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入画-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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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然非常随意,便说道:“尝尝这茶,这可是西凉特产,这九月雨丝比之三月雨丝多了一分韵味,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很好喝。”
水云间闻言便端起茶杯来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嗅了一口,那茶杯里飘荡的白雾便入了她的鼻孔,她静默两息睁开了眼睛,点了点头说道:“这茶极好,可比出山之云雾,大家尝尝。”
空岛九剑的水云间深得茶道三味,她一手制作的出山云雾只有院长大人能够喝上,当初西门映雪和芊芊去万卷书楼,在墨湖观雾卷帘时煮的便是水云间制作的出山云雾。
“爷爷,这次回来,我是想做一件事情。”西门映雪想了想便开口说道。
“什么事情?”西门霸天问道。
“唐霸道那厮和武疯子带着镇北军和北平的人马去了溯风卫,此时北平和山海关大营肯定空虚,所以,我想去将那地方给收下来。”
“昨晚卫清和无悔还有六皇子便和你父亲商量着这事儿,一直聊到今天下午,想来他们也有这个打算。”
西门霸天看了看空岛的这十一个人又问道:“你准备……带着他们去打仗?”
“怎么了?难道不行?”西门映雪有些好奇的问道。
“不是不行,这、这、这杀鸡焉用牛刀啊,他们是空岛弟子,打北平和山海关哪里需要他们去出手的?”西门霸天实在好气,这么锋利的剑去干那破事儿,岂不是浪费!
西门映雪笑了起来说道:“我这不是有些急嘛,早点打完早点收工,免得夜长梦多。万一唐霸道那家伙就是个绣花枕头,上京城墙没有攻破反而被皇上给灭了,岂不是坏了我们的大事?我们必须赶在唐霸道还没败之前将北平和山海关拿下,这样皇上就没理由阻止我们出兵了啊。”
“这……也用不了这么多人啊,这么多人去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
“这样吧,我带着张道陵,梁九宫,金无命,孟浩然四个人去。另外我还得去见见卫清他们,好久没见了,很想念他们。”
西门霸天想了想说道:“这事儿你和他们商量着安排吧,毕竟打仗的事情是他们做主,而且这队伍开过去还要一些时间。”
223。第223章 今夜不曾眠 中()
阴山大营位于西凉城外阴山关下。
阴山关是祈水原与西凉之间的唯一关口,长三百米,显然无法和鬼门关的壮阔相比。
但阴山关依然建的非常雄伟,关隘上林立着许多箭塔和烽火台,还架设着许多的弩车。
巨大的关门用精铁打造而成,关楼上有无数的士兵在风雪中巡逻。
西门映雪在晚宴结束便离开,骑青牛向阴山大营而行。
新军营房灯火通明,卫清和王无悔等人早已披甲整齐,等着王爷的号令。
他们神色非常严肃,他们的面前整齐的站着千名以修炼者组成的队伍,气氛很是萧杀。
王爷传令有强敌来犯!会是什么人?
王无悔一直在心里想着,想来想去,神圣地的人自然不会来攻打西凉,皇城此刻自顾不暇,也肯定无法派出这么多高人来打西凉。
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就在卫清和王无悔心中猜疑不定时,影子出现在了他们身边,然后低语了几句,便消失在夜色中。
卫清和王无悔相视一眼,尽皆震惊。
居然是小王爷西门映雪回来了!
他居然带着空岛上的那么多剑回来了!
去年他们在上京相见,打了一场,那时候西门映雪和他皆是玄阶中境。
他们在上京的西凉王府聊了聊天,他便做出了选择。
他没有按照皇上的安排跟着唐霸道去北平,而是选择来到了西凉。
西门映雪当日寥寥数语破去了卫清心中的结,他于当日在上京西凉王府里从玄阶中境而破天阶,连破两阶六境,震惊上京!
他带着王无悔离开了上京去了泉台,招了数百名旧部,然后下西凉。
卫清和王无悔已从唐钰的口中知道了西门映雪入了空岛,知道西门映雪成了督察院的小院长大人。
他们在遥远的西凉看着西门映雪快速的成长,王无悔曾经还感叹卫清极有眼光。
他们知道西门映雪能够成长的很高,却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会如此之高。
空岛之剑不问人间事,他却带着空岛之剑莅临人间!
他们并不知道西门映雪成了空岛这些剑的小师叔,但他能够带着那些剑下山,这就非常了不起了,那就是靠山,无论是谁想打西凉的主意,都必须很认真的去思考西凉背后的靠山。当然,妖族是个例外。
卫清和王无悔笑了起来,将队伍解散,两人回到了书房。
“想不到吧?”卫清和王无悔相对而坐,唐钰也走了过来问道:“战斗取消了?”
卫清点了点头说道:“你也想不到来的是谁吧。”
唐钰沉默片刻说道:“我想了很久,除了皇城便只有灵溪文家能够拿出七名圣阶。当然北明皇室也可以,北明皇室和西门家是亲戚,肯定不是他们。灵溪文家和西门家也交好,不可能来打西凉。皇城……现在哪里能够分神出来管西凉,更不可能在这时候派出这么多高手。唯一可能的便是神圣地,但神圣地都不问世间事,所以我也想不到会是何方神圣。”
王无悔叹了一口气说道:“无论是谁都想不到,来的是小王爷西门映雪,他……带着空岛的剑回来了。”
王无悔说的有些平静,但唐钰却无比震惊。
他瞪大了眼睛问道:“西门映雪?七个圣阶跟着他来了西凉?”
王无悔笑着点了点头,唐钰却陷入了沉思。
他自然想到了年前在上京之时的一些事情。
西门映雪下南山在圣道斩杀万名御林重骑,就连柴将军也未能幸免。
西门映雪自然没那本事杀柴将军,他是带着空岛上的那些剑下的山。
然后他去了稷下学宫,将李天逸斩落坠星湖。
后来便是皇上的三道圣旨,再然后他就成了督察院的小院长大人。
他们在上京西凉王府相聚,当时西门映雪说空岛你们完全不用操心,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们,空岛,只认唐钰为储君,其他的皇子,一个都不行。
唐钰和文采晨他们自然都是以为西门映雪在吹牛,扯着芊芊的虎皮做大旗,现在想来,似乎……西门映雪没有吹牛,似乎自己判断错了。
就算是芊芊,也不可能带着七个圣阶出空岛的。
这小子究竟是怎么混的?看起来来头很不小啊!
就在他们感概之际,一个声音在房外传来:“开门开门,你们选这地儿真难找啊,找死我了。”
卫清三人笑了起来,那家伙这么晚居然跑来了!
……
……
祈水河早已冰冻,冰层极厚,冰面上的雪也极厚。
祈水河上清出来了一小块冰面,冰面上架着一个火炉,火炉上燃着熊熊大火。
雪花依然飘着,夜很黑,这一处冰面很亮堂。
军营不准饮酒,这是铁律,无论是谁皆不能违背,所以他们只有来到阴山大营外的祈水河上煮酒。
“我以为你已经回了上京,倒是没料到你居然能够在这地儿呆下来,会不会觉得这里太苦寒了一些?”
西门映雪摸出那根混铁棍拨弄着炭火看了一眼唐钰问道。
“在你心里我就是弱不禁风的?就是活在优越之中吃不了一点苦的?”唐钰有些懊恼的说道。
他忽然抬起头来,看着飘向火光里的雪又说道:“其实,我更喜欢这种生活。纵马山野,领万千骑兵而破敌阵。这很热血,让人心生无限快意。骑战马,挎长刀,杀破狂风暴雪,这是何等样的英雄气概啊!”
西门映雪拧着炉上的酒壶斟满四杯酒递了过去,笑道:“不单单是骑战马挎长刀,还当对酒当歌,哪管它人生几何。”
王无悔端起酒笑了起来说道:“那可是刀口上舔血的事儿,看起来是很豪迈,却又有多少人记得埋在荒野的枯骨,又有多少人看见英雄背后的悲壮景象。来来来,我们共饮此杯酒,日后自然会有机会一同骑战马挎长刀,纵横万里而饮酒放歌!”
一杯酒入吼,一股火辣辣的热气便在体内翻腾,在这飘雪的冬夜里实在很是舒服。
“小王爷就算纵横万里杀敌,也是骑牛的。六皇子就算了,你是要登储位的,以后便是南唐的皇帝。皇帝亲征这种事儿历史上虽然有,却是极少数,皇帝啊,还是勤政更为重要。像现在面临的这种内战是极少的,人族的真正敌人始终是妖族和魔族。每一次和妖族魔族之战,都是极为惨烈的,无论是修炼者,还是普通的兵士,真真可以用尸骨如山来形容。在这种战争面前,生命显得极为渺小,也不再重要。祈水原的春天想来野草格外丰茂,因为祈水原的每一寸土地下面,都是早已腐烂的尸体。人族的,和妖族的。这就是战争,没有生死,只有成败。”
卫清说着,脸上的神色便渐渐萧索。
他读了许多兵书,也看了极多的典故,对于人族与妖族魔族之战的见识比西门映雪和唐钰多得多,自然更加明白战争的无情,也更加明白战争的冷漠。
众人尽皆沉默,沉默的喝酒,一杯……再一杯。
这个话题有些严肃,但这是事实,在每一次大战之中死去的人不计其数,而偏偏每一次的战斗还会持续很久,更不用说即将到来的这一次。这一次将更加惨烈,因为妖皇和冥王居然同时转世来到了这个世间。
“管他娘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这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顶着。再说了,如果西凉真的顶不住,我可不会让你们白白上去送死,到时候我就带着你们扯呼,嘿嘿。”
“扯呼……是什么意思?”唐钰问道。
“就是跑啊,你以为我带着空岛那些家伙下山来干嘛?就是想要打下北平和山海关,我可先给你说好啊,那地儿我先占了,等你当了皇帝那天我们再谈谈。我要把北平变成第二个西凉,就是说……建成一处后方大本营。到时候这里守不住,我们就跑北平去,那里不和妖族接界,也不和魔族接界,实在是个好地方。”
“跑?你能丢下西凉城里城外近百万百姓之生死而不顾?你能眼睁睁看着妖族长驱直入而出鬼门关?你能看着整个人族生灵涂炭?危巢之下安有完卵,除非你跑到空岛上去,否则……你最终将发现无处可逃。”
卫清豪饮了一杯酒又说道:“我希望你明白唇亡齿寒这个道理,我们生在这个时代,便必须承担这个时代赋予我们的使命。我不是酒喝多了对你说教,而是因为如果西凉轻易就破了,人族……将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妖族出阴山关易,再将他们打回十万大山难啊。这是关乎人族存亡的大事,我之所以来西凉,便是希望能够为守卫西凉尽自己的一份薄力。如果你这时候就有了准备跑的想法,我还是那句话,有一天,你将发现无处可逃。因为当你抛弃别人的时候,别人最终也会将你抛弃。”
西门映雪沉默了下来,卫清这话很是诛心,并冠之以大义。卫清这席话并没有错,但卫清和他的立场不一样,观点自然也不一样。
他真的不想去背负这种大义,因为他曾经背负过一次,然后他在地狱千年而不愿再入轮回……
224。第224章 今夜不曾眠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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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依然纷飞,炉火依然旺盛。
西门映雪用混铁棍拨弄着炭火,眼睛一直看着那火焰在炉子里跳跃,沉默无声。
火焰映红了他的脸,那张原本清秀的脸上却有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相称的凝重。
卫清三人也尽皆沉默,西凉是南唐的西凉,西凉也是西门映雪的西凉。
他是西凉小王爷,未来的西凉王。
只有他才能决定西凉的未来,这个未来有些重,不单单是未来美不美好的问题,而是……未来是否还会存在的问题。
这个问题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西门映雪放弃了西凉,十万大山的万万妖将挥舞着手中的重铁棍一路踏平西凉,杀破鬼门关,杀破江南道,兵临上京,然后在南唐遍地开花,开出无数的血花!
西门映雪浑然不知他的决定将左右西凉近百万百姓的性命,甚至直接影响到南唐无数百姓的性命。
他一直认为自己只是一个过客,来到这个世界只是想要到处走走,看看,留下自己的足迹,以表示自己曾经来过。
他自幼不喜刀剑而独爱画画,甚至就连修炼,也从未放在心里。
他曾经在离开西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