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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6部分

宰执天下-第1686部分

小说: 宰执天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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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操作得好,邮政很快就能收费了,这笔收入,韩冈肯定是要拿到政事堂辖下。

    “这可不好办了。”苏颂作难道:“玉昆别忘了愚兄坐在东面还是西面?”

    “难道子容兄不想转任东府?”

    “哪有那么容易。”苏颂摇摇头,“还得将各地门牌号码记录、补上。”

    “还有各地的区划问题。”韩冈说道。

    邮政所要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行政区划的问题。

    邮政体系与旧日的军情驿传不同。旧日,以的一条条线,而邮政则更近于一张网,通过不同等级的节点进行传输。

    在过去,行政区划的改变影响不了军情驿传的稳定。但换成是民间的信件,地名改了,目的地的归属改了,这信就要大费周折才能送到,甚至有可能送不到。

    “要及早将需要改变的政区给调整好,等各地地名正规化,城中户名和门牌号确定,这区划调整就尽量减少。”

    “玉昆你是在说关西吗?”

    韩冈点头笑道,“还要多谢子容兄相助。”

    “关西各路的调整、裁撤本就是朝廷的需要,是苏颂的分内事。有助于邮政,算是一个意外。”

    “许多人连分内事都做不好,子容兄在做的,更不能算是分内事。”

    韩冈说着,更是想着接下来他要怎么安排。

    关西是韩冈的基本盘、根据地。只有在关西的邮政体系有了出色的表现,他才能。而因为军事的原因,关西的驿传体系更加密集,辖下的人力畜力也更多,更近于民间邮递的需要,要早日成型,远比南方更容易。

    为了让邮政能安然在关西推行,地方上的助力少不了,朝中的安排同样少不了。

    王厚在兰州多年,他转调开封,兰州知州便安排了韩冈同门的师兄范育接任——加直龙图阁守兰州。气学的其他成员,虽然还没有多少能执掌州郡,但州中幕职官已经多见气学门人,而关西诸军州的州学县学内的教授,更是绝大多数为气学门人所占据。

    另一位身居高位的张载弟子——游师雄,如今依然在凉州,执掌一州政事,并掌控一路军机。这依然算是边镇,地位远在内陆的安抚使之上。

    但旧有的缘边五路,因为已经成为了内地,加之西军缩编,就没有了存续的必要。西夏灭亡后的短短时间里,泾原、鄜延、环庆、秦凤、熙河五路随着旧日敌人的消亡,而被陆续撤销。

    于此同时,关西转运使路的区划也发生了变化。

    熙宁之前,潼关以西只有一个漕司——陕西转运使司。但随着先帝赵顼接受了王韶提出的平戎策,将开拓河湟定位为独立于关中的战略方向,秦凤转运司便划分了出来,而陕西转运司也改名为永兴军路转运司。

    不过随着吐蕃、党项这西北两大异族所建立的国家、部族相继相府,甘凉、熙河、以及宁夏三路都陆续归入了秦凤转运司辖下,旧有的秦凤路则显得过于庞大臃肿。

    所以朝廷便决定,将包括凤翔府在内的秦州以东诸军州划归了永兴军路。而失去了凤翔府的秦凤路,便由此改名为陇右路。如果按照唐时区划来算,这是陇右道加上关内道西北的一小部分——唐代的陇右道,便是秦州向西,将北庭、安西两大都护府都包括在内。

    现如今关西的区划,若以转运使路来划分,便是陇西和永兴军两路。

    若是以经略安抚使路来划分,则是甘凉、宁夏,陇西、以及永兴军路,另外,还要加上新近要设立的安西都护路。

    邮政区划遵从转运司区划,如果转运司路的区域划定后不再改动,这样一来,信件递送也容易许多。

    这就是韩冈的打算,一步步的影响并控制政事堂,就要先从第一步开始。

    在正门前与苏颂道别,韩冈回到政事堂中,继续熟悉新的岗位。

    公务处理,自不必说。随着批阅的公文越来越多,处理起来也的确越来越顺手。

    除了京内京外的政事安排,剩下最重要的便是人事。

    军器监是韩冈肯定要拿下来的位置。

    韩冈已经拟定将黄廉调离,但他不会急着将其请走,一时间韩冈还不打算将此事放在议事日程上,一两个月之后再动手也不算晚。先放出些风声去,然后看黄廉愿不愿意成为两党相争的焦点。不过现在正在给他确定一个好去处,如果黄廉知情识趣,韩冈也懂得如何酬劳他人。

    在为黄廉确认下一任位置的同时,韩冈还没忘了将傅尧俞安排为唐州知州。尽管他对范纯仁、李常和孙觉这三位支持者显得格外苛刻,不过傅尧俞是元老们所推荐,当然值得看重。

    但韩冈也不能阻止其他人视他为无信无义的卑鄙小人。为此,韩冈已经有所准备。

    “推荐李公择任职河北,亏那灌园子有脸!”

    “没有李公择,有他的参知政事能做?!”

    “不仅仅是李公择,范尧夫和孙莘老都要外任,没一个留在京城中。”

    “早知有今日,当初看着他落选就好了。”

    一群人聚集在吕希哲家中,低声咒骂着韩冈。

    “不会啊。”吕希哲对客人们很是无奈,两边的眼界差太多了。

    吕希哲曾经在张载门下听讲,其时间还远在韩冈之前,但他受到虔信佛教的吕公著的影响,所学多偏近浮屠,求学于张载不久便又离开,如今与气学主流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虽然说吕希哲试图糅合众家之长,所学所论也有方今气学的成分,可谁也没将他当成气学中人来看待。

    不过他在京师,即是吕公著的耳目,也不是没有自己的看法。

    “韩三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如今的确不能补偿,但依他的性格,不久定有回报。”吕希哲劝说着门徒们。

    有人半信半疑,而全然不信。

    但这个不久,的确‘不久’得可以。

    次日开封府急报,刑恕自尽身亡。

    刑恕。

    苏轼当年在乌台诗案之后,虽没有受到重惩,但与他书信往来的许多朋友,包括司马光等人在内,都被朝廷课以罚铜。这样的处置,让旧党再一次明白了何为国是?也让苏轼的朋友一下少了许多。

    这一次苏轼被卷进大逆案中,许多人都大喊侥幸,若不是之前的乌台诗案,使人不敢与苏轼结交,这一回大逆案,不知会有多少人被卷进去。

    而曾经游走在诸多旧党元老门下的刑恕,他在洛阳,远比经历了乌台诗案的苏轼的人面要宽广得多。

    只要他还活着,洛阳元老就不能安寝。天知道,刑恕的口供会被用来做些什么?以他们在政坛上多年的经验,也不难想象他们的政敌到底会怎么利用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而现在沈括、章辟光两人把持了审判和羁押之权,生死都在韩冈手中。

    刑恕的猝死,让人怀疑其其中是否有黑幕。但身在政事堂中,没人敢将这份嫌疑宣之于口,就连张璪也只能改骂程颢:“程颢教出的好徒弟。幸好没有让他继续教授天子。”

    张璪的发言稍稍冷场。赵煦做了什么,天下间已经无人不知了,‘幸好没有让他继续教授天子’这一句,恐怕是说晚了。

    急忙补救,张璪立刻便道:“程颢所学不正,故而才会教出刑恕这样的弟子。”

    韩冈脸色有些难看。

    虽然与道学分道扬镳,但韩冈对程颢的尊敬依然未改。现如今程颢为刑恕所连累,让程颢本人安然无恙简单,可免不了在各种场合为人讥嘲。韩冈不在乎道学,但若是程颢被人讥嘲,韩冈坐视不言,未免有忘恩负义之讥,而且这样憋着话,他心里也不痛快。

    “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缢死。圣人早有先见,夫复何言?”

第八章 朔吹号寒欲争锋(12)() 
“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缢死。韩大参倒是与当年的石参政一般的爱说笑话。”

    “平常见参政,都是望而生敬,没想到还有如此诙谐的一面。”

    “这下大程便能安然脱身了。谁还敢说他是教坏了弟子?”

    “圣人门徒三千,能称贤者不过七十二。总是圣人门下,也免不了有不肖之辈。何况韩参政都曾在大程门下求学,抵得过十个刑恕了。”

    孔老夫子曾经说过的是‘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讲的是教化的重要性。韩冈一句谐音的缢死,倒把圣人之言,与刑恕之死给挂上了钩。

    许多时候,一个笑话往往比义正言辞的驳斥更有用。因刑恕而来、围绕在程颢周围的议论,在韩冈的一句谑语下烟消云散。

    站在开封府狱前,大理寺少卿李达倒是很佩服韩冈。不是为了韩冈尊师重道的一面,而是为了他的心狠手辣。

    刑恕若是想要自杀,早就自杀了。时至今日方才在开封府狱中自尽,要说没有黑幕,也要人相信。而眼下控制着开封府内外的,正是韩冈一党,幕后黑手也就呼之欲出了。

    可知道谁是幕后黑手,并不代表需要说出来。

    任官在大理寺,平冤狱、断积案,这是李达的本职工作。但李达不觉自己有必要为枉死的刑恕喊冤,也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出头与韩冈为敌。

    应付过去就是了。

    李达想着,与开封府判官章辟光,继续谈笑风生。

    李达与章辟光说笑了一阵,紧闭的开封府狱大门终于从内部被打开来。

    木制包铁的大门厚达三寸,高近丈许。不知是上足了油,还是为了这些天进出频繁的人众,重新整修了一下,开启时没有一点声音,静静的将门后的世界展示了出来。

    大门在李达等人面前敞开,一股腐臭阴湿的风便扑面而来,几声惨叫若有若无,从监狱深处传入人们的耳中。

    站在门前,向内望去,入口后深深的长廊黑洞洞的,仿佛聚集了无数冤魂的巢穴,让人望而却步。

    大理断刑少卿李达,毫不犹豫的抬起脚,走了进去。

    大理少卿分为左右两人,左断刑,右治狱。断刑少卿决断诸路狱案,治狱少卿则推治刑狱。

    这一次的大逆案,太后交由开封府审理。在开封府审结上报之前。刑恕好歹是重要的犯官,他的口供关系到整件案子的内幕。没有任何先兆的突然自缢,大理寺不能视而不见,李达便是被派来查验其尸身,到底是自尽,还是被人灭口。

    开封府的仵作早写好了验尸的单据,李达也看过了。在发现刑恕自缢后,仅仅是将他解下来试图救治,发现没救之后,并没有搬动尸体,而是立刻上报。

    这是开封府上报的内容。一层层的传递,一直抵达了御前。

    但这些文字,他是一点不信,他只信自己的眼睛。

    狱中廊道两侧牢房,塞满了男女老幼各色人等。

    整个开封府狱,已经为大逆案的相关人犯及其亲属所填满。因其他罪名而被拘入开封府狱的囚犯,则全都转移到另外的地方。

    牢房明显经过了清理,但多年积累下来的腐败气息,却残留难去。

    看得出来,里面的犯官家眷至少没有受到通常犯妇在狱中受到的侮辱,饮食上也尽可能的做到了洁净卫生——若是无罪开释,便能留下一份人情。就算最后被判抄家灭族,官宦人家的妻女也都会没入官中,若是在开封府狱中留下无法治愈的伤害,教坊司那边少不了会闹上一闹。

    但监狱毕竟是监狱,对比起过去的生活,这些官宦家属如今在狱中所感受到的落差感,比普通百姓被关进旧时监狱所感受到的落差,要远远超出许多。

    李达往深处走着,对两侧牢房中交织着畏惧和期待的眼神视而不见。一名犯人看到李达、章辟光这几位官员进了狱中,扑过来大声喊冤,但无论是他凄厉的叫声,还是喊出来的几个让人耳熟能详的名字,都没能让李达的脚步慢上一点。

    这些人与他的任务没有关系,该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李达比谁都清楚。

    不过紧随在后的狱吏却不会当做没看见。随即便有两人出来,熟练的往那名叫冤的犯官身上各泼了一盆冷水。在不便用棍棒教育一番的情况下,用冷水让人冷静一下,就是最好的选择。在初春的寒夜中,湿漉漉的身子会让人更加明白冲动的坏处——在这段时间里面,很有几个发了高烧,然后就被人从监狱中抬出去了。

    嘴角含笑的李达,与随行的章辟光继续聊着。

    “今日怎么不见知府升堂?”

    李达今天过开封府来,虽没有往正堂去,但从那个方向上也没听道什么动静。

    “大府告病在家了。”章辟光回道。

    李达的脚步总算是慢了一慢,惊讶道:“昨天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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