很是难解吕惠卿的想法。

    在过去,吕惠卿的心思还是很容易让人看透。比如他明明对经学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却偏偏要去为王安石修《三经新义》;当年王安石第一次罢相,推荐他进入东府后,便急切的推出了手实法——吕惠卿的想法,实在是太明显了。

    相形之下,韩冈过去的行事风格才当得起渊深莫测四个字,或者说,总是与常人的思路拧着来,让人猜不到。

    可这一回,吕惠卿的想法却同样的让人难以明白。

    打仗的事,曾孝宽不觉得自己能胜过有经验又在边地的吕惠卿,可兵要吃粮却是不用多说的。

    前方打仗,就要后方尽力供给,若后方不能供给得上,这一仗不用打也知道是输定了。

    朝中中层如今充满了新党成员,若有王安石在朝中领导,说不定的确能保证前方的粮饷供给。

    臣子能够架空皇帝,而几乎控制了在京百司的新党,加上王安石,或许可以保证一干反对出兵的宰辅,无法干扰前线的战局。

    只是那其中有韩冈啊!

    在军事上,韩冈一个人的破坏力比起其他宰辅加起来都要大。

    虽说当年韩冈在罗兀城表现得很正直,可吕惠卿愿意将胜负放在韩冈的节操上?到了他这个位置,又有谁会相信其他同僚的品德?

    正猜测着,曾孝宽随意翻动着公文的手,突然定住了。

    这是从河东递上来的奏章,并代轨道通车后,军需转运节省下来的时间。

    轨道?

    河东的轨道,只修到了太原,从太原往京师来,是太行山,所以依照计划是往南修到关中去。韩冈的意见就有一条是要等联通关中和河东的轨道,以及京师通河北,京师通泗州的轨道全线通车之后,再去考虑对辽作战。

    曾孝宽站了起来,走到架阁前自行翻找起来。

    找了一阵,便翻到一叠抄写下来的副本。这是前段时间,他特意让人送过来的。

    翻了一下,里面的纪录便印证了他的记忆。通过轨道,的确有可能解决粮秣军需的运输问题。

    如果紧急修筑河北段的轨道,并不是不可能,至少有河东的先例。

    河北有着足够的人力,甚至铺设的路线位置,也已经勘探了多年,调来能工巧匠,征发起民夫,直接就可以动工。

    沿途虽然要征用民间田宅,可大义在前,即便是阀阅世家,也不敢阻拦片刻须臾。而且有韩冈提议的干线支线之分,恐怕相州韩家,巴不得轨道能早一点修到他家门口。

    这是不是推动了吕惠卿开战想法的一个原因?

    ……………………

    王旖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发现前面的灯亮着,韩冈坐在桌前,正写着些什么。

    “官人,怎么还不睡?”

    “想到下一段怎么写了,就起来记下来,免得明天起来忘掉。”

    王旖披了衣服起来,好奇的问道:“不是为了辽国?”

    “吕惠卿能有几分是想争打仗?不过是想沾点便宜罢了。”

    王旖在韩冈身边坐下,“以北虏之势,岂有便宜可占?”

    “在他的位置上,什么都不做就没有机会,只有先做了,才能找到回两府的机会。”韩冈停下笔,冷笑道,“左右败了也不过外任几年,还是跟现在一样,你说他赌还是不赌?”

    “可爹爹呢?”王旖不相信自己的父亲是跟吕惠卿一样的想法。

    “以吕吉甫的关系,要说服岳父可就简单了。”韩冈笑着,冲妻子招了招手,“来,看看为夫的这几段写得怎么样?”

    王旖依言接了刚刚写好的一段字纸,韩冈在旁轻轻敲着桌子,吕惠卿的想法,现在看了一阵,还真的不难猜。

第13章 晨奎错落天日近(一)() 
因为昨日的消息,韩冈起得早了一点。走进待漏院中时,才是五更天。

    不过明日是正旦,今天需要处理的事不少,韩冈没睡多久就自动醒来了。

    厅中只有韩绛,见到韩冈来,起身走到厅门外,笑道:“待漏院中少见玉昆。”

    韩冈先行了礼,道:“总是起得晚,每日都只能赶在皇城门开时才到。也就没什么机会来这里做一做。”

    “怕也是喜欢热闹一点。”韩绛笑着,与韩冈携手进厅。

    “也不独韩冈一人。”

    “的确,也就郭仲通还能陪老夫在这里说说话。”

    待漏院是百官晨集准备朝拜之所。宰臣待漏院,位于宣德门西侧,宰辅们参加早朝,抵达皇城外时,可以至待漏院中休息,免得在城门外吹风。

    冬天的待漏院,炉火生得很旺,室内暖洋洋的,甚至显得有些燥热了,让穿戴整齐的韩冈很不舒服。

    韩冈往日极少往待漏院来,一般都是卡在点上进皇城,懒得进进出出,更不愿早起。

    宰辅们在待漏院休息的次数也不多,大部分时候也都是跟韩冈一样,卡在晨钟敲响、皇城城门开启前后,抵达宣德楼下。

    但今天韩冈到得稍早,不想在外面吹风,干脆就进来歇一歇。只不过,方才韩绛说的两府宰臣中,除了他外的另外一个待漏院的常客却还没到。

    “今天怎么就子华相公一位?”

    韩绛知道韩冈想问谁:“郭仲通今天告病了。”

    韩冈神情一凛,“什么病?”

    郭逵年纪大了,一点小病都是大事。尽管他是武官,可他若告病辞官,依然会对朝堂局势有着很大的影响。

    “北病。”韩绛吐出两个字,端起茶盏慢慢的抿了一口。

    韩冈愣了一下神,方才明白过来。失笑道,“病来如山倒,还真是一点不假。”

    昨天耶律乙辛篡位的消息传来,今天多半就要在朝堂上争个胜负了——新年在即,在京百司连开封府在内早封了印,公务一概等来年再办,但军国大事是不能耽搁的。

    郭逵嗅到了风色,不敢卷进来。

    不过只要不是当真发病了就好。如今天寒地冻的,室内室外温差很大,一个不注意就会感冒。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时代,感冒若是变成肺炎,就要面对鬼门关了。

    韩绛叹了一声:“郭仲通他也是难做。”

    没到最后的关头,他表示一下意见,但真要两边对垒,郭逵这等武臣真还不敢乱掺和。

    “但他当真这般说?”韩冈笑问。

    “对外当然是外感风寒。”韩绛无奈的笑着,又道:“今天怕会有不少人告病。遇到这种时候,告病的总不会少。”

    韩冈笑了一声,朝堂中人告病,真病的时候的确不算多,总是避风头的时候更多一点。

    “‘知一国之政,万人之命,悬于宰相,可不慎欤?’”王禹偁的《待漏院记》,以青石碑嵌在待漏院的墙上,被岁月模糊了字迹,不过还有一副是吕夷简亲笔所录,挂在正厅中的墙壁上,韩冈念了一句,对韩绛叹道,“能独善其身、谨慎从事,总比胆大妄为要好。吾等宰辅,一言一行,攸关天下万民,岂能不慎?”

    可能是想起了罗兀城的旧事,韩绛的神色变得沉郁起来,“的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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