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评传-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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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燕继续走霉运,九月,刘勃勃替刘裕圆了谎,他在贰城(今陕西黄陵县西北)大败姚兴亲自指挥的后秦军队,接着连克敕奇堡、黄石固、我罗城(三城在今甘肃平凉到宁夏固原一带),姚兴败回长安,紧急下令把姚强那一万军队又调回了关中,至此后秦对南燕的所有营救行动全部终止。韩范看着西归的秦军,只得仰天长叹:“天要亡燕啊!”
略议武侯(1)天时、地利、人和
一部脍炙人口的《三国演义》,使得三国这一段历史妇孺皆知,魏蜀交锋中的双方统帅,诸葛亮与司马懿也因此成了历史上最著名的劲敌之一。以往因为小说的缘故,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诸葛亮强于司马懿,是顶级的军事天才。最近这几年因为翻案文章盛行,有见识的、没见识的,一大堆,再加上那位“品三国”的易中天老先生,心存偏见,又善于忽悠,于是乎风向大变,很多人都认为诸葛亮军事低能,不是司马懿对手。这种新观点(历史上,包括《三国演义》成书之前,几乎没有人是这样看的,陈寿都只是认为用兵非其长项,这是公允的,可没认为他连司马懿都比不上,确是今人的新看法)是否公允呢,值得好好分析一下。
战争,是两个集团之间物质与精神力量的博弈,物质是基础,在下就从天时、地利、人和三个方面先分析一下双方的底牌。
魏蜀之战中的天时
三国时代虽然号称“鼎立”,但假如三国真是一个大鼎的话,这个鼎一定属于伪劣产品,是站不稳的,因为它的三个“足”太不对等了!因为在古代,生产力水平、政治清明、文化民风大体相同的情况下,国力对比大致等同于人口对比,所以对三国的人口比较,可以对三国的国力有一个粗略的了解。综合《晋书》与《资治通鉴》的纪录,三国的人口大约如下:
魏: 443万
蜀汉:94万
吴: 240万
很明魏对吴蜀占有明显的压倒优势!其人口分别是吴的1。8倍,蜀汉的4。7倍,即使吴蜀加在一起,也只有魏的四分之三。当然,三国时的人口统计数字很不准确,实际数字要比这个多,但这个问题三国同样存在,即使补上漏报的人口,三国的力量对比还是不会有多大改变。而且这个数字虽然不能代表实际人口数,但却是三国政府所能够控制的人口数,因此以此为基础比较三国的实力还是合理的。
三国的军队数量大约是政府可控制人口数的十分之一强,既:魏约50万,蜀约10万,吴约25万,魏对蜀约有5:1的优势。但因为魏与吴多数时候是敌对关系,而吴与蜀多数时候是盟友关系,所以魏必需分出较大比例的力量用东南面防御,而蜀只要用较小比例防吴就够了。所以在魏蜀战争中,魏达不到上面所述的优势,一般说来,诸葛亮每次用于北伐的兵力约在5…6万人,魏军与之对垒的兵力约10万人,魏对蜀的优势约为2:1。
除了兵力的差距之外,还有兵种上的差异。曹魏拥有三国中最强大的骑兵部队,中国主要的战马产区现在全在曹魏的掌控之中,早在曹**时期,他的“虎豹骑”就是天下驰名的王牌。而蜀地因为马种低劣,所以蜀军绝大部份都是步兵,少量骑兵的素质也无法魏军骑兵抗衡。在秦岭一带山地,骑兵对步兵并没有优势,但战场一旦进入陇右以及渭河平原,步对骑的劣势就明显了。平原交战,骑兵失利只要后撤就行了,步兵追不上,步兵如果失利,那真是无路可逃。所以在诸葛亮的北伐战争中,往往打成一面平推,绝少纵深穿插,这固有诸葛亮性格谨慎小心的缘故,也受到蜀军机动能力不足的制约。如果不考虑这个因素,只是指责说诸葛亮怎么不学学霍去病,来个千里跃进,哪就和讨论魏蜀交战,如何争夺制空权一样无聊。
魏蜀之战中的地利
应该说,弱小的蜀汉能够成为三“足”中的一“足”,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它的地利。魏与蜀之间,横贯着巍峨的秦岭,中间有几条小道,分别是子午谷、骆谷、褒斜谷(又称箕谷),人烟稀少,古人在悬崖峭壁上凿孔,**木梁,做成栈道,崎岖难行,胆量小的、心脏病患者都需要谢绝通行。以至于后来李白曾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感慨。魏蜀边界的西段,沿祁山至陇右,地势稍微平坦,不过也算不上坦途。
这样的地形决定了,在魏蜀战争中,对双方而言,都是易守难攻。打过“三国志11”的朋友可能有感触:你的几万大军在那几条崎岖的小道上排成一字长蛇阵,象蜗牛一般地挪动,只要对方有一两支军队守住谷口,你的人马就只有前锋能发挥一点儿作用,后面几万大军看着前面的战势而有心无力,只能看着每回合刷刷下降的粮食数目心急如焚!虽然这只是个游戏,但很形象的表现了在这一地区作战的特点。即使攻方突破了守方在险要处设置的防御,只要不能在守方的腹地打下一块足够大的根据地,因为军粮等物资仍需穿过那些小道以极低的效率运来,将使攻方在面对守方时始终处于劣势!
曹**就亲身体验过这种无奈:219年正月,刘备败曹军于定军山,斩夏侯渊,曹**所属的汉中告急。曹**逐于当年3月,亲率大军经斜谷救援汉中。被认为不善于打仗的刘备面对“大军事家”曹**,**有成竹:“曹公虽来,无能为也,我必有汉川矣。”于是率众据险而守,不与其交锋。果然,因为刘军距后方较近,补给方便,而曹方补给需翻越秦岭,输送困难。尽管曹**在兵力上并不处于劣势,对手刘备的军事水平也不及司马懿,可这位“大魏武皇帝”依然一筹莫展,相持至5月,曹军只得撤退,汉中逐被刘备攻陷。
这次汉中争夺战中,曹军所处的情况与后来诸葛亮北伐中蜀军所处的情况很有相似之处,司马懿的基本方案也据险而守,依仗本身后勤的优势,待蜀军粮尽,只是诸葛亮的劣势更大些,因为他在兵力和兵种上还有劣势。除第一次北伐因错用马谡导致溃败外,其余几次北伐,诸葛亮的指挥都比曹**在汉中之战中的表现漂亮,但曹**就是“大军事家”,诸葛亮就是“无能之辈”。
魏蜀之战中的人和
古人言: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上面的分析,只有在各国内部相对稳定的状态下才是有意义的。人心相背,尤其是集团内部的人心相背,对一个集团的存亡有决定性影响。一个上边离心离德,下边丧尽人心的政权,哪怕表面上看起来再强大,也很可能是不堪一击的。而一个团结一致,上下一心的小国,其力量也会显得比其纸面上的数字强大得多。这也就是历史上会出现这么多小国挑翻庞大帝国的原因。
三国鼎立局面形成之后,所谓的“三国乱世”实际上差不多已经结束了,三国都有了,却不怎么“乱”了,彼此进入一个相对的稳定期,人心思定,在早先很有号召力的“兴复汉室”的口号,现在基本上已经没什么用处了。不管是曹魏政权还是蜀汉政权,内部都比较稳定和团结,没有发生大的动乱,蜀汉的政治更清明一点,但在魏国的土地上打仗,就不存在优势,更不能指望中原的百姓会愿意帮蜀汉打仗,来接受蜀汉的统治。总的来说,人和方面,双方差不多,虽然它很重要,但因为基本对等,所以真正对战局有重大影响的,还是上面所说的天时与地利。
常言道:乱世出英雄。并不是因为在乱世具有英雄潜质的人特别多,而是因为在乱世,具有英雄潜质的人有特别多的表现机会。一个人再有多大的材干,如果没发挥的机会,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分子。比方说吧,假如朱重八要是早生五十年,他也就只是凤阳乡下的贫苦农夫,顶多也就干到个村长,绝不会是大明的太祖高皇帝。乱世就不同了,乱世中人心思变,没有固定的效忠对象。各路诸侯其兴也勃,其亡也忽,强弱存亡很容易逆转。一旦一个势力进入了稳定期,当地的百姓也养成了忠于它的惯性,它就不是这么容易被打败和消灭的了。比如说吧,从春秋到战国,列国打了几百年仗,最强大的秦才实现统一,因为那不是真正的乱世。而空前强大的秦帝国治理无方,把天下带入乱世,几百人揭杆而起,力量比不上七雄中最小一国,但仅仅三年后,秦帝国就灭亡了。
所以,乱世和非乱世的战争,差别是很大的。以弱胜强的神话,一般是属于乱世的,在相对平稳的时代,大国吞小国才是惯例。对于孔明先生而言,有点不幸的不但是他身处小国,更重要的是乱世已逐渐结束。
终结慕容 上
韩范使团的一名官员尚书张俊,见势已至此,无可挽回,便偷偷溜走投降了刘裕,并献策说:“燕国之所以到现在还坚持不降,就是寄希望于韩范能够带着秦国的援军回来,如果我们能够得到韩范,让城里的守军看见,使他们知道援军已经无望,必然投降。”刘裕认为有理,便一面写亲笔信给韩范,劝其归降,一面上奏朝廷,推荐他担任散骑长侍。这时后秦的长水校尉王蒲也劝韩范留在后秦为官,但韩范拒绝了王蒲的挽留,叹息说:“刘裕出身不过一介小民,竟能从平地崛起,消灭桓玄,兴复晋国。如今伐燕,旌旗所至,无不瓦解!这大概就是天命,不是人力所能抗拒的。燕国灭亡之后,下一个必然是秦国,我受一次投降的屈辱就够了,不能一辱再辱!”随后,韩范降晋(不过从事后来看,韩范的这次选择也算不上明智)。
刘裕得到韩范之后,立即带着这位新任的散骑常侍一同乘车出游,大摇大摆地在广固城外绕了一圈,还不时摆摆造型,好让城上的人看清楚一点。城中守军参观完真人秀,知道后秦来援的希望破灭,无不沮丧失望。有几个臣下建议慕容超立即诛杀韩范满门,以敬效优,但慕容超认为韩范的弟弟韩(讠卓)是难得的忠臣,故不予采纳,韩范的亲属全部赦免不问。但对另一位使臣张纲,慕容超就没这么宽大了。
张纲降晋之后,很有干一行爱一行的“镙丝钉精神”,兢兢业业地在新单位上班,表现出一位模范员工的优秀素质。在他的精心设计和督促施工下,一件件精良的攻城器械被高效率地制造出来。慕容超望着城外一辆辆崭新的冲车、飞楼、悬梯、木幔,心中极为恼火:你小子也太敬业了吧!在我大燕领工资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努力?简直是吃里扒外,罪大恶极!便极为残忍地下令,将张纲的老母亲抓来,倒吊在城墙上,先砍断四肢再砍头!
至此,守军大多已经没什么士气了,只有他们的皇帝慕容超还在顽强或者说顽固地抵死不降,也不许任何人提“投降”二字,将建议他投降的灵台令张光处死。秋去冬来,广固城仍在坚守,新的一年又渐渐到来。
义熙六年(公元410年)正月初一,慕容超登上天门,接受文武百官的新年朝贺。去年的今天,慕容超关心的头号大事是宫廷乐队不完备,不知道经过他这一年的努力,乐队完备了没有?不过即使南燕有了世界一流的乐队,估计也营造不出喜庆气氛了。稍后,他与宠妃魏夫人一起登上城楼,望着城外不见边际的围城晋军,知道末日临近,一时痛心不已,无法抑制的悲伤让两人手握着手,相对痛哭!
许多年之后,这一幕被一首诗歌纪录了下来:
慕容攀墙视,吴军无边岸,我身分自当,枉杀墙外汉。
慕容愁愤愤,烧香作佛会,愿作墙里燕,高飞出墙外。
慕容出墙望,吴军无边岸,咄我臣诸佐,此事可惋叹。
(注:这一诗歌可确知的最早出处是北宋学者郭茂倩收集编著《乐府诗集》,距离十六国已过去数百年,诗歌的原始来源已不是很清楚,诗歌的标题为《慕容垂歌辞》,它究对应哪一段历史背景,历来存在争议,至今也没有定论。但歌辞内容并未明确这位“慕容”是何人,而且在慕容垂一生中,从未有过被南方军队围困于某城的事,与歌辞描写最吻合的历史事件正是刘裕攻广固之战,故它的标题可能是后世的误传。)
为挽回败局,慕容超作了最后的挣扎,二月初,他命公孙五楼与贺赖卢二将挖掘地道,乘夜出城偷袭晋军,虽然乘晋军久围松懈,一度击破檀韶负责的一段围墙,但随后就被闻讯赶来的晋军打败。而广固城被围太久,城中人大多患上了软脚病,悄悄出城投降的人前后相继,已经无法制止。乘着慕容超再次登上城楼巡视的机会,尚书悦寿劝告他说:“如今天助盗匪,我军残存的将士疲惫不堪,困守孤城,外援又已无望,天意如何,已经非常清楚了。自古以来,如果气数已尽,就是尧、舜那样的贤君也只能禅位,陛下难道不考虑一下变通的方法,拯救城中生灵?”