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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9部分

宰执天下-第1729部分

小说: 宰执天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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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存端端正正的向馆伴使回礼,接下了邀请。送了馆伴使离开,他回头对种建中、向英道,“各自去准备一下吧。”

    向英惨笑着,“朝廷这时候恐怕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不。”种建中摇头,“多半已经知道了。”

    ……………………

    大宋朝廷此时已经收到消息了。

    几乎是在得到河北边境急报的同时,一封密信便通过金牌急脚,从代州一路南下,用了三天的时间,抵达开封。

    那是来自辽国内部的信件。不是通过河北,而是经由河东传信。

    宋军曾经打进西京道,也顺道留下了些种子。

    垂涎大宋的辽人很多,但憎恨耶律乙辛的为数更众。

    一朝天子一朝臣。而耶律乙辛虽是耶律姓,却非太祖阿保机之后,作为一个新势力上台,他想要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就必须去清洗早已盘根错节的朝堂。

    尽管耶律乙辛掌握辽国朝政多年,但辽国很大程度上,依然是一个松散的国家体系,地方豪强势力众多,他想要重新征服,也没那么容易。

    辽国国中,高官显爵中对耶律乙辛心服口服没有多少,如今大宋势强,耶律乙辛秉政又名不正言不顺,有了反对奸佞篡位的借口,愿意跟大宋这里合作的还是很有那么些人。不论怎么样,在大宋这边先留一个善缘总归不是坏事。

    辽国内部对于局势的变化总要更敏感一点,耶律乙辛在上京道刚刚有了些动作,便立刻有人开始联络大宋。

    从代州南下的金牌急脚,还附带了一封辽国乙室部一名重臣的密信。信中的内容无外乎邀请大宋出兵,为辽国拨乱反正。到了第二天,就是到了第二封,第三天,便是第三封、第四封。

    有了这么多证据,辽国国内有变,此事已是确凿无疑。摆在大宋君臣面前的就这么两件事——

    要不要承认耶律乙辛;以及拒绝承认之后,是否要出兵辽国。

    不承认耶律乙辛是宰辅们共同的认识,韩冈在其中态度尤其强烈——他若不是儒门宗师的身份,还能讲一下变通,可他一旦主张,三纲五常还要不要讲了?即便韩冈对此嗤之以鼻,可现在还不是公然抛弃的时候。

    但说道是否要出兵的时候,所有宰辅则一起表示反对,惟有一人例外。

第12章 锋芒早现意已彰(八)() 
元佑元年的冬天比前两年更冷了三分。

    不仅仅是惯常下雪结冻的北方各路,就连南方诸路也是暴雪连连。

    九月的时候,江东、两浙大雪。

    十月的时候,江东、两浙继续下雪。

    十一月的时候,福建和广东也下起了雪来。

    到了新年越来越近的腊月廿一,苏州那边报称太湖冻结,洞庭西山周围都冻起来了,冰层还挺厚,车马行之无碍,据说能够一路走到南面的湖州。

    西山柑橘,闻名国中,洞庭山上尽是柑橘园,据称有十万株之多。而柑橘畏寒,一个冬天都不能离人,为了防止柑橘树冻死,橘农都得以粪壤护树,还要在上风处烧火,以保持温度。

    前些年洞庭山周边湖水冻结,冰层不能行走,却能毁损船只。运送粮食的船只上不去,而人又撤不下来,使得在山上种植柑橘的橘农被饿死了好些人。今年就不必那么麻烦了,粮食可以直接用大车运至湖中的洞庭西山上,可是,满山的柑橘树在如此深寒中,多半难以保住了。

    当然,苏州知州并非是要说什么奇闻轶事,而是想要朝廷同意开仓。光是苏州一地,入冬以来冻死的百姓已是数以百计,受灾的更是百倍于此。而整个南方地区,包括广东、广西的一部分州县在内,灾情都十分严重,百姓的伤亡不在少数。

    南方的房屋与北方不同,墙壁厚度不够,保暖性很差,房顶也不像北方的屋子,能够承受更厚的积雪。所以同样的寒潮,对南方造成的影响,也就远远超过北方。

    之前为了方便各州烧砖,朝廷从徐州等地的矿场调了不少探矿者,满地的找煤矿,希望可以就近补充燃料,在江淮一带,发现了十余处煤矿。但自入冬以来,大量用来烧制城砖的石炭,都被挪作他用。各地州县都在依照朝廷的诏令,向民间平价发售煤炭等取暖用品,同时还组织因暴雪破坏房舍、以至于无家可归的灾民,掘地修屋,以半地下的窝棚,来抵御寒冬。

    南方此番灾情,乃是近年来又一场遍及诸路的大灾,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冰灾雪灾不会影响到今年的收成,只要春天能够按时到来,也不用担心明年的夏收,甚至还能因为冻死地里的害虫,补充田间的水分,对明年的种植有很大的帮助。

    这么思考问题,可以说十分的冷血。可是到了两府宰执的这个级别,视民如伤的想法早就淡去,真正关心的仅仅是如何避免灾害范围扩大,还有如何解决灾害带来的诸多衍生问题。

    可尽管今年的寒灾暂时没有影响到国家的粮食安全,可放在出兵的问题上,就让一众宰辅不得不投一个反对票。

    “天寒地冻的怎么出兵?”

    当杨英造访王厚的时候,也为此愤愤而言。

    杨英昔年曾与王舜臣和赵隆同为王韶亲兵,之后又成为王韶麾下的一员将领。只是才干不如王舜臣、赵隆和李信,运数也不如,但始终与王韶父子亲厚,与韩冈又有交情,如今也积功升到了大使臣的行列中,又在韩冈、王厚帮助下,给他安排了一个好职位。

    坐在王厚家后园的小亭中,周围放着三个暖炉,让杨英感觉不到寒冷,可外面人人穿着厚厚的夹袄,在冷风地里多走几步,就能动得手脚冰凉,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宰辅中还有人想要出兵辽国。

    上面的不知道,在关西从军多年,杨英可没少在冬天生冻疮。比起安居京中,抱着暖炉坐而论道的士大夫们,他更清楚严寒会给出兵造成什么样的灾难。

    王厚轻轻晃动着酒杯:“也不是说现在就出兵。稍稍准备一下,就到了春天了。”

    “正是准备起来难!”杨英将酒杯重重的顿在石桌上:“粮秣、军资还有各部兵马,都要在开战前运到出兵的位置上,难道这些事可以拖到开春?!”

    “王平章认为没问题。”

    杨英左右看看,凑近了低声问王厚:“那韩参政怎么说的?当真是反对?”

    “他当然是反对。宰辅中不就王平章一人支持出兵?”王厚看见杨英欲言又止,眉头一皱,“怎么,你听到了什么?”

    杨英更加小声:“驿馆和衙门里面都在说,其实宰辅们支持攻打辽国,只是担心北虏有了防备,所以才一片声的反对出兵。但每个都反对出兵也不正常,像章枢密、韩参政这样子的性格,怎么会反对出兵?所以就让王平章出头,免得北虏怀疑——王平章地位高,却不怎么管事,他出来是最合适了。”

    “胡说八道。”王厚摇头。

    如今天寒地冻,气候远比千年后要寒冷,只看每年冬日,汴洛段黄河都会冰封河面,便知与后世有多大差别。做战前的准备都是千难万难,何况是向北出兵。

    太宗皇帝两次北进,全都是以失败而告终,而最近的一次北进作战,也同样是惨败而归,要不是李信有一个足够高足够厚的好靠山,他也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翻身。现在说北进,就是最为知兵的韩冈与章惇,心中也是打着鼓的。

    反对的是真反对,而支持的,有几分是真心,那真的是说不准。

    “当真不是?”杨英却带着几分怀疑。

    “那还有假,不要信那些谣言。”王厚郑重的说着。

    “明白!明白!”杨英猛点头。

    王厚暗暗叹了一口气,他看杨英的神情,怕还是以为自己是口是心非,不得不隐瞒。

    但实际上,当真是两府众人都表示反对,只有王安石一人要求出兵。

    这件事其实确实无疑,外界相关的谣言大多数都能传经他这个皇城司提举的耳中,而每一条,又都是全然无稽的造谣。

    即使是韩冈,也是十分坚决地反对出兵——这是王厚亲自向韩冈当面问过的。

    韩冈主张在河北整备兵马——河北禁军也需要进一步的整顿,以配合火炮装备部队的进程;

    韩冈主张策反阻卜人——这是关西方向一直在做的;

    韩冈主张河东方向做出攻击辽国西京道的态势——从关中运送粮草入河东,并加快太原府入关中的铁路建设就可以了;

    韩冈还表示,只要耶律乙辛篡位,大宋将立刻断掉给予辽国的岁币——失去了上百万贯的资金,也等于是失去了至少数万名本可以收买过来的敌人,这是对耶律乙辛最狠厉的一刀;

    耶律乙辛在辽国国中的根基已深,如果大宋什么都不做,辽国的内乱不会爆发出来。

    无论战与不战,大宋都要做些什么,甚至做好作战的准备——如果辽国当真分裂,两边交相攻击,这样的机会,还是不能放弃的。

    但韩冈绝不会同意在这个时间点主动出兵辽国。

    与辽国决战的准备尚不充分,以大宋不断增强的国力,也没必要去抓这个时机。

    战争现在不会开始,但北国的烽烟迟早会燃烧。

    十年后,耶律乙辛垂垂已老,几个儿子怕还要争夺储位,而大宋兵强马壮,正是攻辽的好时机。

    韩冈前日在王厚面前说了很多,话里话外都是不赞成主动出击。

    但民间的情绪已经为辽国即将内乱的消息所引动,到处都是在说如何收复故地,平灭辽贼,就连樊楼上唱曲,还要唱几段封狼居胥的歪词,每天琵琶弦都不知要多断上几根。

    王厚这两日看到堆在桌上的机密文函都要头疼,要是他将搜集来的流言蜚语全都递上去,说不定就会影响到太后的决策——樊楼中的诗词唱段,颇有几句能煽动人心的。

    王厚很多时候都不得不自嘲,别看自己位高权重,但实际上比在边地的时候,还要小心做人。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会万劫不复,就连韩冈也难救自己。

    现在王厚一肚子的机密,与杨英这等旧部喝酒聊天,也不能尽兴。与韩冈的来往也不得不有所避忌,只能偶尔碰面。

    送走了杨英,王厚也唤人备马,出了门去,从巷道转了几转,抵达了参政府的侧门。

    韩冈今晚在家中,小厅里摆好了茶盏和茶点,正等着王厚登门。

    “玉昆,久等了。”

    王厚匆匆坐下,赔了个不是。

    韩冈摇摇头,他是难得等人了,反倒有些新鲜感。他笑了笑,问王厚,“杨三可是走了?”

    “走了。估计明天还回来拜访玉昆你。”

    “感觉怎么样?”

    王厚摇头,正色道:“终究还是比不上王景圣、赵子渐和令表兄。”

    当今军中,能比得上王舜臣、赵隆和李信的将领,也没有几个了。

    “只看他当年在襄敏公的鞍前马后的份上吧。”韩冈叹道。

    “江南西路的都巡检足够了,想来他也不敢奢望太多。”王厚问道:“王平章怎么说?”

    “你可知道,大名的吕吉甫今日上本,如果耶律乙辛胆敢沐猴而冠,皇宋为辽国兄弟之邦,当为其拨乱反正?!”

第12章 锋芒早现意已彰(九)() 
风雪中,耶律乙辛正一步步的走上封禅台。

    毡冠挡不住雪片,锦袍也抵御不住风寒,却挡不住耶律乙辛向上的步伐。

    这个风雪交加的日子,是耶律乙辛最后一次穿戴着臣子的服饰。

    再过片刻,当身份转换,准备已久的实里薛衮冠、络缝红袍,就能派上用场。

    举步踏上台阶,每一步都仿佛有千钧之重。

    咚!咚!咚!

    如同重鼓,如同炮声。

    远在封禅台的脚步声没有一丝声息传来,却响彻每一个人的心中。

    昨日耶律乙辛刚刚将擒获的反抗者在千百朝臣面前轰成了齑粉,今天他便登上封禅台。

    用敌人的血来作为登基的台阶,这是北国的惯例,耶律乙辛纵然是通过篡夺得到了帝位,可他向上每一步,垫脚的石阶下也绝不缺少亡魂。

    没有比这更为符合北地的风俗了,也没有比这更为正统了。

    这样拿到大辽的权柄,成为统御万里疆土的皇帝,耶律乙辛没有半点心虚。

    每踏下一步,都是稳如泰山。

    ……………………

    早就习惯了北地的风刀霜剑,萧十三眯起了眼睛,视线追随着逐渐走上高台的身影。

    多少年了,总算是走到了这一步。

    虽然接下来还有更多的问题亟待解决,可最大的难关也不过是日后必然会来入寇的宋人。宋人对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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