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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1部分

宰执天下-第1581部分

小说: 宰执天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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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丈多长的风叶,从高处落到低处,又从低处回到高处,随着风,回绕不休。从二十丈的深井中将清冽的地下水提上来。

    淙淙的清泉流过文府的后花园,又从院墙角落处的出口流淌到庄外的田地中,汇入水渠之内。庄外的六千余亩水浇地,泰半都是文家的产业,无论旱涝,深井中地下水始终不绝,只要风车还在转动,就不会有缺水之虞。

    文彦博五月就到庄子这边来了。洛阳城里太热,又闷得慌。有些消息传入耳朵里,平白的生闷气,还不如不听。

    前些天天子内禅,文彦博本来准备起身回洛阳了,后来听说了富弼没动,便叹了一声,仍留在庄子中。

    在那天之后,文彦博就越发的疏懒起来,有时候看小桥下的流水就能看上半ri。有时候拿着一两本闲书,坐在树荫下,一天也翻不了几页。

    今天文彦博也是在柳树下看着书。

    池中荷花已败,莲蓬也采光了,但一片片荷叶依青翠。坐在池畔,上有树荫遮挡,迎面又有清风徐来,手边还有人端着热茶、凉汤随时等待取用,没有比这样的ri子更舒适的了。多少文酸,一辈子所求的也就是一天半ri如此闲适的生活。

    开国初年,那个始终‘头骨法相非常’却始终做不到宰相,只是死后才得赠官的陶谷,他的文章却是极好的。所著的清异录也很有些意思。

    只是这清异录第六卷拿在手中半天,他也是没翻上两页,完全看不进去。

    吕惠卿回京经过洛阳,这个消息昨天文彦博就收到了。不用当面看见,就是猜也能猜得到多少人会赶着去奉承。

    刚刚过去不久的那一场大战,将旧党最后一点威信全都给清除光了。

    就是去年司马光、吕公著连番受挫,先后被赶回洛阳,旧党也还是保持着一定的声威,直到辽国入寇的消息传来。

    如果大宋败了,新党之前的一切,就会像是建在河滩上的房屋,河水一涨就没了。但这一回却是辽国败了,而且败得很惨。陕西那边,刚刚吞下兴灵全都丢了。河东一开始沾了点便宜,最后却输掉了一半本钱,而河北,辽军的主力更是连三关都没能突破,只是在官军反击的时候,捡了点便宜,稍稍挽回了一些面子。

    守则固若金汤,攻则摧城拔寨,新党用了十余年重新建立起来的禁军,让旧党之前的坚持,成了世人口中的笑柄。

    这一回吕惠卿在立下泼天的功劳后过路回京,当然就让那些离心离德的鼠辈,全都像是看到了缸中的白米一样涌了过去。

    纵然吕惠卿是立下大功也没能回任西府,但那终究也是新党内部的争锋。

    只有没有外敌之后,内部才会打起来。换作是现在的旧党,或许彼此都看不顺眼,在王安石崛起之前,甚至用弹劾互相交流过不知多少回,但在新党的压力下却又不得不合作一处。

    一想起吕惠卿那个小人的得意,文彦博心里就是一阵烦躁。书当然看不进去。

    在树下不知坐了多久,只感觉到阳光已经能够照到了脚上。

    突然远处咚的一声响,声音不大,但震的文彦博心口就是一跳。

    人老了,分外受不得慅扰。他猛地一阵心悸,手紧紧的按着胸口,脸sè顿时就变得蜡黄起来。

    随侍的小童见状,立刻扶住了文彦博,让他慢慢的靠在椅背上,而另一边,一名仆人已经在随身携带的药包内翻找起来。

    “快。”文彦博指了指腰带上,勉力的小声道:“苏合香丸。”

    自从当年在殿上发病,文彦博不论到哪里,身边总是带着个药囊让仆人背着。随身也携带了急救用的苏合香丸,现在的情况正好用得上。

    这种用白术、青木香、乌犀屑、朱砂、麝香等珍贵药材,用苏合香油及安息香膏合成的药丸。不仅每ri服用用来保养,平ri里也随身携带,以便随时取用。而且还有种说法,将药丸‘用蜡纸裹一丸如弹子大,绯绢袋盛,当心带之,一切邪神不敢近’。

    文彦博没把药丸戴在胸口,而是放在随身的小腰囊中。小童一翻就着,用力捏开了蜡壳,接过后面侍女递过来的一杯热水,化开来,让文彦博一口服下。

    跟着文彦博的除了这个十二三岁的小书童,还有四名侍女,又有两个老成稳重的仆人远远地跟着。他这么一发作,让所有人都慌了手脚,一起聚了过来。有的帮文彦博舒胸口,有的则揉着额角,还有的打扇子,更有的从便携的冰桶中拿出一条手巾来,给文彦博敷着额头。

    这几位急救的手段做得很熟练,就是每个人手都颤着。若是老相公出了事,他们都没有好下场。

    幸好这一次的症状还是很轻微,过了片刻,文彦博便缓了过气来,脸sè也红润了许多。

    睁开眼后,看着身边一群人,便有些不耐烦,挥手道:“都散开,闷得很!”

    除了小童,其他人都依言散开。

    迎着池塘的凉风喘了几口气,文彦博的感觉又好了一些。

    心口舒服了,但火气又上来了。

    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风车所在的方向。本来这几ri文彦博就是心浮气躁,只想安安静静度ri,但家里的六儿子倒好,这两天又不知围着风车在捣鼓着什么,差点就把他老子给惊得发病。

    拄起拐杖,文彦博就往风车那边走过去。没人敢拦着,只能小心翼翼的扶着他。

    穿过一道侧门,一眼就看见文及甫在风车前。

    文彦博当即用力跺了一下拐杖:“你这孽子,又在闹什么?!”

    文及甫奔过来,听见文彦博的怒喝,脸sè就开始发白,小声的道:“儿子正在做实验。”

    “实验?”文彦博张眼看了一下。

    一个四出漏水的木桶,清水淌了满地。木桶的上方插了根极长的管子,一直通到风车顶部的小窗口处。

    文及甫连忙解释道:“就是这一期自然里面的实验。孩儿方才试着从高处倒了一杯水,就把铁箍的木桶给撑裂了。”

    文彦博脸上的火气不见了,皱眉看着还在流着水的木桶,“当真是一杯水倒下来,就压坏了木桶?”

    “真的。”文及甫点头,他指了指风车的顶端,“儿子方才就让人在上面倒水,只一杯,便把木桶给撑坏了。”

    就在第三期的自然中,提到过这个实验。只是书中没有讲道理说出来,像是考试一样,让考生去想原因。穷书生做不起实验,但文及甫能做得起,自然上面一干实验,只要手上的条件能满足,文及甫都会设法去重新验证一番。

    “这是什么道理?”文彦博问。

    “韩冈曾经在桂窗丛谈中说过压力和压强的区别。同样的力道,针能戳破纸张,而手指不行,是因为针尖的压强大。这个也是类似”

    文及甫说到后面声音就小了,终究还是有地方说不通。撑坏木桶的力量是哪里来的,这一点他解释不了。

    “再好好想想。”文彦博盯着儿子。

    文及甫想了一阵,试探着用文彦博喜欢的话来说:“只要将力气用对地方,虽是四两之力,也能挑动千钧之重。”

    “正是这个道理。蝉翼为重,千钧为轻。虽是颠倒,但其实只要放对了地方,不是不成理。”

    文彦博对儿子的兴趣,没有干涉的意思。

    文彦博看过自然,三期都翻过好几遍,其实很多地方都看不懂,尤其是数算的部分太耗神。年纪一大,jing力已衰,没有jing神去研究什么新学问。但生物、物理和化学的篇章,有意思的地方很多。当做是闲暇时的消遣,开阔眼界,增长见识,他也鼓励儿孙们多看一看,

    自家的儿孙不少,但哪个挑出来都是不擅诗书。眼前的这一个也是连封信都不会写,之前牵连了多少人。幸而现在有了个爱好,能钻研下去。说难不难,需要做实验验证的地方,用钱砸也能砸出个响,不比文才,花多少钱也买不到自己身上。

    如果韩冈ri后能将气学扶上官学的位置,自家几个不成器的儿孙,好歹也能凑个热闹,捧场凑趣的事可以做做。

    纵然过去有些恩怨,但韩冈既然想将气学发扬光大,就必须将心胸放大,兼收并蓄是免不了的,否则他独力支撑又能支撑多久?光靠关中一地的儒生,缺乏足够的声势,想要占据官学的地位,势必比登天还要难上三分。

    以韩冈的聪明,相信他能想得明白。

第44章 秀色须待十年培(三)() 
今天还是三更,这是第一更。之前欠下的两更也会尽快补起来。有些朋友在说这个事,所以俺在这边再做个保证,这个月总计八十章不会少。

    吕惠卿即将抵达京城,朝堂上的气氛稍稍变得有些诡异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击败了辽军,将灵武故地彻底收归中国的功臣。大宋开国以来,能与他相提并论的帅臣屈指可数。

    如果以夺占下来的土地和斩首数目记功的话,吕惠卿绝对是在韩冈和郭逵之上。

    而这样的功臣,莫说晋身东班,成为宰相,更是被朝堂上的宰辅们联手拒之于京城之外,谁都知道他的心里会有多窝火。

    万一到了殿上,指着韩绛、蔡确、章惇一顿骂,那就谁也没脸了。

    尽管那样的情况可能性不大,但还是那句老话,事有万一。

    在京的朝臣们,有对此担心的,也有准备看好戏的,更有人拜遍诸天神佛,希望他能跟蔡确、章惇拼个你死我活的。

    不过吕惠卿回京之前,郭逵倒是先回来了。

    他比吕惠卿要早一部回京,但朝堂上的官员几乎都把他给忘掉了。不再于京外掌兵,郭逵在朝堂上就没有太多的发言权——尽管本来也没有多少——相比起吕惠卿来,还是差了那么一点。能添乱

    这一日,知枢密院事的章惇奉太上皇后之命,与几位在京的三衙管军,一并出城郊迎。

    苏颂逃过了这份差事,心情轻松的跟韩冈道:“不知道郭仲通敢不敢受这份礼。”

    “他有什么不敢的?”韩冈道,向皇后那边应该没有特别的想法,如果当真想将郭逵给架起来,尽可以遣宰相去迎接,绝不会只用一个章惇,“又不是当不起。更是太上皇后旨意,当然可以接受下来。倒是吕惠卿回来,按照礼数,又是该谁去出迎?”

    “韩子华不可能去,不过绝少不了蔡持正。还有玉昆你,肯定也脱不了身。”

    “当然脱不了身,谁让是下属呢?该尽的人事,还是要尽一尽。”韩冈笑道:“宣徽院虽然是南北使并称,但南院使的地位还是在北院使之上,就是押记、盖印,两使皆在京中的时候,都是盖的南使之印。”

    “幸好吕吉甫回不来”

    苏颂向厅外看了一下,宣徽院没有正经事务可做,占地比起枢密院要小许多,吕惠卿要是回来了,刚刚搬过来的本草纲目编修局就必须要搬走了。

    “回来倒好了,宣徽院的事也可以推到他身上。”

    苏颂笑了一声,却也不回韩冈的话。

    见苏颂的反应,韩冈也只能摇头。他不希望吕惠卿回来,这件事人尽皆知,看来掩饰也没用。如果吕惠卿回来只是跟蔡确争位子,韩冈真的不介意,但吕惠卿一回来,少不得会在新学上发力,这就让他心里不舒服了。

    “火炮什么时候能好?”过了片刻,苏颂又问道,

    “快了,前两天模范已经做好了,明天后天就该浇铸。不过铸好只是开始,要实验的地方太多。毕竟是新东西,要改进的地方很多。使用上,也得有一套规程出来。”

    “前日听子厚说了,这件事是打算让令表兄来做?”

    韩冈点点头,“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京了。”

    枢密院的调令才发出去,送到李信手上还要时间,再等他回来,又不知道有多少时间过去了。

    在战争结束后,李信这个败将第一时间被召回京城,功过相抵之后,被晾在了审官西院。不过韩冈硬是回京,半道上就受到了弹劾,连同李信一起遭殃。向皇后见状,直接让审官西院将李信调去了荆南,免得成为池鱼。

    之前韩冈和章惇就商议过,要将李信调回来,安排他去负责火炮实验,以及火器局的保护工作。

    火炮毕竟是金属所铸,其使用和保养,并不比竹木角筋所制的弓弩要复杂,更比床子弩、霹雳砲要简单得多。但过去使用床子弩,很少穷究细节,而霹雳砲,更是随造随用。

    但火炮由于使用的是爆炸性的火药,保养保存不好,危险性比床子弩大得太多。而且精锐的炮兵是技术兵种,为了能将火炮的威力尽情释放出来,韩冈觉得至少要编订出一套合用的炮兵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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