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入画-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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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映雪没有再说,对于魏老太监的这番生活阅历他并没有兴趣,那是魏老太监的路,和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月已沉,星已隐,就要天明,此刻却最为黑暗。
西门映雪神魂微动,又有风起,看不见天空是否有云,但让人清晰的感觉到一丝寒意。
“你果然入了符道,你果然早就入了符道。想来去年在鬼门关时,你抛出去的天衍四剑与断水九刀,就是你画的了。”
魏公公眼睛微微眯起,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头顶的夜空,他看见了雨,倾盆大雨。
他伸出了左手,手中有个拂尘,他手握拂尘便在这头顶的天空很认真的挥了挥。
像是在打扫这片天空,像是想要和这个世界说一声再见。
拂尘有万缕千丝,雨点却不可数,不可知。
无数雨点成剑,便有无数把剑。
无数把带着西门映雪强大杀意的剑自漆黑夜空而降,于是这夜空便变得凌厉起来,于是有如厉鬼的尖啸声从空中传来,这无数把剑所散发出来的庞大杀意居然覆盖了这片天。
夜空有火花四溅,有铿锵之声传来,不绝于耳,回荡在天地之间。
滴答滴答滴答嘀嗒,小雨她拍打着水花。
不是小雨,是大雨。不是水花,是万千尘丝在空中挽成的剑花。
魏公公的拂尘在空中拂过,便在空中挽出了无数的花。
一抹天光洒下,夜幕在这一刻仿佛被拉开了少许,天边微微亮起,世界从黎明前的黑暗中变得可见,却很是朦胧。
一滴雨击穿了花瓣,又一滴雨击穿了花瓣,天空有万千朵花,有无数的花瓣。
在朦胧的晨光中,就见魏公公的头顶仿佛有一片花园。
花是白花,是剑花,更像是纸花。
由白色的纸扎成的花,扎成的花圈。
魏公公再挥拂尘,然后他的没有指头的右手斜斜向西门映雪劈了出去。
这是西门映雪学会空岛之符道以来第一次以符为战。
他观察得很仔细,注意着每一个微妙的变化,也在心中暗自想着还有什么地方能够做得更好,能够有什么方法予以改进。
金无命被张道陵拧着,他忽然问道:“大师兄,小院长会不会有危险?魏六指虽然退回了天阶中境,可他毕竟是入过圣的人。无论是曾经的见识还是战斗的经验可都比小院长强太多,万一小院长真被他给杀了,那可就搞出大笑话来了。”
张道陵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可曾见过猫捉老鼠?”
金无命怔了怔:“空岛上没有猫,但我小时候在家乡见过……大师兄的意思是?”
“对,小院长就是那只猫,他如果愿意,完全可以在一道符意之下斩杀魏六指。他并没有那样做,因为他正在适应以符为战。这就和我们修剑磨剑一个道理,必须清楚自己的剑究竟锋利到何种程度,才能斩杀合适的敌人。或者就是如老师所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果对自己手中的剑都不了解,那就不要出剑。”
黎明的晨光依然暗淡,但那天边此刻却突然出现一轮红日。
那不是红日,那是艳阳!
它一出现便散发着似火的光芒,它一出现仿佛就从空中坠落。
它点亮了天,它拖着艳红的尾焰从天空向地面一路烧来,烧出了一道绚丽的路。
它自然也不是艳阳,它是一把刀!
一把熊熊燃烧的巨大长刀!
这把长刀如同一条火龙一般,无比霸气的劈开了青色的天,劈碎了黎明的晨光,点燃了如纱薄雾,也点燃了飘荡在天空的云彩。
唐霸道豁然抬头,抬头便看见了自空中划过的火焰长刀。
他皱起了眉头,因为这一刀极其强大,那刀中的魂意无比饱满。
更关键的是,这根本就不是刀,而是最纯粹的意,符意!
他曾经在天下好吃楼刺了西门映雪一枪,那一枪从他眼睛里出,带着他的强大意志而行。
那一枪同样是意,但那是以他的意志而成的枪意。
如果这一刀斩向自己,如果不祭出方天画戟,单单凭自己的枪意,是否能挡?
唐霸道不知道,他很霸道,他却在这一刀之下无法得出答案,便是犹豫,也是怀疑。
城门处的战斗在这一刻再次停止。
双方士兵愕然抬头,脸上再次惊恐。
前面他们惊恐于那天上的极致光明,此刻他们惊恐与天上那一路燃烧而破开一切的刀!
魏六指的右手轰出了一拳,这就是一剑。
依然是漆黑的一剑,依然是无比冰冷的一剑。
这一剑在朦胧晨光里的飘渺薄雾中悄然而行,如同晨风中少女飘飞的长发,起起伏伏,弯弯曲曲,轻轻柔柔,若隐若现。
如果说六脉神剑是极致阳刚,这一剑便是非常阴柔。
这方天空依然有雨,雨打花瓣花瓣片片落下,在晨风中飘零,在雨点中残碎。
一滴雨落在了魏公公的肩上,发出极其轻微的啪嗒声,几乎不可闻,但可见。
一道细细的血线自魏公公的肩头飘了出来,飘了一尺来高,然后落于地上。
地上没有一滴水,只有尘土,便染红了一线尘土。
又有一滴雨落在了魏公公的手臂上,居然穿了过去,然后地上便有一个坑,坑里慢慢的滴满了血,仿佛磨了一砚的红墨。
西门映雪没有再看,他的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根混铁棍,他自地上高高的跳了起来,然后一棍子便轰在了那阴柔一剑之上。
空中那把长刀蓄满了势,燃烧的愈发猛烈,将清冷的晨烧得沸腾了起来。
火焰长刀就这么向魏公公劈了下去,那混铁棍就这么向那把剑敲了下去,无数的雨……也在这一瞬间淋了下去。
267。第267章 符道出,天下惊()
空中的雨是真实的,不是剑意。
空中燃烧的火也是真实的,不是刀意。
这便是符道,不同于所有道的符道,凌驾于所有道之上的符道!
太庙九人看着天空依然落下的雨,看着天空依然燃烧的刀,震惊无语。
他们都是圣阶境,还不是普通的圣阶境。
但他们没有见过符道,仅仅听说过符道。
这里除了空岛九剑之外,便没有任何人见识过符道。
符道是神秘的,是不可悟的。
这天下此前除了吴道子,便无人再会符道。
唐霸道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因为他此刻才算是真正见识了符道。
符道不是意,而是真实存在的事物。
他此前感觉到了雨的凉意,此刻感受到了火的暖意,那雨中却又有剑意,那火中明明就是刀意。
符道包容所有的意!
吴道子看着天上那场雨,看着空中燃烧的刀,似有所感,便有所悟。
然后他便笑了起来,笑得非常开心。
“原来如此,居然如此!”
“师兄师弟为我护法,我要入圣!”
所有人再次震惊,吴道子已经在天阶上境停留了五百年,他始终无法参透符道真正的奥义,便始终无法入圣阶。
他是这天下第一个悟符道之人,他与张道陵同时入空岛,张道陵早已入圣,甚至已经看见了那条路。
他居然在此时此刻要入圣,他居然观西门映雪一战而再悟!
他究竟又悟到了什么?
没有人能够知道,就算是西门映雪,也不知道。
四师弟高下非常高兴的松开了拧着吴道子的手,简单的说了两个字:“恭喜!”
空岛八剑围成了一个圈,同样只说了两个字:“恭喜!”
这自然是值得恭喜的事,无论对于吴道子还是空岛所有的剑。
吴道子再不破圣阶,只怕没有多少年好活了,他此刻能够破圣阶,便是大喜!
吴道子虚坐在空中,双目微闭,便在这一刻,天地异象生!
……
……
西门映雪自然非常高兴,因为空岛又多了一把锋利的剑。
他一高兴便热血沸腾,一热血沸腾便得意忘形。
于是这方天的雨成了暴雨,那把火焰长刀顿时暴涨无数丈。
他跳得更高,似乎飞了起来,他双手举棍,高举过头,向着那阴柔一剑狠狠的敲了下去。
“轰!”
一声巨响传来,西门映雪一震之下飞得更高,那剑上一股巨大的力量透过混铁棍传到了他的手上,顺着他的手臂传到了他的身上。
他被这股极其庞大的力量抛向了天空,如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
他在空中哇哇大叫着,然后自空中坠落。
那一剑呜咽落地,在地上如将死的蛇一般弯曲蠕动了两下,便悄然无声,无声消散。
魏公公满脸恐惧,满眼绝望,比见到鬼还要绝望。
他手中拂尘上的万缕千丝此刻只剩下一丝,他头顶的万千朵花此刻只剩下了一朵。
却有暴雨落下,他多么渴望此刻能有一只手,为他撑起一把伞。
他的眼睛被那火红长刀映红,他的瞳孔在火光中放大,他的全身都在火光中颤抖,他甚至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雨击碎了最后一朵花,便有如蝶花瓣在雨中纷飞,然后再碎,碎如小雪飘零。
雨落在了魏公公的身上,便有无数个坑出现,每一个坑中,都盛开了一朵花,艳红的花。
魏公公的眼睛再也没有闭上,他轰然倒地,然后蜷缩成了一堆,像一条寒冷冬夜里流浪的狗。
一刀落下,天路断。
炙热火焰在天路燃烧,魏公公在火焰之中翻滚了两下,发出了最后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便再没有声息。
那一声嚎叫仿佛是在问天,问命,问前世今生……
青牛早已跳了起来,在空中接住了坠落的西门映雪。
西门映雪抹了一把汗,喃喃的说道:“太傻叉了,我他娘的就一神经病,一刀斩了不就得了,偏偏拿着棍子去敲。”
他看了看手中的混铁棍忽然沉默,在看见那阴柔一剑时他几乎没有考虑便摸出了混铁棍,就跳了起来,敲了下去。
这不是他的风格啊!
他怔了怔,微微有些失神,他抬起头来看了看西方,似乎看见了一双眼睛,看见了一个人。
他摇了摇头,收起了棍子,将一切收回心底,然后才看见天路上已经就要熄灭的火焰。
天路被这一刀斩出了一道宽丈许,深也丈许的坑,坑里还有一小撮火焰在燃烧,那便是魏公公的尸体,他在烈火里化为了灰烬。
天空中那些细细的雪花此刻才飘落下来,就落在了那一小撮灰上,仿佛一个花圈,虽然有些小,却真的有些像。
……
……
上京城有异象生,便见风起云涌。
天威皇帝很是严肃的又从小屋子里走了出来,便看见屋子外的芭蕉林在风中舞动。
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天,青色的天空之上,云朵如过江之鲫,正在迅速的移动,正在从四面八方向这处天空聚拢。
于是有雨落下,雨打芭蕉,发出清脆的啪啪声响,仿佛奏起了开篇的乐章。
“以符道而入圣阶,积五百年之厚,观一战而薄发。你……会不会入圣即见门呢?空岛果然是空岛啊,能入那门者,当真是天选。个个都是那么神奇,个个都给人以意料之外的惊喜。”
天威皇帝喃喃的说着,然后又向空岛方向看了一眼,那里什么都没有,那尊他隐约看见的那个没有一丝烟火气息的人影也消失不见。
但他依然没有动,不是不想,而是……太多顾忌。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小屋子外,他回到了太庙,跳入了一口井里,没有告知另外九人。
吴道子的神魂在再悟的那一刻便已经入体,然后发散于天地之间。
他此刻的状态无比奇妙,他并没有入空明,他此刻是沉醉。
沉醉于神魂所见的神奇世界里,他看见了那些本源微粒在天地间自由的结合。
成了水,成了火,成了土,成了金石,成了林木。
于是有生命诞生,那是一个极小的肉眼不可见的生命,只能被神魂所捕捉。
那个生命在天地间游荡,然后落于土里,在润湿的土壤中渐渐变大,越来越大,成了一粒种子。
仿佛过了很久,仿佛就在这一刻。
那颗种子在土壤里开始发芽,然后冒出了土壤,然后生长起来。
季节随着星辰的移动而变幻,就到了初夏。
一场雷雨落下,一道彩虹横跨于天际,一抹残阳就挂在西山。
那颗种子便在这彩虹之下,晚霞之中开了花。
他在空中徐徐站起,然后拿出了一支笔。
他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