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袭-第1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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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百姓们的确不太清楚那场政变,但这些京城官宦人家哪一个是消息闭塞的。据说,当时五千骑兵簇拥宁王殿下谋反,在皇上登临城门之时就被震慑了锐气,又因耿帅的及时到来投降了大半……就在如此局势之下,那薛世光就站在宁王殿下身边,不断地蛊惑人心,疯狂之级!
最后,还是宁王殿下及时醒悟,一剑斩杀了他!进行了忏悔!
当时薛世光那些个鼓动的谋反之语,听见的可不止一个人!
薛世光真是疯了!
如今谁能敢说为薛家不平!甚至连薛家的名号提都不敢提了!
如今孟如诲居然为薛世光不平?难道他也疯了!
孟大公子想到此,再次狠狠掐了孟如诲一把,瞪着他。眼中充满了威胁——你也死,也别连累一家人都倒霉!
花袭人目光这才从冷汗直冒的孟大公子脸上掠过。嘴角噙着笑意,轻轻地道:“断了联系?怎么会?据我所知。就在薛公子出行的前一日,孟二公子才去薛家庄拜访过啊……”
薛世光“出发”去干什么去的,谁都知道。
花袭人笑道:“唔,这怎么能算是断了联系呢?这时间上好巧不巧的,实在令人遐想呢……孟大公子,你说是不是?”
花袭人笑容很平和好看,就像是正在询问着孟大公子“今日天气真好”这样的话,而不是这般要命的话语。
孟大公子额头冷汗直冒,脸色已经白的难看。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哪里经过这样的诘问。
此时此刻,他心中止不住地要顺着花袭人的言语往深处想:孟如诲前脚拜访薛世光,后脚薛世光就去造反去了……如此巧合,怎能让人忍不住去想,是不是孟如诲教唆了薛世光?甚至,孟家还给了薛世光什么允诺?
这么一联系,整个孟家因此沾上“谋逆”也不是不可能的!
所有的帝王都忌讳这两个字!但凡臣子沾上一点,哪里还能有个好!
想到那种后果,孟家几位公子甚至都站立不住了!
连那拉扯禁锢孟如诲不让他失态失礼的。此时也不知不觉间松了手。
而孟如诲并不是真醉。他怎么也没想到,花袭人会知道他曾经去薛家庄拜访过,并且在大庭广众之下提了出来!
完了!
孟如诲只觉得如醉冰窟,哪里还想着借着酒胆装疯让花袭人出丑的事情?
没有人搀扶他。孟如诲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两眼直愣愣的,几乎没了神采。
“乡君说笑了……”孟大公子半晌才面皮惨白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花袭人依旧笑的灿烂。看了一眼孟大公子之后,又瞧了一眼孟如诲。没有就此放过他,而后偏着头问宋景轩道:“轩公子。你觉得呢?”
这个孟如诲,真是不知所谓。
若是不让他吃足了苦头,难道还要让他第三次跳出来撒疯不成?真当自己好欺负的了!
宋景轩已经微眯着眼睛冷着面容背手站立半晌,此时听花袭人问他话,他眼中闪过一抹光,淡淡地点头道:“乡君所言有理。好巧不巧的,的确令人遐想。”
“或许,应该认真调查一番。”
在场孟家人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一阵天旋地转。
宋景轩说这话的份量,根本不是花袭人说的话能比的!他说要“认真调查”,那太子殿下就真的会“认真调查”!
管他真的巧合还是假的巧合,只要一“认真调查”,孟家的结果都不会好!轻则前途无光,别想再进一步,重则伤筋动骨,一蹶不振!
在场众位公子也都不禁再次暗中打量宋景轩。
直到此时,他们才真正明白了,如今宋景轩一句话的份量!那是他们万万也开罪不起的!
孟大公子极力想说宋景轩“说笑”,却怎么也扯不动嘴角,说不出话。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舒缓温柔的女子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只听她道:“我哥哥不过是喊了一声乡君旧日称谓,有些失礼而已,乡君大人大量,又何必牵强附会,不肯饶人?”
花袭人不用回头,也知道来的是孟如嫣。
她今日居然也在这里。徐清黎同她形影不离,只是神色有些焦急。
只听她又道:“如嫣见过世子,轩公子,乡君。”
她的容貌极美,国色天香,比宋景轩的天人之资也不差几分,反而因为她本身就是女子,美的更加理所当然;她缓缓走来,不急不缓,表情淡然从容,却言辞锐利说出那样一番话,一下子就将话题的重心从“调查孟家”这样的大事扭转到“孟如诲得罪花袭人遭报复”这种个人小事上来了。
同样的,也突出了花袭人的“咄咄逼人”来。
无论是谁,尤其是一个女子,“咄咄逼人”都实在不是一个良好的品德。
是啊,花袭人又不是没有曾是“花小娘”的过去,如今成了乡君被提出来虽然有些难堪,但至于要到毁人家族上去吗?
花袭人能够断定,在场众人,很多都已经生出了这种想法。
她甚至能够感觉到,有人投在她身上的目光里,已经有了许多厌恶和蔑视。
孟家所有的灵气,果然都跑到这孟如嫣身上来了。国色天香不说,一开口就这般厉害。
花袭人轻笑起来,转头看向孟如嫣,微笑道:“孟小姐说的是,不过是旧日称谓而已,我又怎么会恼怒不休?说起来,我还是很喜欢有人叫我‘花小娘’的,因为那段市井时光,于我来时,亦是非常开心的。反倒了成了大家闺秀,总觉得不够肆意自在。”
她神色坦然,倒是让人无法把握她到底是恼了没有。
很多时候,一个人的不太光彩的过去,自己提出来说没关系,旁人若是说起,却会被记恨的。就像做母亲的可以说自己的孩子这不好那不好,但若是别人来说,母亲就一定会翻脸的。
这个比喻有些失当,但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不过,没关系,今日的重点不在这里。
花袭人继续说道:“之前孟二公子叫住我,说是想要问我几句话……我与孟二公子交往不多,倒是在之前赏荷会上,孟二公子同样拦住我,提起了薛公子,很是不平……我便觉得,今日孟二公子再叫住我,或许也是为了同样的事情?”
“赏荷会?”
孟如嫣正要说话辩驳,便被宋景轩冷声开口打断。只听他道:“若我没记错,赏荷会时候,正是皇上给薛家定罪后不久……”宋景轩盯住孟如诲,冷声问道:“请问孟二公子那时候有何不平?”
有过一次“不平”,二次“不平”就不会是无中生有。
孟如诲尚在失神之中,哪有还能回答宋景轩的问话?
再看孟如嫣俏脸微变,握拳几次,便断然开口道:“至于我哥哥的不平,如嫣倒是猜到了一些……只是不太方便说明……”她对上花袭人的眼睛,眼神之中,居然有几分威胁之意。
威胁?
倒是有意思。
花袭人微微笑道:“哦?事无不可对人言,孟小姐但说无妨。”
徐清黎像是也知道孟如嫣将要说什么,神色间十分慌乱,急急地抓住孟如嫣的手臂无声摇晃央求,又用眼神哀求花袭人,希望花袭人不要再揪住这一茬不放。
孟如嫣美目沉凝,缓缓地盯着花袭人看了一会儿,又看了一眼神色惶惶十分哀伤的徐清黎,仿佛轻叹了一声之后,才缓缓地行礼道:“如嫣胡乱猜测的,当不得真,就不拿出来贻笑大方了。”
唔……这位美人,还会顾及朋友的想法吗?
还是觉得有些话一旦说出来,就再无转圜余地,所以权衡之下,放弃了?
无论哪一种,她都还不错。
花袭人心中正想着看在美人儿表现还不错的份上,差不多可以放手了;孟如嫣也正想着说几句诚恳而又歉意的话缓场,却没顾及到那失神的孟如诲居然清醒过来,突然开口道:
“我就是想问问乡君,薛公子待你一片真心,他死了,乡君心中可有半分为他难过!”
轰!
仿佛是有一声无声的炸雷,在众人头脑中炸开来。所有人的面色一瞬间都变了。(未完待续。。)
242 坦荡
什么叫做“他待你一片真心”?
说的像是花袭人和薛世光有了私情似的!
这种影射,对于男子无碍,对于女子来说,可就是大大的侮辱了。
花袭人本来已经打算放过孟如诲,听到这句话,一下子就改变主意了。
不止是她。
宋景轩的仙人面容已经冷冽如冰,盯着孟如诲,散着令人心悸的危险光芒。
任少元在旁边陪衬半晌,此时也猛然变色,冷声道:“孟二公子所言何意?还请说说清楚!”
他曾在无知的时候有希望过薛世光“得手”,但今时今日,花袭人已经成为侯府乡君,他的妹妹,就是薛家没倒,他薛大公子也不配他这个妹妹!
孟如诲像是真有些疯了,他正要继续说,但孟家其他人可没有疯。孟大公子愤怒地给了孟如诲一个耳光,冷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不要再在这里给孟家丢脸,给我滚回去!”同时示意几个族兄弟赶紧将孟如诲强行拖走。
到了此时,他也顾不上失礼不失礼了。
“慢着!”
他们想走,花袭人却不想让孟如诲离开。
若是他不明不白地离开了,岂非留下了无数遐想,让人凭空想象出许多内容来?
她虽不多在意世人看法,但也不愿意被人编排,供人消遣!
花袭人笑容灿烂,阻止了孟如诲离开之后,根本不愿意听孟大公子说什么“误会”“醉话”之类的道歉解释,直视孟如诲道:“孟二公子的意思。是觉得我应该为薛世光的死而伤心难过?”
“凭什么?”
“就凭他曾经自认为英俊潇洒,想将我这个市井之女纳入内院。而遭到拒绝?”
“就凭他用药害我,而我并未上当?”
“还是凭他愤恨不平丧心病狂。已罪人之身,劫持我这个乡君?”
花袭人说这些话的时候,毫无羞涩之意,只是笑容慢慢变的冷厉肃杀。她问孟如诲道:“凭着他所作所为,我一剑斩杀他都不为过,孟二公子居然说薛世光是一片真心,这是何道理?!”
花袭人目光又转向孟如嫣,冷笑道:“请问这就是孟家眼中的真心吗?若如此,我倒是没有话说。”
追求不成。便阴损下药相害;相害不成,又暴力劫持……如此行径,绝对是道德败坏令人唾弃的,若是孟家人还认为这种人发自真心值得同情,那孟家人的道德准则就很让人怀疑了。
或许,孟家人也会干出一样的事情?
不然,怎么会如此认为?
若孟家人认下这个说法,他们怕是要遭到所有人的唾弃不齿,在京城再抬不起头了。
谁也没想到花袭人会这般坦荡地说出这些内里详情。世家贵女所受到的教养。但凡涉及“男女之情”,都会一再避而不谈,以示矜持高贵。若是受了此类风言委屈,也只能暗自吞下。另外寻找破解之法,而非是直接将一切**晒出来,给人评断。
就像有人说一个女子内衣脏了。就算她的内衣根本没有脏,也决不能将内衣拿出来展示给人看一样。
孟如嫣也绝想不到。花袭人会如此直白地说出来。
她之前情急之下的确想以这个来威胁花袭人放手,后来放弃。一是因为徐清黎的央求,毕竟这内情她还是听徐清黎说起的,她若是拿出来伤人,同样也就是伤了徐清黎;第二个原因,就是因为她是一名大家闺秀。闺秀矜持高贵,绝不能谈及这一类事情,就像不能开口说“内衣”一样。她为自己名声形象所虑,觉得还是不沾的好,便就闭了嘴。
此时,面对花袭人的视线诘问,孟如嫣面容白了又白,一时不能开口。
花袭人并未为难她,目光从孟如嫣身上掠过,轻笑了一下,对任少元和宋景轩道:“我们走吧。”
到此为止,也差不多该离开了,再扯多了无用。
花袭人正要离开,那孟如嫣再次对着她欠身行礼,恳切地道:“如嫣代家兄向乡君致歉!家兄只是与那薛世光私交很好,一时悲痛失了分寸,还请乡君能够体谅。”
说成“私交”,倒也是不错的解释。
花袭人微笑道:“无所谓了。只是希望不要再有第三次。”
“我才从外归来,不能相陪孟小姐,见谅。”
她说罢,便不再理会孟如嫣,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任少元和宋景轩冷着脸,跟上了花袭人。
孟如嫣欠着身子,直到三人走远,才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