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袭-第2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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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为何还要出门?”孟如嫣淡然问道。
“不出门,难道我要终老闺阁吗?”耿卓妍自嘲。她是庶女。当耿家末路之后。当故去的老国公定下了家规说不准耿家再有女入宫之后,她耿卓妍在耿家几乎就没了价值。没有了价值,谁又会看到她的存在,再继续为她打算。
她和孟如嫣是相差无几的生辰。也要满十七了。
而她的亲事。在赏秋会的变故之后,就再没有人提起来。若是她再不出门,不告诉别人有这么个耿四小姐还在,又有谁还会记得她?她真的会在国公府的高墙中默默无闻,寂然老去的。
耿卓妍的心却还没有死,至少不能这么孤寂无闻的死。
她还想跳出国公府,将自己下半辈子的人生好好经营下去。
所以,她必须出门。面对这一切。
想到此处,耿卓妍又道:“耿家的女儿还有好几个。更何况我还是个庶女。不比孟姐姐,府上亲人全都在替孟姐姐打算,让人羡慕的紧。”
孟如嫣被排挤的再难堪,也有整个孟家上下通力支持做后盾,又有一个身为王妃的亲姐姐,这境遇不知比她耿卓妍强多少倍。
她又生的如此美貌。
“我也是嫉妒你的。”耿卓妍叹息道。
孟如嫣抿了抿唇,看到杏林那边有个公子正在射箭,箭箭正中靶心,引来轰然叫好声,轻声问耿卓妍道:“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随便说说罢了。”耿卓妍道。
她总不能说,她看见高傲的孟如嫣一样被排挤,心中觉得痛快,觉得孟如嫣是与自己差不多了,都是因为前后境遇的落差而烦恼,所以才带着某种隐晦的连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才想要找孟如嫣说说“心里话”的?
“我以为,你是要让我帮你做媒呢。”孟如嫣道。
耿卓妍脸色一红,恼道:“孟姐姐说话,何必如此不堪。”她再无人问津,总不能逢人就拜托人做媒这么的迫切不知羞耻。
“我是说真的。”孟如嫣却看向耿卓妍,一脸坦然,道:“你说了,你的亲人没心思替你操心……但我想,若是有人上门提亲,府上总不会觉得为难不高兴吧?”
耿卓妍愣了愣,才看向孟如嫣,小心地试探道:“你说的是真心话?”
“当然是真心话。”孟如嫣轻轻抿唇,道:“即便为了这样被排挤的时候有个人相伴离开不显得那么尴尬难堪,我也不会消遣你。现在还愿意同我走在一起的,真没几个了。”
她这么一说,耿卓妍一下子就信了她的话。她沉默半晌,不禁问道:“那你有什么好建议的吗?”
孟如嫣摇摇头:“总得多斟酌一下才好。”
耿卓妍不由心生感激——
孟如嫣是真的将她的事情放在了心中仔细考量,而不是随口一说随口一指的。
她正要说些歉意感激的话,就在这个时候,杏林处突然传来阵阵惊呼,耿卓妍定睛一瞧,就见一支竹箭正呼啸着穿过杏林,正冲着她的胸前而来!
耿卓妍一下子煞白了脸。
她想要躲开,但腿脚却不听她的使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支箭在她眼中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终于击中了她。
耿卓妍后退几步,正好靠上了一颗树才没有倒下去,摸着胸口大口地喘着气。
孟如嫣走到耿卓妍身边,优雅地屈身捡起掉落在耿卓妍身前,箭头包装处理过的竹箭,微眯着看向过来的一群公子哥儿,探身在耿卓妍耳边问道:“你觉得,安平郡王府如何?”
“你说什么?”耿卓妍尚未从惊惧中回过神,不能理解孟如嫣的话。
“我是你,你的终身。”孟如嫣将耿卓妍搀了一下,让她靠在树上的娇躯直一些好看一些更惹人怜惜一些,在公子们走过来之前,道:“这支箭,是安平郡王府的大公子射过来的。”
“也就是宋景轩轩公子的堂兄,百花郡主未来的大伯。”
“我觉得他不错,你觉得呢?”
耿卓妍不能回答,因为对面的公子们已经距离很近了。为首的,一脸焦急歉意自责的,是一个生的十分好看的年轻公子。他穿着朱红色洒金团花的锦袍,腰间束的是一条金灿灿的黄金带,金丝编成的络子上,缀着一块巴掌大小的金镶玉的牌子。就连靴子上,也用金丝缀了圆扁扁的金扣子最点缀。
这双靴子很快就停在了耿卓妍面前。
耿卓妍只听见有一个好听的男声在问她道:“耿四小姐?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要紧的?都怪我箭技不精,却偏要逞能……”
“我,我没事……”耿卓妍煞白的面上渐渐恢复了血色,似乎比她之前的脸色更加的粉润了一些。
她当然没有受伤。
聚会中安排的射箭,除了弓是特制的射程不远力度不大的弓外,所用的箭更是用竹木制成,箭尖磨平之后又包了布,即便不小心射到了人,也几乎很难伤到什么哪里,除非实在不巧射中了眼睛。
耿卓妍刚才是被那呼啸的突然而来的箭声吓住了,才有些受惊失态。此时她回过神,眼中却依旧有些慌乱——
她想起了刚才孟如嫣的话。
安平郡王府的大公子。
貌似名叫宋景铮的?从前,她竟然从未留意过这个人……
生的如此俊俏。
虽然穿着打扮让人觉得耀眼了些,但那也正表明他家中富裕。
耿卓妍来不及多想,稳定了心神,再次表明自己没事之后,就别过了众位公子,同孟如嫣一起转身离开了。身后不知是哪位公子带头起了哄,宋景铮也跟着爽快地笑。
耿卓妍很想回头看一眼,但她却努力地控制住了。因为分外努力,她的面庞更加绯红了些许。(未完待续。。)
363 新婚
“这之后,就没发生什么值得留意的事。”
王大总管躬身站在花袭人面前,精神矍铄,格外认真。
“另外,之前做的花茶已经送完了,民间反应很好,府门外经常有百姓前来感恩,送了不少鸡蛋之类的,郡主您看?”
“土产就收下,价值高的都婉拒了吧。”花袭人道:“重在心意。若是超出家庭能力之外,肯定是那糊涂不会过日子的,抑或是别有所求的。无论哪一种,都不必给他们机会。”
“花茶若是送完了,再有人来询问,就解释一番,或者直接在府门外立个牌子帖上告示,就说祥瑞的那些花都开尽了的。另外,也说到初夏的时候,会制成一些荷叶茶来,多少会有些清热止渴的功效,大家若是不嫌弃,到时候就来领一些。”
花袭人此时依然感慨,普通的低层百姓,绝大部分都坚持着自己朴素的道德观。只要生活能忍受的下去,就难以出所谓的“刁民”来。所以,她相信,这样的告示贴出去,他们便会觉得满意,不会再起别的事端。
一群可爱的人。
花袭人心想。
王大总管听了之后颔首示意自己记下,又同花袭人回禀了二三事,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他早已处理妥当,此时只是在花袭人这里报备一声,才离开了武阳侯府。
婚期一日一日临近,花袭人从无所谓到期待。再到春暖花开,日子一脚跨进了三月,花袭人突然紧张了起来。
她甚至有些坐立不宁。
武阳侯府上下已经为了她的婚事忙碌起来。她无论人在归花院。还是走在府中,每一个见到她的人都要露出真诚期待的笑容。有那足够热情胆大的仆妇,甚至会同她攀谈起来,说着恭喜一类的恭维话。
她倒不是对这些仆妇有意见。
她只是觉得极其不适应——
生平头一次,人人都在为她而忙碌。她自己却闲着。她很想找点儿事情做,但却发现什么都不用她,她似乎什么都插不上手。而且人人都告诉她歇着。
似乎。她只要凑近了些,就只会添乱似的。
这种感觉,让她极其不适应。也加重了她的紧张之感。心中惶惶,空落落的,什么也抓不住,如同站在空荡荡的高空。周围脚下都空无一物。总觉得随时都能掉下来,摔一个狠的。
没有安全感。
花袭人有些抓狂。
清和郡主已经善意地告诫她这阵子不要再出门。花袭人也不准备与她对着干。
她想要排解,于是想到了花芽。
无奈,任她怎么呼唤,花芽都不肯回应她。她明明就在那里,偏偏不肯出声回应。
“你若是再不出声,我就将你的这豆子给拿个铁锤砸了。”花袭人自身状态不好,就威胁花芽道。见花芽依旧不肯应。花袭人还从贴身的荷包中将花芽的本体给拿了出来。
这一拿出来,立即让花袭人觉得吃惊——
“你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了?”那粒黑豆黯然无光。颗粒也干瘪成了暗灰色,就像是陈年失去了萌发能力的瘪蚕豆,形象实在与之前那亮闪闪的珍珠模样相差甚远。
花袭人差点儿以为是自己拿错了东西。
但仔细一感应,却就是这个没错。
她虽许久没将花芽的这粒豆子拿出来观赏过,但她却能够感觉的到,花芽虽然一直都不声不响的,似乎是有意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且在角落里忙活着什么,但她的精神状态还是很不错的。
更准确地说,若是用一副画面来描述的话,那就是花芽一直都是躲在角落里看人,双眼亮晶晶的,神色带着点儿亢奋和期待,双手握拳放在胸前,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冲出来干点儿什么一样。
花袭人一直以为,花芽这种状态是在时刻偷窥着她闹紧张在偷偷地笑她呢,如今瞧着,似乎不是这样。
这粒豆子几乎耗尽了蕴含的生命力。
这是花芽的本体。若是它没了生命力,那花芽会如何存在?
花袭人当即替花芽担忧起来,感觉到意识中的花芽只是扭了头依旧不肯说话,花袭人挑了挑眉头,问道:“你到底在准备什么?”
花芽一点儿也不在乎自己的本体变成什么样。也许变成这样,正是她故意的。那么,花芽一定是计划着什么,而且还不肯让花袭人知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花芽被逼问的躲不过,嗫嚅地来了这么一句。
花袭人心头一恼,想要训斥花芽,但转念一想,花芽其实也还是小孩子呢,需要引导,就耐下心来,道:“难道连我也不能知道吗?不管你要做什么,我能帮你一把,也能让你的计划更有把握不是?我们可是一体的。”
花芽似乎心动了一下。
但她犹豫片刻,还是不肯说,将个小脑袋埋起来,道:“反正,你很快就知道了。”
花袭人闻言,心火直往上窜,几个深呼吸才压下来,将手中的灰瘪种子重新收在荷包中,恼道:“好吧,反正我也管不了你了……”
花芽就像是个不肯听话的小孩子。
若真是个小孩子在花袭人面前,花袭人还能将其抓过来往屁股上揍几下,给点儿疼痛做教训,但眼下她能拿花芽如何?总不能真的拿锤子将花芽的这豆子给砸了。
花袭人只能主动屏蔽与花芽的精神联系,以表示自己对她生气了。
不管怎么说,花芽的异常还是让花袭人暂时忘记了婚前的紧张不适,开始猜想起她到底是要做什么来。只是并没有太多的头绪。
心中存了事,日子好混多了。
很快到了三月初六这一日。
天才蒙蒙亮,花袭人就被从床上挖了出来。丢在木桶中被刷了三遍,一层一层又按又涂的不知道涂了多少东西,只将她刷涂的前所未有的粉嫩光滑,才算是刷洗好了。之后,又是一层一层的布料穿裹起来……
……
这是花袭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踏入安平郡王府。
透过龙凤喜帕,她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喜庆的红,虽让人看不清楚。但无边的喜悦就这么从四面八方涌上来,就算是喧闹也让人觉得如此欢喜。
大红色织着富贵纹的地毯从府门一直延伸进郡王府的正院正堂。
一条红色的绸子,一端在宋景轩手中。一端在花袭人手中。
通过这大红绸子的轻颤,花袭人能够感觉到,宋景轩此时身体绷直,嘴唇微抿。分外的严肃——他比她还要紧张。
意识到这一点。花袭人突然就不紧张了。
她的嘴角不禁噙着一丝笑意,脚步镇定从容起来,也开始有心思观察郡王府上下人等——
老郡王不在正院。
花袭人“找”了一番,才发现他的人正在府上请来的戏班子的后台上,同一个上了浓妆的老生比划交谈,认真严肃,十分投入。外面的爆竹声再喜庆,也不如他所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