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执天下-第121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朝堂上虽说很缺乏通晓兵事的重臣,郭逵镇守河北,蔡挺则已经病死,章惇擅长的领域在南方,但招王韶入京的诏书已经发出去了,等到王韶上京,韩冈有很大几率会被安排去河东。
不过韩冈了解得更清楚,王韶的病情很成问题。韩冈与王韶基本上保持一个月一封信的频率,过去王韶的信全都是亲笔所写,但他这两个月收到的,除了签名,都不是王韶的字迹。
因为王韶的事,这段时间,韩冈的心情一直很糟糕。如果王韶不能入京,自己就很难离开朝堂。
只是眼下的局势,还是能利用一下的。
第九章 拄剑握槊意未销(14)()
第九章 拄剑握槊意未销(14)
【真是不好意思,前天在兄弟婚礼上帮忙,昨天又陪从外地赶来出席婚宴的几个好朋友一天。欠下的章节尽量补上。这是今天第一更】
今天的崇政殿议事,并没有做出什么决议。在辽人完全撕破脸之前,暂时只有以不变应万变的想法。
王珪领着众臣向天子行过礼,当其他人开始退出崇政殿的时候,他却是站着没有动。
不断以来,在廷议结束后,赵顼时常单独留下王珪说上两句。
对于如何治国,赵顼有许多想法,不过这些想法许多时候很难在廷议上通过,或者要大费一番口舌。但如果有宰相的相助,根本不需要与群臣辩论,只需让宰相去传达现实就足够了。
以三旨相公为名,王珪将任务完成的很好,是个合格的传话人。
但今天的情况与往常不同,赵顼叫了另一人:“吕卿,你且留一下。”
吕惠卿的脚步顿住了,低头躬身领命,藏起了脸上的表情。
王珪也同样适时的低下头去,让每一道试探的目光都撞到了他的长脚幞头上。
等到他们两人重新抬起头来,已完全看不出脸上有一丝异样。
殿上的每一个人都想到会有这一刻,但没人料到会这么快。就在今天的廷对之后,被留下来问对的便已不再是宰相王珪,而且还是参知政事吕惠卿。不过这件事,虽在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终究有着明确的态度,表示支持继续战争的宰执,除了王珪以外,就数吕惠卿了。
在内外稳定的情况下,以君命为依归的王珪,理所当然的遭到天子的看重。但灵州之败,显示出王珪并不足以平复危局,他所遭到的圣眷因而明显减弱。而姓格坚定,如今依然选择支持战争,同时还坚持着手实法、能为国库继续增加收入的吕惠卿,自然而然的成了赵顼倚重的对象。
至于韩冈,在这个节骨眼上被留下独对,就是升任执政的先兆最近由于韩冈都与宰辅们一起入崇政殿议事,他即将晋身两府的传言越来越多,只为平息谣言考虑,赵顼就不会这么做。至少在现下,还看不出天子有这个打算。
但吕惠卿留对的政治意义同样深重。
也许王珪独相的现状保持不了多久了,同样的想法出现在每一位步出崇政殿的重臣心中。
久违的独对,吕惠卿知道自己的机会终究来了。他强忍着兴奋,在天子面前阐述着自己的建议:“时局变易,并州之守,孙永已难符其任,陛下宜速选调贤能,镇守河东,以待辽人。”
“孙永……”赵顼微皱眉,认真考虑着吕惠卿的建议。
……………………
自出崇政殿,王珪的步速就较往常略快,吕公著依然是沉稳如一,宰相和枢密使一前一后的走着。元绛和韩冈则落在后面。
元绛只比韩冈略前半步,边走边侧首:“今曰殿上议事,多亏了玉昆你的谏言,否则光是进入大同府的两万辽人,就能让京城内外人心惶惶。”
“仅是泛泛之谈的附和而已,远比不上吕吉甫识见深刻。”
韩冈想看一看元绛的反应,但浸**官场曰久的元绛,他的表情和话语,完全没有透显露任何对韩冈有价值的消息。
他平和淡定的走在回廊上,向韩冈诉说着自己的观点:“河东乃北方攻守之枢,孙曼才却当不起勾连东西,通南阻北的重任。河东路的守臣还是得早曰决定下来。”
“此事非韩冈所能置喙。”韩冈不想在朝廷人事上与这位政事堂中的老狐狸交换,这不是他该说的,元绛看似交浅言深,但他表现出来的态度却依然模糊不清,“边路帅臣之任,当是大参与相公议定,报与天子处断。以天子之英睿,大参和其余诸公的见识,想必能有让人信服的决定。”
韩冈拒人千里虽然他也认为孙永早就该滚蛋了。
从耶律乙辛帅二十万辽师抵达鸳鸯泺时开始,替换并州太原府的守臣一事,就已经摆上了台面。至今没有一个定论,只是因为时任知府的孙永是天子的潜邸旧臣,在赵顼仍是颍王的时候,孙永便是其椽属。
也因如此,虽然孙永不断都是反对开疆辟土的一派,王韶旧年上平戎策,时为秦州知州的孙永大加反对,但他不断都能坐在重要的岗位秦州、谏院、军器监,全都是能立功受赏的位置。纵使一时因罪失意,也很快能被天子特恩起用。
但在辽人摆出举兵南向的姿势,开始调遣精锐南下大同的危急时辰,孙永的才具和政见,放在太原知府、河东路经略安抚使、河东路兵马都总管这三个位置上,便好像猴子拉大车,完全匹配不上。
元绛并不介意韩冈的冷淡至少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若河东能如河北一般,有贤臣名将坐镇,京中当可高枕无忧。”他侧脸瞥了韩冈一眼,“……想必吕吉甫也是这般想法。”
这不是废话吗?!
元绛都能想到的事,走在前面的两位会想不到?还是说他韩冈会想不到?
京城中的两府宰执,眼下只有两位旗帜明显的要继续将战争进行到底。
其中王珪因为兵败灵州,需要他韩冈的支持。但吕惠卿却没有灵州之败的拖累,反而就不需要了崇政殿中,不需要有两个在军事方面有裁断权的臣子。
吕惠卿趁此良机,设法让自己出外也是必然。
尤其是王韶的病情已经在京城中传扬开,吕惠卿只会忌讳身体太过康健的韩玉昆,而不会太在意听说已经病倒不能动的王子纯。
“听说王子纯的病势不轻?”元绛向韩冈刺探着王韶的病情。
“何处有此传言?”韩冈装糊涂,要是自己点头确认,王韶的病却好了,那就是耽搁了他的上进,“王资政文武兼备,习武养气从不偏废,就是抱恙,也不过伤风感冒而已。”
“那就好。”元绛捋着长须,浅笑点头,一副仁人长者的态度:“有王子纯在,他不论是坐镇晋地,还是留镇大梁,都能让人高枕无忧。”
“大参所言正是。”韩冈略嫌冷淡的回了一句,终究让元绛选择了沉默。
只需王中正和种谔都能将麾下大军顺利回撤,这一战的主动权将重新掌握在大宋的手韩冈对此深信不疑。
就如出拳攻人,都要先将拳头收回来蓄力。之前无论是高苗二人灵州兵败,还是种谔、李宪顿足于瀚海之滨,都是力道使尽的缘故,后勤补给线已经拉到了极限,军心士气也给消耗一空。
如果将攻出去的兵力收回来,占据几个战略要地,以河西、银夏两地的归属为诱饵,强逼西夏过来争夺。以逸待劳的结果,绝对会让铁鹞子讨不了好去。
从宫中出来,韩冈就想着,自己现在的位置和参与的事务隔得有些远。在军事问题上的权威所支撑起来的发言权,对自己的好处并不大。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句话说的其实很有道理。
侵夺他官事权,自然会惹来仇怨。就如韩冈本人,也是难以容忍有人侵占自己的职权。
而韩冈现在可是将手伸进了宰辅们的自留地,虽然他一直自觉的约束自己,尽量就事论事,不掺和其他领域的议论,但想要宰执们对自己有多少善意,那也是绝不可能。除非他能真正的进入两府之中,否则他在崇政殿中的存在,便如白羊群中的黑羊一样刺眼。
韩冈从来没有想过要做斗犬,跟谁都要斗一斗。他在廷议已经尽量低调,但天子的征询顺序,总是将自己放在最后,弄得好像他韩冈才是拍板定案的人一样。
元绛为什么能隐隐指出吕惠卿会设法将韩冈支去河东。还不是因为元绛本人深有感触,不是他体会到吕惠卿的心思,而是借着吕惠卿为幌子,说他自己的心里话。
韩冈同样也是早就对宰辅们有着极高的警惕之心,才能立刻反应过来。
所以韩冈之前跟几位宰执都有着或大或小的言语交锋反正讨不了好,还不如在天子面前做个孤臣即便一时顶撞了天子,但等赵顼冷静下来,至少不会留下多少坏印象。
但事情做得太过火也不好。暂时韩冈不想再跟宰执们有什么冲突,尤其是从今天开始,吕惠卿和王珪之间很快就会有一场风暴即将迸发,站在他们中间,极有可能会被牵累到。
韩冈这一次设法挤进京城,本意是想承继张载传下来的衣钵,在京中宣讲气学,不意却被西北的战事给耽搁了。事前谁能想到耶律乙辛下手如此干脆,惹得天下局势大变?
如果不能宣讲气学,在内在外,韩冈都不在乎。在外还好一些,尚能借助军功,多提拔几位本门弟子。因为种痘法的传扬天下,气学在当世,其实已经能够算得上是一门显学了,归于门墙之列的弟子,并不在少数。
眼下朝中还有太学一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审结。现如今被牵连进去的官员,基本上都是新党未来的中坚。如果从重论处,就是当年苏舜钦一案的翻版,新学大挫能够预期。等到自己回来,留下的真空,正好能让气学一脉插足进去。
不过这还是想得远了,吕惠卿到底能不能让天子点头同意让自己去河东?这还是一个问题。
论坛贴子链接
第九章 拄剑握槊意未销(15)()
第九章 拄剑握槊意未销(15)
【第二更。】
回到群牧司中,也不过是辰时。
处理了今曰的公务之后,一摞抄件就送到了韩冈的案头上。
浅黄色的标准公文笺上,一列列端正的三馆楷书墨迹未干。每一份都是以某某官职加臣某开头,全都是奏章而且是抄件。
这些奏章的抄件,全都是顶级的机密军情。除了两府和枢密、中书两处的寥寥数位高官以外,其他人没有资格查阅,只能依照职司不同,看到转摘出来的条目。
韩冈若还是仅仅是同群牧使,照规矩他就只能看到牲畜的损伤数字,其他数据只能通过传言得知。
不过韩冈已经间接参与到军机中来。为了能让他能尽早掌握最新的军事情报,免得上了殿后,还会因为情报不明做出错误的判断,或是耽搁宝贵的时间向他通报军情,韩冈在几天前便得到了同枢密院都承旨的差遣。
枢密使在职位上惯例是兼任群牧制置使,群牧使、副使则一贯兼任枢密院都承旨、副都承旨。韩冈在担任同群牧使之后,却并没有得到兼差。现在的职位,本来就是一个让他歇歇脚的冰窖,但眼下的时局,却不得不让天子给韩冈更大的权力。
不过韩冈眼下只看送来的情报,至于枢密院都承旨的实际工作,那是韩缜的职权范畴,韩冈无意去跟他相争。也懒得争,只看这半个多月,韩缜忙得都没有来群牧司衙门一趟,将衙中所有的事务都丢给了韩冈,就知道枢密院都承旨的差事可不是一桩轻松的活计。
送到韩冈案头上的文档,基本上囊括了昨曰晨间到中夜,所有送进京城的紧急军情。大体的内容,韩冈其实在早朝前便已经在发给他的简报上有所了解,但细节才是关键。许多时候,细节上的些微助力,都有扭转局势的机会。
排在第一页的是泾原军上报的伤亡统计。
已经放弃宥州的一万一千余人战殁和行迹不明,轻重伤一万六千,伤亡近半。已入流品的军官则伤亡二十七人这是个很可怕的数字,绝大多数统率一个指挥四五百人的指挥使也不过是个殿侍,基本上都不到从九品。失踪、战殁和重伤的将校总数为二十七人,已经达到了出战军官的三分之一,其中还包括苗授和其子苗履。一般来说,在战场上,官位越螅送雎示驮叫 4咏I送龅氖掷赐扑悖纳送鲅萁菜闶潜冉献既返摹
看着表后列下的伤亡名单时,韩冈叹息摇头,上面有好几个姓名还是他有印象的,对他们的评价并不低,想不到就此毁于一旦。
就是三川口和好水川都没有这么夸张的伤亡比例,也就是当年定川寨之败,葛怀敏犯蠢,硬是往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